《强势霸占》 第1章 《强势霸占》作者:招财宝宝【cp完结】 简介: 强取豪夺霸道宠妻攻x斯文高冷美强惨受 在一次帮朋友打官司时,谢晨看上了对方的辩护律师韩诺,见其肤白貌美大长腿,色心大起,上前搭讪,明确告知对其有意。 却不料韩诺视若无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谢晨直接上手,一把扛回了家,威逼利诱,强制韩诺和他再一起,原本的浪荡子就此收心。 谢晨哄媳妇儿、谢晨疼媳妇儿、谢晨给人宠上天,却始终也无法博得美人真心一笑。 直到有一天,韩诺突然转变了态度,变得关心他、心疼他,还会对他笑。 谢晨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付出的真心总算讨好了回应。 然而谢晨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天天和自己睡在一起,放在心里疼的男人竟然利用自己对他的信任,有预谋的,给自己设下一个又一个圈套,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狠狠地捅了自己一刀! 法庭上唇枪舌战,韩诺突然出现,亲口指证:“审判长,我叫韩诺,因不可抗力的原因,我无法出庭作证,但我愿意为我的证词负法律责任,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被告有罪,因为这份证词是谢晨亲口所说!” 已全文存稿。 受c双箭头,攻前期放荡不羁,遇到受后身心如一。 旁边至死不渝系列文。 封面底图源于小红书,作者标注可商用,侵删。 第1章 夏夜。 惨白的闪电将天幕一分为二,闷雷滚滚,狂风掀起树冠,不多一会儿便下起大雨,漫天雨水片刻之间便将这座城市浇透。 韩诺按动轮椅,忍着头痛滑到窗边,眸色沉沉地望着窗外茫茫夜色,清冷的眼底渐渐覆上一层浓重的冷郁。 透明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一张俊美冷漠的容颜。 敲门声骤然响起。 韩诺淡淡地回来一句:“请进。” 老管家抬起的手微怔,推门走了进来。 “韩律师,谢少请你去一趟酒吧。” 韩诺闻言,顿时拧起眉头,冷声道:“不去!” “这……”老管家似是为难,正欲开口,韩诺放在桌面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仿佛是估计到他不会接听,电话响几声后便知趣挂断,紧接着,传来一声短信提示音。 亮起的屏幕清晰的显示出短信的内容。 “半个小时不到我这儿来,我他妈今晚弄不死你!” 一旁的陈管家看到这话,顿时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韩诺闭了闭眼,眼里的冷漠更甚,眉宇之间透露出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难堪。 他侧过头,问着管家,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份隐忍的怒火:“谢晨在哪儿?” 老管家轻咳一声,避开韩诺的视线:“比翼双飞。” 韩诺缓缓吐出一口气。 四周的气氛明显变得非常压抑起来。 韩诺沉默不语,老管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叔,让白青准备车。” 老管家正不知该如何劝慰,听到这话,明显松一口气:“好,我这就去。” 雨越下越大,韩诺揉了揉太阳穴,越发觉得头疼,到地方后,他并不急着下车,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霓虹灯招牌。 不断变换的色彩映照着他的脸,柔和的线条衬上冷峻的面容,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冷漠。 白青很快就把酒吧老板给找出来。 见到韩诺,杨老板立刻堆起笑脸,这个人,是谢晨放在心上的人,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别看才28岁,但他却冷沉严谨,无论是长相、学识、修养、亦或者是行事作风,在整个上流社会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可以说是少有的精品男人。 来了这么多次,不用韩诺开口说什么,杨老板便知道他来这里的原因。 “韩律师,谢少在2506号包房等着您呢。” 韩诺“嗯”了一声,打开车门,白青立刻将轮椅从后备箱拿了过来。 韩诺腿伤已经无碍,本想拒绝,腿刚迈出去,就想起谢晨恶狠狠的警告,迟疑片刻后,还是坐上了轮椅。 酒吧疯狂糜烂,群魔乱舞,在酒精的刺激下,人群的情绪格外高涨,劲爆的音乐震耳欲聋,尖叫嘶吼,闪烁的镭射灯光照亮一张张迷醉疯狂的脸。 韩诺皱起眉头,在白青的推动下离开大厅。 包房里,一群漂亮的小男孩儿围在一起,欢声笑语,纸醉金迷,狂欢声一阵高过一阵,一群人都兴致昂扬的喝喝闹闹,玩的不亦乐乎。 “齐少,喝酒啊。”柔软的声音听的人心里一阵阵发酥。 齐扬接过酒杯,一口干下去,小男孩儿笑脸迎人,又给满上。 齐扬看了一眼身边淡定自若的谢晨,用胳膊肘怼怼他的腰眼:“干嘛呢这是?大家都玩着呢,你给我在这儿装深沉呢?怎么嫌这些小孩儿不合你的胃口?” 一群太子党混在一块儿,除了酒色也就没别的。 谢晨眉骨高眼窝深,黄金比例的五官,脸上没有多余的肉,没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显得富有攻击性,看上去很不好相处,但若真心笑起来,又给人一种吊儿郎当,阳光雅痞的感觉。 若不是齐扬执意相邀,谢晨今日也并不打算前来。 论起出生背景,谢晨在这一群人中间是最好的,兴华谢家,在北京无人不知,三兄弟当中,他和老三从商,老二从政,生意可以说做的是风生水起。 第2章 谢晨抬手看看时间,又瞟向房门,半个小时已经过去,韩诺还未前来,此时谢晨脸上隐约已经有了些不耐烦的征兆,说:“你玩儿你的,我等人。” “等人?等谁啊?又新养了一个?” 适才谢晨打电话的时候,齐扬不在,不过旁边的吴杰却看的清清楚楚,他忍不住凑过来。 “什么新养的一个,我们晨哥早就收心了,现在身心如一,这些个人,他早就看不上眼了。” 齐扬闻言,差点把刚喝下去的酒给笑喷出来:“谢大身心如一?你跟我开什么玩笑?谁能有这么大魅力把谢大给栓住了?” “还能有谁,他抢的那个大美人儿呗。” “抢的?”齐扬一下来了兴趣:“他要人需要抢吗?” “真抢的,我当时亲眼看到的。” “啊?!” 吴杰估计着齐扬就是这个表情,别说他不信,当时他自己也不相信,可谢晨还真就是明目张胆的抢。 惊天大瓜一爆出来,齐扬顿时傻眼:“到底怎么回事,谁啊谁啊?快说来听听。” 吴杰挤眉弄眼地说:“一年前,准备跟顾宸宇打官司的辩方律师,叫韩诺的,你还记得吗?” 齐扬回忆片刻,眼睛大瞪:“操!是他啊?不对啊,我见过啊,就比别人漂亮点儿,也没什么特别啊,谢大,漂亮男人多的是,至于上手抢吗?弄出这种动静,怎么,他镶金边儿了?” 谢晨“啧”一声:“胡说什么呢。” 旁边儿吴杰说:“是因为人不把我们晨哥放眼里,给晨哥气到了。” 吴杰乐不行:“我当时还不信呢,以为韩诺是搞的什么欲擒故纵,毕竟想要跟着咱们晨哥的人那么多,那韩诺怎么可能不上赶着,但偏偏人还真就是这样,愣看不上晨哥,把晨哥怼的都接不上话。” 谢晨拧眉,面子有些过不去,正欲开口,齐扬就接过话。 “嚯!有脾气!欸,你不说是因为顾宸宇吗?韩诺是原告的辩护律师,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给人惹不高兴了?” 当时那件案子还闹过一段时间,顾宸宇酒后开车撞人逃逸,导致那人一辈子都只能瘫在床上,没过多久就死了。 原本对方要起诉顾宸宇,韩诺什么都准备妥当,突然间就没了动静。 谢顾两家是世交,谢家老二又娶了顾宸宇的姐姐顾媛,本就是姻亲。 一荣俱荣,一毁俱毁,要不是谢晨帮着顾宸宇逃避罪责,顾宸宇指定要蹲局子。 不过齐扬对顾家并不特别喜欢,主要是做事太绝,风评一向不好。 真论起来,也不过是表面功夫,大多数时候和顾家交往,还是看在谢晨的份上。 谢晨喝了一口酒没接话,对这件事,韩诺确实很不满。 不过当时顾宸宇闹出这事儿,从内心来说,谢晨其实是不想管的。 但架不住顾宸宇他爹临死前还让人抬着他到公司里去求他,没办法才硬着头皮管这件事。 见谢晨不说话,齐扬也没多说什么,只问:“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吴杰说:“也怪宇哥运气不好,撞的那个人是个癌症晚期,我听说宇哥赔了五百多万,钱到账没多久,那人就死了,钱全部落在他儿子手上。” “癌症晚期?”齐扬疑惑道:“该不是故意讹人吧,这都要死了,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那会儿宇哥的律师也提出过这个可能,但韩诺说……说那个什么来着……” 谢晨插句嘴:“因果关系不能被假设,他就是十分钟后要死,现在被撞死,那也是犯罪。” “啊对!就是这么说的。” 齐扬漫不经心地“哦”一声,这世上没什么事是用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用更多的钱。 本就是注定要死的人,挨一撞,能换来500万,作为一个普通人,无论是死者还是家属,也确实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他冲着谢晨说:“我就说现在约你出来玩,要么不来,要么就干坐着,合着你家里养着人呢?” 吴杰素来就有八卦之王的称号,这事儿他早就知道,只是谢晨一直不对外公布,他也不太好说。 这会儿都是自己人,他也没什么顾及的:“可不是吗,听说人本来有个男朋友的,硬是被我们晨哥给抢来了。” 齐扬逗趣道:“谢大,这不像你啊,烈的你也见的多了,再漂亮的你也没玩儿超过三个月的,再说人都名草有主了,这都一年了,还霸占着呢?” 谢晨含笑不语,过一会儿才说:“他和别人不一样。” 吴杰八卦起来也就没个停:“扬哥,你知道我们晨哥怎么抢的吗?直接堵人事务所门口,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点名道姓要见韩诺,说是看上他了,人不搭理他,三句话不对就给晨哥惹急了,扛起来就带走。” 齐扬哑然,谢晨从小到大都霸道惯了,一旦看上了谁,那就势在必得,但这…… 确实有点儿意外。 关于韩诺,齐扬也有所耳闻,到也不是他刻意八卦,而是韩诺在律师这一行口碑太好,说起的人很多。 据他所知,好几个人都有意追他,却都被他以有男朋友拒绝。 听说这人特别冷漠,可不是凭着强势霸占就能轻易服软的人。 齐扬有种直觉,他觉得谢大这次搞不定。 谢晨有些听不下去了:“你俩够没够?不就是追个人吗,说这么难听,怎么是抢了?” 第3章 吴杰撇撇嘴:“追?追你威胁别人,说是不跟你再一起,让他连律师都没得做?让他男朋友也不好过?” 谢晨眯眯眼,眼睛里带着一股放肆的邪气,懒洋洋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行了啊,一点儿事被你们说的我跟土匪似的。” 齐扬心说,这跟土匪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提醒道:“谢大,我可是听说韩诺在律师界出了名的冷酷无情,谁的面子都不给。 公理正义在他眼里大过天,落在他手上的案子,倒贴钱也要将人送上审判台。 而且人还是跆拳道红带,贼能打,你这让他破了戒,还给人留身边,不怕他有一天把你弄进去玩儿几天?” 谢晨轻笑:“他不敢。” “嗯?为什么?” “因为……他打不过我,怕挨揍,举根棍子他就老实了。” 齐扬一脸黑线。 敲门声响起,喧闹的包房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门口看去。 白青目不斜视,似乎早就见怪不惊的样子,推着韩诺走进来后,冲着谢晨说:“谢哥,人带来了。” 谢晨挥了挥手,白青就自觉关上门走了出去。 昏暗不明的灯光打在韩诺脸颊上,惊心动魄的面容,猝不及防撞进所有人的视线里。 谢晨眼睛顿时一亮,只觉心脏停跳了半拍,不自觉的扬起唇角,但很快就压制住这份情绪。 雾气蒙蒙,烟熏缭绕,烟味、酒味,充斥着整个昏暗迷乱的包房中。 韩诺面沉如水,捂着嘴咳嗽两声,脸上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漠和疏离,深色的衬衣穿在他的身上,给人一股庄重而禁欲的感觉。 原本喧闹的空间,顿时一片寂静。 齐扬一直盯着他,即便是坐在轮椅上,这个男人的身上独特的气质也没有半分减弱。 纯黑色的衬衣配上修身的西裤,无论是气质还是打扮,与他们这群人都有些天壤之别,仿佛出水芙蓉一般,清瘦挺拔又不失傲然雅致。 在他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贵气,独树一帜,好像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吴杰拍拍齐扬的肩膀,低声道:“怎么样?” 齐扬点头,这样斯文禁欲的男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占有摧毁的邪念。 “难怪谢大要抢,是我我也抢。” “你?你打的过红带吗?” 齐扬推他一把:“妈的!说什么大实话?” 谢晨瞥向门口一眼,俊意十足的脸上带着几缕邪魅的味道,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浪荡气息。 他抬了抬下颌:“你怎么才来?” 【作者有话说】 本文说明: 1:本文刑事案件部分源于罗翔说法的改编(好像是这个名字) 但罗翔老师讲的到底是真实案件亦或者是法学考试题,我已经忘记了,故请勿带入现实。 2:作者不懂法律,基本就是百度或其他地方东拼西凑,主要还是以感情线为主,因此,与真实法律相悖请权当私设,不用过于追究。 3:本文旨在推崇法律的公平与正义,强调权利不可凌驾于法律之上。 4:本文受很惨,但攻也是真爱。 5:新手写文,水平有限,因此,也请各位多多指教,作者爱看评论,无论好坏,大家的意见和建议我都万分感谢。 也请大家多多留言,畅所欲言,先行谢谢大家。 给大家鞠躬了。 第2章 韩诺清冷的视线从包房里的几个穿了和没穿没什么区别的小男孩儿身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谢晨身上。 他纹丝不动地盯着对面的人看了一会儿,曲起指骨轻轻推起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淡雅的声音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冷漠。 “你让我来干什么?”语气很清淡,不见不耐烦,可也不带任何感情。 谢晨顿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韩诺什么脾气他知道,除去案子就没别的,在一起一年多,他没事就窝在家里看书,除此之外,就没见他去什么地方玩过。 所以这种地方,他很是排斥。 原本谢晨也没想叫他过来,要不是吴杰提一嘴说是没见自己带韩诺出来玩,他也不能给他打电话。 在家里,谢晨无所谓,但在外面,谢晨要面子,本来只要随便韩诺说句跟你,也就乐乐呵呵过了,结果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质问。 谢晨脸色不变,他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声音却压低下来,似有若无的带着点警告。 “天天窝在家里,不无聊吗?过来坐,一起玩玩儿。” 韩诺淡声拒绝:“我坐着轮椅,不太方便。” 齐扬听的心里一颤,心想这美人儿的脾气也实在不太好,虽说红带吧,但在谢晨眼里,还真心不够看的。 谢晨的脾气,不上头还好,上头了还真心不好应付,韩诺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谢大面子,回头不得挨揍啊? 齐扬原本还想调笑调笑这个人,这会儿也收了心思。 “是吗?” 谢晨闻言哼笑一声,缓缓站起来,走到韩诺身边,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就直接伸手,给人打横一抱。 “谢晨!你干什么!” 谢晨扬起唇角,抱着人坐在沙发上:“媳妇儿不是不方便吗?那就坐我身上,我抱着你,最方便了。” 韩诺眼里泛起毫不掩饰地怒气:“别在外面抽风行不行!” 第4章 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人都听到。 屋子里的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他俩,一时之间安静的鸦雀无声,谁都不说话。 谢晨面色一僵,低下头靠近他,语调温柔而危险:“是不是好久没挨打了?欠抽了是吧?” 这一声质问,气势逼人,吓得陪酒的小孩儿一个个都缩着肩膀直哆嗦。 韩诺推了推,推不动,声音也冷下来:“你天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谢晨这下气得不轻,他也知道自己过往情场的那些事混乱不堪,提不得,但自从有了韩诺,他就没碰过别人。 “我不务正业?你再跟我说一遍试试?” 到底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齐扬一看他俩要起火,赶紧出声打圆场。 “谢大,你别上头啊,人不是腿不舒服吗?你不第一时间抱他,非得人自己说出来,他能高兴吗,怎么这点儿情趣都没看出来呢?” 韩诺听闻拧起眉头,倒是谢晨唇角微抬,有台阶,他自然顺坡下驴。 恍然大悟般,谢晨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像捏小孩儿一样的捏住韩诺脸上的一块肉,调戏道:“原来是跟我撒娇呢?” 韩诺张张嘴,硬生生的把想要骂人的话咽进去,僵硬的别过脸。 齐扬继续说:“那肯定的嘛,我们都第一次见,肯定多少有些局促的嘛,来来来,我们喝酒。” “他不喜欢喝。” 谢晨接过话,搂着韩诺的胳膊稍微松了松,考虑到他被自己抱着不好吃东西,便将他放在自己身边坐下。 谢晨都开口阻拦,齐扬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 “酒不喝可以,东西得吃,吃什么?” 韩诺面无表情地说:“我不饿。” 谢晨也不搭理他,身体前倾,用牙签叉了块儿西瓜,喂到韩诺嘴边。 “张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在外面惹火了我,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韩诺冷冷看他一眼,张嘴咬下西瓜,随后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仿佛只有这样,就可以将谢晨排斥在外一样。 长而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弧度完美的唇微微抿成一条线,看起来特别诱人,却又冷漠的难以靠近。 齐扬本想上前跟他打招呼,见对方根本就没这个打算,想想还是算了。 要说谢晨身边儿的人,没有哪一个不是黏着他讨好的,头一次出现个在一起一年都还冷冰冰的,别说谢晨,他都觉得特新鲜。 男人享受征服的快感,谢大这样的人就更热衷此道,小鸟依人的看惯了,总得换换口味。 齐扬大概也明白为什么谢大到现在还霸占着,因为压根儿都还没征服住人家,还卯着一股劲儿。 齐扬视线落在韩诺修长的腿上,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谢大,你这照顾的不行啊,腿怎么还受伤了?” 谢晨想起这事儿就上头:“照顾个屁!不听话,我打断的!” 韩诺嘴巴微张,像是要反驳,想起谢晨死要面子的性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顾及了他的颜面。 吴杰一口酒顿时就喷出来。 说起谢家三个儿子,虽然看上去一个个爱玩儿,霸道不讲理,惹急了上手揍人也不是没发生过。 不过,那都也是扇两巴掌踹几脚也就完事儿,真说给人打成断腿断胳膊,还真没听哪个小情儿说过。 吴杰无法肯定谢晨对韩诺的感情到了哪一步,但能这么不给谢晨好脸色,当众驳他面子,跟他拿乔还被哄着的,韩诺绝对是第一个。 就凭这一点,就足够证明他在谢晨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知道谢晨死要面子,吴杰自然也不能拆穿。 他憋着笑问:“晨哥,真的?你舍得下手打吗?” 谢晨面色不太自然的“啧”一声:“腿儿都断了,还什么舍不舍得的,在我这儿,不听话就得挨揍,你哪儿这么八卦,喝你的酒!” 包房里再次喧闹起来,人谢晨身边有人,小男孩儿自然也不能往他身边靠。 声色淫靡的欢笑声将气氛掀起一轮又一轮的高朝,小男孩儿们争前恐后往金主身上贴,逗弄调笑之声震的耳膜生痛。 谢晨知道韩诺不喜欢喝酒,给他倒了一杯果汁,递过来:“坐好,不酸的。” 声色犬马的世界让韩诺实在难以忍受,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谢晨,我真还有案子,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没空陪着你浪费时间。” 谢晨目光微沉:“和我在一起是浪费时间?什么破案子这么重要?我还就告诉你,今儿就是天大的事,你也给我坐在这儿,明天再说!” 跟他说不通,韩诺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索性直接站起来,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着!” 韩诺充耳不闻。 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对着干,谢晨也有些受不了:“我看今天还真是反了你了!” 谢晨上前一步,铁钳一般抓住他的胳膊,微微一弯腰,就给人头朝下扛在肩膀上。 “谢晨!”韩诺用力挣扎着,但是根本抵不过谢晨的力气。 谢晨省着力道抬手一巴掌打在韩诺的屁股上。 “啪”的一声,实心的巴掌落下来,声音特别清脆。 韩诺面色一僵,肌肉顿时绷紧起来。 “你个混……” “再敢动一下,我今儿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裤子扒了,给你屁股抽肿!” 第5章 齐扬一看势头不对,立刻劝道:“谢大,有话好好说嘛。” “是啊晨哥,别动手啊。” 人都已经扛起来,谢晨也得顾自己的面子,再放下来哄,他也很难做到。 “吴老二,齐扬,你们玩着,所有花销算我账上,我先回去,好好治治他!妈的,三天不打就跟老子上房揭瓦,给他能的,惯的没边儿了还!” 他又抬手拍了一下韩诺的屁股:“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吴杰估计他俩今儿也不能安生。 白青一直在外面等着,见韩诺被扛出来,自然而然的让开道路,转身走进房间收拾轮椅去了。 有谢晨在,也用不着白青送,收拾好轮椅,很识趣的就自己开车离开。 大门再次关闭,齐扬忍不住问:“吴杰,你说谢大能镇住他吗?” 吴杰摇摇头:“不知道,这很难说,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晨哥说不过韩诺,又舍不得打,估计受气的也是他自己。” 齐扬咧开嘴,摩挲着下巴:“这下可真新鲜了。” 谢晨将人扛进车里,韩诺冷着脸,起身坐了起来,又被谢晨用力按下去。 “别闹了!再一再二不再三,真给我惹急了,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扒光了扔大街上。” 韩诺瞳仁微颤,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谢晨脸上的表情,让他一时也无法分辨这句话有几分真假。 这样的混账事,他之前也确实做过,有一次深更夜半给他惹急了,他确实把自己扒光,抱着自己跑到了大门外,就这么开着客厅的灯把自己压在地上…… 虽说是一梯一户,但如果那个时候有人上楼或者下楼……韩诺都不敢想! 韩诺看着谢晨的眼底满是愤怒,心里也有些发慌,他微微侧过头,避开对方凌厉的视线,嗓音沙哑而疲惫:“谢晨,你就是个人渣。” 谢晨额角跳了跳,黑曜石般明亮漆黑的眸子里,燃烧着几乎要把韩诺烧成灰烬的独占欲,他伸手捏住韩诺的下巴,勾起一抹邪肆张扬地冷笑。 随后一口含住韩诺的唇瓣。 众目睽睽之下的强吻,顿时引来了好几道目光,流氓哨也响了起来。 韩诺大瞪着眼睛,脸色一片血红:“谢……” 使出全身气力的反抗,在谢晨眼里连蚊子叮的包都算不上。 谢晨轻松按压住韩诺的身体,肆无忌惮的侵略着对方的口腔,凶猛扫荡着唇齿间每一寸柔软而温热的地方。 悠长而充满掠夺的吻持续很久,直到韩诺喘不过气地推他两把,谢晨才放开他。 韩诺胸膛起伏,急促的吸了两口空气,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憋得,瞪着谢晨的眼底泛起红润的水光。 肿起的唇瓣保持着被强吻过后微微张开的诱人模样,彰显着刚刚亲吻的激烈。 这样略带哀怨的眼神,让谢晨看了,脑海中无法自控地想起这人一丝不挂的样子,以及他动情之时,哀求呻吟的模样。 谢晨吞了口口水,伸手摩挲着韩诺被吻的肿起来的润红唇瓣,低沉地笑了一声。 “就算我是人渣,但被我这个人渣看上,你想跑也跑不掉了,给我惹烦了,我现在就把你关起来,别说上班,以后你哪儿也不用去了。” 韩诺嘴唇发颤,压抑着愤怒的火气:“你到底有没有王法了?根据刑法规定,非法拘禁他人,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可处……” “他人?”谢晨挑眉打断:“你是我媳妇儿,可不是他人,我这叫合法管教。” 韩诺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火气,若不是气到极致,他嘴里也吐不出一个脏字来:“谁是你媳妇儿?!我他妈又没和你结婚!” 谢晨轻飘飘地看过来,勾唇露出一个又痞又邪的笑容,看着放荡不羁,但眼神里,却真有那么一些期盼的意味。 “只要你愿意,那明天就去把证领了。” 【作者有话说】 补充:同性可婚背景。 第3章 韩诺心头忽而颤了颤,他缓缓收回目光,眼里的情绪被微垂的睫毛遮盖。 仿佛像是背负着什么难以释放的东西似的,语气都有些失力。 “谢晨,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 一句话,轻而易举勾起谢晨的怒火,他盯着韩诺精致而平静的脸,语气咬牙切齿。 “行!故意气老子是吧,老子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用力关门的声音,让整个车身都震动起来,可见他气得有多厉害。 咬着牙的面部线条紧绷着,让谢晨本就锋锐的轮廓显得更加凌厉。 常年处于权力顶端而沉淀下来的压迫感爆发出来,一瞬间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格外压抑窒闷。 车厢里全是谢晨强烈侵略的气息,韩诺背上起了冷汗,他了解这个男人,这会儿他是真的发火了。 不能提分手、不能提离开,更不能和别的男人暧昧。 这三条,但凡韩诺触碰其中任何一条,谢晨必然原地炸毛,决不带半点含糊。 韩诺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敢跟他顶嘴,扭过头将视线移向窗外。 飞退的景物在他眼里留下一道道残影,繁华的都市下,五彩斑斓的光线透过车窗给车厢里带来流动的微光。 韩诺满目空茫漆黑,光线映照在他落寞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车厢里弥漫着低沉的气压。 第6章 谢晨望着韩诺柔美的侧颜,霓虹灯光在他侧脸轮廓上镀上一层缥缈的光晕。 好看的令人心头直跳。 当时和韩诺在一起,说实话也是看他漂亮。 从小到大,他谢晨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男人也不例外。 他可不管对方有没有男朋友,直接下手抢过来再说。 原本他也没指望两人能相处多久,毕竟漂亮的男人他见到太多,想着玩三个月,就给一笔钱,分了也就是了。 但是事实却与谢晨的打算背道而驰。 小情儿说白了是用来解决下半身问题,亲吻是情,上床是性,从来他也没亲过哪个小情儿。 习惯单刀直入,第一次给韩诺按床上的时候,他一样也是直来直去。 作为承受的一方,谢晨也知道会有些痛,只是别人,即便再痛,也是忍着讨好,只有韩诺,流着眼泪骂他打他。 林间仙鹿般的眼睛倔强而无辜,让谢晨内心翻涌出前所未有的怜惜。 那么一个瞬间,他心软了,也是那么一个瞬间,他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吻上韩诺的唇瓣。 这种之前和别人从未有过的感觉,触电一般的刺激和舒适直观又迅猛的改变他的初衷。 谢晨喜欢亲吻韩诺时的感觉、喜欢看韩诺冰冷外表之下的脆弱。 那种油然而生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就这么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直到最后,原本放浪形骸的自己却放不开手,人生头一次的、迫切的想要稳定这段感情。 这一年来,韩诺一直都是这样,自己不和他说话,他从来都不带主动搭理自己的。 逼着他和自己再一起,谢晨也知道对方心不甘情不愿。 不过他这人无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认死理,只要对他好,谢晨就不相信韩诺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所以现在韩诺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他能被自己感化。 发完火,看韩诺沉默不语的样子,谢晨又后悔起来。 刚才那一巴掌他省了力气,不过对于韩诺而言,怕也是给他打疼了。 谢晨软下语气,空出一只手推推韩诺的胳膊:“跟我生气呢?刚才是不是打疼你了?” 韩诺不搭理他,置若罔闻般一句话也不说。 估计着就是这个态度,谢晨也早已习惯,转而问起他感兴趣的问题。 “我听说,你接下了周泽坤那件案子?” 韩诺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精致的眉宇顿时紧皱起来:“他又请你帮忙了?” 谢晨哼笑:“我说韩诺,他周泽坤哪怕是打了他媳妇儿,那也是他周家自己家里的事,其他律师都不接这起离婚官司,都不愿意去得罪周泽坤,偏偏你要去接。 我就搞不明白了,你是不是专门跟我们这帮人过不去?非要去得罪他们?” 韩诺淡漠的眼底覆上明显的怒气,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你知不知道他对他老婆做了什么?只是打人这么简单吗?如果都是这样,法律的公平和正义又在哪里?” 谢晨听这话就恼火,他一脚踩下刹车。 “你别跟我提公平,你作为律师就应该知道,这世界上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因为绝对的公平,代价太高,如果你不是我媳妇儿,你没得到你所认为的公平之前,就已经被人打残了。” 韩诺冷冷瞥他一眼:“没你之前,我也同样好好活着。” 谢晨顿时语塞,在韩诺眼里,公平公正大于一切,为这事,他们争吵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 谢晨实在没法理解,他这股嫉恶如仇的坚持到底源自于什么。 “好好好,我不和你争,这件案子你也不用再管了。” 韩诺闻言一僵:“你什么意思?你答应过我不插手我的任何案子!” 谢晨轻描谈写地说:“我没想插手,是周泽坤用两百万买他媳妇儿撤诉,还起诉什么?” “两百万?” 韩诺搁在膝盖上的手暗自捏成拳:“正常财产分割也不是这个数,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谢晨说:“不论她内心深处答不答应,周泽坤都会让她变成答应,她有家人,有朋友,有她在乎的东西,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 韩诺冰冷的视线早已没了半点温度:“我当然明白,你不就是这样威胁我的吗?” 谢晨被怼的差点上不来气,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哔哔—— 后面的喇叭声响起,谢晨将油门一踩到底,憋着股火气,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是半个小时就到了。 将车停在别墅门口,谢晨走出来,打开韩诺这边的车门,不由分说就将人拎到怀里。 见韩诺没有半点动静,谢晨忍着火气:“搂紧我脖子,摔下去,你看我今天抽不抽死你!” 韩诺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听话的伸手环住谢晨。 对外人,韩诺不知他是什么脾气,但对自己,只要不踩他的天雷,他永远都狠在一张嘴上。 “大少,回来了?” 陈管家从门里迎出来,韩诺被谢晨抱着进门儿,他也早就见怪不怪。 自打韩诺腿伤以来,谢晨几乎就没让他脚落过地,去哪儿都是亲自抱着。 “回来了。” 谢晨抱着韩诺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陈叔,给我们韩大律师弄碗绿豆汤来,他今天火气大得很,给他败败火!” 第7章 “诶,好咧。” “等会儿。” 陈管家顿下脚步。 谢晨又回头嘱咐道:“多放点儿糖,他嘴巴叼,爱喝甜的。” 陈管家微笑:“知道了大少,韩律师的喜好你都嘱咐很多次了,我都记着呢。” 抱着韩诺上楼后,谢晨才将人放下,随后半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韩诺的腿。 “今天腿还疼不疼?上药没有?” 韩诺揉揉腿肚子:“我没事,本来就能走了。” 谢晨原本很是恼火,看着他这个服软的样子,又实在是狠不下心来继续骂他。 他觉得,韩诺就有这个本事,上一秒能把自己气得要死,下一秒却又让他无论如何也气不起来。 “好了也在轮椅上坐几天,省的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又疼,听到没有?” 韩诺淡淡地“嗯”了一声。 厨房里时常都备着韩诺爱吃的食物,没过多久,陈管家就噔噔噔上了楼,把绿豆汤送了上来。 谢晨尝了一口:“正合你口味,你先吃,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嗯。” 两人之间的交谈,绝大部分时候韩诺的回答都只有这一个字,虽然早已习惯,但谢晨还是有些不满。 “你多说一个字烫嘴呀,还是怎么的?” “不烫。” 谢晨又气又想笑:“你还真就只多说一个字?” 韩诺又“嗯”一声。 谢晨也不给自己找气受了,这么长时间以来,韩诺从来没给过他一个笑脸,基本上一直都是这样冷淡。 别人的男朋友受不住冷战,几天不搭理,保管服软,再不济也会主动说话求和。 可韩诺却不这样,明明两人住在一起,可他从不主动和自己说话,被逼的没办法,才应付的嗯嗯两声。 这种感觉让谢晨很焦躁,却又无可奈何。 韩诺做人做事都很低调,存在感不强,哪怕是安排在多人照顾他,也从来不用。 没事做的时候,他总爱坐在凉台,目光放空的望着对面,眼神安静而沧桑,看着像是在看风景,实际上眼里空无一物。 谢晨从来都不知道,韩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双人浴缸的水要放很久,韩诺吃完,水才放了刚过一半。 谢晨出来时,韩诺人已经移到书桌,开着他的手提电脑查阅资料。 明明在家里休息,谢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从认识他到现在,韩诺似乎永远都有做不完的事。 开头不管他,他一熬熬一宿,拿棍子威胁,这才改过来。 工作中的韩诺一丝不苟,面上也没有半点表情,安静内敛,不许打扰也不许靠近,唯有那双锐利的眼睛闪动着明亮的光辉。 腿伤一个多月,谢晨也没敢碰他,这现在伤好的差不多,他也有些憋不住。 谢晨抱起手臂,慵懒的斜靠在门框上,直勾勾地顶着对面的人。 微微弓着的身体,迫使后腰上的肌肉拉直,狭窄的腰线既不过分夸张也不过分瘦弱,属于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谢晨之前养过很多小孩儿,如同养着金丝雀一般,高兴就去逗弄逗弄,不高兴钱货两清,不亏着别人,也不收敛自己。 可对韩诺,他却不是这样。 解决生理需求和发自内心的喜欢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有感情的存在,性也变得格外甜美。 此前谢晨只顾着自己满足就完事,但现在,每一次和韩诺在一起,他都会让对方先吃饱。 韩诺脸上那种被自己欺负的不能自已、意乱情迷的表情,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满足。 因为除了自己,谁都没见过韩诺这样动人的时候。 对于韩诺的身体,谢晨有种极度的执着。 要是韩诺的身体允许,他恨不得天天都跟他来一次。 常年握笔的指腹因为压力而变形,韩诺手里握着钢笔,却并未写字,眼神空茫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谢晨走过来,摘下韩诺的耳机,视线落在电脑的屏幕上。 上面正循环播放着一首歌曲,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老歌,他一直都爱听。 “你怎么老喜欢听这首歌?” 韩诺闻言,哑声道:“这首歌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你知道讲的是什么内容吗?” 对于音乐,谢晨向来也不太喜欢,更别说什么真实事件改编的歌曲:“我不知道。” 韩诺垂下睫毛,落下来的浓密眼睫遮住半边眼睛,也挡住了他眼里隐忍的痛色。 “讲的是一个捡垃圾的哑巴,收养了两个孤儿院的孩子,千辛万苦把他们养大,为了挣钱养他们,最后被权贵害死,而这个哑巴,至始至终都无法开口说出自己的委屈。” 谢晨可不关心哑巴不哑巴,随口问了一句:“那他不还养着孩子吗?” 韩诺目光微凉地盯着对面的人:“孩子也想给他们的养父找回公道,可他们依旧斗不过权贵。” 明显冷下来的语气让谢晨“啧”一声:“你看看你,不就一首歌吗,你感动感动也就得了,这东西一看就是资本运作下的结果,哪个有钱人没事会跟一个哑巴过不去?这不扯的吗?你这么难受干什么?” “那如果是真的呢?” 韩诺的声音似乎很冷静,听上去像是真的只是一个随口问出的问题,但只有他自己能听出尾音带着微微的颤栗。 第8章 谢晨用着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反问:“就算是真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别人的闲事,我才懒得关心。” 韩诺闭了闭眼,终究还是高估了谢晨。 他一个从小生活在优渥环境下的富家子,又怎么可能理解别人的痛苦? 睁开眼时,韩诺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 “谢晨,你帮着顾宸宇逃避法律的制裁,帮着周泽坤欺压弱者,你们三家狼狈为奸,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第4章 “操!你就不能盼着点儿我好?什么叫狼狈为奸?我怎么就狼狈为奸了?怎么我听你这意思,你还想把我也送局子蹲着去?” 韩诺盯着对面的人看了一会儿,语气没有半点迟疑:“如果有一天你做了犯法的事,我一定会这么做。” “你他妈的,良心被狗吃了?真不是个东西,得亏你不是警察!” 谢晨又气到了,在浴室外就给人扒光了衣服。 放好的热水弥漫起氤氲水汽,韩诺白皙的肌肤被热气蒸腾的泛着粉,在暖光灯的照射下覆上一层光晕,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想粗暴的蹂躏他。 韩诺的皮肤很薄,稍微用点力亲就会留下几天都消退不了的印记,这些还未消退的吻痕露了出来,有着致命的诱惑力,让谢晨全身的血液都往下腹涌去。 他走进浴缸,眼中赤裸裸的遇望不加任何掩饰,张嘴用力吻上了韩诺的唇瓣。 韩诺身体僵了一下,肌肉不受控制的一点点紧绷起来。 霸道而热烈的吻从嘴唇到脖颈,轻而易举的点燃两人的遇望,灼热的呼吸相互交错,暧昧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空间。 谢晨的吻向来同他的人一样,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乖,放松。”暧昧宠溺的语句,通过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发出来,扣人心弦的好听。 灼热的温度落在耳边,呼吸逐渐凌乱。 韩诺漾着恍惚的眼眸中流淌出墨色的涟漪,脸色混杂着欢愉、忍耐和羞涩。 视线模糊摇曳,身体仿佛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上起起伏伏,对面的镜子里,映照出两具纠缠的躯体。 胸膛贴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滚烫的体温,谢晨迷恋地望着这个因他而沉沦的男人。 汗水渗透交融,交织出暧昧的气息,他轻轻吻着韩诺线条漂亮的脖颈,挂泪的眼睫。 饱含遇望的声音沙哑深沉:“媳妇儿,感觉好吗?” 在这方面,谢晨并没有什么不良习惯,在他看来,这种事是享受,而不是单方面的满足,所以跟着他的人,在这方面,对他都是十分满意。 每次和韩诺再一起,谢晨不给韩诺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他就总觉得差点儿什么。 往往都是上次的印记还未完全消退,又被新的印记覆盖。 夜深人静的夜里,隐忍的呜咽和满足沉迷的喘息,将灯火通明的浴室染满了暧昧炽热的气息。 皮肉拍击的声音持续到凌晨两点才彻底安静下来。 韩诺泪眼迷蒙地望着镜子里浑身布满吻痕的自己,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累不累?媳妇儿。”沙哑的声音低沉而性感。 韩诺全身都像是散架后被重新拼凑起来似的,嘴唇哆嗦着,激情之后的疲惫让他一句话都懒得说,整个人瘫软在谢晨怀里,意识也有些恍惚。 粗重的呼吸渐渐平缓,谢晨扬唇露出了一个满足地笑:“媳妇儿,我喜欢你。” 韩诺装作没听到,缓缓闭上了眼睛,每次谢晨都爱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 也不知是喜欢和他做这种事多一些,还是喜欢他这个人多一些。 等给人清理干净,谢晨才将人从浴缸里捞出来,仔细擦干净身体后,才塞进了被子里。 微弱的光芒洒在韩诺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谢晨目色深深,直勾勾地盯着这张柔和俊美的睡颜。 韩诺有些怕黑,没办法在全黑的环境下安宁熟睡,谢晨将小夜灯光线又调暗了一些,这样亮度的光线对他的睡眠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谢晨亲手亲脚的爬上了床,缓缓靠近韩诺的身体,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肆无忌惮的摄取着他身上的还未完全消散的淡淡清香。 韩诺一动不动的侧身躺着,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明明没有半点力气,也没有半点精力,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睁着眼睛,目光空洞地望着月光洒落进来的白色阴影。 酣畅淋漓的姓事之后,谢晨也感觉到了疲累,习惯了等着韩诺睡着后再闭眼睛,对于他是否睡着,谢晨从对方的呼吸都能轻易辨别。 “你怎么了,不是累了吗?为什么不睡?” “没什么,你睡你的。”韩诺淡淡地答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因为韩诺对自己不上心,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谢晨总觉得这个人心里像是压了什么很重的心事似的。 齐扬说韩诺冷酷无情,谢晨并不赞同,从韩诺身上,他好几次都看到温柔的一面,只不过这种温柔太隐秘、太短暂,需要耐心去挖掘。 就好比现在,清醒的时候,韩诺自控到了极点,像四季豆一样油盐不吃进,气他、欺负他、折腾他,他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一声不吭。 但适才,他累到了极致,也就顾不上掩饰,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情绪才稍稍流露些许。 第9章 谢晨撑着身体,看着韩诺的侧颜,又问了一句:“工作上的事?不能和我说说?我又不是帮不上了你。” “没有。”韩诺闭上眼,又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与克制,半晌才道:“困了,我睡了。” 每次和他沟通,韩诺总是这样。 谢晨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幅爱搭不理的态度,本想争论两句,想想时间也不早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他将人又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像是哄小孩儿似的,闭上眼,轻轻拍着韩诺的屁股。 到底是消耗了太多体力,没拍两下,自己就睡着了。 黑暗中,韩诺缓缓睁开眼睛,侧头看向谢晨,月光的照耀下,这双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里扭转着复杂而迷茫的情绪。 清浅的呼吸渐渐平稳,谢晨已经熟睡了过去,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枕头被褥里,乌黑的睫毛垂下,那双原本锐利的瞳仁掩在其后,所有锐气敛得一干二净。 韩诺轻轻将手臂从被子里拿了出来,越过谢晨的身体,从枕边拿起了他的电话,将所有他手机上接收到的文件转发给了自己。 手机屏幕倒影出韩诺面无表情地脸,他仔细的查阅着,十几份文件,依然找不到他想要的犯罪证据。 谢晨很少做梦,但今天却莫名其妙的做了很多梦,光怪陆离,睡到半夜,他突然感觉怀里的人不安的扭动了起来。 谢晨睡觉不太沉,有动静就会清醒,睁开眼就看到韩诺整个身体都蜷缩进了被子里,从外面只能看到一圈圆形的轮廓。 又开始了? 谢晨伸出手,挑开被角向下一压,露出那张微微汗湿的脸。 紧蹙的眉心挤出了一道山峦沟壑,像是在承受着什么痛苦的梦魇一般,双臂以一种自保的姿势抱着自己,不断流下的眼泪已经打湿了眼角下的床单。 谢晨知道他这是又做噩梦了,靠拢过去,习惯性伸手轻轻抚慰着他的额头。 之前的时候,他会直接从梦境中将韩诺喊醒,可每次喊醒过后,韩诺便再也睡不着了,瞪着眼睛一瞪瞪一宿。 后来无意之间发现,给他摸摸额头,他也能慢慢安稳,所以至那之后,每次韩诺做噩梦谢晨都会这么做。 为着这事儿,他还专门问过医生,医生说做噩梦原因挺多,有可能是精神衰弱,也有可能是抑郁症、焦虑障碍,或者呼吸障碍、帕金森病、脑卒中。 谢晨觉得这他妈太吓人,硬是拖着人去检查,结果心理医生看了,身体也检查了,什么毛病也没检查出来,最后还是认为是太累了,精神衰弱。 所以每次,一到十一点,不管韩诺在干什么,谢晨都强势的给人按床上睡觉。 最开始,韩诺也不肯依他,说有工作没完成,犟着要起来,被谢晨狠狠修理了几次,韩诺才知道怕了。 现在到点儿也不用谢晨喊,自己就爬上了床。 手段虽说强硬了些,但韩诺明显的做噩梦的次数少了很多,精神也是一天天的好起来。 谢晨有些纳闷,自打韩诺睡好了,做噩梦的情况好了很多,这一个月没上班,按道理,也休息好了,怎么今天又开始做噩梦了? 轻柔的抚摸带着熟悉的气息让睡梦中的韩诺似乎感觉到了安心,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张开来,无意识的朝着谢晨这边贴了贴,直到亲到对方的脸,才像是找到令他安心的港湾,没在动了,不多会儿就再次陷入到沉睡之中。 谢晨泛起一些涩涩的甜蜜,一年多的相处,韩诺从没主动过,若真说主动,也就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无意识的靠近了。 往往这个时候,谢晨总有种韩诺依赖自己、离不开自己的错觉。 放在外面的手隔着韩诺的身体,替他掖好身后的被子,平躺的谢晨轻轻翻了个身,面对面的抱着韩诺,嘴唇贴着他的额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谢晨雷打不动的7点起床,在韩诺睁眼之时,便习惯性的吻了吻他的脸颊,送上了一个早安吻。 只要是和韩诺做过,谢晨保管心情好,见对方还迷糊着,忍不住笑了出来:“醒了就起来吃早餐。” 第5章 “嗯。”像是回答,又像是舒服的嘤咛。 谢晨唇角不自觉的就扩大一圈,他就特喜欢韩诺早上刚醒的这会儿,迷迷瞪瞪、柔软的声线,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嗯了却没动,相反像是舍不得热乎被子的孩子似的,身体还往里面缩了缩。 谢晨失笑:“要我给你穿衣服?” “不用了。”韩诺拽住被子,不让他掀开。 谢晨有个很不好的习惯,睡觉不让人穿衣服,醒来都是光溜溜的。 一本正经的说裸睡对身体好,实际上却是自己手欠,喜欢抓着韩诺睡觉。 这会儿韩诺正常的起床反应还没消退,让谢晨看到,肯定又要恶作剧地抓着玩。 玩着玩着玩起火的事,已经发生过好几次,韩诺不想让他看到,更不想以身喂狼。 谢晨在这方面的需求很大,在韩诺眼里,他就是条泰迪,但凡闻着点儿味儿,随时随地都能提枪上阵。 所以韩诺一直都骂他畜生。 “我自己穿。” 迷糊的声线听的谢晨心里发酥,他偷了口香,乐呵呵地说:“那行吧,你快点儿啊,我先下去等你。” 韩诺点头应下,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第10章 受伤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虽然多少还是有些别扭,但也不太妨碍正常的行走,若不是谢晨逼着,韩诺早就不想再坐轮椅。 下了楼,早餐已经摆放好,谢晨正拿着勺子给韩诺舀粥。 “快过来坐下吃,今天做的紫薯粥,还有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 “嗯。” 韩诺一眼扫过餐桌,对于吃的,他并不特别在意,两个人吃,实在没必要做的这么丰盛。 “尝尝烤鸭,刚烤好的,可香了。”谢晨包了一块儿塞进了韩诺嘴里。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吃。” “好不好吃?” “好吃。” 到底是厨师手艺好,即便材料简单,做出来的饭菜也让人食欲大开。 谢晨见他吃的开心,估计着他心情应该不错,开始没话找话的和他聊天,韩诺只是听着,偶尔被谢晨逼急了才回那么一句。 谢晨“啧”一声:“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一个嗯就打发了?” 韩诺抬起眼皮,咽下口中的食物,语气淡淡地说:“你一天天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是比别人多条舌头吗?” “欸你……”谢晨不跟他犟,给他气到了,他指定又不吃饭,回头还得哄,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五花肉有点肥,韩诺将瘦的咬掉,肥的扔进了谢晨碗里。 谢晨习以为常的夹起来吃了,转而说了句:“你昨晚又做噩梦了。” 韩诺睫毛颤了颤,脑海里,那血腥的场面,让他顿时没了什么食欲。 “你到底梦到什么了,每次都那么害怕?”这个问题,谢晨问过很多次,但每次韩诺都不肯说。 本以为这次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没曾想竟然破天荒的开了口:“杀人。” 谢晨“噗嗤”一口,差点没把他笑死:“你杀人?你连一只鸡都不敢杀。” 说来也确实挺好笑,陈管家从家里带来几只自家养的活鸡,说是味道好,送给他们吃。 韩诺嘴馋上回谢晨做的蒸鸡,谢晨当时忙着接电话,就让韩诺帮忙杀一下。 结果人是三催四请的进了厨房,刀也拿进去了,不过半晌也没听到鸡叫。 等谢晨电话接完了跑去看,韩诺吓得全身发抖冒冷汗,双手却死死把鸡头按进水里。 那鸡还在挣扎,谢晨这一来,韩诺就立刻撒开手,哆哆嗦嗦嘴皮子都发青,说是让谢晨来杀,鸡回头扑腾着翅膀,飞起来给他的手背啄了好几个血洞。 为这事儿,谢晨一直笑话他好久。 韩诺一听到鸡字,顿时就沉下脸。 一看他这样,谢晨立马憋住笑:“好了好了,不逗了,别发火,我没笑话你的意思。” 韩诺有些恼火:“那刚才是畜生在哼哼?” “你他妈的,你一天天不跟我顶嘴能怎么样?” 韩诺坦言:“能疯。” “行,能耐了是吧。”他偏过头,冲厨房喊了一嗓子:“陈叔,在外面把棍子给我拿过来。” 韩诺睫毛一颤,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谢晨挑眉,痞笑道:“继续跟我顶嘴啊。” 韩诺盯着他,不说话。 谢晨也不知道为什么,空着手对付韩诺,他还能跟你还手。 一旦拿竹棍,他就特别害怕,抽他他都忍着痛,半点儿都不带犟的,跑都不跑,跟东北傻狍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所以在韩诺面前,没有什么是一根竹棍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是更多的竹棍。 不过谢晨要是真气急了,也不敢拿任何东西,怕自己没轻重,给人打伤了。 想到这事儿,他也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媳妇儿,你是不是小时候特别不听话,经常挨打啊?” 韩诺读书很用功,十五岁参加高考,拿下北京市的文科状元。 当时很多名校对他伸出橄榄枝,但他最终选择政法学院,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名声在外。 在谢晨眼里,他就是学霸加校草。 本是一句玩笑,也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他哪儿了,韩诺用力的咬了一下唇瓣,眼里压抑的情绪冰冷而尖锐,声线也骤然冷了下来。 “你闭嘴,再问我对你不客气了。” 这不客气就是要动手,谢晨心说自己也没说什么,怎么又给人逗起火了? 电话铃声响起,谢晨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将手里剥好的虾喂进韩诺嘴里,调戏道:“舔舔油,我接电话。” 韩诺打开他的爪子,没搭理他。 谢晨不乐意了,索性把手指塞进韩诺嘴里。 “舔舔啊,就让你舔个手指,又没要你舔别的地方,再说,我用嘴伺候你的时候,你不也挺爽的吗?” 韩诺面色微热,眼里有了压制不住的尴尬,谢晨的流氓话,他确实招架不住。 和谢晨上床,韩诺不觉得什么,因为这是两个人的共同需要。 但他就接受不了用嘴碰谢晨的东西,满满的都是心理障碍,每当谢晨有这个意图的时候,韩诺都反抗得分外激烈。 谢晨见他这样,也从没逼过他。 因为自己不喜欢,韩诺推己及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谢晨也不会喜欢。 没想到,谢晨却并不嫌弃,但凡自己没有想法,而他又特别需要的时候,总会用嘴。 好几次都因为谢晨躲避不及,直接弄进了嘴里。 韩诺没办法承认不爽,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一口咬住了谢晨的手指头。 第11章 “我操!” 谢晨疼得直抽气:“撒嘴!撒嘴!疼!妈的,老子就逗你玩玩儿,怎么还咬人呢?这么不禁逗的?什么脾气这是?” 韩诺垂下眼皮,继续吃着粥,连看他的功夫都省了。 修长的手指落下浅浅的牙印,到底是韩诺没舍得真用力咬,松开嘴,也不太疼。 望着他那张精致的脸蛋儿,还有红润嘴唇上的油渍,谢晨狠下声音说。 “老子都用嘴伺候你这么多次,让你舔舔手指都不干,总有一天,得让你也心甘情愿用嘴伺候我一回。” 韩诺抿了抿唇,没说话。 没准备纸,谢晨也懒得管,勾起小拇指划开了接听键,顺便点了外放。 还未开口,电话那边就传来吴杰惊呼的声音。 “晨哥,昨儿晚上出大事了!” 吴杰的八卦不是盖的,谁和谁偷情了,谁和谁打架了,谁又进局子了等等,于他而言,别人的八卦没有那一件不是大事。 谢晨又从盘子里拿出一只虾,边剥边漫不经心地问:“又谁出事了?” “顾宸宇的弟弟,顾欣然,他昨天差点儿就没命了。” 韩诺闻言,眼神骤然一变。 顾欣然的名字一出,谢晨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眉头也不自觉地拧起来。 同顾宸宇一起长大,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顾欣然的情况,顾欣然患有血友病,而且病情还特别严重,并发症也多得很。 这病简单的说就是凝血功能有障碍,但凡磕着碰着,破个皮,流个血,甚至于就是刷牙出个血,那血都很难止住。 从小到大,顾欣然基本上都在医院里住着,由专门的保姆照顾。 谢晨之前也一直去医院看他,或许是长年累月卧病在床,顾欣然的性格很是暴躁,谁都不能反驳他说的话。 原本谢晨自己的脾气也不太容易控制,跟一个病人,他也不能去争,被气几回之后,就很少再去看他。 前段日子他还听说,顾欣然因为胃肠道出血,得亏输血来的及时,人才被抢救回来。 这病一辈子都治不好,若不是出生在有钱人家,早就活不到现在。 不该说的话他不想说,但这样活着真的很累,谢晨想想都头疼:“怎么又伤哪儿了?” 吴杰说:“是嫌小护士态度不好,给那小姑娘打了一巴掌,结果自己的手撞在门上,破皮流血了,当时血都止不住,那小姑娘也吓傻了,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晨有些不满地说:“自己什么身体不知道吗?作死呢这是。” “谁说不是呢。” “那他现在怎么样?” “听宇哥说刚救回来,这连续两次,估计之前准备的血又用光了。” 谢晨也不知能说什么。 熊猫血本就稀少,偏偏顾欣然还是阴性血中比例最少的ab型阴性血,一万个人当中才有那么一个,每次为他准备血液,都要费天大个牛劲。 “我知道了,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韩诺冷冷地看了谢晨一眼,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站起身离开了餐桌。 陈管家端着乌鸡汤走过来,见韩诺还未吃完便已经离开,连忙道:“韩……” 话刚出口,韩诺已甩上门,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 陈管家愣了愣:“少爷,您又欺负人韩律师了?” 谢晨手上还拿着剥好的虾,有些茫然地说:“没有啊……” “那韩律师怎么一大早发就这么大脾气啊?” 谢晨也有些懵,从起床到现在,他也没说得罪韩诺的话,适才问他挨没挨打,他也没这么大火气。 这突如其来的脾气还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啊。” 没多会儿,韩诺又从房间里出来,谢晨见他换好衣服,看样子要出门,在他身后开口问道:“你要去哪儿?” “医院。” “换药啊?等着,我跟你一起去。” 韩诺头也不回地说:“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一个人去。” “你给我站着!”谢晨走过来:“怎么回事?发什么脾气呢,我又哪儿得罪你了?” 韩诺沉默不语。 这一生气,要么不做声要么就动手打人,谢晨也算是摸清他的德行了。 “非跟我整这死出是吧?你属驴的,这么犟?要不是看着你小,我才懒得让着你,是不是昨天没治好你?要不再来两次给你降降火?” 第6章 韩诺语气微燥:“你才比我大三岁,少在这倚老卖老,一天不威胁我,是不是就活不下去?” 谢晨到真没想威胁他,可若不威胁,他根本就不听他的话。 视线落在韩诺的眼眶上,其实他挺不喜欢看韩诺戴眼镜的模样。 他戴眼镜,莫名的会给人一种特别严肃,根本靠近不了的冷漠感。 “又不上班,老戴眼镜干什么?” 谢晨伸手取下他的眼镜,韩诺表情未变,但眼镜取下来后,那股子冷漠感顿时就弱化了很多。 “还给我。”韩诺伸手去抢。 谢晨故意将手举高,在他凑过来的时候,趁机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猝不及防被调戏,韩诺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谢晨咧开嘴笑:“看看,这样多好看,又漂亮还显小,像刚出社会的高中生,又嫩又清纯,都能掐出水……” 第12章 不等谢晨接下来的流氓话说完,韩诺转身就走。 “欸欸,行了行了,不逗了不逗了,别小家子气,眼镜还你。” 谢晨将人拉了回来,重新把眼镜给人戴在鼻梁上:“听话,我带你去医院。” 柔和的语气,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谢晨执意要跟着,韩诺其实也阻止不了,给人安排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谢晨才开车离开。 谢晨白天忙,平常都是白青陪着来,从小到大,谢晨身体强壮如牛,他也很少来医院。 提前准备妥当,自然也不用排队,腿儿换上药,已经没什么大问题。 看着韩诺好好的皮肤,无端多出那么长一条疤痕,谢晨就有些恼火,自己不过才出门半个月,他就出了事,见个当事人,还自己跑工地去,被狗咬成这样! 谢晨想想都后怕,要不是有人帮他,还不知道被咬成什么样子。 关键最可气的是,他被咬后竟然不说,等自己知道时,都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监控也被删除,连狗主人是谁都不知道,白他妈挨这一口。 “我可警告你啊,以后,你要再敢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他妈真给你腿儿打断!” 这句话一出,把旁边的医生都吓了一跳。 韩诺习以为常,感觉不到半点威慑力,转开目光,搭都懒得搭理他。 人腿还没好,谢晨也不跟他计较,这几天,韩诺的脸色一直也不太好,头疼的毛病似乎又犯了。 来都来了,谢晨索性给他开了个全身检查。 不太明白医院流程,人来一出,实际上也没帮上忙,从头到尾都是跟在韩诺屁股后面接电话。 核磁共振室,谢晨进不去,就坐在外面等。 韩诺一躺在机器上,身体便处于紧绷状态,这狭窄的机器让他有种难以忍受的恐惧感。 “你不用太紧张。”对于韩诺的幽闭恐惧症,张医生是了解的。 之前的几次检查都没有这么紧张,现在却这样害怕,看样子是又加重了。 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脑部核磁共振的检测,总共也用不了几分钟,但对于韩诺而言,和死一回也没什么区别,从床上下来,他整个人都冒出了虚汗。 “我现在怎么样,张医生?” 张医生严肃道:“你脑子里这个肿瘤已经压迫了脑组织,才会导致你头痛越来越频繁,韩诺,你别在拖下去了,虽然是良性,但再往后,你会出现呕吐、视力间歇性模糊,就不好治了。” 韩诺听了只摇摇头:“我有很多事要做,我没时间做手术,过段时间吧。” “韩诺!” 韩诺笑笑,拍了拍张医生的肩膀:“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你有什么数!” 从内心深处来说,张医生是感激韩诺的,如果不是他肯接下自己的官司,敢去得罪权贵,两年前的那场医疗纠纷,早就让自己进了局子。 他记着他的好,所以很不希望他有事。 “都这样了,你还有事?后遗症慢慢会好的,你不用太过担心,你自己也说药物对你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不做手术还等什么,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韩诺心下微暖:“那下个月,下个月来行不行?” 他口中的下个月,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没有哪一次是认真的。 “你这个人……”病人不配合治疗,医生也没有办法。 “没事了。”韩诺穿好鞋子,出门时也没忘了提醒张医生:“别把我的病情告诉谢晨。” 张医生无奈地说:“我知道。” 见韩诺出来,谢晨立刻扔下了手中的烟,走了过来,问着医生:“我媳妇儿怎么样?” 张医生看了韩诺一眼,韩诺脑子里的肿瘤原本也是因为脑袋曾经受到重创导致,他不肯让谢晨知道,但作为医生,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韩律师头痛主要还是脑袋曾经遭受重创导致的,建议每个月都来复查一次。” 谢晨一惊:“重创?” 对于韩诺的了解,谢晨并不多,只知道他没爹没妈,孤生一人,日子过的并不好,小时候还经常生病。 要不说谢晨哪怕真是被韩诺气毒了,顶多也只敢稍微用点力抽他屁股两下解解气呢。 那是因为韩诺一直以来身体确实也没那么好,没大毛病,但小毛病也不少,动不动就来个头疼脑热、这儿疼那痒的。 屁股肉厚,打不坏,其他地方,谢晨半点儿都不敢碰。 “你脑袋受过伤?怎么回事?是有人欺负你吗?谁干的?” 韩诺不理他。 谢晨面色一沉:“说!别惹我发火!到底谁欺负你了?” 韩诺敷衍道:“小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怎么伤的?你不说你除了读书就是读书,怎么会伤的?读书读伤脑子了?” 韩诺看他一眼,压下心底本能涌出来的那抹痛楚:“都说是小时候了,我哪里还记得。” “你他妈的!你当我傻子是吧?” 谢晨伸手指他,充满威胁的警告了一句:“在外面别跟我犟,省得我揍你,老实的,说!到底怎么回事?” 作为家中长子,谢晨就是个操心的命,谢家的事、公司的事,包括韩诺的事,他无一例外的都要过问,不问清楚,他就不安心。 第13章 韩诺胸膛微微起伏:“我本来就不记得了,你四五岁的时候能记得事吗?” 谢晨听闻有些发愣,那么小就伤脑袋了?那指定是大人没照顾好他,把他给在哪儿撞了。 正准备多问两句,抬眼一看,韩诺人都已经走老远。 “欸——你腿还没好呢?走这么快干什么!” 谢晨个儿高,腿儿更长,他走一步差不多韩诺走两步,抬腿大跨几步,就追上前面的人:“慢点儿!” 韩诺不搭理他,速度依旧没降下来。 谢晨“啧”一声,顾不上旁人惊讶的目光,伸手直接给韩诺抱了起来。 动不动不是抱就是扛,还不分场合,这让韩诺实在很难接受:“你老抱着我干什么?” “别动,腿儿还没好利索呢。” 旁人从两边分开,捂嘴嬉笑的声音传进了韩诺耳朵里。 韩诺有些难堪,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 “我腿已经好了,自己会走!”韩诺踢了谢晨一脚。 没用力,谢晨也感觉不到疼:“我说没好就没好,你再敢踢我一下,我一会儿在车上就给你办了。” 韩诺咬牙,从头到尾,谢晨总爱拿这种事情来威胁他:“你个混账东西,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下辈子投胎做泰迪吧!” 谢晨邪气一笑:“行啊,反正你也跑不掉,做泰迪我照样干你。” “你个畜……” “省点口水。”到底是在外面,谢晨也不想老挨骂。 “骂来骂去就这两句,我听都听腻了,听话,快别犟了,让我抱着,跟你好说,你就听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韩诺紧绷着脸往谢晨怀里躲了躲,没再说话。 将人抱到电梯门口,谢晨也没放他下来,在此地等电梯的人一看这个架势,纷纷让开道路。 有人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这是?” “没事,我媳妇儿累着了,走不动了。” 那人旁边的男孩儿一听这话,顿时不满地埋怨:“你看看人家,多关心自己媳妇儿,再看看你!哼!” 谢晨听到,心里舒坦的不行,有些得意的低下头,冲韩诺露出一个痞笑,眼里带着那么点儿希望认同的光:“媳妇儿,你看人夸我呢。” 韩诺吸口气,偏过头,淡淡地说:“那是因为他没戴眼镜。” “这和戴不戴眼镜有什么关系?” “眼睛有问题。” 谢晨被气笑了,掐了一下韩诺的屁股:“我他妈看了,你就是一白眼狼,掏心掏肺都喂不熟。” 没有其他检查,谢晨给人抱到地下停车场的车门口才将人放下来。 已经到点吃饭,谢晨问了一句:“是回家吃饭还是在外面吃饭?” 韩诺打开车门:“牛肉面。” 谢晨撇撇嘴:“又是那一家啊?” “谢少要是吃不下,就在外面等着。” 一天不把谢晨气两回,谢晨都觉得韩诺不正常。 他一直都在想,如果韩诺不是身体弱,受不住打,就他这个性格,保不齐早就给人揍服了。 很多时候,真气狠了,谢晨也想,干脆一顿给他打怕、打疼,打的他见自己就腿肚子哆嗦,也就不能跟他俩犟。 但如果真那样,他就再也不是自己喜欢的韩诺了。 所以,这一年多来,谢晨真心是改了不少脾气,也是真心受了不少闲气。 但气归气,韩诺从来也没拒绝自己的求欢,一顿吃饱喝足,再大的气也就没了。 “我几时说吃不下了?” 对于吃的,韩诺除了不吃肥肉之外,还是真心不挑。 随便什么,只要填肚子,再难吃他也不嫌弃,唯有这个牛肉面是他的偏爱,但也只吃南安那一家,别的地方,一口都不带吃的。 “你为什么只吃那一家的牛肉面啊?” 韩诺淡淡地说:“不用花钱。” 谢谢额角抽了抽:“开过去,油费都不止一碗面钱了。” 韩诺看他一眼:“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媳妇儿说的话,我哪次没听,安全带系上。” 韩诺心下微暖,谢晨哄人的时候,真心让人难以抵抗。 昨夜整的太晚,三个多小时的睡眠完全不够,趁着路上的功夫,韩诺闭上眼,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见人睡着,谢晨也没打扰,等红灯时,他脱下衣服,给韩诺盖在身上。 开了接近两个小时的车,谢晨才开到地方。 跟韩诺来这里吃面,也不是一次两次。 破破烂烂一地方,门面都没有一个,搭的一大棚子,十几张桌子往里面儿一放,就是一家牛肉面馆。 份量足,肉多,来这里吃的大多都是附近工地的民工和老街坊。 下面的老两口估计也有五六十岁,为人倒是乐呵,见韩诺来,立刻笑出来。 “诺诺,怎么今天才回来啊?快坐着,正好你王妈今天买了只鸡,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韩诺难得露出一个真实地笑,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和他哥回来陪老两口吃顿饭。 与韩诺而言,他们就是自己的亲人。 但今天谢晨跟着,显然是不行。 “王叔,今天不行啊,我是路过,就过来看看你们。” “这么忙啊?”一边的王妈盯着韩诺看了一会儿:“我看你又瘦了啊。” 第14章 “没有吧,我没觉得瘦了啊。” “你当然不觉得了,快去坐着。” 韩诺笑笑,应了声好。 王妈一边打调料一边说:“老头子,可能是要搬迁了,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这一看到院子楼下的平房啊,就忍不住想起老何来。 你说那会儿,他为了让俩孩子多吃上一口肉,可是得花不少心思,可惜这好人啊,欸,总是没好报,走的太惨了。” 一旁的王叔怼了怼她的胳膊,低声说:“都那么多年了,你别老提,孩子难得回来一回,你惹他伤心干什么?恶人自有老天爷收拾,顾家那帮王八蛋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王大妈这才觉得多嘴了:“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毕竟就巴掌大的地方,老两口声音再低,说的话还是落在了韩诺的耳朵里。 韩诺掩下眼底的情绪,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 谢晨停好车走过来,来好几回,老两口也认得他,跟他也打起招呼。 知道韩诺和他俩关系好,谢晨也很是热情的回应他们。 见韩诺只干点两碗面,他又转过身,多加了两份牛肉,倒进韩诺碗里。 “给,爱吃就多吃点儿,别每次跟舍不得吃肉似的。” 韩诺没说话,细细品味着嘴里的牛肉。 依旧是小时候的味道,只是再也没有那个为满足他嘴馋,而去卖血的哑巴。 这么多年,韩诺一直都在想,如果养父没有这一次的卖血,是不是以后的事都不会发生,是不是他就不会死? 第7章 “你想什么呢?” 谢晨明显感觉到韩诺低沉的情绪,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来这里吃面的是他,但每一次吃过之后就变得愈发沉闷。 “没有。”韩诺将碗里的肉夹给谢晨:“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吃,不准浪费。” 谢晨“噢”一声,反正一直以来,韩诺吃不完的东西,最后都是落进自己的肚子里。 韩诺吃着面,老两口就盯着谢晨打量,肩宽腿长,个子又高,往这儿一坐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除了他哥何问,韩诺从未带其他人来过这里。 对于韩诺的性向,老两口都是清楚,带这个人来吃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们总觉得,这个人在韩诺心里,肯定和别人不一样。 王妈忍不住走过来,笑着问谢晨:“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在做什么工作呢?” 谢晨一乐:“王妈,我叫……” 韩诺脸色登时就变了,为着自己的婚事,王妈也是操碎心,每次回来,她都要过问,像是怕自己会孤独终老一般。 不等谢晨说话,韩诺立刻道:“王妈,您别想多了,我们之间只是朋友。” 谢晨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嘴角那点儿弧度顿时就压了下去。 王妈似乎有些失落:“朋友啊,我看这孩子挺好的,我还以为你们是……” “王妈,我来不及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不想再多听些什么,韩诺拽着谢晨就走。 谢晨眼睛里有一团暗藏的火焰,正在缓缓地涌动着,马上就要迸发出来的感觉。 等上了车,他终究还是没憋住:“我们就只是朋友是吧?在床上你跟我哭着喊着求饶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叫的,怎么个意思?脱了裤子不认人呗?” 韩诺微微蹙眉,定定地瞧着谢晨:“那我应该怎么说?难道你想让我告诉别人,你是我养的男人?” “你他妈……”一句你是我养的男人把谢晨气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一年多来,这男人一分钱没花他的,除了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其他开支,家里家外的都是韩诺出的钱。 连出门吃个饭、喝个水,他都要买单,把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要么被他养着,要么放他走,这是韩诺当时对谢晨说的原话。 谢晨现在想想,当时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邪风,答应他这个要求,这情况要是让别人知道,不得笑话死他。 谢晨咬咬牙:“你把老子当男宠是吧,行,从今天开始,老子一天宠你八遍,不带停的那种!” 韩诺听的面色一白:“你不要胡说八道,送我去事务所。” 谢晨绷着脸一脚踩下油门,给人关在家里养伤一个月,他也知道韩诺心里不乐意。 现在伤已经痊愈,再不让他上班,恐怕连话都不会再跟自己讲一句。 左右韩诺的身份证件和其他重要的证件都被自己扣着,事务所里有小张看着他,谢晨也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空间有种说不出的沉闷感,像是头顶压抑着什么厚重的东西,憋闷的有些喘不动气。 谢晨主动于韩诺说话,韩诺也不搭理他。 自讨没趣也不是一次两次,谢晨也不想再多话惹人烦。 将人送到,韩诺就下了车。 谢晨从车里探出脑袋:“等等,晚上我来接你,你陪我一起去参加一个宴会,就吃顿饭,没有别的事。” 韩诺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脚步都没停下。 被冷落次数太多,谢晨也习以为常。 最开始那几个月,他没少跟韩诺怄气,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过,到最后,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床上。 被压过几回狠的,韩诺也就不刻意气谢晨,不吵不闹,直接选择无视,久而久之的就形成了这种诡异的和谐。 第15章 谢晨说什么,他也很少表达意见,半点情绪都没有,实在是戳到他的痛处,他才稍微有点儿反应,但到底听进去没有,谁也不知道。 正值饭点儿,大部分都去吃饭,事务所里也没几个人。 小张一见他,立刻问道:“韩哥,腿好了?” “嗯,好多了。” 韩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昨天给我看的案子,我已经看过,那个案子我不接,让他找别人。” “啊?”小张一脸不解:“那案子很容易打的,十拿九稳,律师费又高,为什么不接啊?” 韩诺坐下开电脑查文件,但凡这种简单不得罪人,又指名道姓找自己的案子,十有八九都是谢晨给刻意安排的。 他淡定自若地说:“我没兴趣。” 小张耷拉着脑袋,“哦”了一声,转头出去就把这件事通知给谢晨。 人不接,谢晨也不可能强迫,说了句:“那就算了,不过以后他接的案子,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再像上次那样,把周泽坤的案子给漏了,你给我小心着点儿。” 这事儿得亏谢晨发现的早,要不以周泽坤那种把人往死里整的性子,保不齐要怎么报复韩诺。 小张一脸的无辜,自己本就不是这块料,做不来律师助理,但凡重要的案子,韩诺都不告诉他,明显就是不想让谢晨知道,他又能怎么办? 到点儿上班时,其他律师也慢慢回到事务所,韩诺看到几个新来面熟的律师,都是在这一个圈子里,大家也没那么生疏,相互打着招呼。 但凡来新人,郑老板总会花钱请客玩一玩,他虽然不是律师,却精通生财之道,把韩诺挖到自己的事务所便是其中之一。 原因无他,有他在,就能和谢家沾点儿边,谢晨看在韩诺的面子上,也会给他不少资源,他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所以,在听闻韩诺回到事务所,郑老板也顾不得其他应酬,亲自跑过来。 新人来这里已有大半个月,原本郑老板一早就准备为他们接风,只是韩诺养着伤,便一直拖到现在,现在都回来了,索性就定到今晚。 谢晨下车前说的话,韩诺是听到的,但比起和他参加所谓上流社会格格不入的聚会,韩诺更愿意和同事再一起。 本想同谢晨说一声,临时接到之前当事人的一个电话,等电话打完,直接就把这件事给忘在脑后。 提前两个小时下班,一群人直奔酒店而去。 法庭上唇枪舌剑的律师真玩起来,也格外疯闹。 每到这个时候,也是韩诺最为轻松的时刻,至少他能被别人的快乐所感染。 同事之间吃吃喝喝,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很是不错。 韩诺平常很少喝酒,今日多喝了几杯,此时也有些轻微的醉意。 知道他酒量浅,其他人也就不再劝。 长的好看又优秀的人,在哪里都比较受欢迎,不过韩诺毕竟也不是人民币,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 李杰就是其中一个。 对于韩诺的看不惯,李杰可以说是从大学就开始了,似乎无论怎么努力,他永远都低他一等。 学校如此、工作后又是如此,明明自己并不比他差,但只要有什么提升知名度的官司,郑老板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韩诺。 成年人的世界,看不顺眼,也只能憋在心里,平日里,两人偶有争执,但也能保持表面的客气。 不过这会儿李杰喝的有点儿多,加上下班前被老板吼了几句,火气就有些忍不住。 见韩诺像是众星捧月似的被人围着,心里那股嫉妒之火也就越烧越旺。 韩诺正和旁边的律师谈着案子的事,冷不丁的肩膀就被人猛的用力一拍,回过头就看到李杰醉醺醺的脸。 “韩诺,陪我喝一杯。”踉踉跄跄的,李杰都有些站不稳,呼出的气息,隔这么远,都能闻到浓烈的酒气。 酒气和狐臭融合在一起,直往鼻子里钻,韩诺微微蹙眉,稍稍避让一步:“你喝多了。” “我才没喝多。”李杰举起酒杯,强行和韩诺碰了碰,随后一口干了:“我喝完了,该你了!” 对于喝多的人,韩诺也不想浪费唇舌,保持着适当的礼貌,拒绝道:“我喝够了,喝不下了。” “不喝?”李杰冷笑:“你不给面子是不是?” 旁边的同事见他耍酒疯,拉了拉李杰的胳膊,说道:“李律师,韩律师酒量浅,今儿确实也喝多了。” 李杰一甩胳膊:“他喝多个屁!” 韩诺看他眼眶都发红,也不与他多说,见他并未带助理过来,便喊来自己的助理小张,让他将李杰送去房间里休息。 李杰一听这话,顿时就炸毛了,淤积在内心的不满借着酒劲儿爆发出来,他用力将韩诺一推。 “你跟我摆什么谱呢?!喝别人的酒,偏偏不喝我的?!” 韩诺被推得后退几步,还未彻底痊愈小腿撞到茶几上,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兴致高昂其他人也都看过来,好几个人都过来拉劝。 韩诺懒得和醉酒的人计较,转身就走。 被漠视,李杰顿时气急败坏,猛地一步冲上前。 感受到后面的举动,韩诺灵敏转身,身体本能的反应优先于大脑,抬起的腿在即将接触到李杰脑袋之时,才顿时醒悟,骤然停顿下来。 第16章 这一腿下去,李杰必然会受伤。 瞬间的犹豫,李杰已经扑过来,一拳就打在韩诺的肚子上。 醉酒后的人力气不受控制,小张竭尽全力也没给人拽住,这一拳把韩诺打得一下摔倒在后面的木质沙发上。 李杰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就是仗着谢晨吗?不就是仗着被有权有势的男人包养着吗?! 要不是谢晨,你能拿到那么好的资源,能有今天的名誉吗?!你还真以为你能嫁给他?我告诉你吧,就他那样的,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玩玩儿你而已,等被他玩够了,你什么也不是!” 口没遮拦的一句话,也让整个气氛都变得十分尴尬。 当初和谢晨不过只说不到十句话,就被逼着和他在一起,这件事,也引起不小的风波。 因为谢晨的存在,因为这场被逼迫的包养关系,因为谢晨肆无忌惮的插手自己的工作,让韩诺最终变成了别人口中,依附于谢晨的花瓶,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韩诺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被这样肆无忌惮地说出来,此时的他,眼里也弥漫起明显的怒气。 口袋里的电话嗡嗡作响,韩诺也顾不得去接。 他微微抬起眼皮,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神却凉了下来,眼底弥漫着危险的寒霜。 “李杰,你喝醉了,今天我不跟你计较,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绝不会就这样轻易的算了。” 第8章 打了那么久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谢晨这会儿本就窝着火,刚一出门,就碰到郑老板。 谢晨询问之下才得知韩诺在参加事务所的聚会,也在这家酒店,当下就跟着郑老板找过来。 与兴华之间有生意来往,郑老板也少不得巴结一番,两人说着话朝这边走,一到门口,就看到眼前的一幕。 见自己媳妇儿被打被骂,谢晨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目光陡然变得凶狠,眼中泛起铺天盖地的戾气来。 这一瞬间的表情,可以算的上是狰狞可怖了。 “你给老子起开!别他妈碍事!” 他一把推开门口站着的郑老板,大步流星地就冲进去。 郑老板身体一歪,险些被推倒,脑袋撞在一边的柱子上,眼前一下子就直冒星星。 他捂着额头,一看谢晨这架势,也倒抽了口凉气,心想这他妈算是完蛋了! “谢总!谢总你别发火。” 郑老板赶紧追两步,到底是人矮腿儿短,伸手也没拽住谢晨的衣服。 都是同事,发生争吵总也不太体面,好几个同事都站出来,将醉醺醺的李杰拉扯开。 “给我撒开!”到底是被几个人拉着,李杰也挣脱不掉。 旁边的同事问着韩诺:“你没事吧?” 韩诺摇摇头:“没事,还好。” 不想再过多纠结,韩诺站起身,正欲离开,眼前就出现谢晨熟悉的身影。 还来不及出声,谢晨就已经蛮力扳过李杰的身体,冲着他的鼻梁,一拳狠狠砸下去,把他重重打翻在地! 骨裂的声音即便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也听的格外清楚,鲜血顺着鼻孔流出,李杰倒在地上捂着鼻子痛苦哀嚎。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叫声,站在谢晨身边的人纷纷后退。 韩诺吓了一跳,此时暴戾凶狠的谢晨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谢晨!你干什么!” 谢晨眼底一片猩红,将韩诺拉到自己身后,随后一脚踹在李杰肚子上。 “你他妈敢打我媳妇儿!” 除了李杰痛苦叫喊的声音,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谢晨凶神恶煞的表情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敢上去阻止。 握紧的拳头迫使鼓胀的肌肉紧绷,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蓬勃可怕的力量。 韩诺也有些害怕,手心都冒起了汗,太过于突然,让他一时之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郑老板心焦如焚,谢晨是出了名护短的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从来不问缘由,不问是非。 谁对谁错他一概不不理,只要是得罪他谢家的人,天大的事,哪怕就是明知是谢家的人不对,他也必然也是先护着。 按他的话说,他谢家的人,哪怕就是条狗,也得他谢晨来管,抡不上外面任何一个人欺负。 别说是韩诺,前几个月谢家一个照顾谢老爷子十多年的保姆,出门时被人欺负,谢晨二话不说,亲自出面,提着那人给他家保姆道歉。 所以,熟悉的人都知道,只要是谢家的人,只要是谢晨在乎看上的人,谁都不能碰,包括之前的小情儿也是。 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都上赶着爬向他的床。 怕事情越闹越大,郑老板顶着额头明显撞出来的包赶紧跑上前,站在谢晨身前,赔笑道。 “谢总,谢总您消消火,他也是喝多了才胡言乱语,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谢晨狠戾冷笑,望着郑老板的眼神带着铺天盖天的寒霜。 “我的媳妇儿,靠的可不是我,是他自己的能力!我他妈自己受了气,都不舍得动一手指头揍他,能让他被别人欺负?你自己看看,给他打这样了,你让老子不计较?啊?!” 韩诺睫毛颤了颤,眼里涌上柔软又复杂的情绪,只是这份情绪也只停留了一瞬,便慢慢沉淀下去。 媳妇儿这个特定的代名词,在谢晨这里,只要是讨得他欢心过的小情儿都听过,也并没有其他不同的意义。 第17章 郑老板看向韩诺,没伤没破皮,也不知道谢晨口里的这样到底是那样了。 “韩律师,你哪儿不舒服告诉我,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啊?” “不用,我没事。”韩诺拉了拉谢晨的手:“谢晨,够了。” “够什么够!”谢晨狠声道:“老子就看看,从今天开始,谁敢再请他打官司!哪个律师事务所敢用他!” 郑老板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生意场上这么久,他又怎么可能听不懂谢晨的话外音。 别说李杰玩完儿,要是自己还留着他在事务所,自己也得跟着玩儿完。 郑老板这会儿也顾不得李杰,自打韩诺和谢晨在一起后,他就看得懂局势。 谢晨明里暗里的给他打造金牌律师的形象,虽说韩诺真实实力也确实强悍,但不论哪一个律师,都不可能常胜不败。 凡有可能输的官司,郑老板都不可能安排给他。 辛辛苦苦几十年才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惹火谢晨,自己也就不用再混下去了。 郑老板连忙信誓旦旦的说:“谢总,韩律师,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保管你们满意。” 不等韩诺开口,谢晨便冷声道:“最好如此!” 出了这样的事,郑老板自然没心情再待下去,找了几个人将李杰送到医院后便提前离开。 韩诺有些紧张地看一眼谢晨,这人什么德行,他很清楚,不想等着被他骂,他转身就逃了出去。 另外一边,顾宸宇久等谢晨不回,心下也有些焦急。 他们这群人不论有事没事,隔三差五总会举行聚会,这次的聚会便是顾宸宇发起的,只是这次和以往都很不同。 顾欣然天生严重遗传疾病,从小到大,输到他身体里的血液已经不能用多少升来衡量。 几乎每一次出血过后,他都需要输入大量的血液。 即便是在医院里住着,也总因免疫缺陷出现不可控的原因,要保住他的命,只有提前准备。 然而,ab型rh阴性血的人几乎是万分之一,鉴于曾经的发生过的事,顾宸宇不敢再去冒险,也不可能因为顾欣然而冒险。 得到血液的唯一正规途径只有献血,但这对于有严重血友病的顾欣然而言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昨夜之事,也耗光了所有的血液储备。 顾家早已大不如前,顾宸宇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些什么,最起码表面上不能落人口实。 所以,他就想通过这群人,给各自公司里的员工做一个血液筛查,尽可能多的找到熊猫血人群,以备顾宸宇不时之需。 “韩诺!你他妈的给我站着!听到没有!” 原本韩诺不跑,谢晨还不能发火,顶多也就嘀咕几句,这一跑,一下子就给他惹上头了。 韩诺听他这种隐忍着怒气的强调,就有些发慌。 也就在拐弯的同时,对面包房的门从里面打开,顾宸宇从里面走了出来。 韩诺顿时停住脚步,目光陡然一寒,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你到底怎么回事?越喊你越跑?” 谢晨用力抓住韩诺的胳膊,将他拉过来,紧绷的脸色已经有了发怒前的征兆。 韩诺痛得皱起眉头。 气头上,谢晨也顾及不上有人没人,气得用手指着韩诺。 “人打你骂你,你不知道还手?就这么站着被人打?老子是不是说了,不管你在外面做了什么,都有老子给你担着,你到底在怕什么!你他妈打我、跟我对着干的那股劲儿呢?!操!就会欺负我,窝里横吗?” 顾宸宇的出现,让韩诺心里涌起冰寒的风暴,他转过头,怒视谢晨:“你骂够没有?” 这样冷硬又死不悔改的表情,让原本就有火的谢晨有些控制不住脾气。 韩诺身手不差,要正儿八经动手,他还真不怎么担心他会吃亏。 但这人就是一味的忍,好像只要不是要他的命,其他的都忍忍就过。 这就让谢晨有些受不了!在这方面,他和韩诺之间的想法是完全相反。 在他看来,自己家里人他自己可以欺负,但绝不能受外面人的气,受外面人的欺负。 但他韩诺呢,对外面人大方隐忍,对自己就是横眉冷对,好像自己还不如外人! 谢晨气得肝儿颤:“你还敢跟我发脾气?你再跟老子发个脾气看看!” 看到顾宸宇,韩诺心里堵着一口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恶气。 呼吸进去的空气仿佛化作愤恨的岩浆,烧得胸腔都在剧烈发痛。 他用力打下谢晨的手指,话里透着刀锋似的锐气。 “我敢和你发脾气吗?你谢大少爷位高权重、有权有势,一句话就可以颠倒黑白,我他妈嫌命长?敢和你做对?!” 说完,他转身就走。 谢晨面色一僵,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在顾宸宇面前说出颠倒黑白四个字,指的无非就是谢晨让顾宸宇一年前的那起交通肇事逃逸案,免于担负刑事责任这件事。 谢晨就搞不明白,撞死的一不是他爹,二不是他的亲戚,对于韩诺而言,也不过就是少一场官司,他怎么就硬是杠着这件事? 商人讲究利益,撇开顾清远临死前的乞求他无法拒绝不谈,被撞的人原本就是癌症晚期、生活贫困。 他自己都愿意拿钱留给老婆孩子,让他们在他死后生活无忧,这不也是他的当事人所需要的? 第18章 他作为律师,难道不是应该以当事人的意愿为主?庭外和解不也很正常? 每次提到这个事,韩诺都生闷气不搭理自己,跟他说一千句话,他都不带吱一声的。 因果能不能被假设,他谢晨没办法理解,他只知道自己所做的,是皆大欢喜,他韩诺到底在拧巴个什么劲儿? 气氛一瞬间格外憋闷。 顾宸宇偏头看着韩诺离开的背影,问道:“晨哥,韩诺好像对我意见还是特别大啊,还是因为上次的那个案子?” 谢晨烦躁皱起眉,他韩诺何止是看不惯顾宸宇,他是厌屋及乌。 只要是自己身边的人,在他眼里,全是一群仗势欺人、丧尽天良的衣冠禽兽,他从来就没对谁有过一个好脸色。 谢晨知道韩诺不喜欢自己,所以这一年来,他见缝插针想尽办法哄人开心,逗他、宠他。 占有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满足谢晨的遇望,他要韩诺的心也属于自己。 软的硬的都用了,可韩诺就像是个泯顽不化的老古董,他对谁都客气、对谁都彬彬有礼,可唯独对自己,连个笑脸都没给过。 自己越是贴近他,他就越是排斥抗拒,明明两个人那样亲密,可自己怎么也走不进他的内心。 好像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永远都跨不过去的鸿沟似的。 无论怎么哄、怎么做,对方都是一脸不屑,半点都不在意。 谢晨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他稍微松口气,放韩诺不管,韩诺绝对不带回头多看他一眼的。 好像自己在他眼里,真的就只是一个暖床的男宠。 这种挫败感让他真的很难接受。 谢晨烦躁地说:“你别乱想,他就是不喜欢我,才连带着我身边的人也不受待见。” “不喜欢你?”顾宸宇微微有些惊讶:“你想要的人,哪个不是上赶着讨好,还有不喜欢的?” 谢晨扒了扒头发:“我他妈怎么知道?” 强迫别人和他再一起,这件事顾宸宇也知道,他一直也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来,谢晨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即便是别人送给他的也有一大堆,这次欺男霸男不说,人还对他不上心。 虽然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伺候这位桀骜不驯的主儿,但跟着谢晨,哪怕只有几天,他也从未亏待过任何人。 顾宸宇摩挲着下巴:“晨哥,该不会是韩诺还没忘记之前的男朋友吧?” 【作者有话说】 申榜字数到此完成,从周五0点开始按榜单更新。 本文已全文存稿好几个月,全文字数26万多(不排除日后根据评论和宝宝们的建议增减字数) 故,可保证不断更不坑,更新时间依旧不变,每周五0点。 第9章 谢晨面色一僵,突然拧起浓重的眉,眼里泛起急躁的戾气。 这个问题他从未考虑过,毕竟韩诺几乎天天都和自己再一起,也从没与何问联系。 心里还记挂着别人,这个可能性,让谢晨想想怒火就难以抑制的飙升。 他本来就是个领地意识极强的野兽,对韩诺的独占欲到了任何人都不能染指的地步,这会儿几乎都快把后槽牙都咬碎了。 “老子回去好好问问他去!” 谢晨转身就走,顾宸宇连忙给人拦住:“晨哥,我弟弟这边儿,你还没答应我呢。” 为了顾欣然,顾宸宇他爹顾清远活着的时候没少干缺德事,最后都出了人命,人死为大,谢晨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顾家的事错综复杂,顾宸宇对同父异母的顾欣然根本也就没感情。 做这些,无非也是为了顾欣然死后的那笔巨额医疗费能归属自己。 别人家的事,谢晨也管不着,但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 “查血没问题,但宇子,我丑话说前面,人捐血不捐血,或者卖不卖,都随人自愿,你不能强迫别人,更不能和顾叔一样少了人家的钱,还不顾别人的身体,搞出大事出来。” 顾宸宇面色微僵,目光中闪过一丝恐惧,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似的,脸色都白了一瞬。 “那是自然,我也不可能去强迫别人。” 谢晨仔细盯着顾宸宇的神色,见他态度诚恳,也就“嗯”了一声:“既然你答应,我这边就没问题。” 左右就几分钟,韩诺就跑的看不见人。 谢晨这会儿毛孔里都透着火气,心想着一会儿找到他,非得给他腿儿打折,要不就用铁链子锁着天天揍,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跑。 刚打开车门,电话就响了,一看是他爹,再火气大,也得忍着:“爸,您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边谢老爷子的语气不是太好:“刚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你在酒店把人律师给打了,有这事吗?” 谢晨咬咬牙,在心里“操”了一声,心说谁他妈这么嘴欠把这事儿捅他爸那儿去了? “就一点儿小矛盾而已,这事儿我会解决的。” “解决?谢晨,你别以为我不管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跟你再一起的那个,叫韩诺吧?平常你在外面怎么样我不管你,人自愿跟着你,我也不说什么,但如果是你强迫别人,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谢晨只感觉火气冲到头顶:“爸!您能不能别听别人乱说,我几时强迫韩诺了,我和他是在谈朋友,又不是玩玩儿就算的,人也是自愿和我在一起的!” 第19章 老爷子冷哼一声,缓和了下声调:“最好是这样。” 挂断电话,谢晨心里的火气隐隐有些憋不住,紧接着,他给韩诺打过去,电话响了很久,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听。 连续打几个都是这样,谢晨啪的一声把电话扔到了车台上,脸色可怕得让人战栗。 “妈的!老子还就不相信治不了你了!” —— 繁华的都市热闹而喧嚣,国际性的大都城,包罗万象,日新月异,夜幕降临后,就更加让人觉得喧闹。 吵闹的世界,其实早已习惯,但今日却觉得格外刺目,让人不得安宁。 韩诺行尸走肉般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走,明明灭灭的灯光照应在他孤寂的眼中,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忧郁。 都说往事不可追忆,可睁眼闭眼满是苦痛血腥的折磨,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这些痛苦和折磨积累成仇恨的果实,早已根深蒂固,融进灵魂里。 迎面而来的一家三口吸引了韩诺的目光。 大约三四岁的孩子窝在母亲怀里,被逗弄地咯咯直笑。 韩诺看的出神,手舞足蹈之间,绑在孩子小手腕上的氢气球绳子缠在了韩诺的扣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抱着孩子的女人抱歉一笑:“这孩子实在太调皮了。” 韩诺解下缠在扣子上的细绳,扬起唇角,神情中一下沾染上了几分温柔的意味。 他轻轻捏了捏小孩儿漂亮的脸蛋儿:“没关系。” 女人在孩子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别再调皮了,回家了。” 韩诺目送着一家三口,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垂下眼睫,掩下眸底的心酸。 四岁之前的事,他没有半点印象,父母与他而言,毫无概念。 他一直都在想,如果自己没有被亲生父母抛弃,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么多年的痛苦? 谢晨的出现,彻底扰乱他原本就不太平静的生活,在他一次次的袒护下,顾宸宇每一次都轻而易举躲过法律的制裁。 心心念念想要找顾家讨还的十几年的公道,也因为谢晨,化为永远都无法大白于天下的泡影。 韩诺强忍着心中翻覆着的火焰。 那个幼年时将自己从痛苦黑暗里拽出来的男人,却在长大后将自己再次推入深渊。 人难过的时候,总得设法找点什么东西来排遣,心绪难平,他也不想回家面对谢晨,伸手拦下一辆车,去了平日里时常去的清吧。 心绪烦闷时,他经常来这里坐坐,独自一人听听轻音乐,缓解一下压力。 吧台的调酒师见他前来,还有些意外,打趣道:“韩哥,你都大半年没来了呢,今天有空了?” 韩诺淡淡地说:“嗯,来坐坐,我之前放在这里的酒还存着吗?” “肯定存着啊。” 调酒师转过身,从最上面的架子上取下了酒,给他倒了一杯:“说真的韩哥,这么淡的酒,跟饮料似的,也就只有你喜欢喝了。” “习惯了。”韩诺随口敷衍一句,端起酒杯,找到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下。 口袋里的电话嗡鸣不断响起,韩诺索性将其调成静音模式,感觉不到,也就不会心烦。 只是这种安静并不会持续太久,即便不接电话,谢晨也能很快找到自己,因为电话里有他安装的定位跟踪系统。 酒放在桌上,却一口没喝。 嬉闹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然而这份快乐却与韩诺无关。 脑海里,那血腥残忍的一幕再次蹦出来,彻底搅乱了他的心绪。 大约过去十几分钟,谢晨果然找来,他的神情和平常不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整整发酵一个小时的怒火全部压制着,冷峻的线条和紧紧抿起的薄唇,无声显示着他内心怒火有多旺。 韩诺一看他这样,心里就有些发怵。 平常生气,谢晨会骂人,但真正气到骨子里的时候,他相反没了半点表情,更不会对你说一句话。 而这个时候,往往也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心里害怕,但脸上却看不到任何表情,韩诺只掀起眼皮淡定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也不给半句解释。 谢晨顿时就被激怒了,也不跟他啰嗦,上前不由分说的拽住韩诺的手腕强行往外拖。 拉拽的动作太大,直接撞翻圆型小茶几,放在上面的玻璃杯也随之应声落地,“啪”的一声脆响。 原本聊天笑闹的人们都伸长脖子看过来。 “怎么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 “两口子闹矛盾了吧?” 韩诺觉得难堪,铁钳一般的力道抓着他的手腕也生痛生痛。 韩诺向来也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用力甩开他的手:“你放手!” 谢晨指着他的鼻子:“你再跟老子犟一下试试!老子抽死你!” 气头上的谢晨容不得半点忤逆,真气狠了他向来就是秉承一个选择。 ——能动手解决的,他从来不跟你动嘴。 谢晨面颊绷紧,眼神危险而尖锐,他看向四周,到处都是脏东西。 怕给人摔倒弄伤,忍了忍,只上手揪住韩诺的衣领,塞进车里。 过大的力道让脑袋撞到对面的车门,引起一阵眩晕。 谢晨砰地一声甩上车门,自己坐上去发动汽车:“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第20章 韩诺不去看谢晨脸上隐忍的怒火,将视线移到了窗外,霓虹灯闪烁映照着夜空,也照亮他那张冷漠的脸。 谢晨最烦的就是他对自己的这份无视态度:“老子警告你,再不说话,你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本想服软的话攀至嘴边又咽下。 韩诺闭了闭眼,声音淡淡地说:“谢晨,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手机静音我怎么可能听得见,再说你现在不是来了吗?有什么话当面说不也一样?” “你!” 谢晨憋屈得很,在韩诺面前,他总有种是自己一直都在无理取闹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谢晨的火气又大了几分。 说不过韩诺,谢晨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换别人,他这会儿早就一巴掌扇过去,先一顿揍了再说,可面对韩诺,他终究还是舍不得,硬生生的忍受下来。 从头到尾他都知道,韩诺压根儿就不想跟他在一起。 对于何问,谢晨也没刻意去查过,也觉得没必要查。 当初他也是随口一问,也是事务所的人说何问是韩诺唯一走得近的人。 且之前那些苍蝇嗡嗡嗡围着他叫的时候,他都说他有男朋友。 包括谢晨当初跟他说要他跟着自己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句话——我有男朋友。 谢晨听过也没太在意,他当时的想法特简单,有没有男朋友,老子看上也得给我分。 或许是威胁起到作用,韩诺和自己在一起后,何问也从未出现过,这也让谢晨一度认为,他俩之间也没什么。 都和自己在一起一年多,别人口中的韩诺和何问之间的亲近,从未在自己身上发生过。 谢晨硬忍了几秒才把火气压下去,把油门一踩到底:“老子回去再收拾你!” 交通规则于他而言已经视若无睹,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灯,直接将车开到一处小区门口。 这所小区,与韩诺上班的事务所仅仅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原本是考虑他上班方便才买下。 前段时间,谢晨忙着公司的事去外地,本以为他会老实的住在这里,也不要白青看着他,给他绝对的自由。 可不曾想,这人在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搬回自己的单身公寓里。 顾宸宇的话在谢晨心里掀起轩然大波,都过去这么久,他韩诺愣就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连个好脸色都不给自己,那不是心里有别人,还能是什么? 这事他今天说什么也得问清楚。 第10章 车刚停稳,谢晨就一把抓过韩诺,硬生生把他从副驾驶上拖出了车门。 谢晨平常动手都有轻重,也允许韩诺反抗,但今天,他有些控制不住,因为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拽住衣领的脖颈传来阵阵窒息感,韩诺剧烈的挣扎着:“谢晨!你放手!你到底发什么疯?不就是没接你电话吗?” 谢晨的力气,若真是全部使了出来,韩诺几乎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见韩诺还跟他俩犟,这会儿他也火了,话都不答,拽的越发紧了。 被踉踉跄跄的拽回家里,不等韩诺喘口气,谢晨便一把将人怼在墙壁之上。 “我问你!你他妈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韩诺咬咬牙,沉默不语。 “说!” 韩诺依旧不肯说话。 谢晨愈发焦躁:“我问你,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何问?你是不是心里一直忘不了他?!” 韩诺心下一紧,不知他怎么会突然提起他哥来,但此时提起何问,让韩诺难免就想起养父惨烈的死状,于他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经年的隐忍,在这一刻也爆发出来。 他凉凉地抬起眼皮,眼神冷漠却有种微妙的情绪,像是在刻意避忌隐瞒着什么:“我和何问只是朋友,你少他妈跟我没事找事!” 谢晨怒气冲冲地盯着对面的人看了一会儿,想从他面容上看出一丝别的情绪,然而什么都没有。 其实,对于这话,谢晨还是信的,因为韩诺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连接吻都不会,在床上的反应对于他这个万花丛中过的人,一看就是个没有半点儿经验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韩诺压根儿就懒得骗他,在谢晨看来,他巴不得自己一天多气几回,所以,他说没有,大概率上就没有。 可还没等谢晨来的及高兴,韩诺便闭上眼睛,像是忍受着什么巨大的委屈一般,冷声道:“在没和你分手之前,我谁都不会放在心上。” 这句话一出口,谢晨憋着的火啪的一下就炸开了,额头上青筋突突直冒,拳头握了起来,眼睛都被烧红了,焦躁的心脏都在微微颤抖,森冷地盯着韩诺看了好一会儿。 “分手?你竟然想跟我分手?!你再说一遍!” 韩诺知道谢晨这会儿气得不轻,换平常早就随便说句软化四两拨千斤的让他消火了,可今天,却直视着对方,就是故意气他,眼里满满都是挑衅。 “谢晨,从一开始我就是被你强迫的,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你,你别再缠着我了!” 谢晨肺都气炸了,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上手就撕人衣服:“老子就看看,我不放过你,你他妈怎么和我分手!” 纽扣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打着转儿滚落一边。 谢晨本就喝多了酒,满身都是的酒气,酒精的作用加上韩诺的刺激,那火气就控制不住。 第21章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韩诺突然用尽全力把谢晨一推,此时的他满腔的愤怒也遏待发泄,挥手一个耳光重重打在谢晨脸上。 “啪”的一声,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无比响亮! 谢晨被打得脸一偏,脸上火辣辣地痛,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韩诺今天怎么了,突然间发这么大的脾气。 韩诺打的自己手也发麻,他无法肯定谢晨是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还是干脆就没想躲开,总之,谢晨被他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给扇肿了脸。 第一回被打脸,谢晨硬是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才气急败坏的质问:“你还真舍得这么用力打我?我爹都没打过我的脸!” 韩诺也气到了极点,平常的他一直以来都是淡漠而疏离的,不论内心情绪波动如何,面上永远都是清冷而沉稳,清风明月般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不好接触、不好说话,但也没见有什么脾气。 这样激烈的情绪,在韩诺成年后拢共也就没几次,但无一例外都被谢晨给逼了出来。 “那你就当我是你爹!” 韩诺朝着谢晨的脸再次猛挥过去,不过这次谢晨有了防备,稳稳地拦住了他的手。 谢晨这下真气狠了:“你还打?” 韩诺咬着牙齿,不管不顾,抬起膝盖就朝着谢晨致命的地方撞过去。 谢晨瞳孔一缩,灵巧的闪身到一侧,干净利落的把他的两条胳膊反拧到身后,用单手控制住,狠狠的把他压了下去。 平常他俩也动手,但韩诺还从来没有这样过激的行为,说实话,就韩诺这个身板儿,三个他加一块儿也打不过谢晨。 平常谢晨怕人气坏了,控制控制也放放水,让他也找找存在感,给自己打几拳消消火,等他顺了气了,再哄哄抱抱亲亲,按床上做一次,韩诺爽了,自己也出了气,第二天也就好了。 可他妈这次!我操! 谢晨看到他这幅拿自己当仇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老子是杀了你儿子还是杀了你爹啊?你他妈下死手?就仗着老子舍不得真动手揍你是不是?!” 怒吼的声音带着委屈冲破喉咙,满屋子弥漫着尖锐而危险的气息。 谢晨高举拳头,他几乎难以置信,要不是他闪得快,这一顶,能把他直接废了! 韩诺满眼通红,余光看到谢晨握紧拳头下紧绷着的手臂肌肉,光洁的额头上冷汗细细密密地渗了出来,谢晨的这一拳要是下来,他今天恐怕也不能站着了。 “放开我!!”韩诺用力的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无法动弹。 对于别人,他可以轻松撂倒,可面对谢晨这个正儿八经的全国散打冠军,他却如同小鸡子一般毫无反抗能力。 韩诺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紧紧绷着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明明是怕的,可嘴上却偏偏说着硬话。 “谢晨,你今天要是打我,有本事你以后都不要睡觉,要不然,我等你睡着了,起锅烧油把你炸了!” 高举的拳头始终还是舍不得落在韩诺身上,他能逼迫韩诺不离开自己,可他没办法强迫他对自己笑、对自己重视,更没办法强迫他喜欢上自己。 谢晨用仿佛要把韩诺拆吞入腹的表情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瞬间把韩诺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拎着韩诺后颈的衣服,将人一把按趴在桌面上,桌上的茶杯应声落地,碎裂成渣。 谢晨用力按住韩诺的后背,随后轻而易举拽下他的裤子,用手指着韩诺,语气发着狠。 “敢威胁我?你看老子今天抽不抽死你!” 谢晨的手劲儿很大,平常他也省着力道,没真舍得打,但这次,被打了脸,他的火气也控制不住,啪啪的脆响,几巴掌直接抽在了韩诺屁股蛋子上。 韩诺本就皮肤薄,平常用力亲一下就会留下印记,这两下落在屁股上,几乎立竿见影起了两块粉红色的巴掌印记,红肿起来。 韩诺痛得呼叫出声,身体发着颤:“你……你放开我!” “放开你?”谢晨冷哼了一声,抬手又抽了一巴掌:“你不厉害吗?不要当我爹吗?不是要炸了我吗?老子今天就好好治治你,你有多能耐!” 臀波荡漾,韩诺眼里瞬间泛起了一层泪光:“你个畜生,你不要打我!” 谢晨知道,这下是真抽狠了,也是真给他打疼了,否则他嘴里根本就不会说出不要打我四个字。 看着韩诺那双因为恼怒而越发晶亮的眸子,明明被按在桌上毫无反抗能力,可给人的感觉却并不是软弱无助,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勾人…… 怒火和浴火纠结在一起,谢晨的征服欲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见谢晨这样,韩诺脸色一白,声音都变了调:“谢晨……谢晨你要干什么?你别……你……啊!” 韩诺仰起头,无法抑制地闷哼出声:“混……混蛋!” 高定奢侈的西装紧贴着韩诺的后背,谢晨穿的整整齐齐,这种凉凉的触感混杂着隐晦的羞辱。 谢晨抓着韩诺的手腕,将他死死控制在桌面上,肩背流畅的线条,形成优越美感的弧度。 斑斑吻痕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之中,看的谢晨更加难以自控。 眼眸中积蓄的水花淌下脸颊,韩诺羞愧的别过头去,咬着嘴不说话,眉头越皱越深,拧成几条深深的纹路。 第22章 谢晨直勾勾地凝视着对面这张羞愤欲绝又充满禁欲色彩的俊朗面容,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一种叫做无助的情绪。 谢晨咬着牙,语气和身体同时发着狠,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韩诺耳边缓慢的、有力的蹦了出来。 “我告诉你韩诺,从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只要我不放手,你他妈一辈子都逃不掉!” 韩诺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睁大了双眼,大口地喘着气,额上满是虚汗:“你个混蛋!” “老子今天还就混蛋了!” 侧脸被紧紧抵在了桌面,避无可避,谢晨充满侵略地啃吻简单又粗暴,强横的舌头粗暴地肆掠过韩诺每一寸肌肤。 谢晨不断在韩诺的唇角和脖颈上用力亲吻着,像一只极度饥饿的野兽,每一下都格外猛烈。 韩诺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硬生生地承受着身后近乎惩罚的力道,表情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屈辱。 明知会激怒谢晨,明知他发脾气的后果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可韩诺依旧说出了谢晨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他没办法不记恨谢晨,更没办法忘记过去,不是他,一年前顾宸宇就应该进了监狱,他渴望十几年的正义也得到了偿还! 压抑在内心得痛急切的需要发泄口,韩诺难受,也不想让谢晨好受。 视线的余光满是谢晨英俊的五官轮廓,或许是灯光太过于柔和的缘故,谢晨的脸也被镀上了一层柔光,半点瑕疵都没有。 复杂的情绪综合在一起,凝结成了愤怒和怨恨,也就在谢晨再次吻过来之时,韩诺一口咬住了他的唇瓣。 血腥四溢,谢晨疼得哆嗦了一下,骤然加重了力度。 韩诺痛呼溢出,自然而然地松了嘴。 他气息微弱地哼吟着,终究还是有些受不住,带着哭腔叫了一声:“谢晨,你……你……慢一点,弄疼我了!” 谢晨不禁稍微愣了一下,顿时缓下了力道:“那你还敢不敢和提我分手了?” 第11章 两个满身酒气的人呼吸交融,让空气都开始昏昏欲醉,韩诺眼睛红的不像话,脸上眼泪和汗液混合在一起,整个人染上了一层放纵的诱惑。 明明都是男人,可在肉体与肉体的交锋对抗上,如果不是谢晨故意让着他,韩诺根本不可能讨到一丝便宜。 所以一直以来,在床上,武力解决不了后,他更倾向于动嘴:“你就是个畜生。” 谢晨轻轻的勾起嘴角,垂下视线盯着那处,笑容竟是说不出的绅士优雅:“我是畜生,那你现在又是什么?” 韩诺脸上一阵发白:“混蛋!” 脆弱而嘴硬。 韩诺自己不觉得什么,然而落在谢晨眼里却变了味,他现在这副样子,让谢晨打心底里想要将他狠狠蹂躏。 “行,让你嘴硬,你一会儿别求饶。” 出口的声音被撞的支离破碎,谢晨没在像之前那样横冲直撞,而是刻意照顾那块儿软肉。 做过太多次,他太了解韩诺的身体。 谢晨一只手强劲地扳过韩诺的后脑勺,让他的脑袋像濒死的天鹅般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放在腰间的手也握住了韩诺身前。 韩诺瞳孔骤然放大,带着鼻音的腔调,软糯又黏人:“你不要……别……别这样……我受不住的……你别……” 绷紧的脊背上,肩胛骨舒展绽放,韩诺很想逃开谢晨的怀抱,可皮肤的接触,又温暖到让人难以抗拒。 身体背离了理智,在痛苦与舒适的交替之间,韩诺内心的愤怒和怨怼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接连着几次的缴械投降,韩诺有种被掏空的错觉,迷迷瞪瞪地眼神将晕不晕,却如溺水之人攀附一截浮木一样,死死搂住了谢晨。 视线一片摇曳,背景逐渐虚无,唯有谢晨的面容是那样清晰明朗,这么一个瞬间,韩诺仿佛看到了自己和谢晨小时候的模样。 他说:我的苹果分你一半,你别哭也别怕,以后有人打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报仇,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如海浪般前后涌动的身体让韩诺彻底沦陷,泪水成串滑落,求饶的声音满含浓重的哭腔。 “轻一点……求你……你轻一点。” 谢晨喘息着停了下来,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以后还敢不敢提分手了?你要不说,今天一夜你都别想好过!” 韩诺近乎崩溃:“不敢了,我以后不提了!你放过我,放过我!” 仿佛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丹一般,谢晨内心的怒火终于平静了下来,用力吻住了韩诺的唇瓣。 滚烫紧致的身体给了他极致的舒适,在韩诺彻底交代干净了后,他也难以自控,情不自禁的一口叼住韩诺白皙的后颈,发出了嘶哑畅快的低吼声。 滚烫的热夜四散开来,韩诺缓缓闭上了眼睛,一直以来,这都是谢晨的习惯,仿佛野兽一般,不咬着他,他就出不来。 谢晨喘息着,将脸贴在韩诺的后背上,适才太过于急切,他并未完全脱掉对方的衣服。 衬衣半挂在手臂上,裸露出来的肌肤布满了青红交加的齿痕。 谢晨闻着他身上专属于自己的味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看着眼前清秀精致的人,谢晨对他的占有欲日渐增强,真恨不得吃进肚子里才心安。 韩诺低垂着眼眸,如同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扶着桌沿剧烈喘息着,深黑色的瞳仁宛如一片摇曳动荡的湖泊,迷离澄澈又破碎脆弱。 第23章 “媳妇儿,舒不舒服?” 韩诺抽噎着别过脸。 “说啊。你不说,我再来一次了啊,你可别哭。” “你……”韩诺咬了咬唇:“舒服。” 谢晨这才笑了出来,不论韩诺喜不喜欢自己,但至少在这方面,他也是享受的,也是舒服的。 面对韩诺的冷漠,绝大多数时候,谢晨都是这样安慰自己,因为除了自己,韩诺没和别人做过,也只有自己才能让他爽、才能看到别人永远都看不到的一面。 都是男人,不管多么理智,只要一顿让他享受了,在这一刻都是比较容易说话,不会拒绝靠近的。 拖鞋早就被踢飞的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地面上到处都是玻璃碎片,谢晨不想伤着韩诺,把人抱到床上,随后去浴室拧了个温毛巾出来,仔细为他清理着身体。 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缓缓流出,韩诺虽然早就习惯,但依旧还是觉得特别难堪。 “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韩诺偏过头:“你快点。”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能快,万一不小心弄伤了怎么办?” 韩诺气急:“这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吗,真心疼我,以后别弄在里面!” “那不行。”谢晨毫不犹豫地拒绝,其他的事他都能答应,就单单这点不行:“媳妇儿你知道原因的。” 韩诺咬了咬牙,懒得再和他多说一句,还能有什么原因,就是为了满足他的独占欲,让他自己更爽,更安心。 使用过度的地方还充血红肿,谢晨终究还是不放心,先前那种给人打折腿儿、锁着天天揍的想法全都喂了狗:“你别动啊,我去拿药,给你抹一抹,就不会有事了。” 他脾气不好,这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谢晨的脾气其实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特别是对于韩诺,哪怕真是气毒了,只要韩诺肯哄哄他、说两句软化,谢晨再大的脾气也能平息下来。 “屁股翘起来。” 韩诺腰酸涨的难受,没力气,也不动,睫毛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微微抖颤着。 见他没反应,谢晨只好给人翻趴着,在他肚子下垫了几个枕头。 红肿的屁股依旧高肿着,比起其他地方,这里的皮肤格外的烫,火气没了,这会儿看着抽出来的印记分明的皮肤,也就只剩下心疼。 跟着韩诺这些日子,谢晨的脾气其实收敛了很多,韩诺其他地方跟他顶嘴,他谢晨都能忍的住,但要分手,这就踩了他的惊天巨雷,分分钟就会炸。 “你说说你,老跟我犟什么?” 韩诺闻言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有些事,无法开口,谢晨肩负着整个谢家的重任,家里的每一个人,对于他而言都很重要,即便让他知道一切,最终的结果也绝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们之间是条没有结果的死路,终究还是要分开的。 清凉的药膏掩住了细微的痛楚,除了里面,屁股上也被谢晨轻柔的涂上了活血化瘀的药。 韩诺脑海难得有了一片空白,除了在床上,谢晨平日里几乎就很难看到他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 看着韩诺空茫的眼神,谢晨莫名有些难受,他抬起手,想要摸摸韩诺的脸,却被韩诺硬生生的避了过去。 给人打了,他也知道韩诺有气:“媳妇儿,今天是我出手重了,是我又犯浑了,都是我的错,你别跟我怄气了,啊?” 韩诺闭上眼睛,翻过了身,远离喷在他耳边的若有若无的气息:“打都打过了,你还说这些有用吗?” 谢晨凑了过来,把皮带递给他:“那你只要不把我炸了,我让你抽,让你出气,随便你怎么打都好,我绝不还手,行不行?” 韩诺推开他的手,不说话。 “你别生我的气了,你也知道我就听不得你跟我提分手,我想控制来着,真控制不住,别气了好不好,我明天给你做蒸鸡吃,行吗?” 房间里出奇的静默,韩诺不搭理他,谢晨也不想再惹人讨厌,他爬上床,给人盖上被子,自己也紧随其后的钻了进去。 背后温热的身躯贴了过来,能感觉到对方坚实悍然的肌肉。 韩诺的身体本能的朝前动了动。 谢晨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韩诺平日里冰冷疏离,头发却是很软的,谢晨一直觉得,有这样柔软头发的人,内心应该是极度脆弱的,也是很容易哄的,但偏偏韩诺是个例外。 有时候,他真的摸不清,这个男人到底是本性如此,还是强装坚强? 柔软的头发光泽顺滑,谢晨有些爱不释手,也就是这会儿,韩诺舒服了,没力气犟了,才会让自己摸一摸,平常都不带让自己碰的。 韩诺很好看,可谢晨现在却并不是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而是那种感觉,那种别人给不了他的感觉,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除了他谁也给不了。 谢晨用嘴唇摩挲着韩诺适才被他咬红的后颈,低声道:“媳妇儿,你别这么拒绝我行吗,这一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有数,在外面,我是要面子,爱说些打你骂你的话,但在家里,我不也都依着你吗?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但我这辈子真的就赖上你了,赶都赶不走。” 第12章 第24章 这句话说出来,谢晨明显感觉到韩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即便是背对着他,韩诺依旧可以感受到他注视着自己时的炙热目光。 纷乱的情绪海浪般此起彼伏,韩诺觉得整个人都被厚厚的丝网层层紧缚住,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谢晨才听到韩诺沙哑着声调说:“你放过我吧,要不然你迟早会后悔的。” “不放。”不加考虑的话脱口而出,带着势在必得的独占欲,谢晨凑近了过来,语气急切:“媳妇儿,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会后悔的,其他的话我也不说了,反正,你就死了离开我的心。” 月光透过窗帘的一角斜出一缕洒在脸庞,韩诺张开了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闭上,合上了眼。 放纵自虐般的发泄,让韩诺沉郁的心情好了很多,从小就是这样,每当精神焦虑、痛苦难过的时候,疼痛总能给他带来短暂的安慰。 这种感觉就像是,内心的痛苦已经达到极致,只能通过皮肉的伤痛才能释放,这是唯一让自己轻松下来、唯一好过的办法。 没有痛苦到极致的人,是很难体会到这种感觉的。 悲愤的情绪庋藏高束,再也想不起来,累到了极致,没过多久,韩诺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别墅里有专人做饭,所以谢晨也从未亲自动过手,其实比起别墅,他更愿意住在这里,毕竟没有别人,韩诺即便再不愿意看着自己,他眼里也没别的可看的了。 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一大早的谢晨就起了床,趁着韩诺还未醒,他轻手轻脚地给人又重新上了一次药。 到底是昨天气急败坏,下手没了轻重,韩诺屁股上的伤,都变成了紫色,看上去还是有些恐怖。 打了心疼,不打气人,谢晨真心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了。 答应了给韩诺做蒸鸡,谢晨穿好衣服就出了门,这么早,人卖鸡的老板都没起床,硬是被他给拍门拍了起来。 天光渐明,远处的阳光从云层雾幔中挣扎,韩诺的脸贴在洁白柔软的枕头上,适才谢晨为他上药时,他便已经清醒,只是一直佯装假寐而已。 他无力地望着怎么也破不开浓雾厚云的太阳,眼底一片茫然。 在谢晨面前,韩诺有种沧海一粟的无力感,谢晨的权势、谢晨的地位,谢晨对整个家族无条件的包容和保护,只用稍微动一动手指,就能让把他努力很久的东西击的粉碎。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顾宸宇姐弟俩伏法认罪? 他等了十八年了,实在太漫长了,他真的快绝望了。 窗外难得阳光明媚,可韩诺眼里看到的只有黑暗。 屋外传来细碎轻微的声音。 一直以来,谢晨都会做饭,妈没的早,自己又是长子,父亲工作忙,也没空管他们三兄弟,那会儿最小的弟弟谢铭也才一岁多,都是他这个大哥照顾着。 仔鸡特别嫩,上锅蒸半个小时也就足够。 谢晨找了个托盘,将热腾腾的饭菜放进盘子里,推开卧室的门。 韩诺已经起来,正往嘴里吃着药。 “你又头疼了?”谢晨放下餐盘,走了过去。 清浅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韩诺削瘦的脸上,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红润。 “我给你按按。”谢晨伸手按住了他的太阳穴。 韩诺思考案子的时间久了,时常都会头疼,每次给他揉揉,他也会好受很多。 适中的力道,让韩诺舒服很多,他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谢晨关切温柔的脸,他微微侧过头,别过脸不理会他。 在外人眼里,谢晨凶狠且难以靠近,可也只有自己知道,这个男人温柔的时候,如同阳光一般,可以融化一切的寒冷。 韩诺能明显感受到他对自己和别人的不同,那是一种强势的、却又真实到令人暖心的偏爱。 可为什么,谢家娶谁不好,偏偏要娶顾媛,偏偏和顾家联姻? “舒服点了吗?” 韩诺点了点头:“嗯,好多了。” “先吃点儿东西。” “我还不太饿。”没什么胃口,韩诺想一会儿再吃,拿过身边的衣服,刚要穿上,就被谢晨一把夺了过去。 “你还有力气起来吗?别去上班了,就在家里休息,回头我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听话,张嘴,我喂你吃饭。” 韩诺将穿衣服是想要上厕所的话咽了回去,依着他的性格,自己说出来,他保不齐要抱着自己尿,先前腿伤的那一个月,韩诺真是受够了这种尴尬,实在不想再承受一次。 韩诺看了谢晨一眼,谢晨的脸经过一夜还是有些红,昨天那一巴掌,他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 韩诺心里泛起一股内疚,他不是感觉不到谢晨对他的好、对他的纵容,但他不敢接受这份好,也不愿意去承认这份好。 易地而处,站在谢晨的角度,帮助自家人免于责难无可厚非,可对自己而言,被顾家的血海深仇折磨了十几年,自己怎么可能放过? 横亘着对谢家以后必然造成的伤害,现在的谢晨对自己有多好,以后就会有多狠。 谢晨是他生命里的阳光,亦是他逃不开的心魔。 一碗汤吃了一半,韩诺就吃不下了,他偏了偏脑袋,避过了汤勺:“我不吃了。” 谢晨有些不满,哄道:“就吃这么点儿?猫都比你吃得多,再吃一些,最少把鸡腿吃了,我都做了一个小时。” 第25章 韩诺缓缓吐出一口气,拿起了鸡腿:“那你也吃。” 谢晨给韩诺擦了擦嘴:“你不用管我,回头你吃不完的,我自己吃就是。” 一个鸡腿一碗汤,吃的韩诺肚子里热乎乎的,谢晨还想哄他再多吃一些,见他实在吃不下了,也没在逼他,三两口把韩诺剩下的吃进了肚子里。 “快躺着睡。” 给人盖好被子,助理也打来电话,说是公司股东找他有事,让他来公司一趟。 “我知道了,马上来。” 谢晨挂断电话,走到床边:“我去开个会,你好好休息,下午回来陪你,听明白没有?” 韩诺淡淡地“嗯”了一声。 谢晨怕他没热水喝,给韩诺烧了壶开水放在床边,又啰哩巴嗦的嘱咐了一遍,才打开了大门。 听到关门声,韩诺慢慢坐了起来,养伤的这一个月,他休息的很好,现下即便不舒服,他也睡不着,适才的药已经是最后一颗,再不愿意,他也必须要去诊所一趟了。 幽闭恐惧症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不便,好在通过及时的心理干预与药物治疗,让他渐渐缓解了下来。 目前的症状也只能算是轻微,不像之前的那几年,连电梯这样并密闭的空间,都无法忍受。 不太舒服,韩诺也不想自己开车,出门招了辆的士,关上门后,他说:“天使心理咨询。” 窗外的场景飞速后退,景色化成了韩诺眼底一闪而过的残影,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眼底一片颓丧。 到了诊所门口,何问正好送一女患者出来,见韩诺前来,他立刻道:“你怎么拖到今天才来?” 自打韩诺和谢晨再一起后,韩诺就很少与何问联系,两人本就是兄弟,他也不想因为谢晨莫名的醋意,给他增加没必要的麻烦。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让谢晨知道自己的过去,从而妨碍自己想要做的事。 一直以来,何问都是他躲避骚扰的挡箭牌,有了这个“男朋友”的存在,绝大部分人都会知难而退,偏偏谢晨越战越勇。 想起谢晨,韩诺也有些头疼:“我不来了吗?你别管我,先给别人开药吧。” 何问仔细看了一眼韩诺的脸色,似乎还没有那么糟糕,不过心理障碍到底也不是用眼睛看的:“那行吧,你坐一会儿。” 韩诺点点头,“嗯”了一声,昨晚的姿势进得太深,到现在为止,他还有些腿根绵软。 根深蒂结的恐惧已经经年长久的压抑,韩诺的病一直也不能好,太过于忙碌,也没办法保证按时来何问这里做心理治疗。 对封闭空间的焦虑,满灌法是心理疗法中的最佳治疗方法。 它是将患者置于恐惧环境中,并鼓励反复描述恐惧情境中的细节,不允许逃避行为,以消退焦虑反应。 人对于恐惧的东西,都是有着本能的抗拒。 韩诺坐在外面的沙发上,视线不受控制的总要往对面黑黢黢的房间里看。 于正常人而言,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房间,但对于韩诺来说,这个房间仿佛无底深渊一般,似乎随时都能将他吞噬的干干净净。 即便还未开始,韩诺就已经不受控的有些紧张,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何问送走女患者就折转了回来,坐在了韩诺身边,这样的治疗已经有好几年了,可是效果一直都不太理想。 “诺诺,你先别太紧张,喝口热水。” 【作者有话说】 盲盒,6000字,一次性发完。后面还有一章。 第13章 韩诺接过水喝了一口。 刻意放缓的声线柔和而温暖,何问握住韩诺的手,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安和焦躁。 “这段日子很忙吗?” “还好,也不是特别忙。” “那你和谢晨……” 何问还未说完,就被韩诺打断:“何问,我和他之间原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作为心理医生,又是外聘司法精神鉴定的法医,从小一同长大,何问比韩诺自己更了解他的心理。 很多不愿意承认的东西其实在他7岁那年就扎根于内心,只是因为深入骨髓的恨意,自动选择忽视,选择拒绝。 恐慌必然伴随焦虑和暴力,韩诺之所以隐忍不对别人出手,无非也就是不想变成一个暴力不受控的人。 都市快节奏的生活,让每一个人都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份压力。 韩诺抗压能力强,但过刚易折,从外表上看,他仿佛无所不能忍,可也只有何问知道,韩诺的内心世界有多脆弱。 幽闭恐惧症,在心理学上,最好有患者觉得很有安全感的人陪伴着,治疗效果才会更好。 而唯一能让韩诺有安全感的人,也只有谢晨一个。 何问张张嘴,最终还是将想让他带着谢晨一起来陪伴的想法咽进了肚子里。 “那好吧,诺诺,你觉得你能克服吗?” 韩诺深深地吸满一口气:“没事,我可以的。” 他站起身,走进对面不足五平方米的封闭空间里。 “砰。”的一声,关闭的大门让韩诺彻底陷入了黑暗。 房间空间昏暗,密不透风,如同牢笼一般,看不到任何出路。 明明只有五个平方,却因为微弱的光线而看不到四周的墙壁。 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可一旦身临其中,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第26章 韩诺依旧有种被遗弃在无尽黑暗里的错觉,本能的想要去寻找角落的墙壁。 “诺诺,你只能待在中间,不能逃避。” 脚步骤然停止了下来。 韩诺握了握拳,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然而内心的恐惧依然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入目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无边的黑暗里,只有他自己的喘息,无论看向哪个地方,眼前都是更深的黑洞。 时间空间仿佛都无限扭曲延长,韩诺一瞬间有种呼吸急促的感觉。 冷汗簌簌而下,顷刻之间打湿了衣服,他颤抖着嘴唇:“哥,我害怕。” 房间里的传音器里传出了何问柔和的声音。 “诺诺,相信我,你是安全的,深呼吸让自己安静下来,然后告诉我,你曾经经历了什么?” 韩诺瞳孔一缩,来不及安静,儿时的场景骤然间浮现在脑海里。 “啪!”的一声。 五岁的韩诺被一巴掌打翻在地,脑袋重重的磕到墙壁上。 对面的顾清远凶神恶煞,背景全部化为虚无的影子,韩诺的眼里只看到这张愤怒扭曲的脸。 昏暗狭窄的地下室里,顾清远手拿竹棍,指着他的鼻子咆哮道:“你个小杂种,你知道你打碎的这个瓷器值多少钱吗?那是古董!就你这条命,连一片都买不回来!” 韩诺蜷缩着身体,惊恐无助地望着对面高大狰狞的男人。 “不是我……不是我……顾叔叔,不是我,是顾媛,是姐姐打碎的。” “你还敢撒谎!” 不算太厚的棉衣棉裤被顾清远强势的扒了下来,光着的身体上布满层层叠加的伤痕。 顾清远手中的竹棍毫不留情的抽打在韩诺单薄弱小的身体上。 “我没有撒谎,我没有撒谎!” 顾清远充耳不闻,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翻出新鲜的血肉。 一下又一下。 凄凉的哭喊声划破夜空,无尽的痛楚从身体蔓延开来,竹棍被打裂开,尖锐的竹片刺进皮肉里。 韩诺跪在地上,抱着面前养父的腿,苦苦哀求:“不要打我,不要打我,顾叔叔你别打我,我错了,我不敢了!” 求饶换不来顾清远半点怜悯,顾清远如同踢开一堆垃圾似的,一脚将他踹开。 怒喝的声音仿佛像是来自地狱一般:“让你洗碗,你打碎盘子,让你陪小然,你把他推倒让他受伤,除了吃饭,你什么不会,养条狗还知道讨好主人,没用的废物!我打死你!” 顾清远越说越气,一棍子打在了韩诺的脑袋上。 适才还奋力挣扎的韩诺仿佛定格了一般,一动也不动,解释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却再也说不出来。 鲜血骤然洇开,从头顶涌出,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浓烈的血腥气息弥漫在那个黑暗狭小的空间里,顾清远的嘴巴在眼前开合。 咸腥的血液流进嘴里,韩诺的耳朵像是被人用手捂住,只知道顾清远在说话,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噗通——” 韩诺缓缓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顾清远冲着地上的孩子吐了口吐沫,眼中满是戾气:“真他妈不禁打!” 疼痛、恐惧、黑暗……永无止尽。 三次被领养,三次被虐待,三次被抛弃。 他不过是有钱人家的一条狗,一件玩具,随着他们肆意揉捏,承受着所有人的愤怒和怨怼。 顾媛打他、顾宸宇打他、顾清远也打他,顾家上下,唯一没打过他、骂过他的人也只有那个病殃子顾欣然。 人之初,并非性本善。 韩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活着。 他要看每一个人的脸色,要学会讨好。 让跪就跪,让站就站,让趴在地上,被顾媛和顾宸宇开着电动小汽车碾压身体,就不能有半点移动。 被领养到顾家三个月后,韩诺最终又被扔回孤儿院,原本健康的孩子从那之后就落下头痛的毛病。 ——而这,也是脑瘤形成的真正原因。 一到下雨天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剧烈的头痛便会夹杂着过去的回忆让韩诺难以安宁。 这样的心理创伤,让韩诺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害怕竹棍,害怕黑暗,害怕狭窄封闭的房间,从此再也没有安全感。 那段痛苦无助的日子里,是何问求着他的养父,将自己领养了回去,才让自己有了一个安稳的家! 然而!然而! 天空湛蓝,流云轻软,大风吹走了顾清远狰狞可怖的面容。 熟悉的面孔闯进韩诺的脑海里,顷刻之间打湿他的眼眶。 韩院长一手扶着何德深的胳膊,一手还抱着通体高烧的韩诺。 何德深的手臂上,还留着明显蜿蜒干涸的血迹,这是抽血后,没有来得及好好按压而渗出来的。 后天失语的何德深在很小时就再也说不出话。 他用枯瘦如柴的手焦急地比划着,对院长诉说着不公。 “院长,我家诺诺又病了,我需要钱给孩子看病,他们抽了我600毫升,可却只给了我200毫升的钱,院长,他不能少我卖血的钱,我这是要给我儿子看病的,你帮帮我,帮我把钱要回来。” 韩再生亦是满脸愤慨:“我知道,老何,我知道的,我会帮你的,诺诺病着,去不了医院可以先去孤儿院的医务室,但现在在抽血,我们都进不去,我们在这里坐着等顾总出来。” 第27章 何德深似是安心一些,冲着韩院长怀里的韩诺笑笑,长满老茧的手抚摸上儿子的脸蛋。 他咧着嘴,比划着说:“等拿了钱,爸带你去看医生,回头去王姐那里吃顿牛肉面,多买一碗牛肉,好不好?” 在韩诺的记忆里,这是养父最后一次对自己笑。 大约十多分钟后,顾清远才带着着顾媛和顾宸宇两姐弟,以及几个保安一同从里面出来。 何德深一见到他,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他的身边,拽住他的胳膊。 衣衫褴褛的形象吓坏顾清远怀里抱着的顾欣然,他将小儿子交给了旁边的保安,抬腿一脚踹上何德深的肚子。 在顾清远面前,何德深如同小鸡子一般弱不禁风。 这一脚让何德深缓了很久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见顾清远要离开,他再次扑上去,紧紧拽住了他。 何德深满面哀求,半点儿也没意识到对方根本看不懂他的比划。 “你不能少我钱,我儿子烧的很厉害,我需要钱带他去看病。” 一次次的被推开,一次次的爬起来,韩诺的视网膜上出现了养父骤然一跪、磕头哀求的画面。 “你给我滚!”顾清远暴喝。 悲苦的一跪换不来任何同情,只得到顾清远居高临下的一个耳光以及三个保安毫不留情的拳脚相加。 韩院长前后几次的阻止都无济于事,被剩余两个保安连着韩诺一起强行拉回了孤儿院里。 何德深蜷缩在地上,口鼻淌出的血滴落在地面之上。 拳打脚踢的保安并未停手,何德深无力还击,然而至始至终,他那双挥舞的手却一直也没有停过。 给我钱,我要救我儿子! “爸……不要了,不要钱了,别打我爸爸,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打我爸爸……” 虚弱的挣扎没有半点力度,韩诺伸出去的稚嫩胳膊连空气都抓不住。 “不要打我爸爸……” 第14章 韩诺眼睁睁的看着被逼上绝路的何德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抄起身边的椅子朝着顾清远的冲过去。 眼看着何德深再次冲来,顾媛突然撒开保安的手,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冲过去。 见姐姐去了,顾宸宇也紧随其后,两人合力将摇摇欲坠的何德深推下楼梯。 四十多层的陡峭台阶,何德深连人带椅子从上面滚落下去,再也没有半点反应。 被拖拽的渐行渐远的身体,已经看不清何德深的容貌,却清晰的看到顾清远下了楼梯,检查了一番后,毫不犹豫的上了驾驶室。 没有任何怜悯、残忍的将地面上无法动弹的人来回碾压在滚滚车轮之下! 遗落在台阶上的血迹连成了一道鲜红蜿蜒的血线。 在韩诺昏死过去之前,黑暗冰冷的恐惧从骨缝中无声无息渗透五脏六腑,永远刻在他幼小的灵魂里。 天昏地暗,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都迅速扭曲…… 韩诺握紧拳头,顷刻之间被滔天的怒火和愤恨淹没。 他痛苦嘶吼一声,泪水顺着苍白透明的脸流淌下来:“爸!爸!” 往昔的记忆溯流而上。 韩诺冷汗淋漓,胸膛剧烈起伏,这些深入骨髓的痛苦几乎将韩诺逼迫得喘不过气来。 愤恨恐惧之下,头越来越痛,胃中开始翻涌。 极度的紧张让韩诺的精神接近崩溃的边缘,韩诺再也承受不住,脸上交现着痛苦与愤怒。 他下意识的蜷缩着身体,做出自保的动作:“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爸爸!谢晨!救救我!救救我们!” 脱口而出的呼救,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他喊的到底是谁。 “诺诺!” 紧闭的房门被何问一脚踹开。 门外的光线照射进来,在背着光的何问身上撒下一层淡淡的光晕。 韩诺如同受惊的幼兽,兀自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他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身体,惊恐道:“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爸爸……” 何问只感觉胸口闷痛,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地上的人搂进怀里。 “诺诺,是我呀,是我呀,我是你哥,你别怕!” 身体被温暖的怀抱紧紧拥住,耳边传来了低哑的声音:“你别怕,以后都没人会打你了。” 仿佛来自天外的声音穿透阴霾的噩梦。 韩诺大口喘着粗气,他紧紧抱住何问宽阔健硕的身体,苍白的嘴唇颤抖道:“我不怕,哥我不怕的,我没事的,没事的。” 何问盯着韩诺的眼睛,他一直都知道,韩诺外表看上去坚不可摧,可一旦敲掉这一层又一层伪装的外壳,骨子里其实早已千疮百孔、脆弱不堪,受不得半点儿风吹雨打。 只是这份脆弱,也只有在这个时刻,在自己面前,他才会毫无顾忌的展示出来。 何问抚摸着韩诺的胸膛,哄孩子一般地安抚着他惊恐的情绪。 “我知道,我们幸福孤儿院也就你最勇敢了,你不会怕的。” 剧烈的情绪波动在何问不断的安慰下,缓缓蛰伏下来,韩诺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 何问擦掉韩诺额头上的冷汗:“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韩诺闭了闭眼,紧紧抱住何问的手缓缓放松下来,身心都如同死过一回一样,他哑声道:“好多了。” 何问将他拉起来,走出这片黑暗的空间,韩诺才从那种溺水般的窒息中摆脱出来。 第28章 不到五分钟,他便难以忍受,病情加重,一看就是忘记吃药的结果。 痛苦如同枷锁,无法忘记,就只剩下面对。 何问看见韩诺的脸色,叹了一口气,将之前开好的药递过来。 “诺诺,你如果不配合我的治疗,这个病是不会好的。” 情绪平稳下来的韩诺再次恢复了无畏的淡漠,只是泛红的眼尾还未及消散。 “这段期间太忙了,我一下就忘记了。” “你以前也很忙,可从来不会忘记治疗。”何问倒了一杯热水:“是因为谢晨的原因吗?” 韩诺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我的病情,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过去,何问,我恐怕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给爸讨回公道了。” 何问语气艰涩:“都这么多年了,幸福孤儿院早就取缔,我们这些人人微言轻,又怎么斗得过顾家?更可况,顾家还有谢家护着,我们恐怕……” 后面的话何问没再说下去。 身体的伤会康复,记忆却不会随着伤痕的消失而被抹去。 压抑了经年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韩诺再也控制不住。 “顾欣然的命是命,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吗?我五岁被顾家虐待,不到十岁,就要被逼着给顾欣然捐血,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我何辜?爸又何辜?600毫升血,顾清远只顾自己儿子死活,考虑过人命吗? 我亲眼看到顾清远父女三人杀了爸,可顾清远却逍遥法外,用韩院长的儿子韩正作为威胁,让他顶罪。 韩院长不无辜吗?韩正又过的什么日子?何问,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法律的正义在哪里?是他们这些有权有势人的庇护伞吗?!” 何问眼眶泛红,自从养父去世后,韩诺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再也看不到半点笑容。 同一所孤儿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关系一直亲如兄弟,何问知道韩诺心里一直都很愧疚。 养父口不能言,却也心善,禁不住自己哀求,去医院看望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韩诺,便再也不忍心看着他受罪受苦了。 即便炸锅卖铁,即便再穷,也把他俩养大,供他们读书。 顾欣然无底血洞,怎么也填不满。 他们这些被记录在册的人,都被逼着献血,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 从半年到三个月,再到两个月,他们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穷人也有快乐,哪怕是收废品,他们一家三口,依旧其乐融融。 是养父给了他们一个温暖的家,给了他们最无私的父爱。 何问心里也很是难受,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愤怒、到无奈、到绝望,这个过程并不容易熬。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弱者如同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身为律师,为了给父亲讨回公道,这些年韩诺和韩正一直都在利用自己的身份,四处收集顾宸宇的犯罪证据,但终究无法得偿所愿。 于何问而言,韩正是朋友、韩诺是兄弟、是亲人,是他生命中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顾清远已经去世,即便查出了当年的真相,也没有半点作用。 何问真的很担心,他们两个再这样继续深陷下去,会把自己也一并搭进去。 “诺诺,你别太激动,都这么多年了,我们慢慢来,你不要再做那些事了,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的,你们千万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韩诺冷冷一笑,眼眶泛着极度压抑的红。 “这句话,不知道欺骗了多少人,正义从来就不应该迟到,迟到的正义那就不是正义,顶多只能算是真相!” 然而现在,连真相都很难再挖出来了。 顾宸宇撞人而逃逸,与顾清远何其相像?为了让顾宸宇得到应有的惩罚,为了这个案子,韩诺费尽心力。 他以为顾宸宇再也逃不掉了,他以为可以告慰养父在天之灵,没想到,却被谢晨给轻而易举的粉碎! 政商混杂,势力牵扯,谢顾周三家犹如一只盘踞在京城的蜘蛛,到处都延展着他们的势力网,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们的视线! 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除人间之邪恶,守政法之圣故。 可是真的如此吗? 不是!顾清远临死都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 顾宸宇也依旧逃脱在法律之外,顾家除了顾欣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文明的社会,奢华的权贵阶层,普通人如同蝼蚁一般,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轻而易举的就被抹杀无视。 十年,幸福孤儿院存在了十年,这里面又有多少个和自己命运相同的孩子? 都说生命无贵贱,可在权贵面前,普通人的命却不过是被上位者拿捏在手里的货物罢了。 那残忍血腥的一面,他怎么能忘?又怎么忘的掉?! 何问眼里有了压制不住的焦虑:“诺诺,我求你!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真的怕,万一哪天,要是让顾家知道一切,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韩诺冰冷一笑:“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怕。” “诺诺……” 韩诺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何问性格温润,他并不想将他也拖进这个泥潭里。 韩诺到现在都还记得,在见到养父被碾压的不成人样的尸体时,那鲜血淋漓的场面。 悲楚从心底弥漫,韩诺眼里跳跃着压制不住的火焰。 第29章 天阴沉沉的,将天空压的极低,透着让人喘不动气的压抑。 狂风掀起树冠将窗户拍击的啪啪做响,眼看着又将是一场狂风暴雨。 韩诺头疼欲裂,何问看着也很是焦心:“你快别想了,去床上休息会儿。” 【作者有话说】 本周一万五,一起发完。 第15章 剧烈的头痛让他也有些恍惚,何问扶着韩诺去了自己的房间,将窗帘严严实实地拉起来。 微弱的光线下,韩诺冷冷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眉眼间布满阴霾,一双深潭般清澈的亮眸里,透着若有所思的神色。 窗外雷声炸开,一下一下炸进他的心里,内心深处的念头愈演愈烈。 养父死了,韩院长含冤坐牢8年,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不能,不能这样放过顾家! 他要顾家每一个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韩诺下床拉开窗帘,笔直的站立着,握紧着拳头慢慢地深呼吸,拳头攥得太紧,指节都发出微微响声。 远处灯光的照射下,他的面孔没有任何血色,眼睫在鼻翼边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窗外的世界人头孱动,这样大的雨,没伞的人,绝大部分都躲在避风避雨的屋檐下, 而那些逆风而行的人,无一例外的都狼狈不堪。 本就无伞,又何必逆风而行? 韩诺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颓败地松开手,将眼里所有的悲凉和不甘都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伪装的温柔。 他拿过手机,亮起的屏幕照亮了这张精致漂亮的脸。 屏幕上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谢晨打过来的。 韩诺纤长的手指停留在谢晨的电话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主动拨打出去。 考虑到韩诺身体不适,谢晨特地放下手中的工作回来陪他,哪知道,一进屋,家里竟然没人。 好几个小时不回来,电话又不接,谢晨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电话响起的瞬间,他连看都没看,就按下了接通键,语气烦躁地说:“谁!” 空间凝固一瞬,韩诺缓缓开口。 “是我,我有些不太舒服,你有没有空,来接我回家。” 虚弱柔软的声线取代了冷漠。 谢晨微愣,下意识地拿开电话,看清了来电显示确实是韩诺的号码。 这一瞬间的喜悦,彻底冲散他脸上的戾气:“你在哪儿?不舒服怎么还出去?” “我在经典咖啡。” 谢晨这会儿也顾不得问其他,韩诺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对他求助,这个意外足够他高兴很久。 他立刻道:“我马上开车过来,你等我一会儿!” “好。”挂断电话,韩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自嘲又讽刺地笑。 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大雨倾盆,车水马龙的街道也格外拥堵。 看着前面如同蚯蚓一般蠕动的车流,谢晨焦躁得厉害,怕韩诺等急了,他一路打了好几个电话报告方位。 韩诺漠然地望着窗外疾风暴雨下的繁华都市,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用着急,我在咖啡厅里等你。” 一道惊雷炸响,玻璃幕墙外,闪电划破天幕,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了一些。 谢晨着急见韩诺,随意将车停在了路边,没带伞,打开车门的瞬间就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 以至于韩诺见到他时,谢晨发梢上还在不住地往下滴水,显得有些狼狈。 “你怎么搞成这样?下雨怎么不带伞?” “忘了。”谢晨将外面打湿的衣服脱掉,放在一边,人没坐下,而是直接走到韩诺身边,伸出手探向他的额头。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旦下雨,韩诺就很容易身体发热。 见他没事,心里也安定下来,却还是忍不住沉了脸。 “不舒服都不老实,下这么大雨出来干什么?” 韩诺淡淡道:“好久没来这里了,想在这里喝点东西。” 谢晨“啧”一声:“咱们家外面不也有经典咖啡吗?干嘛舍近求远?” “总店的味道好一些。” “好屁!都一个味儿,下回出来,把白青带上,你自己什么身体不知道?一下雨就头疼发热,出点什么事怎么办?连个帮手都没有。” 韩诺看着他,语气有些不太明显的不满:“你是来接我的,还是来骂我的?” 谢晨噎了一下:“我这不担心你吗?” 韩诺没搭理他,冲着身边的服务员招招手:“现磨的咖啡好了吗?” 服务员说:“好了,现在给这位先生端上来吗?” “不用了,请你喝,帮我结账吧。” 谢晨闻言看那服务员一眼,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给我叫的咖啡,干嘛送给他喝?他长得比我好看?” 头上的雨水低落下来,谢晨用手头发撸到脑后,光洁的额头露出来,衬托的他越发帅酷。 “他没你好看,别吃这些没用的醋行吗?” 韩诺抽出桌上的纸巾递给谢晨,将隐秘的情愫深深的藏进眼底深处。 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刻意将嗓音放柔,以及言语中不过份突兀的、恰到好处的关切。 “你不怕感冒,我还怕你传染给我,擦擦回去吧,家里咖啡多的是。” 谢晨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对面的人,刹那间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 第30章 这一年多来,韩诺冷漠他一回,他就难受一回。 他也知道韩诺不喜欢自己,不过谢晨也没想放弃,冷漠着冷漠着也就习惯。 反正他脸皮够厚,调戏不成无非就是被他不疼不痒的骂几句,最多也就挨两拳,也不少块肉。 这冷不丁的给他那么点儿甜头,谢晨眼角眉梢都带着久违的喜色,乐的找不到北了。 “听你的!” 韩诺走到收银台。 收银员报出来价格:“先生,一共208。” 韩诺看了一眼谢晨。 习惯出门都是韩诺结账,谢晨半点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见他不动,有些纳闷地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给钱啊。” “钱,什么钱?” “咖啡钱,还能什么钱?” 这一瞬间,谢晨简直有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感觉,唇角扬起的弧度几乎都翘上天:“你他妈总算肯让我结账了?” 一边的收银员看的也是一愣一愣的,都搞不清他们这是什么节奏,不过是花钱买咖啡而已,至于这么兴奋? “多少来着?” 收银员又报了一遍数字。 谢晨特豪气的扫码,给转了300:“其他的算是给你的小费了!媳妇儿,我们回家!” 韩诺缓缓吐出一口气,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雨势滂沱,洗刷着周围的一切,街道上积满了雨水。 在韩诺打开伞的瞬间,谢晨就钻到了伞下,一个熊抱,嘴唇就凑上来。 雨伞倾斜,打湿了谢晨的后背。 韩诺微微别过脸:“别闹了,街上呢。” 谢晨亲了个空,却也并不在意:“媳妇儿,你今天怎么想起让我付账了?” 韩诺故意说:“那你要不愿意,以后我去找别人。” 谢晨一瞪眼:“你他妈敢,老子抽死你!” 谢晨的独占欲有多强,韩诺是知道的,事务所的人,他不怀疑什么,但和当事人见面,他就紧张了。 是个女的他什么事没有,要是个男的,特别是年轻好看点儿的男的。 他表面上像是关心自己身体问题,但问出来的话每一句都是试探。 有时候自己不想多说,他就暗戳戳的跟着,好几次韩诺都发现他的身影。 在谢晨眼里,韩诺多看别的男人一眼就是原罪,也正是因为如此,韩诺才不敢和何问过多接触。 韩诺有些不太自在的轻轻推开他,将伞往谢晨那边移了移。 “不过就是一句话,你能不能别总这么粗鲁?” 谢晨邪气又放肆的笑起来,伸手挑起韩诺的下巴,调戏道:“现在嫌我粗?爽的时候怎么不嫌粗了?” “你……你怎么……” 未出口的话被谢晨的唇瓣堵住,谢晨笑的恣意妄为:“我就是要耍流氓,你咬我啊?” 韩诺不跟他顶嘴,要不然,这人会更来劲:“快别闹了,回去了。” 下这么大雨,确实也没办法多说,谢晨1米92的身高,骨架子特别大,别说两个人,就他自己一个,这把小伞也未必够。 不过是淋个雨而已,谢晨没那么矫情。 他从韩诺手上拿过伞,将他牢牢罩在伞下,自己大半边身子都落在外面。 “你不用管我,我身体好,快走吧。” 韩诺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车就停在路边,违规停车,罚单自然是少不了。 谢晨半点也不在意,打开车门,等韩诺进车里,才走到另外一边,收伞打开车门。 打湿的衬衫紧贴着皮肤,勾勒出谢晨蓬勃饱满的胸肌,有种别样的性感,韩诺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习惯性看向窗外。 “媳妇儿。” “嗯?” 视线落在车台上的文件上,韩诺拿到手里,打开公文袋仔细查看,刚看一页,眉头就不自觉的拧起来。 “这是黄助理给你安排的日程表?” “是啊。” 韩诺将日程表递过去:“你自己看看,后天中午两点的预约和前面一个的时间相隔太短。 东西两个方向,你不可能在两点赶到,最少还要延迟一个小时,或者将前面的预约改期,估计是助理打错字了。” 谢晨“操”了一声。 两点的预约很是重要,这是他打通湖广市场最为关键的一次商谈:“妈的!怎么做事的!” 他赶紧拿出电话,给助理打过去,让他立刻取消两点之前的所有预约。 黄助力听的直冒冷汗:“对不起谢总,是我的失误,我马上去办。” 第16章 得亏谢晨今天心情好,要不然,这样大的失误,按着之前的性格,就不是说两句那么简单,直接会让人收拾铺盖卷滚蛋。 从内心深处来说,若是韩诺真的只是个花瓶,谢晨也不能跟他在一起这么久。 对于韩诺的水平,谢晨其实是真心认可的。 法律文案谢晨并不懂,但也明白严谨的用词用字很重要。 有时候一个字就可能让一句话产生有多种含义,导致责任划分不明确。 不明确的责任归属会导致后续合作上的一系列的纷争和麻烦。 而这些纷争和麻烦在双方实力均等的情况下将会是个长时间的拉锯战。 不但以后的合作无法继续,现下的合作也会受到影响。 第31章 如果不是韩诺无意间看到自己带回家的文件,把里面的问题提出来,谢晨在三个月前得损失至少五千万。 所以对于韩诺的专业水准,谢晨是绝对相信的。 至那之后,但凡有什么重要点的合同,谢晨也习惯性的拿回来问问他的意见,有时候,干脆直接让他去起草。 谢晨捏捏韩诺的脸蛋:“还是我媳妇儿厉害!” 韩诺极短促地勾勾嘴角。 红润嘴唇扯出的笑容有点儿勉强,却宛若千年的铁树总算开了花。 谢晨看的都愣住了,他喜欢韩诺,所以迫不及待的想得到,只是霸道惯的他从一开始就用错方法,后来谢晨自己也意识到问题,因此一直都在弥补。 这一年了,总算让韩诺的心松动了一些。 老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就说,他对韩诺这么好,怎么可能捂不热乎他? 谢晨激动的一把就扯过韩诺,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就用力的吻了下去。 “谢……呜呜……” 惊雷炸响,暴雨倾盆。 这一深吻吻的惊天动地,谢晨恨不得把人给吞了,差点没把韩诺直接给亲背过气去。 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谢晨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你他妈的,总算肯对我笑了,你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一点点了?” 谢晨眼里期盼的光异常明亮,他的眼睛轮廓很深,专心注视一个人的时候,让人特别难以招架。 仿佛能把对方的灵魂吸进身体里,让人毫无防备的沉沦进去。 韩诺垂下眼睫,避过这份炙热的视线。 见他不说话,谢晨也知道自己问的太急,改口说:“不说喜欢了吧,你是不是对我之前做的混账事没那么生气了?” 韩诺挑起眼皮:“真是难得,怎么你现在也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是混账事了?” 谢晨激动的不行,眼底的光芒更甚。 其实归根结底,他也不觉得自己干过多么混账的事情,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去提醒他。 这点儿所谓的混账,也是他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如果再来一次,他谢晨依旧会这么做,依旧会先把人扛走霸占着再说。 揶揄似的反问,比起直接拒绝,让谢晨容易接受的多。 虽然韩诺没说是不是喜欢他,也没说生不生气,但至少没像之前那样毫不犹豫的生硬拒绝。 谢晨微微一勾嘴角,注视韩诺的眼睛,得寸进尺地问。 “你不生气就好,你试试接受我吧,啊?真的,其实我人挺好的,至少对你挺好,你说是不是?你只要肯试试,你会发现,我值得你喜欢的,真的,你答应我吧,试一试好不好,啊?” 这个专注的仿佛世界上再无其它的眼神,让韩诺的心脏不合节奏地跳了跳。 韩诺微微屏息,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韩诺吐出一口气:“开你的车。” 谢晨简直要乐疯,感觉整颗心脏的位置都暖烘烘的,有种难以形容的轻松和愉悦。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韩诺肯试着接受自己,其他的他都无所谓。 回到家里,谢晨也顾不上自己,第一时间就去卫生间放热水,等给人泡在热水里后,才转身走出去。 浴室热气氤氲,没过多久,谢晨又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姜汤。 “来,媳妇儿,快喝点儿,驱驱寒。” 为着迁就自己的口味,谢晨刻意多加了些糖,让生姜的辣度减轻许多。 “哪儿有在卫生间吃东西的?” 谢晨笑着说:“就你讲究多,我照顾弟弟的时候,他在我面前拉屎,我都不介意。” 温暖的姜汤驱走了寒意,韩诺全身都被泡出粉色。 他看了一眼依旧湿漉漉谢晨,那一身养眼的肌肉线条,看得他眼眶突突的跳了几下,脸色不自然的扭过头。 “你也进来泡泡,别感冒了。” 谢晨瞳孔一亮,之前韩诺都恨不得赶自己出去,这头一回相邀,谢晨心里这个美的,说都说不出来。 不到三十秒,他就把自己脱的精光,抱住的瞬间,就迫不及待的就吻上了韩诺的唇瓣。 韩诺明显感觉到谢晨的异样,眉心几不可闻的皱了皱。 低垂的视线中映照出谢晨结实的胸膛和肌肉流畅的手臂,再往下看…… “你怎么又……” 直挺挺的怼着人家,谢晨也有些不太自在。 或许是每次都吃不饱,谢晨又一直克制,所以就特别欠着。 回回一见到韩诺不穿衣服,就不太能控制住,自然而然的本能就有了反应。 “那什么,媳妇儿你不用管它,它就是习惯性跟你打个招呼,你不搭理它,它一会儿自己就知趣了,不能骚扰你。” 韩诺声音微沉:“你跟人打招呼的方式还真特别。” 谢晨面色一变,立刻解释道:“你乱想什么,你可不能冤枉我,有你之后,我就洁身自好了,除了你,我就没把它放出来跟别人打过招呼。” 韩诺睫毛微颤,他不需要去盯着谢晨,外面有没有人,从很多细节都能看得出来问题。 温热的水流熨烫着皮肤,能这样和韩诺一起泡在热水里,谢晨一天的疲劳都消失了。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韩诺,韩诺低垂着眉眼,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白皙漂亮的脸蛋透着润红的色彩,水汽氤氲的眼睛波光潋滟,漂亮的让谢晨恨不得把他塞进自己肚子里,想他了,就拿出来看看。 第32章 “媳妇儿,我也跟你说个事。” 谢晨的语气自然而平和,完全就是跟自己娶进家门的媳妇儿说话的语气。 “什么事?” “你知道谢铭的吧?” 韩诺微微转过头,谢家三兄弟,谢晨、谢俊、谢铭。 谢俊娶了顾媛,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谢铭从头到尾,他也没见过,听说是不满家族联姻跑到宜城去了,除了偶尔和谢晨打电话之外,一直也没有回来。 “知道,他不是你弟弟吗?” “嗯,他跟我打电话了,说要回来,打算七夕结婚,让我帮他准备。” “和他订婚的那个?周泽坤的弟弟周瑜?” 谢晨摇头:“才不是,他在外面看上一个,叫程默,是个法医,给人当宝一样宠着,我看他是真想跟他过一辈子了。” 或许是和法律有关,对于法医这个职业,韩诺也很有好感:“那挺好的,你爸答应了吗?” “这有什么不答应的?”谢晨盯着韩诺的眼睛,意有所指。 “我爸从来都不管我们感情的事,他思想很开明的,只要我们自己喜欢,他一点儿都不会反对。” “噢。”韩诺刻意忽略谢晨眼中那份不易察觉,却在自己看来显而易懂的情绪。 “这过几天就七夕了,这时间也太急了点儿吧。” “所以啊,我才跟你说这件事,谢铭估计过几天能回来,我想着,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帮他准备准备?” 手上的案子没完结,但也不会这么快开庭。 即便没这件事,谢晨也会让自己跟他腻歪在一起,左右也没得选择,韩诺便答应下来。 谢晨也不含糊,暗地里直接给郑老板打电话,让他一个月内不准给韩诺再安排任何新的案子。 谢晨都这么说,郑老板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听闻他在帮顾宸宇找ab型阴性血,便把他知道的一个给说了出来。 谢晨听后也没多说什么,只说:“那他如果愿意捐或者卖,就跟我联系。” 郑老板“噢”了一声:“那韩律师呢?需要问问他吗?” 谢晨一愣:“我媳妇儿?他也是这个血型?” “是啊,您不知道啊?” 谢晨还真是不知道,毕竟这一年多,他给韩诺照顾的好好的。 除了头疼和上回被狗咬以及平常的身体检查,都没进过医院。 想想顾欣然那个无底洞,又想想自己媳妇儿的身体,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好不容易给自己媳妇儿养点儿肉,谢晨可不愿意韩诺去受这份折腾。 “不用问,这事儿也不准跟我媳妇儿提,要不他那个性子,指定要去捐。” 第17章 郑老板一下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保证绝不会让韩诺知道。 待在家里没事做,韩诺除去看书,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 韩诺肯花他的钱,谢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特别兴奋的状态,原本天天在家里做饭,现在也不做了。 二十四个小时都黏着韩诺,早中晚都拉着他出去吃东西、逛商场,吃什么不重要,买什么也不重要。 他就特别享受这种为韩诺花钱的感觉。 基本上每天回来,谢晨手上都要提满满两大包东西,像是恨不得把韩诺喜欢的东西全部都买下来送给他。 对于吃的用的,韩诺也随谢晨,只是在听他说出买车的时候,提出反对意见。 “为什么?你那辆破二手车,不是今天修就是明天修,我看着就烦,早就该换了。” 韩诺放下书:“车只是代步,我一个律师,以我的收入开着几千万的超跑你觉得合适吗?” 谢晨凑过来亲他:“合适啊,你是我媳妇儿,我觉得没有比你更合适的!” “我不要,我不喜欢。”韩诺直接给出最后判决。 谢晨皱眉,正欲开口,就听韩诺说:“你要觉得实在丢你面子,那你把你那辆奔驰给我开。”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谢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我不是觉得丢面子,我就是想给你买辆车而已,你开着不也舒服吗?” 韩诺没觉得真皮不真皮在舒适度上有什么不同,也不认为开着豪车就高人一等。 他没什么虚荣心,对于物质需求,也向来不高。 不过韩诺也知道谢晨的德行,跟你好说不听,回头保管愿不愿意都给你弄一辆来。 与其被他逼着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还不如自己提要求。 “我知道,但我就喜欢你那辆奔驰,其他都不喜欢。” 听他这么说,谢晨也不再勉强,东西贵不贵是其次,最主要得媳妇儿喜欢。 不喜欢的送给他,他不高兴,自己还觉得委屈。 “那行,听你的,回头我叫黄助理给你开过来。” 韩诺点点头:“好。” 明天谢铭回来,谢晨今晚上也不打算折腾韩诺,抱在怀里摸摸亲亲,过足手瘾后,就抓着人那块儿软肉哄人睡了过去。 陡然提出结婚,时间虽然仓促,却也架不住谢家财大气粗,不用两天就把婚礼所有的一切,全部准备妥当。 谢铭回来,对于谢晨而言,也会轻松很多。 为着逃婚,兴华他几年都没插手管过,现在他回来,谢晨自然而然就想撒手休息几天。 两兄弟这么久没见面,谢铭回来后也没马上接手,而是带着媳妇儿到处玩,人都没看到。 第33章 这会儿打电话来,要一起喝酒,谢晨自然是答应的。 挂断电话,谢晨就把这件事对韩诺说了,想让他也陪着一起去。 跟着忙两天,韩诺也有些累,不太想出去玩:“我能不能不去?” 谢晨“啧”一声:“我知道你不喜欢去酒吧,但这次就我和谢铭还有他媳妇儿,没别人的。”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韩诺犹豫一下,只要不是乌烟瘴气、声色犬马的环境,倒也不是不能接受:“那好吧,我去换件衣服。” “等会儿媳妇儿。” “怎么了?” 谢晨嘿嘿笑,从衣柜里拿出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将其中小一号的递给韩诺。 “你跟我穿一样的。” 韩诺本想拒绝,想想还是算了:“嗯。” 酒吧里喧闹而疯狂,惊呼尖叫不断,谢晨带着韩诺穿过人群,在包房前站定片刻,随后将韩诺拉到远离大门的另一边。 “怎么了?”韩诺有些奇怪地问。 “那小子有毛病,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谢晨敲响房门。 房门打开,韩诺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谢铭突然间抬起拳头挥了过来。 谢晨下意识很快有了动作,身体一侧,握住对方的拳头。 “操!你他妈要造反?每次都来这一套!有瘾是吧?” 谢铭挑眉收回手,邪气锋锐的轮廓笑起来的时候,柔和不少:“真没意思,每次都打不到你。” “打到我你会怎么样?多块肉?” “不多肉,但我会很爽。” “妈的!” 视线落在韩诺身上,谢铭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一会儿:“老大,这个嫂子抢的不错啊,你俩挺般配的。” 韩诺面色微变,心说果然是亲兄弟,外表相似,说话也一个腔调模式,都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或许是当真近墨者黑,韩诺意外的倒也不反感,似乎还有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 谢晨顿时就有些不满,握着韩诺的肩膀,往自己身边一靠。 “什么叫抢的,你会不会说话?我们是两厢情悦。” “是吗?那你俩谁追的谁?” “那还用问?你哥我这么帅,肯定是他先追的我呀,表白好几回我才答应,是不是,媳妇儿?” 韩诺看他一眼,没说话。 谢晨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挤眉弄眼地打暗示:“说啊,是不是你追的我?” 韩诺笑笑:“嗯,你说是就是。” 韩诺是给谢晨面子,不过谢铭却直接拆了他家老大的台,撇撇嘴说:“咱要点儿脸行不行?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吴杰老早就跟我说了。” “我操!那你问个屁!” 韩诺实在没憋住,笑出了声。 谢晨吧唧吧唧嘴:“你也笑话我是不是?” 韩诺摇摇头:“没有,我不敢。” 谢晨稍微找回那么点儿面子:“这还差不多。” “行了,不说这个了,你们快进来。” 谢晨见韩诺似乎没什么不自在,心里那点儿担忧也就散去了。 韩诺善于观察,也有极强的洞察力,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他也能把一个人看出个整体高低来。 谢铭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习惯,都和谢晨太过相似,唯一的不同,恐怕就是没他那么专治霸道。 “媳妇儿!” 程默放下手中的红酒,看过来,冲几人柔和一笑。 谢铭走过去搂住程默的腰,也不管有人没人,上来就给程默亲了一口带响的,眼里的柔情几乎都能溢出来。 程默不太自在地推开他:“别闹。” 程默说不闹,谢铭也就正经下来:“媳妇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谢晨,这个是他男朋友,韩诺,是个大律师。” 韩诺笑笑,程默眼中的凌然正气让他对这个人第一印象特别好,他伸出手:“你好程法医。” 程默也笑一下,伸手回握:“不用客气,叫我程默就好,我听小宝提过你,说你很厉害。” 或许是两人的工作都和法律有关,初次见面倒也没有多大生疏。 谢晨两兄弟好久未见,边喝酒别聊着公司的事。 谢铭偏头瞅一眼韩诺,凑过来低声说:“老大,我看他挺好的。” 谢晨颇为得意地说:“废话,我看上的人能差?欸,我让你一起定的戒指定了没?” “定了啊,不过我没带身上。” “没事,回头给我就行。” 谢铭贼兮兮地问:“你该不会想和韩诺……啊……” 谢晨还有些不太好意思,现在和韩诺刚刚确定关系,谈结婚也实在太早。 不过自从看到谢铭拿给他看的戒指图样之后,他就特别想定一对。 “啊什么啊,还早着呢。” 谢铭一下来了兴趣,能让自家老大都想到结婚这一层上,这个韩诺必然是他放心里喜欢的,这戒指都定了,怎么又还早? “怎么呢?他不同意啊?” 谢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我都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谢铭傻眼了:“合着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一厢情愿啊?” 谢晨脸上一下子挂不太住:“少屁话,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公司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管?” 程默和韩诺都不太爱喝酒,也不做生意,谢晨和谢铭聊他们的,他们两个聊自己的。 第34章 跟着谢晨来,韩诺原本只是表面应付,兴趣并不太大,没曾想两人聊着聊着,到最后竟然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法医,特别是刑侦大队的法医,他们是医生,同时也是警察,很多时候,他们也是必须要跟着一起出警。 这份无法打扰的担忧,不是一般人,确实不太容易承受。 韩诺说:“谢铭让你辞职,也是担心你的安全。” 程默浅浅一笑,这个笑容很淡,匆匆一掠就过了,虽然浅淡,不过韩诺依旧从对方的眉眼中看到了那抹一闪而逝的幸福。 “我知道的,但是我还是想当警察,所以,我想等结婚了后和小宝商量,专门去做司法鉴定,这样他不用担心,我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韩诺点点头:“这样也挺好。” 公事谈完,谢铭闹着要谢晨唱歌,说是谢晨唱歌特别好听,他都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 韩诺微微有些诧异,从来也很少来娱乐场所,自然也不知道谢晨唱歌好听。 谢晨问道:“媳妇儿,你想听我唱吗?” 谢铭额角抽了抽:“那嫂子要是不想听,你就不唱了?” 谢晨用着一种理所当然地语气:“你这不废话吗?你算老几?我给你唱个屁啊?” 程默失笑,侧过头冲韩诺道:“那我们今天能不能饱耳福,就全看你了。” 说不清楚什么感觉,谢铭的一声声嫂子的喊,让韩诺心里莫名觉得特别温暖,有种被认可的归宿感。 没听过谢晨唱歌,韩诺也有些兴趣:“那你唱吧,我也想听。” 听韩诺这么说,谢晨一下子就兴趣高涨,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能在韩诺面前显摆的机会还真是不多。 “那你点歌,我来唱。” 韩诺想了想:“刘德华的一起走过的日子。” “好!听着啊!” 前奏响起,谢晨清了清嗓子。 低沉磁性的歌声立体环绕,标准的粤语发音字字句句撞击着心脏。 那些沉着年代质感的歌词,被他的声线唱出来,让心脏也颤抖着为之共鸣。 韩诺的视线停留在谢晨完美流畅的侧颜上,唇角下意识地勾起一个弧度。 时光匆匆、岁月沉淀,曾经那个大男孩已经变成了帅气桀骜的男人。 即便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和坎坷,但曾经谢晨带给他的那些美好珍贵的记忆却永远留在了心中。 偶尔翻一翻,也足够暖心。 一曲唱完,不用谢晨主动问,韩诺便夸了他:“好听,再来一首。” 【作者有话说】 谢铭和程默的故事是旁边的《至死不渝》,拢共六万字,正文be,番外he,不怕虐的可以看看。 因为那本有重生线,所以这里出现的时间线就是重生后。 第18章 难得韩诺爱听,谢晨多久他都愿意唱。 唱的人开心,听的人乐意,包房里俨然一个小型的演唱会。 谢晨频频回头,总能触碰到韩诺看着自己的视线,能被他这样关注着,谢晨觉得什么都值。 两个小时下来,谢晨嗓子都唱的有些冒烟儿。 除了谢晨,其他几个都唱歌不太行。 明天要结婚,谢铭也不能太晚回去,又陪着谢晨聊了会儿天,就带着程默提前离开。 好不容易韩诺陪着自己出来玩,二人世界,谢晨还有些不太想走,只是看到韩诺眼中明显的疲惫之色,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走吧,媳妇儿,你也累了,我们回家睡觉。” 韩诺眼角微微弯曲,或许是谢晨的歌声太过于动人,此时的他心情也格外愉悦。 “好,我也确实有些累了。” 不再冷漠,不再无视,不再面无表情,韩诺明显改变的态度,让谢晨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七夕当天,婚礼准时举行。 北京城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前来恭贺。 两个弟弟都结了婚,就谢晨一个还没个定数,这么一个瞬间,他想结婚的念头也越来越浓。 谢家三代,从未出现过离婚的先例。 所以,从谢晨三兄弟长大后,谢老爷子就定下了规矩,除非是他们想要结婚的人,其他人一律不准带回家。 结婚的念头一动,谢晨脑海里就只剩下韩诺一个人,听着程默一声声的喊谢铭小宝,那个亲热劲儿,谢晨别提多羡慕。 宴会还未开始,谢老爷子有点儿感冒,也还没出来。 谢晨拽住韩诺的胳膊:“走,媳妇儿,我带你见我爸去。” 韩诺微怔:“见你爸?一会儿不一样可以见到吗?” “那不一样,走吧。” 吃过药,谢老爷子精神好转很多,刚泡上茶,谢晨就推门走了进来。 一见到他爸,他立刻道:“爸!我把韩诺带回来了,您好好瞧瞧你未来儿媳妇儿。” 韩诺头皮一炸,一瞬间心口像是塞了团棉花,柔软却又沉闷,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侧过头,拧了一把谢晨的胳膊:“你怎么在你爸面前也胡说八道?” 谢晨挑眉一笑:“谁跟你胡说八道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 韩诺极其不自在的避过了谢晨那份真挚的目光。 过惯了退休后闲情雅致的生活,谢老爷子穿着相对随意。 整个人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与世无争,和蔼的面容没有太大的距离感,给人一种特别容易相处的感觉。 第35章 谢老爷子仔细打量韩诺一番,柔和地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啊?” 韩诺睫毛颤了颤,他确实见过谢老爷子,只是不是现在,而是7岁那年。 “谢叔,没、没有吧。” 谢老爷子又仔细看了看,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从外在条件上来说,确实和自己儿子也挺般配。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问了句:“那你是自愿跟着我儿子的吗?” 谢晨一听这话,脸色一白,顿时就有些慌:“爸,您这问的,他怎么可能不是自愿的啊?” “我没问你,你不许说话。” 谢晨莫名有些紧张,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爸是不管他,但也容不得他胡来,一旦韩诺承认,哪怕最开始是被迫的,他们之间也就真的结束了。 谢晨盯着韩诺的眼睛,放在他后背的手轻轻捏了一把韩诺的腰,语气有着明显的紧张,还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恳求:“你说话啊,你是自愿和我在一起的对吧?” 这样的表情让韩诺看了,心里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他微微垂下眼睫,点了点头:“嗯。” 谢晨顿时放松了下来,低头就在韩诺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带响的:“爸,我说我没强迫他吧,人喜欢我,是自愿的。” 谢老爷子一看儿子这表情,说了句:“出息。” 话是这么说,到底还是知子莫若父,自己儿子的性格他当爹的也了解。 之前玩得多,但真正带自己跟前的,也就这韩诺一个,看样子,也是真心喜欢。 对于子女的感情,谢老爷子从不插手,也没有什么门第看法,只要他们愿意,其他的,他什么都无所谓。 “那行吧,只要人是自愿的,我没什么意见,你俩就好好处,还有,你不要欺负人家。” 谢晨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说:“这可是我媳妇儿,我能欺负他吗?爸,您先休息会儿,我带媳妇儿出去帮谢铭去了。” 老爷子挥挥手:“去吧去吧。” 适才的紧张化成了无尽的喜悦,韩诺的那声嗯听在谢晨耳朵里,就是对他们关系的肯定,是对他的接受。 一出门,谢晨就忍不住心里的喜悦,抱着人摁墙上就是一顿啃,啃的人都喘不动气。 远处人影移动,时不时都有人朝这边看过来,谢晨这样黏糊的腻歪,韩诺真心招架不住:“你、你正经点儿。” 谢晨痞笑:“亲自己媳妇儿,谁敢说不正经?你可是当我爸面前承认了的,我爸也认了你这个儿媳妇儿,那我现在就是你正儿八经的男朋友。” 说着话,谢晨又凑过来,韩诺哭笑不得,挡住他的嘴巴:“别闹了,吃饭去,我都饿了。” “等会儿再饿。”谢晨搂住韩诺的腰:“你说,我现在是不是你男朋友?你不说我不让你吃饭。” 韩诺实在拿他没办法:“是,行了吗?” 谢晨简直乐翻了天,抬手就给人打横一抱:“抱媳妇儿出去吃饭咯!” “谢晨!你快别闹了!” 客人来齐,喧闹喜庆的酒店也慢慢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在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声中,谢铭和程默十指紧扣,手牵手走上了圆台。 谢铭痴迷的看着程默,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缓缓跪下来。 “媳妇儿,嫁给我。” 韩诺淡定地看着台上的人,目光中弥漫起羡慕的色彩。 欢呼雀跃之声此起彼伏,满天飞舞的彩带从天而降。 甜蜜的,幸福的,喜悦的。 恭贺之词不绝于耳。 为着结婚,谢铭准备了很多节目,人两口子亲热,谢晨自然不能跟着去,不过沾沾光总是行的。 “谢老,恭喜恭喜啊。” 谢老爷子喜上眉梢:“谢谢大家赏脸,快请坐,小宝啊,快和你媳妇儿来给客人敬酒啊,欸,人呢?” 圆台上早就没了谢铭的身影。 谢晨走过来,笑道:“爸,他早就带他媳妇儿跑了,说是剩下的,交给您来应付。” “这个混不清的东西,都结婚的人了,还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谢晨笑笑没说话,凑到韩诺身边,轻声说:“媳妇儿,这儿交给我爸,我们也走,谢铭跟程默放烟花去了,我们也去楼顶看看。” “好啊,我也好久没看了。”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粼粼彩光照亮了两张俊美的容颜。 焰火璀璨的光在两人眼中明明灭灭,将墨染的天空映照出绚丽的色泽。 韩诺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看过烟花,似乎从养父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过。 曾经的以前,还未禁鞭,每到过年,养父也会拿出一笔钱,给他和何问买烟花玩。 韩诺鼻尖发酸,那种纯粹的幸福和快乐,从十岁开始,他就已经彻底失去了。 “媳妇儿,你看!” 刹那间,流光溢彩,四朵烟花如同流星一般冲上天空,随后骤然炸响。 烟火在半空中显现出四个大字——至死不渝。 韩诺眼里有了明显的笑意:“你弟弟还挺浪漫。” 谢晨搂住韩诺的肩膀:“我也很浪漫的。” 时不时总往自己脸上贴金,只要是自己夸过的,他总会往他自己身上扯,韩诺对此也很是无语,没去接他这一茬。 第36章 “欸,媳妇儿,你知道程默为什么叫我弟弟小宝吗?” 韩诺瞥他一眼,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太过于白痴,这不明摆着是谢铭的小名吗? 这人眉毛一动,韩诺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叫小名也得分年龄的,谢铭才24岁,叫小宝也挺合适,超过这个年龄,你不觉得别扭吗?” 想要说的话硬生生的被堵回去,谢晨咬咬牙:“我很老吗?” 韩诺差点儿没憋住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小宝,别闹了,回家吧,我也累了。” 第19章 为着一个称呼,谢晨又憋一肚子郁闷,躺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想越不舒服。 “媳妇儿,你叫我一声嘛。” 韩诺装睡着不搭理他。 谢晨撑起手臂,盯着韩诺的侧颜:“不叫是吧?行,你给我等着。” 身体陡然一沉,谢晨翻身而上,韩诺这下没办法装了:“你个混……嗯……” 调戏自己媳妇儿,谢晨一调一个准儿。 又是亲又是啃,非给人撩拨的受不住,逼着韩诺求饶,喊出大宝两个字,这才心满意足地直乐。 谢晨捏住韩诺绯红的脸蛋,故意扯来扯去,笑着说:“让你跟我俩犟,早叫我,屁股也不能疼。” 韩诺余韵还未过去,手脚发软,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瞪他,声音沙哑的不像话:“你个老流氓,给我出去。” 谢晨眉眼都笑弯了,低头捉住韩诺的唇瓣:“我是流氓?我再流氓也就一次,不像某些人,被流氓还爽三四次,你不经常说凡是应该以事实为依据吗,爽过了才骂人流氓,可不带这样穿了裤子不认人的。” 韩诺胸膛起伏两下,盯着他不说话,谢晨心说该不会又给人逗起火了吧?但这眼神看上去又不像是生气。 正折磨着,韩诺突然抬起腿,一脚给他踹到床下,呲牙咧嘴地坐起来:“你给我睡沙发上去!” 谢晨捂着额头,坐地上看着韩诺涨红的脸,愣了愣:“啊——哈哈哈哈,媳妇儿,这会儿你可千万别发火,小心腰疼。” 韩诺直接一枕头砸过来:“出去。” 头一回被韩诺赶出房门,谢晨虽然没睡好,但心里却直乐呵。 他就觉得,拥有情绪的韩诺,比起之前冰冷难以靠近的人,实在生动有趣太多太多。 关闭的房门,阻隔了谢晨的气息。 韩诺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听着外面一声声媳妇儿媳妇儿的喊,心里暖哄哄的,不自觉扬唇勾起一个柔软又浅淡的弧度。 一夜醒来,早餐已经做好。 谢晨之前执着于韩诺对他的感情,现在得到,就更加宠他。 对于韩诺,谢晨百分百信任,公司里只要是重要的合同文件,即便是律师团里的人都认为没问题,他也会拿回家给韩诺看。 韩诺一份份的查阅着,十几分合同文件中,与顾宸宇之间的合作就占了六份。 和谢晨在一起一年多,韩诺从他手机上获取的合同文件都不止百来份。 他渐渐发现,不论顾宸宇和其他人如何投机取巧,但在谢晨这里,却没有半点违法犯罪的存在。 “这些都没问题。” 听韩诺这么说,谢晨才彻底放心,拿起笔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谢晨。” “嗯?”谢晨停下笔:“什么事啊,媳妇儿。” 韩诺斟酌着用词:“我听说,顾宸宇做生意的名声似乎并没有那么好,你和他合作这么多,就不担心吗?” 谢晨笑笑:“他和别人怎么做生意,我管不着,但在我这儿,就得按我的来,这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一旦失信,那我谢家这么多年的声誉,不毁了吗?” 难怪一直以来,从谢晨的手机里都找不到顾宸宇的任何罪证,原来谢晨根本就没做过见不得人的生意。 韩诺浅淡一笑:“看来你还是良心商人。” 难得被媳妇儿夸,谢晨想不得意都难:“开玩笑,商人是利益至上,但这钱也得来路正当,才能花的心安理得。” 韩诺点点头:“嗯,有道理。” “不说这个了,你今晚想吃什么?” “牛肉面。” “噢,行,那我去换衣服,一会儿开车去。” 韩诺拉住他:“不用,下雨我不想出门,吃你做的,你做的我也爱吃。” “行!我去给你做!”谢晨顿时咧开嘴,屁颠屁颠的就跑去厨房。 韩诺不得不承认,谢晨做饭是真的特别和他的口味。 一大碗牛肉面,韩诺连汤都没剩下。 没了之前的爱搭不理,讲话也不在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谢晨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天天都神采奕奕。 两点一线,除了上班就是回家陪媳妇儿,齐扬打来好几个电话让他出去玩,都叫不出来人。 蜜里调油的日子谢晨很是满足,但人心终究还是欲壑难填的。 没得到韩诺的肯定之前,他就只想得到这个肯定,但真正得到了,他又想要更多。 谢晨现在就特别执着于大宝这个称呼,韩诺这样叫他,他就觉得很开心。 所以每次,谢晨见韩诺心情不错,就总要求他这样叫自己,但基本上就没成功一回。 除了在床上把人逼的承受不起才叫出来外,其他时候韩诺依旧对他直呼其名。 第37章 身体是舒服了,但谢晨也不能为了个称呼老把人往床上压,毕竟给人弄不舒服了,他自己也心疼。 公司有谢铭帮忙,谢晨也轻松很多,往往上午去一趟,中午就回来。 哪怕韩诺专心工作一直把他当空气,谢晨也始终陪在他身边,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都说男人在认真的时候最迷人,但谢晨觉得韩诺无时无刻的都很迷人。 习惯了被盯着,韩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思索的太久,他也有些累。 将文件放进公文袋里后,他转过椅子,抬手揉了揉眉心,冲着一直盯着他的谢晨说:“我想出去安静几天。” “啊?又要离家出走啊?” 谢晨顿时就有些不满,从这几天韩诺焦躁的表情,他就知道方家的案子有些麻烦,肯定又是遇到难办的事。 “嗯,换个环境,脑子里可能就会清晰一些。” 早就约法三章,韩诺在思考案子的时候,不准他打扰,他就不能缠着。 谢晨舍不得,但也不想说话不算话:“那你这次又想去哪儿修仙啊?” 韩诺想了想:“东郊吧,那里远离市区,环境清幽,我也能安下心。” 谢晨凑过来蹭他:“那你这一去又是一个星期见不到你,今天你得让我吃饱,明天我送你去。” “你……”韩诺眼底弥漫出羞恼的愠怒之色:“你想弄死我就直接说。” 谢晨咧开嘴,色眯眯地含住面前温软的唇瓣:“不能让你死,我就比平时多做一次,不把我喂饱,不让你走。” 颠倒众生的脸,让韩诺想忽视都难,他也是实在拿谢晨没办法。 不知谢晨到底是什么生理构造,需求这样大,恨不得天天喂,都好像喂不饱。 说实话,隔天来这么一次,韩诺真心有些吃不消,每次做完,他都觉得像是瘫痪一样,睡一觉都不定能缓的过来。 高温的天气在一场秋雨之下骤然降了温,再也找不见半点暑气。 金黄的银杏树叶被秋风扫落在地,在地面之上随着风漩旋转。 一眼望去,黄金满地,景色甚是怡人。 谢晨一大早就开车将韩诺送去东郊的霖磐宾馆,四个多小时的车程,韩诺全程都趴在车后座上。 昨夜谢晨和禽兽基本没什么区别,不吃饱不带停的,一晚上做了四回。 韩诺感觉精气神都被谢晨给吸光了,从起床到现在,人一直都没什么精神。 不太平整的路有些颠簸,韩诺被颠的有些腰疼,下半身彻底罢工,浑身无力惨兮兮的躺着,根本就直不起腰来。 谢晨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韩诺,休闲宽松的衣服露出精致的锁骨,上面可以明显的看到吻痕。 不止是这里,韩诺其实全身上下都没一块好地儿,满身都是被他亲吻出来的痕迹。 谢晨心里得意的紧,唇角勾起一道优美的弧度。 他就是故意的,而且这次亲吻的力度比往常都要大一些,估计一个星期都不能消退。 他就是要让韩诺洗澡的时候看到这些印记,自觉不自觉的都得想到自己。 吃饱了嘴欠是谢晨一贯的作风:“媳妇儿,你没事吧,我昨天也没怎么用力,你怎么都这样了?” 带着明显戏谑笑意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韩诺绷住脸,面无表情地说:“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你一个月都不准碰我。” 谢晨额角抽了抽,一个月不让碰,那不得把自己憋死?本想继续逗逗,想想还是算了,赔本的生意,他谢晨才不会去做。 谢晨很知趣的闭上嘴巴,每每等红灯的功夫,还不忘回头给人揉揉腰,顺带捏人屁股占点便宜。 宾馆老板是谢晨朋友,给人送到,他本来想去打个招呼,但人不在,也就没去。 知道韩诺动不了,谢晨亲自给他开好房,抱着人进房间后,又给安排好一个星期的伙食,随后仔细检查房间里的安全措施,将跟着自己来的两个保镖留了下来,24小时保护韩诺。 安排好一切,谢晨还舍不得走,缠着人一直腻歪:“媳妇儿,看看,喜不喜欢。” 给韩诺送礼物,谢晨心里其实挺没底,之前刚开始和韩诺在一起的时候,为讨他欢心,他总习惯性给人按床上做完就掏出礼物送给他,可每一次韩诺都冷着脸。 做生意,谢晨很厉害,但他却是典型智商高,情商低的人。 因为喜欢,所以才送礼物,但他不知道,他送礼物的时间,会让韩诺理解成买卖交易的意思。 一回两回冷脸,他都不觉得什么,只当是人不喜欢,也没多想,这次数多了,就搞不懂了,怎么送什么都发脾气呢? 总也拍不对马屁,谢晨就特别苦恼,无意间对齐扬说起这件事,当时差点儿没把齐扬笑死。 后来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再之后,他就不挑这种时候。 不过这次不一样,毕竟一会儿他就得走,现在不送,也就没机会了。 韩诺狐疑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朵拳头大小的玫瑰花形精油小夜灯:“还挺好看的。” 见他没多想,谢晨也放了心,凑过来吻了吻他的脸蛋。 “玫瑰精油助眠,我怕你不习惯酒店的灯光,睡不着,才特地给你买的。” 韩诺心下微暖,淡笑一下:“嗯,我很喜欢,晚上正好放我床头,也不会太刺眼,你快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第38章 【作者有话说】 盲盒,6000,一起发。 第20章 没了留下来的理由,谢晨也不再坚持,给人按床上亲了顿狠的,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房门关闭的瞬间,韩诺如释重负的叹出口气,把自己重重的甩在床上,怔怔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腰腹之下的酸疼让他完全没有行动的欲望,至少今天,除了休息,他是不可能想要出门。 刚躺下不到半个小时,谢晨的电话就又打过来,啰啰嗦嗦的又嘱咐了一大堆。 什么早晚温差大,注意多穿衣服,又是保镖就在隔壁房间,有事一定要让他们陪着等等,等谢晨一顿啰嗦完,大半个小时已经过去。 实在是听不下去,韩诺直接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别那么啰嗦好不好?” 谢晨在电话里嘀咕一句:“我不也是关心你吗?挂了,不知好歹!” 嘟嘟嘟的忙音响起,韩诺耳根子才彻底清静下来。 心理和工作的双重压力叠加在一起,让韩诺倍感吃力,每隔一段时间,他都需要放松一段时间,来缓解这份压力。 远离人群,远离城市的喧嚣,置身于青山绿水的环境中,天水一色,浮躁的心也会慢慢沉淀,宁静下来。 钓钓鱼,赏赏花,去农田果园里摘点儿自己爱吃的蔬菜水果,也是一种享受。 保镖是退伍的特种兵,有他们保护着韩诺,谢晨也不必担心他的安全,答应不打扰,但不代表不问韩诺的情况。 韩诺的饮食起居,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保镖每天都会事无巨细的给他报告。 谢晨慵懒的斜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手里的打火机。 韩诺不在自己身边,他总觉得日子过得没着没落的不舒服。 听闻韩诺今日的去处,他有些诧异地问:“东郊墓地?他什么亲人葬在那里?” “不知道,韩律师不让我们靠近,让我们在外面等,自己一个人去里面烧纸钱。” “噢,那就随他吧,可能也是不想让你们看到他难过,墓地这种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也不愿意你们进去。” 谢晨话音刚落,突然听见韩诺在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保镖就掩了手机跟他说话,没过一会儿,电话里才重新响起了保镖的声音。 “谢总,那我们送韩律师回宾馆了。” 三天没见,谢晨其实挺想韩诺的,问道:“他刚问你什么呢?” “问我是不是在给你报告,我说是,然后就没了。” 谢晨又问:“那他知道你在给我打电话,就不想跟我说话啊?” 保镖把话就问了,这会儿离得近,谢晨听到韩诺的声音:“不想。” 短短两个字,依旧让谢晨听出声音里的沙哑和悲伤,原本憋着火气,现在也发不出来了。 祭祀亲人,谁都会情绪低落,谢晨也不跟他计较,冲保镖说好好照顾他就挂断电话。 隔这么几个月,韩诺就要修几天仙排解压力。 谢晨也知道韩诺为什么案子烦心,这案子他这几天也特地问过其他律师。 原本就应该是正当防卫,前后开庭两次都没有结果,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 方家这件事……韩诺是搞不定的。 方家的人睚眦必报,得罪方家,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答应不去插手韩诺的案子,但若涉及到他的安全,谢晨就不可能不插手。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起电话,给法官打过去:“江法官,我谢晨,晚上有空吗?好久没见你了,一起吃个饭吧。” 人在江湖,就少不了人情世故,几头的压力顶下来,江法官也有些扛不住。 韩诺死咬着方舟不撒嘴,庭前会议之就表明态度,只要一个公平正义,并以代理律师的身份,以抗诉作为威胁。 决然的态度让江法官也怕闹出事,毕竟这人也不是第一次这样。 但方家这边同样也是如此,非要被告母女赔命,这阵子下来,江法官头发都秃秃了。 谢晨为这个案子造访,力挺韩诺,江法官顿时就松口气。 方家确实难缠,但面对着谢家,他们也就不算什么,有谢晨这颗大树在前面挡着,方家憋火也只能认倒霉。 “谢总,其实,韩律师说实话,真算的上良心律师。” 这话其实也没有拍马屁的嫌疑,法政这一行,韩诺的名气名声都在台面儿上摆着。 几年前,韩诺去监狱看望曾经的当事人,偶然听见一犯人喊冤,询问之下,才知这犯人已被关押六年。 韩诺当时就认为,一个被关押6年的犯人,依旧还在喊冤,说不准真的有什么冤情。 事后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和取证,最终证明这名被关押6年的犯人确实是冤狱。 这件案子,也曾轰动一时。 听人夸自己媳妇儿,谢晨下巴都抬高了,神气十足,颇为自豪地说:“那是,我媳妇儿肯定厉害。” 江法官一愣:“原来韩律师是你男朋友啊,哎呀,怎么不早说啊?早说这案子不早就结了吗?” 谢晨额角一抽,他倒是想说,问题是韩诺不让啊。 “江法官,这事儿我俩说说也就算了,回头开庭的时候,我陪我媳妇儿一起去,给他撑个场子,但这事儿,你可别让我媳妇儿知道我找过你。” 江法官连连点头:“那当然,我不能说。” 第39章 安排好韩诺的事,谢晨也放下心,等着再次开庭,也就什么都了结了。 两米宽的大床一个人睡觉,实在太空,翻来覆去的几个小时,他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没韩诺在身边,谢晨总觉得差点儿什么,手上空空的没东西抓,始终也不能习惯,实在是没办法,他也只能抓着自己的玩儿。 明明都是一坨肉,但抓在手里,根本就不是一个感觉。 “媳妇儿,我想你了,抓自己的不好玩,你的小一些,刚好一把抓,我还是想抓你的睡。” 韩诺看到这条微信消息是在第二天早上,一口汤刚进嘴里,就看到这句话,呛的韩诺咳嗽好一会儿才平复了下来。 纵情山水之间,韩诺情绪稳定很多,心情不错,莫名就有些想笑。 谢晨这种特殊的癖好,他实在是理解不了,回了句:“不行切下来玩,感觉就差不多了。” 也不知是谢晨没睡还是刚醒,消息是秒回的:“屁!这可是你一辈子幸福的依仗!没了它,你还爽个屁。” 韩诺直接用一个字结束聊天:“滚。” 陌生的字眼出现在视线里,谢晨顿时就乐了,回了句:“遵命。” 硬挺着憋了六天,谢晨实在是太想韩诺了,想着明天就要去接他回来,还不如今天就过去。 不能睡一块儿,但也离得近,哪怕就是看着他,也能稍微缓解一下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吃过几天从树上摘下的新鲜水果,韩诺这两天对李子也吃的有些上瘾,脆甜个儿大,看着青,吃着特别甜。 “韩律师,又去摘李子啊?”一出门儿,迎面就和酒店老板谭浩碰了个面。 “是啊谭总。” 之前谢晨来,谭浩没在,后面回来才听说这件事,自然也少不得多照顾照顾。 不过韩诺性子冷清,话也不太多,来好几天,也就只碰面儿打个招呼。 正好今天小外甥过来,吵着要吃李子,原本谭浩是打算让别人去摘的,见韩诺去,突然的就改变了注意。 “正好我也要去,不如一起啊?” 倒也不是他有什么歪心思,而是确实也有一些法律上面的问题想问问韩诺。 韩诺从来也就不接受法律咨询,但人毕竟是谢晨的朋友,且自己对他印象不错,和其他那些纨绔子弟完全不一样,都主动问起,他也不好不答。 “好,你有什么要问的?” 第21章 谭浩说:“不如我们一边摘李子一边说?” 韩诺也没多说其他,点头应下。 等李子摘完,谭浩的问题也得到解决,回到宾馆,谭浩让服务员把李子清洗干净,用果盘装了过来,顺便也配上一些其他的时令水果。 对于谢晨和他之间的感情,谭浩也是听说过的,最开始见到这人冷清地模样,谭浩还有些不屑。 觉得这律师有什么好折腾的,攀上了谢晨,他要什么没有? 不过适才,从他讲出来的条条框框,深思熟虑的解答,谭浩也能看出来,韩诺并非只是花瓶,而是真有些本事,和之前谢晨的小情儿完全不一样。 一个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而存在、本身就足够优秀的人,确实也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谭浩由衷地说:“韩律师,今天多谢你了。” 韩诺淡定浅笑:“没事,不用客气。” 两人相谈甚欢,气氛也比较融洽。 轻柔的钢琴曲,现磨的咖啡,头顶的灯洒下暖黄的光线。 柔和的光线映照在两人的脸上,给人一种静谧悠然,岁月静好的感觉。 有保镖的实时监控,谢晨听闻韩诺跟人有说有笑摘李子,醋缸直接打翻了三坛。 火急火燎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 韩诺正跟谭浩说话,褪去西装革履的正装,穿着休闲服的他,没了之前的严肃和冷漠。 微微扬起的下巴,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在灯光的映衬下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知道韩诺说了什么,对面的谭浩顿时喜笑颜开,谢晨差点儿呕出一口血,这他妈乐的! 这才几天,就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了? 还给人都那么开心! 谭浩原本还有问题要问,见韩诺脸色突然间就变了,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慌忙站起身:“大晨,你也来了,过来坐。” “不坐了!我找我媳妇儿有事!”谢晨胸口一起一伏,刻意加重媳妇儿三个字。 谭浩一看他这表情,稍微一想,明白应该是误会了什么,正准备解释,谢晨就直接上了手,拽着韩诺的手腕拖着就走。 谢晨什么脾气,谭浩是知道的,抬腿想追上去解释,又怕越解释越黑。 人两口子的事,他一个外人也插不上嘴,走了两步想想还是算了。 适才看到谢晨的目光,韩诺就知道他又开始犯病。 被拽着进了电梯,关闭的金属门映照出谢晨满脸阴沉的脸,房门一开,他就再也憋不住了。 “你玩得很开心吧?” 韩诺睫毛颤了颤,谢晨心眼小,他一直都知道,别的事,谢晨就是扛个大炮,韩诺都不带害怕的。 但只要涉及到别的男人,醋坛子翻了,不解释清楚,他真会揍人。 “谢晨,你讲不讲道理?我不过就是跟人说了几分钟的话,你就跑来借题发挥,乱吃什么飞醋?” 第40章 “放屁!你还乐乐呵呵的跟人摘李子了,人怕你摔了,还扶了你一下,刚才你还喝他给你的饮料了,还对他笑了,你都没对我这么笑过!” 酸溜溜的话,带着明显地委屈意味。 对于谢晨根本没道理的独占欲,韩诺早已习惯,他本不想笑,但这下是真被气笑了。 “你意思是说,人就不该扶我,就该让我摔地上?” 谢晨噎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少给我偷换概念!” “难得你还知道偷换概念这个词,谢晨,酒店是你找的,他也是你朋友,他遇上麻烦,问我一些法律上的问题,我看在你的份上才搭理他,你几时见我接受过法律咨询? 说我不搭理你朋友的是你,现在搭理,你又给我发脾气要打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谢晨像是兜头被泼下一盆冷水,火气顿时就消散开去:“你是因为我才搭理他的啊?” “要不然呢?你的保镖不都天天给你报告了吗?被人盯着你都不放心,你干脆给我揣兜里得了。” 谢晨咧嘴干笑两声,视线落在韩诺发红的手腕上,他立马走过来,握着韩诺的手腕轻轻揉。 “媳妇儿,你这么认真干什么,我几时说要打你了?我就你一个宝贝媳妇儿,怎么舍得打?是保镖没跟我说清楚,回头我骂他去。” 韩诺都懒得搭理他,保镖有没有说清楚,两人心里都门清,没吃醋,这么大动静给谁看呢? 谢晨又解释说:“那什么,我知道你是给人解决问题,其实我也没吃醋,更没往别处想,我这不是担心别人对你图谋不轨吗?” 韩诺瞥他一眼:“是吗?” “肯定了呀!我自己媳妇儿我能不了解吗,对吧?” 谢晨笑嘻嘻的凑上去,讨好地亲了一口韩诺的脸庞。 “其实我的意思就是吧,以后不管谁,只要是你不熟悉的,他们给你喝的东西,你都别喝,挺多人心眼都坏,老干些给人下药的勾当,我就是担心你,真没怎么吃醋,真的,我其实就是担心。” 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他反复说过几次,韩诺真心有些无语,但谢晨这人操心惯了,嘴碎。 不想听他继续嘀咕下去,韩诺索性直接服软:“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这么明显的敷衍,谢晨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人已经认错,他也不好再说下去。 “记住了,除了我,在外面不要喝别人给你的任何东西,要不然迟早吃亏!” “嗯,我知道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谢晨走过去开门,保镖把手里一大蛇皮袋东西给提了进来,放到了墙边。 “韩律师,这是谢总让我们几个给你摘的李子,说是吃完了再去摘。” 满满一大袋,少说五六十斤,谢晨这是直接给人把树上的果子都摘了啊? 韩诺简直无语:“谢晨,你……这能当饭吃?” 谢晨一看韩诺这样,冲保镖说:“怎么做事的?让你摘一点儿,你摘这么多干什么?当饭吃啊?” 保镖有些懵,满脸都写着无辜:“不是你说让韩律师一顿吃腻歪,下次就不能和谭总……” “去去去!”谢晨矢口否认:“我几时说这话了!你耳朵塞驴毛了?” 他回过头,冲韩诺笑笑:“媳妇儿,你看他们也没听清,反正已经摘下来,你就慢慢吃,我走了啊,明天来接你回家。” 韩诺实在是憋不住笑,左右离明天也就一个晚上,来来回回的都不够他折腾。 “算了,你就在这儿睡吧,明天一起回去。” 意料之外的惊喜打的谢晨还有些措手不及,谢晨顿时喜上眉梢:“那我马上去洗澡!” 韩诺睡觉前是习惯看书的,谢晨从洗澡开始,到第二天出门之前,身上绝不带穿一件衣服的,光溜溜的就在房间里遛鸟,半点儿也不觉得害臊。 他这个习惯,韩诺用将近半年时间才忍受下来。 洗完澡,谢晨一下就钻进韩诺的被子里,在家里养成习惯,上来就给人裤子扒了,东西抓在手里,整个人顿时就舒坦下来。 “媳妇儿,还是你的好玩!” 韩诺从书中移开视线,瞥他一眼:“变态。” “我变态?”谢晨缓慢的舔着嘴唇,阴恻恻的一笑。 祸从口出,变态两个字,让韩诺也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 攒了一个星期的粮食,一次性就被谢晨给掏空,以至于第二天回家,腿儿都是软的,又是被谢晨抱着上的车。 谢晨的想法一直都很直观,男人从本质上来讲都一个样。 只有给韩诺掏空,没货了,他才不能想别人,也不会对别人有这方面的想法。 所以,一般来说,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谢晨想方设法的也得掏一回,绝不会给韩诺留半点余粮。 不过这一回掏的有点过,长时间又是出汗又是吹空调,谢晨也受了凉,回去第二天就感冒发烧,鼻子都不能通气。 从来没生过病,这头一回感冒,也就格外严重,昏昏沉沉的人也没精神,好几天夜里都睡不好,一直不停的咳嗽。 怕吵着韩诺休息,也怕把感冒传染给他,一连好几天都睡在书房。 韩诺一进门,他就捂着嘴给人赶出去,说是他身板弱,让他离自己远点。 突然间没了陪伴的人,韩诺也有些不习惯,即便谢晨刻意压制,那一阵阵的咳嗽还是听着让他揪心。 第41章 “谢晨。”房门从外面推开。 “你怎么又进来了?给我出去!非要惹我不高兴是吧?”说着话,谢晨又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脸色涨的通红。 韩诺也不管他说什么,走过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你咳这么厉害怎么行?” 谢晨背过身,因为感冒,声音也有些嘶哑:“有事就说事,没事你给我出去。” 从来也没被这样赶过,被赶几回,韩诺也有些恼火:“你少跟我凶,生病还不老实!” 谢晨瞥他一眼:“怎么你要造反?皮痒了是吧?” 韩诺一巴掌拍谢晨屁股上:“平常我打不过你,现在你病了,我还能输给你吗?快别闹了,起来吃东西,早上你就没吃。” 谢晨实在没胃口,扭过头,低低又咳嗽两声:“不吃,我不饿,你不管我。” 韩诺顿了顿:“我亲手做的,你也不吃?” 【作者有话说】 盲盒6000,两章,今明各一章。 第22章 谢晨微怔,脸上有了一瞬间的错愕。 他慢慢转过身,见韩诺手上端着一个炖盅,还呼呼冒热气。 怕给人烫着,他赶紧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这什么呀?” “冰糖川贝炖雪梨,止咳润肺的。” 韩诺将衣服披在他身上:“我小时候咳嗽,吃几天这个就好很多,你尝尝看。” 谢晨唇角顿时绽开笑意,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水,甜丝丝的。 “我给你端着喝。” 谢晨用手肘一档:“不用不用,别烫着你,我自己来就好。” 软糯的梨肉,甘甜的汁水,吃的谢晨胃里暖融融的,有史以来,这还是韩诺头一回给他做吃的,这给谢晨乐的都合不拢嘴。 原本他也不爱吃甜,但因为是韩诺做的,这甜,都能甜进心里。 “媳妇儿,你知道吗,我十岁那年,遇到个到我家来的小孩儿,他也给我炖过这个喝,不过他没放川贝,没你这个好喝。” 韩诺睫毛狠狠颤了颤:“那你还记得那小孩儿叫什么名字吗?” “不记得了。”谢晨摇头:“我记事晚,现在连他什么样子都忘记了,那小孩儿……” 对于那小孩儿的记忆,谢晨已经模糊,只记得那年,韩院长带着他到家里来过几次,和他爸商量什么事。 谢晨第一次看到那小孩儿,就觉得他长得特别漂亮,跟个洋娃娃似的,韩院长说这是他孤儿院的孩子。 谢晨那会儿就跟他一起玩过,不过那孩子太胆小,自己大点儿声音和他说话,都把他吓得哇哇大哭。 抱着他哄都哄不好,跟自己弟弟一样,要亲,亲过就不在哭。 前前后后来过好几次,谢晨还挺喜欢他,他一来,就把好吃的全给他,刚买的玩具也送给他玩。 只是后来,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小孩儿,听说是被人领养走,以至于后来连他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当时小,谢晨也不知发生什么,后来长大才知道韩院长带那孩子来,是希望他爹劝劝顾清远,别逼着孩子去献血。 之后韩院长坐牢,当时谢晨还挺诧异。 还是等到去年顾清远去世之前,在他爹面前说出的真相,才彻底明白过来。 想想那孩子的遭遇,谢晨现在都还有些不好受,不过才7岁,就被顾清远拉去抽血,实在是太过于可怜。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算了,不提了,媳妇儿,我明天还想喝。” 韩诺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好,那我明天再给你炖,你快躺着,别掀被子。” 柔和的笑容养眼又暖心,韩诺眼底那明显的担忧看的谢晨心里美滋滋的。 要不是怕过了病给韩诺,他这会儿真恨不得把人都给囫囵吞了。 也不知道这冰糖雪梨是不是有奇效,当天晚上,谢晨吃过药后就不怎么咳了,舒服的睡了一个好觉。 韩诺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了谢晨那张俊美又邪气地脸冲自己笑,身体的某个地方又落进了贼爪里。 “你什么时候爬这边来的?” “昨天晚上。”谢晨往人身上贴:“实在是想你了,没忍住。” 韩诺有些无语,拉开他的爪子,想估计是真的想,但想什么,一看他这张色狼脸就再明白不过:“刚好,别作。” “我没好,你摸,我还难受着呢。” 好容易能让韩诺关心一回,谢晨根本就不想这么快放过他,愣是躺床上装病。 一会儿腰疼,一会儿嗓子疼,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饭。 除了上厕所韩诺没办法替代,其他时候像是重度瘫痪病人,动都不带动的。 仿佛不将韩诺物尽其用,他就亏大发一般。 见韩诺忙前忙后的伺候他,谢晨嘴里是哎哟哎哟直哼哼,但心里那个美的说都说不出来。 他就觉得,只要韩诺肯对他好,他都愿意躺床上一年。 “媳妇儿,我头疼,你快给我摸摸。” 谢晨抓住韩诺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放。 “你不是头疼吗?摸脸有用?” 谢晨痞笑,吻了吻他的手指:“有用,你一摸我就不疼了。” 不咳不烧,生龙活虎,却偏偏要装病,韩诺也懒得去拆穿,不要脸也是个技术活儿,做好了,也是一门本事。 第42章 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或许是谢晨向来强势惯了,突然间装柔弱撒娇,让韩诺也觉得格外新鲜。 “别吭吭唧唧了,先吃饭,一会儿再摸。” 炖冰糖雪梨简单,做饭韩诺是不会的。 这几天都是点的外卖,谢晨口重,清淡的不爱吃,连续吃好几天,他早就吃不下这些清汤寡水的东西。 “媳妇儿,我们下午吃麻辣口水鸡行吗?这青菜土豆的,我又不是兔子,吃点肉行不行?” 韩诺似乎是笑了一下,轻轻抬起眼皮:“病了就要吃清淡的,你没得选。” 任何事都是有得必有失,享受了韩诺的伺候,必然也会失去一些乐趣,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吃的谢晨能忍受,但这么漂亮一个媳妇儿睡自己跟前不能碰,就特别难以忍受。 回回刚摸到手,韩诺就把他爪子打开,理由也很简单:“还病着,就别作。” 谢晨开头还能忍,拒绝三回后,终究还是忍不住了,睡床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背后的动静越来越大,韩诺憋不住有些想笑,估计着他也不可能再装的下去。 第二天一早,谢晨就宣布痊愈,不等晚上上床,在浴室就给人办两回。 吃饱喝足,还不忘得便宜怕人不知道似的,嘴欠一句:“我装病的。” 这股子得意劲儿,韩诺都懒得搭理他。 人好了,自然不愿意待在床上,谢晨拉着韩诺出门玩儿,在外面吃饭时遇到一朋友,朋友带着一大约2-3岁的小孩儿。 韩诺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神顿时被这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吸引。 谢晨见他喜欢,不由分说地就给人孩子抱过来交给韩诺:“给你抱抱。” 那小孩儿也不怕生,谁抱都不哭,韩诺喜欢是喜欢,却也不太会抱孩子,怕给人孩子摔了,抱的特别紧。 许是抱的不太舒服,孩子有些乱动,搂着韩诺脖子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衣领,一下露出脖颈间被谢晨啃出来的印记。 半遮半掩的吻痕斑驳在脖颈,她好奇地凑过去,伸出小手摸了摸,奶声奶气问:“叔叔,你脖子上怎么了?” 韩诺顿觉尴尬:“没事,狗咬的。” 谢晨闻言转过头,在他耳边低语道:“敢拐着弯儿骂我?行,未来三天,你就在床上给我好好躺着吧。” 韩诺脸色陡然一红:“你……” 对于这方面,韩诺真是怕了谢晨,他实在不懂,都是吃的一样的东西,怎么他就能有这么好的体力。 缠绵悱恻、耳鬓厮磨,谢晨就特别喜欢和韩诺待在一起的日子,若不是韩诺真的承受不住,他真愿意溺死在他身上。 休息大半个月,接下来的工作也更加忙碌。 不但韩诺忙,谢晨更忙,积压了太久的工作一次性要解决,也让他感觉格外疲惫。 不过再累,他也依旧要回家给韩诺做饭,要不然,这人必然又是一顿泡面就解决问题。 韩诺在几天之内也接了好几起案子,但司法鉴定的结果还没出来。 程默在鉴定中心上班,与韩诺之间也有不少接触,到底是经常打交道,志趣相投,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时不时都会坐下来聊聊天,吃顿饭。 基本上每次,不论是谢晨还是谢铭,只要韩诺和程默说出去吃饭,必然是和对方再一起。 与韩诺接触久了,程默对韩诺的感觉越来越好,有种相逢恨晚的意味,自然也就格外关注与他。 见韩诺又头痛,程默忍不住问:“韩诺,你是不是有恐惧症?” 一个能从尸体碎片中找到蛛丝马迹,从而为抓捕罪犯提供证据的法医,从来都不缺观察力。 在大雨的天气,韩诺的头痛没有一次不发作的,对于血液,也有些极深的恐惧。 韩诺微觉诧异:“你还真是观察入微。” “倒也不是,精神鉴定不是我的范畴,只是看到了很多前来做精神鉴定的嫌疑犯,你一到下雨天就焦虑难安,虽然不明显,但我看的出来你很痛苦,是发生了什么吗?” 韩诺摇摇头。 程默大概也能猜出几分,恐惧焦虑症的根源无非也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那你有治疗吗?要不要我帮帮你?” 韩诺笑笑:“我有治疗,你帮我保密。” 程默诧异地望着对面的人:“你难道没告诉过谢晨?” “没有,并不严重,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有些伤痛,无法言语,有些经历,也无法表达,虽然不知原因,但程默明白这种感受,也理解这种为难。 他拍了拍韩诺的肩膀:“你放心吧,既然你不想让谢晨知道,我也不会说的。” “谢谢。”韩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问道:“新婚生活怎么样?” “还好吧。” “我听说你们现在和谢老爷子住在一起?” 程默“嗯”了一声:“小宝说陪他爸一段时间再出去住,不过我还是不太习惯。 小宝不回来,爸有时候出去下棋,同性合法也不过才十多年,我和顾媛再一起吃饭相对无语,这种感觉,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想着顾媛对自己做过的事,韩诺目光微凉:“慢慢来吧,顾媛不是那么容易接触的人,特别是她的狗。” 第23章 程默苦笑:“顾媛倒是还好,就是她把狗看的太重了,可能是还不熟悉,她的狗老爱对我龇牙,小宝为了这件事和她都争了好几次。” 第43章 韩诺目光里有了羡慕的色彩:“疼你还不好吗?” “不是不好,我只是不想让小宝为难,你也知道,谢俊很少回家,顾媛就一个人,小宝老打她的狗,她又格外护,这不感觉像是在欺负人吗?再说我们之前没回来的时候,爸都是顾媛精心照顾的,谢大一直都对顾媛赞誉有加,这不闹的不和谐吗?” 韩诺抿了抿唇,没说话,从谢晨口里,他也听说过顾媛很多事,无论她对别人如何,对谢老爷子和儿子丈夫却是特别好。 谢晨不止一次对他说过,顾媛就是个贤妻良母。 “那你打算怎么办?” 程默也有些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先这么住着再说吧,实在不行,我就溜出去,不在家里吃饭,免得大家都尴尬。” 他俩边喝咖啡边聊,两个接媳妇儿的兄弟却在楼下碰了面,程默初来北京,也没什么朋友,有韩诺陪着他,谢铭到是没什么,不过谢晨心里却不太舒服,因为他也想要韩诺陪着。 一旦程默找他,韩诺没有哪一次会留下来陪着自己的,或多或少,他心里也有些吃味儿。 给人接回家,谢晨就去浴室放水,天气越来越冷,抱在一起泡个热水澡,对谢晨而言也是一种享受。 氤氲热气驱走了身体的寒意,韩诺躺在浴缸里闭目养神,谢晨凑了过来,亲了亲他的唇瓣:“媳妇儿?” “嗯?” “你现在忙吗?” 听他这么问,韩诺就知道谢晨准有事:“你有话就直接说。” 谢晨一边往他身上浇热水,一边问:“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泉州度假山庄吗?” 韩诺难得享受着惬意,闭着眼睛说:“记得,你不说刚建好,还没开张吗?” “嗯,准备年底开,不过在此之前,我打算先带着家人朋友一起过去玩玩儿,你也忙了一年了,不如跟我一起去玩玩儿,也就几天,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韩诺手上有案子,虽然不会这么快开庭,却也有繁琐的工作要做,一直以来,他也不喜欢他身边的那些朋友,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从根本上就很难融入。 韩诺淡淡拒绝:“我不去。” “为什么不想去?” “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谢晨不满地眯了眯眼:“真不去?” 韩诺摇头:“不去,你自己去玩。” 谢晨脸上的表情有一点古怪,也没说话,只是将韩诺搂紧了一些,温暖的大手慢慢摸到韩诺的后背,然后顺势下滑。 他向来就是说一不二的人,起了心要带他,问也是走个形式,免得背个不尊重人的名义。 “行,既然我问你你不去,那我就让你自己说,你要去。” 谢晨经常给他按摩,特别是在某些事后,他的手劲儿大,按的很是舒服,韩诺正享受着,谢晨突然从身后环抱住了他,一下就握住了。 韩诺骤然睁开眼睛:“谢晨!你什么毛病,怎么动不动就喜欢来这一套,你快放手!” “又不是没玩过,玩玩儿怎么了?你洗你的,我玩儿我的,互不耽误。” “你……” 谢晨低垂着眉眼,笑容仿佛夏日绚烂的阳光,把玩着手心里那根秀气的东西同时,嘴巴也没闲着。 他低下头,亲吻着韩诺肩头,沿着肩头一路吻到耳垂,再原路退回来,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印子,声音充满了调戏:“现在要不要去啊?” 埋在肩头和脖颈的吻,柔软而绵密,带着些许凉意的鼻尖,从韩诺侧颈划过,惊起一片颤栗。 没有哪个男人能在此时毫无反应,韩诺颤抖着睫毛,一动都不敢动。 “不去我用力了啊,疼着你可别怪我。” 韩诺轻呼了一声,伸手抓住谢晨的手。 逐渐发胀的地方让韩诺脸上一烫,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你是不是……嗯……松手!” “昂——还不行呢?那我继续。” 谢晨挑起一丝不怀好意又诱惑的笑容,这笑容邪气又性感,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韩诺又尴尬又难以自控。 韩诺吸了一口气:“谢晨,你问我,却不让我说反对意见,你这不是强迫人吗?你是不是也太霸道了?” “我没强迫你啊。”谢晨轻笑,又握紧了一些,如愿以偿的听到韩诺难以抑制的轻喘。 这人,从来就经不起刻意的撩拨。 韩诺湿漉漉的眼里满是羞愤和尴尬。 谢晨凑了过来,含住韩诺发烫的耳垂,暧昧的热气全喷洒在对方敏感的耳廓上。 “最后一次机会了啊,去不去?不去拔萝卜了,伤着你可就不管我的事。” 韩诺低喘了两声,咬咬牙:“去!我陪你去!你撒手!” 谢晨这才笑了出来:“你看吧,反正要答应,也不知道犟个什么劲儿,慧而弱,是大忌。” “你别拿着从你侄子那儿学来的典故卖弄。” 韩诺瞪了他一眼,想要甩开谢晨的钳制,身体刚站立起来,就被谢晨一把揽过腰,忍着笑意连哄带骗的拖回了自己怀里。 “别走啊,我喜欢抱着你,让我多抱一会儿。” 或许是浴室的灯光太过于柔和,将谢晨锋锐如刀的眉峰和眼尾线条都柔软下来,如同面对驯兽师的野兽,有种说不出的温驯。 韩诺见他这般模样,稍微动了动,还是放松身体靠回他怀里。 第44章 谢晨低头吻了吻韩诺的头顶,满脸惬意的享受着肌肤相贴的温暖,满怀里搂着他,整个心脏都被填充得满满当当。 他偏过头,盯着韩诺的眼睛,眼神里有炙热而执着的东西:“媳妇儿,你一辈子都是我的。” 低沉的嗓音动人心弦的好听,韩诺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闭了闭眼,再也不和他说话了。 不断注入的热水让浴缸保持着恒温,韩诺依偎在他宽阔健硕的怀抱里,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两人都没在说话,谁也不想打破这难得的宁静,谢晨见他呼吸平稳,估计着是要睡觉了,才将人从热水里捞了起来,擦干身体,塞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泉州度假山庄依山而建,环境十分优美,属于原生态的旅游区,周边景点繁多,站在山顶,极目远眺之下,可将山下的景色尽收眼底。 所以,即便是天冷,来这里旅游的人,也格外之多。 四五十号人,也不可能同时去,被邀请在列的其他人大部分都提前去了。 谢晨一大早去了趟公司,把该交代的都给助理交代清楚后就给韩诺打了电话。 山庄酒店里应有尽有,也不用刻意去准备什么东西,除了衣服和笔记本电脑,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需要带。 秋风吹动着韩诺额前的碎发,立领长款的黑色风衣穿在他这一米八的身高上,精神又帅气,站在路边就是一道风景,惹的路过的小姑娘频频回头。 谢晨在前面一个路口就看到了他,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这样的媳妇儿带出门,不知道多有面子。 熟悉的车牌停在面前,缓缓降下的车窗露出了一张痞气又俊美的脸,谢晨勾了勾指头:“媳妇儿,上车!” 韩诺诧异地问:“你司机呢,怎么自己开车?” 谢晨嬉皮笑脸地说:“肯定我自己开啊,让别人开不打扰我们二人世界啊?” 韩诺也不搭理他了,他其实挺想司机开车的,多个人,他不能那么肆无忌惮的撩拨自己。 绕到车后,将行李放进了后背箱,韩诺才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你不说,你爸他们也去吗?” 谢晨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说:“他去啊,但他和顾媛坐一辆车,谢铭和程默坐另一辆车。” “谢俊不去吗?” “他忙,没空。” 韩诺“噢”了一声,低头打开了笔记本。 行驶的车厢里,屏幕荧光映在他冰冷的镜片上,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跃动,从谢晨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白皙的脖子上还未完全消散的吻痕。 谢晨有些不满地说:“出去玩儿你还工作啊?有这么忙吗?” 韩诺没抬头:“嗯,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好,你开你的车,不耽误,估计你开到了,我也差不多忙完了。” 谢晨“啧”一声,这开到可得6个小时,韩诺工作的时候,容不得任何人打扰,这一路上不说话,多无聊。 事儿都给他解决了,回头开庭稳赢的事,他也不想看到他这么累。 “别忙了,出来玩就把工作放下,行不行?反正你那案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开庭的,过两天再处理不也一样吗?” 韩诺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他知道这人的尿性,不听他的,他也有办法让你工作不了。 曾经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在他车上工作没搭理他,他时不时给你来个急刹车,要不就故意把车开的东摇西晃。 “那好吧,过两天再处理。”韩诺关了电脑,掏出电话,给韩正打了个电话。 安静的环境,让谢晨一下就听出对面的声音并不是小张,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男人。 “对,你先帮我查清楚,如果不明白或者解决不了,就给我打电话,好,拜拜。” 【作者有话说】 6000两章,今明各一章。 第24章 柔和低沉的嗓音耐心而温雅,突然出现个陌生男人在韩诺身边,态度还这么柔和,虽说讲的是案子的事,但谢晨总觉得有些不太得劲儿。 “媳妇儿,你现在头还经不经常疼啊?” 又来了! 韩诺瞥向谢晨:“我是在给我助理打电话,他叫韩正,人长得没你好看。” 谢晨讪笑着吧唧吧唧嘴,心里想要知道更多,嘴里却说:“你看我不就是问你头疼不疼吗?也没问你是谁给你打的电话,你说这个干什么。” 左右是个不要脸的,韩诺干脆就真不打算说。 见人似乎真没打算解释,谢晨心里又不舒服了,漂亮又有能力的人从不缺追求着,韩诺就是这样一个人。 上回谭浩虽然是个误会,但喜欢韩诺的人也真心不少,所以谢晨盯的特别紧。 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老被别人惦记,这次带韩诺去,也就是这个原因。 他得把人摆明面儿上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韩诺是自己的男人,谁都别惦记。 如同嗓子眼儿堵了什么东西似的,不弄清楚,他就是浑身不得劲儿。 过了一会儿,谢晨终究是没憋住,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凑过来:“那你那个助理多大了?我也没别的意思,这年龄小,阅历肯定不够,他能不能帮你做事啊?万一他不行,不也累着你吗?” 韩诺实在是没绷住笑了出来,他就知道,谢晨强压着占有欲说着漂亮大度的话,心里的醋坛子早就打翻了,拐着山路十八弯的打听对方的消息。 第45章 不跟他讲明,这一路上耳朵是不可能再清静下来。 “24,他就是我以前的助理,你又不是没见过。” “我见过?”谢晨一脸迷茫,想了很久也没想起那人是谁。 韩诺提醒道:“小张之前的那一个,你去律师事务所扛我走的时候,在后面骂你,然后被你赶走的那一个。” “昂——!是他啊!” 谢晨这才想起那个人来。 那会儿被韩诺拒绝,谢晨心里总欠着,索性直接去事务所找韩诺。 耐着性子等半天,韩诺人是出来了,可看都不看他一眼,把他当空气,开口就是。 “谢少有案子可以和我助理谈,如果没案子,请不要打扰我工作。” 那态度高傲的不行,谢晨从来就没见过谁跟他这么说过话,他奉行的一直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谢晨是贪色、喜欢漂亮男人,但他不喜欢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男人,再漂亮也不喜欢。 他勾起半边唇角,显得匪气又邪妄,视线上下又扫视了韩诺一圈,那眼神跟打量货物似的,漫不经心地说。 “我看上你了,想养着你玩玩儿,这事儿跟你助理谈不了,多少钱,你开个价。” 轻浮的语气毫无半点尊重,如同买卖白菜一般随意,韩诺当下就有了脾气。 不过他这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再恼火,脸上也只有看似不在意的淡漠。 韩正正好从外面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问怎么了? 韩诺没什么语气起伏的回一句:“没事,我旁边这人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谢晨一听这话,顿时就上头,倏然站起,脱口而出:“你旁边的人脑子才有问题!骂我是吧!” 韩诺唇角微扬,平静地说:“打120吧,看样子还不轻。” 当然这话,也是对韩正说的。 谢晨这下面子里子都没了,对韩诺那点儿色心顿时就消弭了下去。 色心是没了,但被下了面子,口条又没韩诺利索,且人从头到尾都没拿正眼看过自己,雄性动物的征服欲就这样实打实给激起来,加上又喝了点儿酒,就犯了混。 “不答应是吧?”他指韩诺:“老子告诉你,我看上的人,不答应也他妈得给我答应!” 谢晨上手就给人扛肩上,还以牙还牙的当众啪啪啪打了人屁股。 打过之后,还不忘咬牙调戏一句:“手感不错啊,屁股挺翘。” 这谢晨都扛人了,别人哪儿敢多嘴,韩诺没他力气大,犟半天都犟不下来。 韩正见韩诺被欺负,又是报警又是追后面骂谢晨,给谢晨骂烦了,才冲郑老板说了一句:“把这小子给我辞了!以后别让我看见他!” 为着这事儿,郑老板后来还特地给谢晨打来电话,邀功似的,说是已经给人赶走了。 本就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谢晨自然也就不记得韩正这个人,这会儿提出来,他也有些不太自在。 谢晨有些心虚地看一眼韩诺,嘴角抽动了一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翻旧账。” 韩诺似笑非笑:“好像也没多久。” 谢晨摸了摸鼻子,问清楚了,他也就不担心:“你看我不是喝多了吗?过去的事你就别跟我计较了。” 韩诺没说话,但“嗯”了一声。 谢晨又问:“那你不是有小张吗,怎么对他不满意啊?” 韩诺很认真地说:“我需要的是助理,是帮助我完成工作的人,小张的能力不足够做到这一点,所以绝大部分的工作还是韩正在帮我完成。” 最开始派小张过去,说白了原本也就是照顾他的,既然韩诺不满意,谢晨也不勉强。 “那行吧,你顺手就好,乐意用谁就用谁,我让小张回来就是。” 两人东扯西拉的聊天,谢晨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声线也是愉悦的,韩诺每句话都会回答,只是视线绝大部分都停留在窗外。 山上的冬天总是来的总是早一些。 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而下。 韩诺看得很入迷,眼神仿佛穿过层叠连错的时光,唇角扬了起来。 “好久都没看到下这么大雪,也不知道,够不够堆雪人。” 谢晨看的恍惚了一瞬,这个笑真挚而柔和,笑容浅淡,并不是很明显,就像是突然沉溺于什么开心的事情。 这种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喜悦笑容很有感染力,让人不自觉的也跟着轻松起来。 自打韩诺肯接受自己以来,他也会对自己笑,但谢晨觉得,好像都没有这个笑来的纯粹。 “怎么你喜欢堆雪人啊?” 沉浸在回忆里,韩诺的笑容也加深了些。 “嗯,我和何问都喜欢冬天,一下雪,我们就会打雪仗,只不过雪太小,每次我们都要收集好久,那个时候,我爸也会帮……” 好不容易扬起的唇角凝固在脸上,眼底的柔和也消失得干干净净,眼神骤然黯淡下来。 谢晨第二次从韩诺嘴里听到何问的名字,他微微拧眉:“你和他从小是一起长大的?” “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嗯”过之后就再也没了下文。 谢晨追问:“那你们之间……” “你不要乱想。”韩诺直接打断:“我和他之间只是朋友,这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第46章 “我没乱想。” 话是这样说,但谢晨操/控着方向盘的手还是微微握紧了一些,视线也从韩诺脸上移到前方。 商场之上,他谢晨什么样的人没遇见过,韩诺眼中明显的保护之色,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谢晨心里明白,当初之所以韩诺会答应他,除了担心自己不让他做律师之外,还有一点,也是怕自己找何问麻烦。 他倒是相信韩诺和何问之间没上过床,但他对何问的感情,也绝不会是他说的那样简单。 谢晨原本还想再多问点儿什么,见韩诺已经戴上了耳机,显然是不想再多话,隐隐约约的听来,似乎依旧是之前他常听的那首歌。 这首歌后来谢晨也有找到,见他听,索性打开车里的汽车音响,迪克牛仔高亢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假如你不曾养育我,给我温暖的生活,假如你不曾保护我,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虽然你不曾开口说一句话,但是却更能明白人世间的真与假……” 韩诺眼眶有些湿润,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转瞬消逝在冷冽的寒风之中。 差不多下午两点,两人才到山庄酒店,下车后,谢晨将车钥匙递给了泊车员,牵着韩诺的手走进大厅。 刚进门就见顾媛和其他几个女人手挽手的准备出门。 窈窕的身姿配上驼色毛领的长款大衣,再加上那张漂亮妩媚的脸蛋和精致的妆容,看上去雍容华贵,比起其他贵妇们无论是打扮还是气质上,都显眼得多。 在她身边,还跟着一条膘肥体壮的杜宾犬。 原本摇头摆尾的狗,看到韩诺,突然就呲牙咧嘴起来,爪子刨地,做出一副时刻准备攻击人的姿态。 韩诺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早已痊愈的腿在这一刻,泛起明显得痛意。 “给我滚一边儿去!”谢晨低吼了一声,将韩诺拉向身后。 狗被吼的一怔,夹着尾巴蹲下来。 之前谢晨还体会不到谢铭的怒火,这会儿自己体会到了,也有些烦躁。 他倒是知道顾媛因为韩诺咬着顾宸宇的官司不放,对韩诺有些不满,但这狗都快咬人了,她都视而不见,确实也让人恼火! “你怎么还把狗带来了?不说了留家里吗?” 【作者有话说】 小说图一乐,现实中遇到强取豪夺的人,请一定记得远离。 歌曲名《酒干倘卖无》,迪克牛仔版更好听。 这首歌听闻是真实事件改编,讲的是一个收破烂的哑巴捡到一孩子,把这孩子辛苦养大,后面这孩子长大有能力了,是没认养父还是什么的,我也忘记了,很老很老的歌,算是经典老歌,太多年了,反正真实内容不是我写的这样。 但我写这本书,灵感也是来源于这首歌,也是因为这首歌的歌词,赋予了受的生世。 估计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听过这歌,歌曲名字的意思是:酒喝完了,酒瓶子卖我。 顺便问问,有听过这首歌的宝宝吗?举个爪看看。 另外:复仇模式开启。 first blood——自作自受的顾媛。 第25章 顾媛视线在韩诺脸上停留一瞬,笑容带着明显的轻视,毫不在意地说。 “我不放心豆包一个人在家,再说它又不咬人。” 言下之意,咬的都不是人。 韩诺眸光微凉。 顾忌着顾媛的面子,谢晨也没多说什么,只提醒她牵狗绳,免得吓到孩子。 旁边的女人盯着韩诺看了一会儿,比起谢晨平常带的人,这人身上沉淀的气质明显不同。 清淡而优雅,毫无半点风尘气息,让人一看就是个正经人。 “谢总,这谁啊?不介绍介绍?” 谢晨挑眉,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我媳妇儿,媳妇儿,这是吴杰的女朋友,同安医院的院长钱玲。” 韩诺微微一笑,眼神从顾媛不屑一顾的脸上划过,落在女人身上:“你好,我叫韩诺,盛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钱玲温婉一笑:“我就说谢总怎么这么神气,原来是律师啊,这气质就和别人不一样。” 谢晨咧开嘴,自己媳妇儿被人夸,他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浓烈。 “晨哥!” 一道低哑的声音传出来,顾宸宇扔了烟,笑问道:“你都在我们前面走的,怎么才来啊?大家都等你呢。” “半道停车吃了点儿东西,才来晚了,你怎么出来了,没和他们一起玩?” 顾宸宇笑笑:“没有,太闹腾了,我出来清静清静。” 再次直面顾家两姐弟,韩诺的表情也很是淡定,尽管上次他还难以忍受,但今日却古井无波,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神色,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甚至笑了笑,喊了声:“顾总。” 对于韩诺,顾宸宇一直也不太喜欢,主要还是上次醉驾之事,被韩诺咬着不放的原因。 原本他也没打算这么容易放过韩诺,只是后来他和谢晨在一起,也才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顾宸宇并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得罪他的人,他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都记在心里。 原本以为谢晨不过新鲜几个月,没想到他对韩诺的感情远远超过想象。 顾家早已大不如前,顾宸宇看的懂局势,得罪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得罪谢晨。 第47章 顾宸宇也笑笑:“韩律师不用客气,既然你是晨哥的人,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叫我名字就好。” 虚伪的做派,让韩诺只觉得恶心,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浅笑。 顾宸宇也不和他再说话,转头问着谢晨:“晨哥,你这会儿去玩儿吗?” “不了,现在不去,你们玩儿。” 谢晨搂过韩诺的腰:“走,我们先回房,坐这么久的车你也累了,先休息休息。” 顾媛望着他俩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狗肉上不了大席,不过就是个玩意儿而已。” 跟在她身边的贵妇们听到这样的话,个个面面相觑,不懂她为何突然之间说话如此尖酸刻薄,纷纷沉默不语。 “姐……”比起顾媛,顾宸宇要虚伪太多,他也知道姐姐是气韩诺咬着自己不放,但有些话,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的。 被顾宸宇提醒,顾媛也觉得有些失言,岔开话题带着一群女人看风景去了。 领着韩诺来到前台,服务员将房卡递给谢晨。 泉州度假山庄作为这里唯一的酒店,无论是设施还是环境,都是按照五星级酒店的规模建造。 这里的娱乐项目,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玩不到的。 不过毕竟还没有正式开业,除服务员之外,也就只有他们这些第一批来猎奇的人。 提前来的其他人都在享受着纸醉金迷的玩乐,一路之上倒也没见到人。 空旷的走廊铺满厚厚的地毯,敛去两人层叠的脚步声,谢晨刷开门卡,将行李放进房间。 房间明亮而干净,为看风景,绝大部分人的房间都选择在最高一层。 窗外一片银光素裹,韩诺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吹进来的寒风带着梅香,倒也沁人心脾的好闻。 谢晨捂住韩诺冰凉的手:“泡个温泉再睡吧,你会舒服很多的。” 坐这么久的车,韩诺也有些疲乏,点头应下。 天然的温泉带着点儿淡淡的硫磺味道,粼粼波光中,玫瑰花瓣随着流水漂动。 缓缓地走进池内,一股暖流霎时传遍全身,氤氲的热气弥散在四周。 他缓缓将脑袋埋进温泉里,消耗掉肺里所有的空气后一跃而出。 谢晨脱光衣服,回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热血沸腾的一幕。 韩诺沾湿的长睫下,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晶亮,发梢上滴落的水珠划过湿漉漉的胸膛。 眉梢眼角都带着魅惑人心的风情,将本来没有半点杂念的谢晨一步步引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谢晨总觉得人类也有发情期,但应该只是针对特定的个体。 就好比他对韩诺的渴望,一见着他光身子,脑子里就只剩下耍流氓,别的一概想不起来。 这样好的环境,不来点浪漫也太过可惜。 谢晨拿过旁边酒柜里的酒,倒上两杯,放在托盘里,才下了水。 “媳妇儿,喝点酒。” 韩诺睁开眼睛,接过酒杯尝了一口,很甜很纯,口感不错:“这什么酒,挺好喝的。” “lover,和果酒差不多,适合你的口味。” 谢晨凑过来,色眯眯地看着韩诺:“你知道这酒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 “因为这酒原本是苦的,也只有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喝,你才会觉得甜。” 满嘴胡诌的话饱含情谊,轻而易举撞击着韩诺的心脏,酥酥麻麻:“你少胡说。” “你不相信?”谢晨痞笑:“我教你怎么喝。” 谢晨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含进嘴里,不等韩诺反应过来,抬手就按住韩诺的后脑勺,嘴巴用力的吻了过去。 “谢……” 淡红色的酒液顺着谢晨的舌头缓缓流进韩诺的口腔,溢满的液体迫使韩诺不断下咽,绵长的深吻迅猛快速的点燃两人的欲望。 “媳妇儿,我喜欢你。” 谢晨微微喘息着,像一只发情的野兽,将韩诺抱上边缘的石阶上,半点抵触和犹豫都没有地含住它。 这方面,谢晨也是个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儿,伺候别人方面他还是个新手。 前前后后,他用嘴伺候韩诺也有了几十次,谈不上生涩,但也绝对算不上技艺娴熟。 只是凭借一个男人的本能去取悦另一个男人。 炽热的触感包裹上来,仿佛有电流在四肢百骸里蔓延,韩诺反射性地抬腰,腰臀拱起一个弧度。 他无法形容现下的感受,单是为他做这件事的人是谢晨,是那个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光这一点所带来的满足感,就已经远远超过事情的本身。 “谢……嗯……” 原始的本能在瞬间肆无忌惮地迸发出来,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竹质的围墙足够隐秘,却也能听到过往的脚步声。 明知道不会有人进来,可韩诺还是忍不住紧张,双重刺激下,不用几分钟就交代了。 太快太猛烈,谢晨都来不及移开嘴巴,绝大部分都被迫咽进肚子里。 “老大!动静小点儿,我都听到了!” 适才程默进来的时候说起谢晨就在旁边,贴着耳朵听半天,也没听到动静,就想逗逗谢大。 这一嗓子喊出来,直接把韩诺给吓坏了,全身的血液都朝着脸上涌去。 像是怕别人会推门而入似的,伸手就扑过去抱住谢晨,企图用他的身体挡住自己。 第48章 “没事,不会有人进来的。” 谢晨抚摸着韩诺的后背,冲隔壁吼一嗓子:“妈的!你给老子闭嘴!” 谢铭放肆大笑,直接把谢晨给笑软了。 有他在,谢晨也没办法做,憋着欲求不满地火气说:“你笑个屁,程默,把你男人管好!” 韩诺窘迫至极:“你不要说了,回去。” 程默实在受不了谢铭:“你有毛病啊?” “我才没毛病。”谢铭一脸色迷迷地盯着程默,故意磨蹭他:“不把老大赶走,我们怎么玩?” “砰”的一声,旁边传来关门声。 谢铭再也没了顾忌,野兽一般猛扑过去。 给韩诺送回房间,疲累之下,他很快就睡过去。 谢晨等着韩诺睡熟以后才出门,作为东道主,他再怎么也得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或许是一直以来也没好好休息,身心舒畅的韩诺这一觉睡的也特别沉,虽然只睡不到三个小时,但醒来后精神却好转很多。 头一次醒来没有温热的叫醒吻,韩诺还有些不太习惯,打开房门走出去,迎面就碰到牵着狗回来的顾媛。 许是玩的比较开心,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的明媚,四英寸的高跟鞋踩得摇曳生姿。 视线落在韩诺身上时,顾媛明媚的笑容顿时变成与生俱来的倨傲,鼻子里极不客气地哼一声。 她站定脚步,语气带着傲然:“算你识相,没在谢大面前乱说话。” 韩诺微笑着,似乎并不介意对方的态度:“怎么顾小姐纵狗咬我,还怕被人知道?” 顾媛撩了撩肩膀上的长发,眉宇间的神色优越而轻蔑。 “我的狗是你能恐吓的吗?在我眼里,你的命还不如它值钱,咬了又怎么样,被咬一口,也是你运气,换来大半年的工资,你不也赚了吗?” 第26章 韩诺脸上表情未变,但眼神已经冷下来,谢晨口中的贤妻良母与现在的顾媛大相径庭。 他看了一眼顾媛牵着的狗。 “纵狗伤人,即便我是轻伤,但你也已经违法,看在谢晨的份上,我并未与你计较。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杜宾是烈性犬,脾气非常不好,稍微受点刺激也很容易伤人,这是禁养犬种,如果你要养,最好还是管好它。” 顾媛目光中的轻视更甚。 “那是我的事,跟你无关,话说回来,你也挺厉害,能让谢大对你保持兴趣这么久。 既然为了捞钱,没事就好好伺候你的金主,省得到时候他对你没兴趣,你也卖不了那么多钱。” 韩诺淡定地看着对面的人,这张阔别多年的脸,依旧还是让人打心底憎恶。 谢晨为护着自己受过伤,放过顾媛一次,也算是还了他的情。 韩诺脸上看不出半点怒意,语气也很是柔和:“我想你可能认知有点问题,如果为钱,谢晨恐怕还排不上号。” 顾媛惊讶一瞬,审视半天才露出一抹嘲讽般地笑。 “那你不是有病?谢大和谢铭可不一样,谢铭没见过妈,对家庭的渴望很重,所以才会娶程默。 你算个什么东西?跟谢大谈感情,你认为他会娶你?你觉得你自己配吗?” “配不配,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韩诺优雅淡笑:“人在做,天在看,顾小姐每日高枕无忧,午夜梦回也能安然入睡,确实心理强大,让我佩服。” 莫名其妙地话让顾媛拧起秀美的眉头。 怔愣片刻,她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脸色一白,声音也变得尖锐颤抖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作为律师,我只是提醒你一句,狗伤人并不是小事,既然你无所谓你的狗咬不咬人,那就随你。” 明明是柔和的笑容,落在顾媛眼里,却格外让她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觉得面前这个人似乎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谢晨上楼来,刚好就听到韩诺的这句话,以及顾媛用力关门的声音。 他走上前,诧异地问道:“你们怎么聊上了,什么随她?” 韩诺收拾好情绪:“没什么,只是让她管好狗,不过她好像不太愿意听。” 谢晨微微蹙眉:“你不用搭理她,她听不得别人说她的狗,谁说她的狗,她都没好脸色。” “狗再好,不终究也只是狗吗?” “我也是这么说啊,她不听啊,除了她俩儿子和谢俊,谁也不能打她的狗,一碰她的狗,她就哭。 刚谢铭还把谢俊骂一顿,说那狗总对程默呲牙咧嘴,管不好就给它杀了。 他俩在电话里就吵起来,这不谢俊转身又给我打电话,说是顾媛一个女人,不过是养条狗而已,让我看着谢铭,别太欺负人。” 韩诺眼底微微泛着怒意:“这不都是你自己惯的吗?” 谢晨也有些头疼:“其实吧,也不能怪顾媛疼狗,这狗很衷心护主,如果不是它救了我大侄子,那孩子一岁多就淹死了。 这狗半年前丢一回,给她人都急病了,后来去哪儿都带着。” 韩诺微怔:“那这事,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谢铭护媳妇儿,顾媛护她的狗,两边都有理,我只能保持中立,两边劝劝呗。 再说谢俊忙的一年上头也回不来几次,家里老小都是顾媛在精心照顾。” 第49章 谢晨有感而发:“说真的,顾媛不论是作为母亲,还是作为妻子,都是很称职的。 嫁到谢家这么多年,别人都只顾着打扮玩乐,但她心里就只有家庭。 家里的事,我顾及不上,都是她在操心,我爸病了,也都是她守着照顾。 这些年,其实她也很辛苦,光顾着照顾家人,都没怎么出去玩过。 我爸一直都说,谢家能娶到顾媛,也是谢家的福分,只是她这个人……” 谢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除了谢家的人和顾宸宇,她对别人都很冷漠,什么都不关心。 程默刚来谢家,谢铭就因为狗和她闹矛盾,以后他们之间恐怕也很难相处,所以现在,我也只能委屈谢铭出来住。 几个大男人,总不能跟个女人计较吧?那也太不像个男人了,不说这事了,我也两头为难,下去准备吃饭吧。” 韩诺实在很难相信,自己认为十恶不赦的顾媛,里外的差距会如此之大。 两人一同下楼,原本只请了四十多人,但加上他们的男女朋友和孩子,大厅里少说也有一百多。 男人之间相互寒暄借时机拉关系,孩子们前后左右疯闹玩耍。 欢笑声、喧闹声响成一片。 谢晨牵着韩诺的手,满面春风地走进来,两人身长玉立,一下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视线纷纷朝着他俩看过来。 不过大多数还是看的韩诺,各自的眼神都有些一言难尽,善意或者不善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韩诺下巴微抬,一眼扫过视线所及的人,绝大部分他都不认识,而认识的几个也都是被他起诉过的人。 比起那些不认识的人眼中似有若无的轻视,这几个被他曾经告过的人,倒是实打实的露出了些许畏惧。 仿佛是一朝被蛇咬,再次见到韩诺这条咬着人就不放的蛇,多少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碍于谢晨,他们也不得不笑着,只是扯着嘴角露出来的僵硬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韩诺冲他们一笑而过。 试过几次水,便已经明白权力圈的错综复杂,表面嘻嘻哈哈,实际都是貌合神离,利益至上,背后捅刀子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清冷干练的气质、俊朗完美的脸蛋,出类拔萃的学识,每一样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谢晨忍不住露出一个特别自豪地笑,他就觉得自己媳妇儿哪儿哪儿都好。 谢晨穿梭在人群中,带着韩诺跟上来打招呼的人寒暄交谈,像个显眼包似的,人没问韩诺是谁,他也对人介绍。 “这我媳妇儿韩诺,很有名的大律师,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 对面的人忙不迭点头:“是是是,韩律师的名字,在场的人也没几个不知道的。” 谢晨笑得合不拢嘴:“所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媳妇儿,包赢!” 韩诺实在无语,打官司又不是别的,哪儿有包赢的说法。 但这话在别人耳朵里听了,意义就多了一层。 ——就算不赢,谢晨也能让他赢。 一时之间,加韩诺微信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韩诺开头还能淡定,时间长了就有些不太能绷得住,特别是谢晨那种冲人介绍他时自豪神气的表情,听得人特别尴尬。 解决完面前的这推人,谢晨拉着他就去下一站,韩诺实在有些受不了,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谢晨,你够了,我不想去了。” 谢晨“啧”一声:“这不跟你介绍朋友吗,你怎么还不乐意了?” “你介绍了我也记不住。” 谢晨用着一种特别欠揍的语气说:“人记住你就行了啊,我得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谁都别想歪心思。 最主要的是,我也想让他们知道你背后的靠山是我,谁敢欺负你,先得过我这一关。” 韩诺心里涌起阵阵暖流,差点儿没绷住情绪:“我又不是国宝,谁没事儿老盯着我,你别总弄这一套,我口渴了,你帮我拿杯饮料过来。” 人不愿意,谢晨也不强迫了,走到一边给他端来一杯果汁:“少喝点儿,这东西没营养,一会儿该吃饭了。” “嗯。” “谢晨!” 一声愉悦的喊叫让谢晨回过头,见到对面的人,他顿时松开搂着韩诺的腰,走上前,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操!刚子,我他妈五年没见到你了!你怎么也来了?” 被叫做刚子的男人也很是兴奋:“我也是听说你在这里,特地绕弯来见你一面,马上就得走。” “这么忙?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我吃过了,走走走,我们好好聊一会儿。” 韩诺微微蹙眉,锐利的视线在刚子身上停留了片刻。 魁梧的身材,健硕的肌肉,这样的体型,也不是谢晨喜欢的类型。 估计他俩也只是朋友,韩诺也不想打扰他们说话,独自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 许久未见的朋友,见一面就要离开,谢晨必然要亲自去送。 等回来之时,才想起适才聊的太投入,都把韩诺给忘了。 “媳妇儿,吃饭去!” 韩诺应声好。 谢晨解释一句:“刚子是我朋友,好多年没见了,你别误会,我刚就是太激动,才抱了他一下。” “嗯,我知道,没误会。” 淡漠的表情,没有半点介意,谢晨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其实挺希望韩诺为自己吃吃醋的。 第50章 牵着韩诺来到主桌,谢晨拉开了旁边的椅子,让韩诺坐下来。 主桌上除了谢家的人外,还有顾宸宇姐弟俩和周家老爷子。 俩老头儿在讨论下棋的事,两个大约三四岁的孩子,一边一个依偎在谢老爷子身边,张着小嘴儿等着喂食。 谢晨凑过来说:“这就是我俩侄子,大的叫谢煜,小的叫谢琦。” 【作者有话说】 长佩改版,原来在标签页面任务字数都是一万字,现在无论是标签还是盲盒都是六千。 以我现在的数据,我怀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周更6000。 所以,emmm,大环境如此,也没办法。 第27章 韩诺点点头,冲孩子笑笑。 自己是在他们这个年纪失去父母的,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去寻找亲生父母。 并不是因为想念,而是怨恨,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这么狠心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 顾媛扫了一眼韩诺,眼里有些明显的厌烦情绪,顾宸宇见状,拉了拉她的胳膊。 谢晨看着韩诺倒是没发现,不过这眼神被谢铭看到,心里那个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程默见他眼看着就要发脾气,顿时喊他一声:“小宝,你别闹。” 长这么大,他谢铭还没受过委屈,这为了一条狗,让他和程默没办法待在家里,这口气,差点没把给憋死。 原本回去住也是为自己爹,他也不爱和老人住一起,哪哪儿都不方便,但因为这么个原因,他就很不舒服,特别是谢俊还跟他发脾气,这口气就更咽不下。 谢晨是老大,很多时候要考虑全面,顾忌着家庭的和谐,但他不一样,他可管不了这些,让程默受委屈,天皇老子他都不认。 谢铭恶狠狠地低声说:“老子非得把这狗给杀了!” “好了。”程默有时候真拿他没办法:“吃水果。” 没见过韩诺,两个孩子也格外好奇,嘴里的东西刚咽下,就奶声奶气地问:“大伯,这个叔叔好漂亮啊。” 谢晨顿时咧开嘴:“算你会说话!过来,大伯抱。” 小孩儿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双手一张,就被谢晨抱到腿上。 不喜欢顾媛,但谢铭对这俩孩子还是挺喜欢的,他逗道:“谢煜,是程叔叔好看,还是这个叔叔好看。” 孩子圆溜溜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都好看,但大伯最好看。” 谢晨一下就被孩子给逗笑了:“那要是在你小叔腿上坐着呢?” “那肯定是小叔最……”似乎觉得不对,孩子立刻改口:“那还是大伯好看!” 一句话,逗的所有人都笑了,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服务员鱼贯而入,饭菜的香味儿弥漫在整个空间。 “吃点儿东西,这个清蒸石斑很好吃的。”谢晨将鱼腹上的肉放进韩诺碗里,随后又夹来一只虾,剥了起来。 “快吃,我给你剥。” 谢晨伺候韩诺,谢铭伺候程默,两兄弟几乎如出一辙。 韩诺抿了抿唇:“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来就好。” 谢晨直接将剥好的虾塞进韩诺嘴里,用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你是我媳妇儿,我不管你,你想让谁管你?” 两个大人说着听不懂的话,坐在腿上眼巴巴等着喂食的谢煜拉了拉谢晨的胳膊:“大伯,你喂我呀,我也要吃。” 谢晨说了句:“你不有手吗?都多大个人了,还不能自己吃饭?” 谢煜瘪瘪嘴:“可是,你媳妇儿也有手啊,你都喂他了。” 韩诺面色微变,耳后泛起可疑的红晕。 谢晨乐的哈哈大笑:“你都知道人是我媳妇儿了,肯定得喂媳妇儿啊,哪儿能喂你,自己吃。” 谢煜这下不干了:“大伯偏心,你只要媳妇儿,都不管我,等我有媳妇儿,我也不喂你吃东西。” “啊哈哈哈——行,你快去找媳妇儿吧。” 韩诺越发窘迫:“你能不能别在小孩儿面前胡说八道?” 难得看到韩诺脸红,谢晨得意忘形:“我没胡说啊,这孩子聪明,这么小就会来事儿,将来指定出息!” 他凑过来,握住韩诺的手,低沉的声音贴着韩诺的耳廓。 “媳妇儿,你干脆嫁给我得了,我戒指都买好了,只要你答应,我立马给你求婚。” 韩诺睫毛狠狠颤了颤,就连意识都恍惚了一瞬。 他看向谢晨,明明是在撩拨,又隐隐含有不作假的认真,仿佛只要韩诺愿意点头,谢晨便会真的要娶他一般。 韩诺脸上有些发热,不知是恼怒多一些,还是悸动多一些,一下抽回手,放到背后。 和谢晨结婚…… 韩诺唇角下意识的有了向上扬起的动作,只是当偏移的视线落在顾媛姐弟脸上时,唇角便再也抬不起来,发热的脑子顿时清明过来。 他缓缓垂下眼睫,手指蜷缩微握,语气也多了一丝淡漠:“你不要胡说八道。” 手上落空,谢晨心里也莫名有些空落落,但他却依旧痞气地笑着,厚脸皮地说:“反正你跑不掉,现在不答应,到最后还是我的。” 韩诺握着拳头的手又紧一些。 有着两个孩子闹腾,饭桌上的气氛倒也还不错,俩孩子吃完饭,就想出去玩。 酒店有专门供孩子们玩乐的游乐场,现下人不多,老爷子感冒没好,顾媛不放心,还得去照顾,便将俩孩子交给保姆,让保姆去陪着他们玩儿。 第51章 谢煜摸了摸狗头:“豆包,走,一起去玩儿。” 趴在地上的狗嗖的一下站起来,摇着尾巴跟出去。 谢铭顺走桌上的水果刀:“老大,你照顾下程默,我出去一下。” “哦,你去吧。” 程默心下一慌,拉住谢铭:“小宝!你跟一只狗计较什么。” 谢铭反正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别管。” “欸,小……”放心不下,程默追了上去。 “小宝!你听话行不行?那狗救过谢煜一命,你那么在乎俩个孩子,就凭这一点,你怎么能杀它呢?” “可它老对你呲牙,我看着很不舒服,你是我媳妇儿,我还能让你被一只狗欺负了?” 程默叹了口气:“那不是不熟吗?以后熟悉不就好了,听话,别像个孩子似的,老让我哄你。” 见程默这样,谢铭也有些犹豫:“哎呀算了算了,听你的,我带你去玩。” 吃完饭,一行人各自去找乐子。 夜幕下的山庄被灯光装点的七彩斑斓,黝黑的天幕缀满繁星点点。 韩诺站在大厅中间,锃亮的大理石地砖和玻璃旋转门之外,是一坐巨大的音乐喷泉。 更远的地方,是山下的都市,明明灭灭的灯光繁华而热闹,与此时的宁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韩诺微微有些出神。 谢晨和一帮人打完招呼后就走过来。 夜幕里的灯光模糊了轮廓,韩诺平静的眼神让整张脸看起来异常温柔。 “媳妇儿,想什么呢?” 韩诺侧过头:“没有。” “我们去唱歌啊。” 韩诺并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于他而言,能安静不受打扰的待着,就很是舒适,但见谢晨兴趣高涨,还是依了他:“好。” 包房的门半掩着,透出来扑朔迷离的灯光,一阵阵鬼哭狼嚎的歌声从里面传出来,听的谢晨直炸毛。 到底只是唱歌,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房里倒也没有那么乌烟瘴气。 “谢大!”齐扬一见他们进门就打起招呼:“韩律师,又见面了。” 韩诺浅淡一笑:“齐总好。” 知道这人不太爱说话,齐扬也没刻意套近乎:“来来来,坐着一起玩。” 谢晨扫视一圈儿,衣着光鲜的狐朋狗友聚在沙发上,都是孤家寡人,就连平常最爱玩的吴杰,也没留在这儿。 “吴杰呢?刚吃饭还看到他的。” 齐扬给谢晨递过去一瓶酒啤酒:“刚走,因为什么事被他女朋友骂一顿,屁颠屁颠认错去了。” “那他够呛受了。” “估计是,榴莲键盘跪一圈儿估计人也不能消气。” 谢晨喝了一口酒,眯眼一笑,觉得还是自己媳妇儿好哄。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不说了来玩儿吗,都不带人陪的?” 正吼着歌的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伤感,拿着麦克风就嗷一嗓子:“谢哥,我被甩了。” 谢晨顿时哈哈大笑:“你小子,动不动找不到人,不有那么一句话吗,叫什么来着,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你都看不到人,人跟你才怪,活该被甩!” 他刻意揽过韩诺的腰:“是不是,媳妇儿?” 韩诺面色淡淡瞥他一眼:“喝酒也堵不住你的嘴?” 谢晨更乐了,韩诺的语气依旧淡漠,表情也是微微不满的,可谢晨总觉得今天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就和平常不太一样。 只是具体哪里不太一样,他又说不出来,大抵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没骂人。 谢晨捧着韩诺的脸就狠狠亲口个带响的,吊儿郎当地说:“你没见这里都是些光棍儿吗?我们撒把狗粮,气气他们。” 齐扬顿时不满:“谢大!你这就过份了啊,狗粮撒多了,当心翻车啊!” 谢晨咧开嘴:“怎么,你羡慕我?” “妈的!都光棍儿,谢铭都知趣的不参与,就你一个人跑来显摆,这可是你自己找来的,怪不得我们啊。” 齐扬一挥手:“你们几个,咱们一起,今儿就给谢大灌趴下!” 包房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我同意!” “我也觉得行。” “开始开始!” “欸——不带这么玩儿的啊,哪儿有都灌我的?” 齐扬把酒杯翻了过来:“不行也得行!” 欢乐的笑声萦绕在整个包厢,韩诺眼底慢慢染上笑意。 谢晨被八个光棍连番灌了一圈,连带着韩诺也被灌了一瓶。 韩诺很少喝酒,也喝不了多少,这一瓶啤酒下去,面色也红润起来,在包房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风情旖旎。 “唉唉唉,行了行了。” 谢晨一把夺过韩诺的酒杯,脸上有了明显的不悦。 “灌我就灌我,你们惯我媳妇儿干什么,他不能喝,你们不知道啊?” 第28章 韩诺心下一暖。 齐扬还在兴头上:“没门儿!没这么护着的,他不能喝,你来!” “妈的!”谢晨把外套一脱:“齐扬你要跟我对着干是吧,有本事就咱俩来!谁先趴下谁孙子,你们几个买外围!” 论喝酒,齐扬喝不过他,但谢晨都被灌进一轮,他就不信还能输:“来就来!我怕你啊!” 几个人仿佛说好一般,几万十几万的下注,都不买谢晨赢。 第52章 谢晨这下不乐意了,冲韩诺道:“媳妇儿,你买我赢,我给他喝趴下,要不我没信心。” 韩诺觉得好笑,不自觉勾起唇角:“那好吧,我买你赢,但你量力而行,别喝出问题出来。” 这句话一出来,谢晨跟打鸡血似的,只要韩诺肯关心他、心疼他,输赢他半点都不在乎。 谢晨和齐扬一碰杯:“来!喝!” 两人对瓶吹,谁都不服谁,好像不给对方干趴下,就不会放手似的。 喧闹的环境加上震耳欲聋的音乐,让气氛一下高涨起来,韩诺看着谢晨拼命灌,眼里终究还是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你慢点喝。” 谢晨开怀一笑,凑过来说:“啤酒不能慢,越慢越喝不下去。” 齐扬把空瓶子往桌上一顿:“谢大,别墨迹,该你了!” 韩诺摇摇头,估计一时是喝不完了。 桌面上很快摆满了空酒瓶。 气氛太活跃,以至于口袋里手机震动的声音响动很久韩诺才感觉到。 “谢晨,谢晨!”韩诺拽了拽他。 谢晨回过头,打了个酒嗝:“怎么了媳妇儿?” 韩诺指了指手机:“你少喝一点,我出去接个电话。” 谢晨看是韩正打过来的,估计也是工作的事,也就没多管。 这会儿正拼在兴头上,他说了句接完电话快点回来,看我怎么赢他后就一口闷掉瓶子里的酒。 关闭的大门掩盖住包房里的嬉闹之声,韩诺慢慢走到走廊的窗边,皱着眉头听着韩正说着案子的情况。 这是一起强奸案。 原告是死者家属,死者为模特公司的老板方舟。 方舟看上试用模特万蓉,将其灌醉,想要对她进行性侵,被前来寻找女儿的万母发现,拼命的维护,却依旧制止不了他的暴行。 母女俩人被逼的没有办法,合力将他杀死。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惊慌害怕之下,母女两人连夜将其仍进湖里。 尸体事后被发现,惶惶不可终日之下,最终还是承受不住,母亲去自了首。 然而程默的尸检结果却出现逆转,方舟肺里有大量积水,因此可断定其真正的死亡原因并非来自于母女两人的殴打,而是死于其后的溺水。 对于这个案子,韩诺主张母女两人属于正当防卫,无需承担任何刑事责任,而对方律师主张防卫过当,过失致人死亡。 韩正说:“死者家属那边情绪很激动,跑到事务所去闹了,说是……” 后面的话韩正没说完,韩诺却也知道是什么,没什么表情地说:“威胁我?” “是,说是如果你包庇万蓉,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方家是不好应付,但这样的事经历了太多,韩诺也习以为常。 虱子多了不怕咬,他动过太多人的蛋糕,也得罪太多人,打击报复的也不少。 好几次都有人暗中想要打他,都被他给收拾回去,这点儿威胁他还没放在眼里。 “没事,不用太担心,你把我安排的事做好就行,其他的都无所谓,你也……” 未尽的话被好几道同时打开的门掩住,一群人蜂拥跑出来,场面一下子变得十分混乱,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谢晨面色焦躁,此时也没顾的上韩诺,急冲冲的就往楼下跑。 韩诺冲韩正说了句回头再说就挂断电话,随后大步走了过去:“这是出了什么事?” 最后一个出来的齐扬已经喝的晕晕乎乎,但好坏人还是清醒的:“咬人了,狗咬人了,不知道死没死。” 韩诺心下一紧,也顾不得去扶晃晃悠悠的齐扬,连忙跟着他们一起下了楼。 儿童游乐场内的地面上,众横交错着好几道长长的血痕,这显然是被狗拖动的痕迹。 一个小男孩儿躺在地面上奄奄一息,身上白色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生死不明。 而咬人的杜宾,满口都是血,低吼着站在一边,护着他身后的谢煜和谢琦。 孩子们惊慌失措,失声尖叫,见到自家大人,哭着喊着跑出来,女人们立刻将孩子抱离了现场。 谢煜谢琦明显的已经吓傻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动也不动。 喝下去的酒顿时被吓成冷汗,谢晨颤声道:“这是谁的孩子?叫救护车了吗?!” “清洁工的,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了!谢总,报警吗?” 谢晨当机立断,一眼扫过众人,眼底满含警告:“不准报!你们谁他妈都不准报!” 众人一愣,谢晨都发话,自然也没人会跟他过不去。 突然间出现意外,消息很快传开,不少人都跑下楼。 谢铭其后赶来,看到这个场景,也僵住了:“我说我要杀了狗,你不让,你看看,出事了吧?” 程默不与他废话,走上前,半蹲下身,查看孩子的伤势,视线落在右肾处,程默眉心拧起来:“他伤的很重,有医疗包吗?” 一边的经理这才反应过来:“我马上派人去拿!” 谢晨低吼道:“顾媛呢?她在哪儿?” 旁边的保姆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说:“我已经给太太打电话了,太太在照顾老爷子吃药,马上就过来了。” 一群人待在原地,救护车还未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的孙子啊!”一声凄凌的哀嚎传来,还未褪去清洁服的老人猛地扑过去。 第53章 躺在地上的孩子浑身都是血,不省人事。 老人颤抖的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冲着众人嘶声竭力的哀求道:“救救我孙子,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子,他可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悲凉的求助萦绕在空旷的空间。 谢晨心下不忍,安慰道:“您别着急,不会有事的,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医疗包送过来,程默解开孩子的衣服,被狗咬伤的右肾部位渗出淡黄色液体,能明显看到对穿的撕裂伤口。 凭着杜宾锋利的犬牙,孩子很有可能伤到了肾脏。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程默是法医,他也只能做最基本的救治。 顾媛姗姗来迟,见到血泊中的孩子,似乎也吓了一跳。 但看老人身上穿着清洁工的衣服,眼神很快就变成漠视。 连安慰老人的话都没有一句,冲着旁边的谢晨说:“谢大,我先把孩子带走。” 孩子的呼吸很微弱,谢晨也有些慌,两个侄子吓得张着嘴,干流眼泪哭不出来,也不能没人管。 “去吧,去吧!我来处理!”谢晨头一回对顾媛发了火:“把狗给我关好!” “我知道了。”顾媛和保姆一手抱起一个孩子,冲着狗喊了句:“跟我走。” 狗跟在主人身后,消失在众人眼中。 至始至终,顾媛除了最开始看孩子一眼之后,便再也没去关注过,好像这被狗咬的孩子有什么结果,她一点都不在乎。 鲜血淋漓的场面,深深刺激到韩诺的神经,仿佛时间的重合,老人眼中的绝望和无助,让他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压抑在心底的仇恨和愤怒慢慢滋生出来,在胸口横冲直撞,韩诺双目赤红地望着顾媛离开的背影,双手逐渐握成拳。 是他的错!他就不该放过她! 七嘴八舌的议论和老人悲痛的哀哭让谢晨也心急如焚,除了安慰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程默,怎么样?” 程默焦心道:“他必须要马上做手术。” 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掩下眼底至深的痛苦和极致的恨意。 他盯着谢晨看了很久,内心翻涌着无尽的挣扎和愤怒,最终,他闭了闭眼,转身离开现场。 冰凉的水从脸颊滑落,打湿韩诺面前的衣领,韩诺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掏出了电话。 “韩正,准备好之前顾媛的狗咬伤我的视频,我要送顾媛进监狱,另外,你马上报警,就说这里出了人命案。” 韩正不知道发生什么,但韩诺说能让顾家的人进监狱,就一定有必然的把握:“好,诺哥,马上。” 孩子逐渐微弱的呼吸让谢晨心里一阵阵发紧。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后,想找到那个让他心安的男人,视线扫视一圈,才在角落里看到韩诺。 谢晨走过去,见韩诺脸色煞白,连忙道:“你别怕,没事的,我知道你害怕看到血,别留在这里,你先回去休息。” 韩诺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去正视谢晨眼中这份关切的眼神:“我没事,我陪着你,你不用管我。” “120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医护人员推着救护床跑了进来,众人自动从两边分开,给医护人员让开了道路。 呜哩哇啦的声音打破夜空的宁静,医护人员将伤者抬上救护床,韩诺和谢晨也一并上了车,程默要跟着去,谢铭也就一起。 老人到底是年纪太大,刚上车,就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第29章 救护车开到医院,王小勤就被送进手术室,谢晨将老人抱到了急救室的病床上后,也马不停蹄的赶到手术室门口。 没过多久,顾宸宇焦急地打来电话,说是顾媛连同狗一起被带进了警局。 “你说什么?我不是说了不准报警吗?!这他妈谁报的警!” “我也不知道,有可能是一开始就报警了。” 谢晨烦躁的“操”了一声:“你给谢俊打个电话,看看他那边怎么说。” 等待的过程格外的煎熬,韩诺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术室上方的灯,神情始终都是紧绷着的。 谢晨一根一根的抽着烟,四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三个小时候,手术室的灯总算暗了下来,谢晨一步跨上前去:“医生,孩子怎么样?” 医生拉下口罩,缓缓道:“孩子伤的很重,除了大面积的撕裂伤之外,右肾和脾脏被咬破,暂时还未脱离生命危险,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不过,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孩子的右肾很有可能保不住。” 推出来的孩子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面容毫无血色,如果不是氧气罩上弥漫着一层水气,几乎和一个死人没有分别。 几人跟着一起去了icu,不准外人进入,谢晨也只能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情况。 电话不间断的响起,谢晨也从传来的监控明白了狗伤人的原因。 本就是一大群孩子在一起玩闹,狗也一直很安静的趴着,王小勤不小心撞倒谢家老大,眉骨撞到塑料滑梯两边的围栏上。 老大顿时就疼的哇哇大哭,哭闹声让一直趴伏在地上的狗误以为自家主人被人欺负,冲着王小勤呲牙咧嘴上口就是一顿咬。 事发太快太突然,保姆情急之下打狗,不但没让狗松口,相反还咬的更重,拖着王小勤到处窜,要不是谢煜喊了一嗓子,那狗还不能撒嘴。 第54章 儿童游乐场出现烈性犬,本就是安全隐患,加上恶犬重伤他人,谢晨作为管理者,也难辞其咎,等着顾宸宇再次打来电话时,顾媛也被依法刑拘。 暗沉的天空被云层裹挟,倾吐着烦闷的气息,整个世界流淌着潮湿的压抑。 谢晨深深吸了一口烟,拧起的眉宇暗示着他的烦闷,不报警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并不是小事,没曾想还是没有瞒住。 自打从父亲手上接过谢家,谢晨便肩负着谢家所有人的利益和责任,如同守护狮群的雄狮,从上到下,只要是他谢家的人,不论是谁出了事,他都会尽力的护着。 “媳妇儿,程默,这件事会怎么样?” 程默说:“孩子伤的太重,这已经构成过失致人重伤。” 韩诺平静地补充道:“如果王小勤死了,顾媛就是过失致人死亡罪,谢晨,这是刑事案。” 谢铭听的也有些慌,在一边问:“那会怎么样啊?” “过失致人死亡,可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王小勤没死,最好想办法拿到对方的谅解书,根据情况可判三年以下或者拘役。” 拘役两个字让谢晨紧绷的心顿时放松下来:“那我全部赔偿,能拿到谅解书的吧?” 韩诺嘴巴动了动,压下眼底灰暗冰冷的情绪:“那也要看家属愿不愿意。” 谢晨焦躁地说:“你是律师,你知道该怎么做,你帮帮我。” 韩诺点了点头:“嗯。” 事关法律问题,谢晨也只能依仗韩诺,他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半点也不曾怀疑。 发生这样的事,自然没办法再玩下去,原本定于年底开业的酒店,也只能被迫延期。 谢俊作为公安厅厅长,老婆出了事,他也没办法正面干预,连夜赶来看望孩子和老人,问明情况后,他安慰老人很久,才将自己的两个儿子接了回去。 现下严打,他根本就走不开,剩下所有的事,也只能全部都交给谢晨处理。 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谢铭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老爷子那边还需要人照顾,谢晨直接让他俩先回去。 回到家里,谢铭问着程默:“被狗咬了,狗主人罪真有这么重吗?” 程默点点头:“有的,杜宾是禁养犬种,本身就是违法的,而且这还取决于这条狗之前有没有伤过人,如果有,那就不是过失致人重伤罪这么简单了。” “嗯?什么意思?” “那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刑最少也是三年起步。” 到底是谢俊老婆,谢铭也不希望她出事,听到这个罪也吓了一跳:“我操!这么重?!” 程默拍了拍谢铭的肩膀:“韩诺熟知刑法,这事他会对谢晨讲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在icu住了一段时间,王小勤的伤情并无好转,伤的实在太深太重,保守治疗无效,最终只能摘去右肾。 伤害已经造成,赔偿是唯一的弥补,巨额医药费是老人无法承受的。 人都有惯性思维,听闻伤他孙子的狗,是公安厅厅长老婆的,心里就凉了一大截。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老人现在只想保住孙子的命,只要人肯出钱救治,已经不知还能说什么。 韩诺手把手的教,谢晨逐字逐句的背,到底是记忆力好,韩诺说一遍,谢晨也就记住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一同去医院,谢晨把韩诺教的话说给老人听。 诚恳的语句和良好的认错态度不但赢得了老人的信任,连医护人员都为之感动。 在绝大部分人的观点里,有权有势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能够不仗势欺人就已经很难得。 医疗账户上的巨额医疗费用让老人放了心,这么点儿孩子就失去一个肾,谢晨从内心深处来说,还是很愧疚的。 不用韩诺再去教他什么,在孩子从icu被转入普通病房后,考虑到老人身体,谢晨专门请了三个护工照顾,照顾孩子,也照顾老人。 药物是最好的,态度也是温和的,老人一辈子没见过没吃过的补品也源源不断的送进孩子的嘴里,让孩子即便是受伤,面色却看上去很是红润。 为了让老人放心,谢晨也承诺保证即便是孩子康复了,也会确保他以后正常的生活。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这家医院里,谢晨放了一笔钱,专门用来给孩子和老人以后的医疗提供保障。 在谢晨的承诺和道歉之下,对于无法挽回的伤残,老人也只能认了,在谅解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大半个月的辛劳换来了想要的结果,谢晨悬着的一颗心也安定了下来。 所有的事尘埃落定,顾媛和狗也一同从看守所被保释出来。 得知这一消息,韩诺面上没有半点情绪,谢家本就如此,即便是刑拘,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人给弄出来。 谢晨忙,韩诺更忙,电话在半夜都会响起,跟着谢晨跑了大半个月,一天十四五个小时轮轴转,韩诺明显得瘦了一圈。 连二连三的头痛,让他的精神也很萎靡,眼里始终有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还没好吗?”韩诺问。 韩正那边都快急哭了,那么重要的证据,突然之间被他粉碎,这几天来,他都没睡好。 “诺哥,都是我的错,你再拖一拖,在给我两天时间,一定会好的。” 韩诺缓缓闭上了眼睛,内心深处有了前所未有的犹豫。 第55章 谢晨对于伤者,已经尽全力在弥补,他能感受到谢晨内心的愧疚和不安。 放过顾媛,他对不起养父,对不起自己,更是亲手撕碎了自己的信念。 可若真的将她送进监狱,谢家上下势必不会安生。 如果不是谢晨、不是他的父亲,自己和何问,还有那些被选中的孤儿院的孩子们,恐怕很难逃脱被迫为顾欣然提供血液的命运。 从头到尾,韩诺从未想过要伤害谢家的任何一个人。 鲜血蜿蜒的楼梯浮上脑海,韩诺头痛欲裂。 法律赋予未成年人一定的权益,他深深知道,即便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顾家两姐弟也会因为这项未成年人保护法而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可对于受害人而言,谁又能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个结果? 顾媛本就有罪,于公于私,韩诺都做不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逃脱法律的制裁。 他已经因为谢晨,而放过她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我再给你五天的时间,但是韩正,不论如何,这件事,不能牵扯到谢家任何一个其他的人,包括谢俊在内。”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冷冽的寒风吹动韩诺的刘海,韩诺穿着单衣现在寒风之中,身体被冻的毫无知觉,他却依旧一动未动,硬生生的忍受着这股刺骨的寒冷。 谢晨从医院回来,开门没见到人,走进房间一看,人穿着个睡衣在外面挨冻,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干什么呢?本来就不舒服,你还找病生呢?给我进来!” 韩诺眼神有些闪躲,脸色也有些怪异,只是很快就压下去了:“我没事,就是想透口气。” “你本来就感冒了,还透什么气?给我进去!” 谢晨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不舒服还吹冷风,这几天都是这样,一不注意就跑来吹风。 韩诺没看他,只低垂的视线问了句:“顾媛那边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注: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这项罪名源自于相似案例下,一位律师所说的话,故沿用在此。 他说,明知其有危害行为,却并未尽到管理义务,再次造成他人重伤,就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但这位律师说的是最低刑法十年,罗翔老师也讲过这个罪,但他所说的都是比如传播x病什么的,没找到和这种案例相似的言论。 为尽量缩小误差,我特地查看刑法条例,前一位律师说的最低刑法十年,是在主观故意的情况之下。 而非故意情况下,司法解释就是三到七年。 另提醒宝宝们,天气逐渐炎热,狗性情也格外躁动,大家千万不要随意触碰不熟悉的狗。 再喜欢,再可爱,狗终究还是有伤人的潜在威胁。 也提醒养狗的宝宝们,遛狗一定记得牵狗绳。 第30章 “没事,都解决了。” 连续几日的奔波,谢晨也累极了,他伸手抱住韩诺,像是一只疲惫归巢的野兽,眼里满是浓烈的依恋,企图从深爱之人身上得到一丝安慰和温暖。 他把头埋在韩诺的颈侧:“好累,让我抱抱。” 呼出的热气弄得韩诺有些痒,微微偏头躲开。 谢晨不依他,故意凑的更近,牙齿咬上韩诺脖颈间最细嫩的皮肉,叼着磨咬。 惩罚似的非要把人弄疼不敢再动,才满意的说了句:“再动还咬你。” 平常霸道惯的人,偶尔流露出撒娇的表情,让韩诺也有些忍俊不禁:“抱着我就不累了?” “嗯,抱着你我心安,心安就不觉得累了。” 谢晨吻了一下韩诺的唇瓣,笑着说:“得亏我有个能干的好媳妇儿,要不然,我这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韩诺面容微变,难受地闭上眼睛。 适才吹了冷风,韩诺的身体都是冰的,谢晨抱一会就松开手,怕他又感冒,硬逼着他在热水里多泡了半个小时。 没曾想,谢晨担心的事还是发生。 半夜里人就发起高烧,原本红润的嘴巴苍白而干涸,失去以往的光泽,唇瓣一张一合,呼出的气息灼热得能将人烫伤。 韩诺不喜欢医院,谢晨知道,但吃了两天药,也都没见好。 昏昏沉沉就这么病殃殃的躺在床上,食之无味,寝之难安,噩梦连连。 可即便这样,韩诺依旧死活不肯去医院,谢晨去拉他,还被咬好几口,气得谢晨恨不得抽人。 没办法,谢晨不得不请来家庭医生,然而医生检查的结果却不太好,肺部明显的湿啰音,很有可能是肺部受到感染。 一听这话,谢晨又急又气,猛地放下碗:“不行!你别在跟老子犟了,现在就去医院!老子警告你啊,不去,我他妈就抽死你!” 韩诺头疼得厉害,胃里只犯恶心,想要吐却也吐不出来,迷糊地睁开眼,嗓子里干得冒烟,一咽唾沫就扯裂似的疼。 他张张嘴,这会儿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孱弱得像是入秋的蝴蝶,马上就要没命似的。 “妈的!老子说什么来着!你就是不听!” 谢晨说什么这次也不惯他,连人带被子的抱下楼,到医院一检查——肺炎。 做检查的时候韩诺就已经有些烧迷糊了,谢晨喊他名字也都不晓得回答一声,只皱着眉头说难受。 第56章 谢晨气得想打人:“让你不听话!活该你难受!” 气头上的话一说出来,谢晨就有些后悔,不过韩诺晕晕乎乎的,也没听见。 好在私立医院动作迅速,一瓶点滴输进去,人已经安安稳稳地睡着,谢晨打发走医生,在旁边守了一夜。 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韩诺呓语不断,谢晨趴在他嘴边听,隐约听着像是在喊自己的名字,救救他,不要打他什么的。 一觉睡了将近十二个小时也没醒,韩诺直挺挺的躺床上,一动也不动,处于生死不明的状态。 谢晨觉得现在就是挖个坑把他埋了,他都未必会有任何反应。 韩诺彻底醒来之时,烧已经全部退下,除了嗓子干得厉害,四肢还有点虚软,没有其他感觉。 恍惚的瞬间,视线里,谢晨放大的英俊脸孔猝不及防凑过来,正紧绷的面颊盯着他。 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猎物的表情,乍看之下,把韩诺吓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 他知道谢晨的脾气,现在和他对视,在他看来就是挑衅。 韩诺主动移开目光,身上没什么力气,说话也是懒洋洋的:“你不要骂我,我难受。” 韩诺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谢晨就憋不住火。 “你还知道难受啊?怎么说你都不听!非要吹冷风,老子现在不跟你计较,等你好了的,老子不把你一顿揍老实,我他妈跟你姓!” 简单明了的威胁性语句,态度十分霸道。 韩诺这一年来都听起茧子,只当王八念经,每次都是这样说,也没见他真动过手,所有的狠都在一张嘴上。 韩诺难得逗他:“韩晨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 谢晨一愣,被气笑了:“还跟我俩犟嘴是吧?真以为你病了,我就舍不得打你?” 韩诺话都懒得接,只是在触及到谢晨泛着血丝的眼睛时,还是软下语气,唇角也微微代起一丝不太明显的弧度:“我没事了,你不用管我,去休息会儿。” 韩诺这一软,谢晨就硬气不起来,他给韩诺倒了一杯温水,看着他喝下才说:“你睡你的,我不困,别那么多屁话。” 到底是体质弱,即便现在不烧,韩诺也没什么精神,闭上眼,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半夜再次醒来,眼睛还没睁开,首先感觉到的是手心传来的温度,谢晨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睡着了。 他抓的很紧,仿佛像是怕韩诺跑掉似的,掌心炽热的温度仿佛会把人烫伤。 万籁俱寂的深夜,韩诺黑色的瞳仁里弥漫起完全卸下防备后的温柔与感性,心头浮起大片柔软的情愫,看着谢晨的眼里翻涌着谢晨从未见过的深情和眷念。 那些断断续续的发热,昏沉乏力的难受以及疼得要命的脑袋,在这一刻仿佛都消失了。 他轻轻动动手指,谢晨脸庞上光滑的触感顺着手心传进心里,一股名为心疼的情绪,从内心深处荡漾开来。 这一年多,自己小病不断,每一次生病,谢晨都如同现在这样,守着自己。 除了养父,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他会如此在意自己的身体。 喉咙微痒,韩诺小心翼翼地提了提被子,掩住半张脸,怕自己的咳嗽吵醒谢晨,只露出一双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韩诺自认为是个理性的人,为数不多的几次感性,也是用在谢晨身上。 或许是人生病了,格外期望得到在意,这样照顾着他的谢晨,让他升腾起一股幸福的感觉。 梦中一脚踩空,谢晨身体一抖,迷迷瞪瞪还未睁开眼,手就摸上韩诺的额头查探体温,感受到手心传来韩诺睫毛颤动的微微痒意,这才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时,他豁然坐起:“醒了?饿了吗?” 韩诺快速而浅淡地笑一下:“我不饿,你上来睡会儿。” “不用,床太小。”谢晨看看时间:“我去给你买早点,你再睡会儿,一天没吃,不吃东西可不行。” “我不饿的。” 谢晨凶他:“不饿也得给老子吃,你给我闭嘴,再跟我犟,我现在就抽你。” 韩诺不犟了,只说:“你再骂我两句,我更吃不下了。” 谢晨一下子就闭上嘴。 麻痹的双腿一时之间还有些动不了,谢晨缓了缓,等恢复直觉,才站起身慢慢走出去。 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红。 如果顾媛不是谢家的媳妇儿,该多好。 热气腾腾的包子外带滚烫的豆浆,吃的韩诺胃里暖烘烘的。 退了烧,韩诺还是有些咳嗽,不过肺里的炎症倒是褪了下去,医生查完房后,护士就进来打针。 没什么大问题,谢晨也放下心,刚松口气,尖锐的电话铃声就带着爆炸性的新闻传过来。 ——放出来不到两天的顾媛再次被抓。 谢晨整个人都懵了,明明已经解决,到底又发生什么? 然而这还没完,糟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半个小时的时间,谢晨的电话都被打爆。 他挂断电话,果断打开头条新闻。 谢家儿媳纵狗伤人致人重伤、公安厅厅长谢俊包庇妻子欺上瞒下、徇私枉法,重罪轻判引起公愤。 明晃晃的大红字体挂在第一的位置,发表文章的人,将恶狗伤人的视频传上网,字字句句,都在声讨正义,阐述权利不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观点。 第57章 这一新闻顿时激起千层浪,声讨严查的评论成千上万,各大平台纷纷转发。 不过才三个小时,点击率高达几千万,谢顾两家顷刻之间被送上热搜,群情激奋。 一些顾家之前过往的不堪也趁虚而入,再次被人提及。 舆论压力之下,公安机关不得不重新将顾媛抓起来。 谢晨眼里满是戾气,一字一句的看下去。 也就在酒店恶狗伤人视频之下的一个被置顶的评论下,另外一段视频被放了上去。 这位叫地狱死神的网友说,这只狗一直流窜在附近的工地好几天,离顾媛的别墅并不太远,前后咬伤两人,和酒店视频里的狗一模一样。 也正是这一说法,彻底将这条评论推到置顶的位置。 谢晨点开视频,整个人都僵住了,高清拉进的镜头下,杜宾撕咬着的那个人,分明就是韩诺。 而另外一个是前去帮他的民工,紧随其后的顾媛,也出现在视频里,把狗给召唤回去。 “怎么会是你?” 韩诺忍着头痛,从病床上坐起来:“什么是我?出了什么事?” 谢晨做梦都没有想到,当初咬伤韩诺的狗,竟然会是顾媛的,但是关键问题是,韩诺一个字都不肯提。 当时他特地去工地查过监控,却一无所获,连他都没有查出来这条狗属于谁。 那这份视频又是从哪里来的?被人提前藏起来了? 谢晨把视频递给韩诺:“你早就知道伤你的狗是顾媛的,我当时问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31章 韩诺垂下视线,接触一年多,他相信谢晨对自己的感情是真心的。 但韩诺同时也明白,若比起顾媛,他还不至于相信,谢晨会在两者之间选择自己。 毕竟,抛开她对谢家的付出不说,她同时还是谢家两个宝贝孙子的亲妈。 一旦顾媛留下案底,这两个孩子的将来,也会受到影响,做什么都会受到限制。 孩子是谢家的底线,所以,无论多重的罪,谢晨一定不会让顾媛有事。 更可况当时的顾媛,即便是故意纵狗伤人,视频里也没有证据,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以违反治安管理法草草了结。 出于职业习惯,韩诺留下证据,毕竟,小罪日积月累,叠加在一起,也会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和谢大谈感情,你配吗? 身份地位云泥之别,不用顾媛提及,韩诺也知不配。 韩诺眼里闪过一种说不清是冷淡,还是漠然的神色:“又不是特别重的伤,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谢晨心里挺不得劲的:“你要告诉我,我能让你受委屈吗?” “那你能怎么办?难道打她一顿?” “哪儿有男人打女人的,我至少不得让她给你道歉吗?” 韩诺抿了抿唇,如果只是道歉,他要来又有什么用? “你先去处理顾媛的事吧,不用陪我了。” 谢晨这会儿也确实没办法陪在韩诺身边:“那依你看,这个视频放出来,会有影响吗?” 韩诺淡淡地说:“至少社会反响会很大,过段时间等热度消下来会比较好处理。” 谢晨稍微放下心:“那好吧媳妇儿,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问问,晚点再来看你。” 韩诺点头应下,目送着谢晨离开后,他才拿出电话,仔细重新看了一遍新闻,随后给韩正打过去,眼底的光晦暗而深沉:“到医院来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纷繁杂乱的思绪,扰的谢晨不得安宁,本来是一件只要用钱就可以解决的事情,然而在舆论的压力之下,就会变得极其棘手。 群众的愤怒是任何权势都压制不下来的,谢俊的身份太敏感,更不能被牵涉其中。 谢晨点燃一根烟,微微眯起的眼里有了难以消退的戾气,对于危险,他有着比旁人更加敏锐的直觉。 谢家树大招风,很容易惹起别人的嫉妒,故而从小到大,谢家的形式作风,一向都没有那么高调。 若真说有什么,那除了他谢晨欺男霸男,强迫韩诺之外,也没有别的。 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宾馆视频又被放出去,还出现狗之前伤人的视频。 当时在宾馆里的人,虽说不是每一个他都认识,但总共也就只有百十号人,他就不相信查不出来! 谢晨咬咬牙,唇角勾起令人颤栗的冷笑。 这分明就是被人针对,这些年和谢家作对的人并不多,陡然明目张胆的出现一个,让他也难以容忍。 “我他妈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我背后兴风作浪!” 他掏出电话,一连打出好几个电话。 泉州度假酒店的经理再最开始就盘查过所有的监控视频,这会儿谢晨再次打电话来,追究到底是谁报的警,经理把眼珠子看瞎了,也只隐约看到像是韩诺的人在那段时间离开过现场。 这一消息让谢晨气得脑袋直突突:“放屁!再查,肯定不是他!” 经理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谢总,我都看好几遍了,监控里真没别人了。” “酒店的监控又不是无死角,你就不知道去查谁上了厕所?谁出了安全门?” 经理很想说,你都说是死角,厕所里又怎么看的到,但谢晨在气头上,经理除了说是,也不可能说出其他什么来。 第58章 原本这件事就已经让谢晨烦躁,然而紧接着的消息让他更加觉得意外。 报警的人用的网络电话,查不到具体是谁,且无论发出这条新闻、还是评论区里韩诺被狗咬的视频,两个人都被查到,只是最后的结果却让人无比意外。 因为他们的账号都被盗用,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发过这样的视频。 而负责网络这块儿的人也证实这一说法,说是盗取他们账号的是专业的黑客,查不到ip,也查不到踪迹。 谢晨烦躁的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出了这样大的事,谢老爷子那边也打过来电话,谢晨也不得不回家。 谢俊被指名道姓包庇,自然少不得停职接受调查,此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顾媛的事,因为身份的特殊,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插手。 顾宸宇此时也是焦躁万分,只是谢老爷子没发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爸!我回来了。” 谢老爷子“嗯”一声,伸手指了指,示意谢晨坐下,比起两个儿子脸上明显的烦躁,他的表情倒是泰然自若很多。 “我相信你们应该都问过律师,小媛这件事会很麻烦,顾媛的狗,在重伤孩子之前,就有咬伤人的经历,而现在出现在网上的这份视频也足够证明顾媛是明知狗具有攻击性和危险性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尽到看管义务,所以这件案子现在不太好办。” 谢晨心说,韩诺也没说不好办,他爹有必要这么担心吗? 正准备开口问,顾宸宇就急了:“谢叔,您一定要帮帮我姐,两个孩子这么小,没有妈妈照顾,他们可怎么办啊?” 翻来覆去同一句话,谢老爷子也听倦了。 “小宇,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小媛是我谢家的儿媳妇,我也不希望她有事,但现在的事态已经不可收拾,舆论压力太大,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暂时来说,必须给出一个交代,等这件事慢慢消退,再想办法也不迟,这几天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顾宸宇张张嘴,最终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下去,谢老爷子虽未明说,但他也能明白,接下来的话,并不是想让他听到的。 顾宸宇站起来:“好,谢叔,那我先回去了。” 等着佣人将顾宸宇送走,谢老爷子才冲着谢晨慢慢道:“你查到了什么?” 谢晨咬牙:“什么都没有,爸,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针对,我现在就是担心,这件事会把谢俊给牵连进来。” 一直没曾说话的谢俊此时才说了回家后的第一句话。 “哥,我这边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参与过,高检查过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谢老爷子沉默片刻,眼神幽远:“我倒觉得,未必是针对谢家。” 两人同时一愣:“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老爷子缓缓道:“网上的文章我看过,除去标题吸引眼球之外,整篇文章下来,没有提到谢俊和谢家半个字。 所以我并不认为,他们是在刻意针对谢家,只不过是利用谢俊的身份,刻意制造出更大的动静。” 气头上,谢晨也没顾及太多,现在想想,也确实如此:“爸,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针对顾家?” “嗯。”老爷子点点头:“顾清远生前为了小儿子做了太多缺德事,且做生意也太不留余地。 顾宸宇虽然没那么明目张胆,实际也差不多,其实很多人都对顾家不满。 小媛嫁过来这些年,顾家明里暗里都有人针对,只是动作都不太大,这一次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放手?” “可是爸,顾媛有事,我怎么办?还两个孩子呢,对他们的将来也有影响,一旦有顾媛的犯罪记录,他们以后连政审都过不去!” 谢老爷叹口气:“我已经给秦昊打过电话,让他从国外回来,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谢晨本想说把这案子交给韩诺,让他在自己爹面前长长面子,不过既然他爹都已经找到秦昊,谢晨也就没在提。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夹杂着寒风吹进来。 谢晨走之前没有关窗户,让原本就冷清的病房又多了一丝寒意。 韩诺面色肃厉的站在落地窗前,呆滞地看着天边青灰色的苍穹。 接近中午,韩正才赶过来。 一声诺哥迁回韩诺的思绪,韩诺回过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韩正疲累到极致的容颜:“累了吧,快来坐。” 韩正也确实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就不想再动。 “你爸怎么样?” 韩正摇摇头:“身体是比以前好多了,但还是没什么精神。” 原本身体健朗的人变成现在这样孱弱,说到底,也是在监狱里亏了身子。 若不是为了自己,韩院长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韩诺安慰道:“不用太担心,人上了年纪,三病两痛也是避免不了的。” 韩正“嗯”一声,他看一眼韩诺的脸色,有些发白:“诺哥,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事,只是感冒了,打过针已经好了很多,韩正,这段日子真的辛苦你了。” 韩诺忙着这件事,韩正也没有闲着,既要照顾父亲,还得忙着制造舆论风波,又是恢复被自己不小心给粉碎的证据视频,他也确实累的够呛。 第59章 “也还好,如果不是我把证据视频给弄坏了,也不用这么麻烦,还好你拖住时间,要不然未必来得及。 不过诺哥,你真没必要把自己故意弄病了,自己多难受啊?” 第32章 韩诺无所谓地说:“我不这么做,没办法再拖住谢晨,一旦他去问别的律师,明白公共安全罪的含义,他必然会有其他的动作,就很有可能就没机会等到你复原证据。” 韩正:“我之前已经匿名将视频给检察院送了一份,他们检测过后,应该会认可视频的真实性,这次,顾媛应该跑不掉了吧?” 韩诺不置可否。 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根据我国刑法,量刑标准也分为两种。 顾媛并非主观故意,过失情况下,即便拥有谅解书,最低也是三年。 谢晨从一开始就在自己的安抚下,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群情激愤之下,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谢家,就算谢晨护短维护,也必须得给出一个说法,顾媛这次应该是跑不掉的。 但是…… 韩诺垂眸沉思片刻。 一个优秀的律师,想要彻底打败对手,就必须要想到对方可能会脱罪的所有可能性。 这句话源自于他的老师,他也一直都记着这一点。 韩诺有些担忧地说:“但是如果狗不是顾媛的呢?” 韩正一惊:“啊?!这怎么可能呢,视频里那么清楚,狗是被她喊回去的啊。” 韩诺摇摇头:“狗听话,不代表顾媛就是狗的主人,你在外面看到狗,喊它一声,只要是狗认识的人,它不也同样冲你摇尾巴,跑过来跟你玩?你能说你是它的主人吗?视频里,唯一能证明的是狗认识顾媛。” “可是这条狗一直都是顾媛养着的啊。” 韩诺反问:“你有证据吗?还是你觉得,别人会公然得罪谢家,主动出庭作证说狗是顾媛的? 就算有,她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推翻,说狗是他家任何一个保安或者其他人的,她只是喜欢狗,所以经常带着狗出去玩才出这样的事。 疑点利益是归于被告的,况且谢俊的身份摆在这里,一旦公安机关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狗就是顾媛一个人的,这件事,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韩正顿时一僵:“你的意思是说,谢家会找人顶罪?” 韩诺摇头:“不会,风口浪尖上,想要完全撇开责任可能性不大,如果是我,我会找人分摊责任,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平息。” 韩正一下子卸了气:“那我们不是白忙活半天?” 韩诺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你那边屁股擦干净了吗?”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的黑客技术,是不会让人那么容易查到的。” 对于这方面,韩诺向来放心,韩正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那就好。” “诺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不用着急。”韩诺喝了一口热水,温水落入胃中,让时不时泛起来的恶心感稍微压制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脑瘤的原因,这段日子,韩诺感觉时不时都想吐。 “明天是我爸的忌日,等我和我哥一起去看过他,再告诉你该怎么做。” “那我也陪你们去。” 韩诺点点头:“好。” 陪着韩诺聊一下午,眼看着快到晚饭时间,韩正还要赶回去给父亲做饭。 刚走到电梯门口,电梯就“叮”的一声开了门,谢晨提着饭盒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嗯?你也来看韩诺?” 对于谢晨,韩正原本也没什么好印象,心里腹诽着,你这问的不是屁话?但嘴里还是说:“是啊,谢总。” 淡漠的态度和韩诺如出一辙。 谢晨心说还真是什么律师,带出什么助理,他挥挥手:“那行吧,你有事就走吧。” 韩正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进电梯里,走的太快,屁股后面的皮夹子掉落在地,他也未曾发现。 谢晨提醒的欸一声,刚出口,电梯门已经关上。 他弯下腰,将皮夹子捡起来,翻开来的皮夹子露出里面的一张全家福,这张全家福顿时吸引住谢晨的注意。 照片已经有了年月,即便过塑也依旧能看出泛黄的卷边。 韩正的娃娃脸似乎也没怎么变过,谢晨一眼就看出年纪不大的韩正,只是他身边的这个男人…… 嗯?这不是韩院长吗? 说不清楚为什么,谢晨总觉得哪里有点怪。 看到韩正小时候,谢晨下意识就想起自己两个侄子,本就烦闷的心情愈发恼火了。 风口浪尖上,保释是不太可能,两个孩子一天不见妈,哭的连饭都吃不下。 谢俊长时间不在家看孩子,孩子不要他,谢铭又没什么耐心,俩孩子全都跑自己跟前哭。 哄完这个哄那个,好不容易给俩孩子哄睡了,这边韩诺还需要照顾。 一整天下来,谢晨屁股都没挨着椅子,烦躁的说都说不出来。 病房的门虚掩着,韩诺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光晕撒在他的睡颜上,有种异样的柔和。 原本翻腾着的烦闷情绪缓缓消散,说不清楚韩诺到底有什么魔力,谢晨每次烦闷的时候,只要看到他,心就能平静下来。 “媳妇儿,吃饭了。”沙哑的声音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 第60章 韩诺睁开眼睛,目光在谢晨脸上停顿片刻,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才慢慢坐起来。 “都你爱吃的,多吃点儿。” “……好。” 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没太大精神,谢晨本想问问案子的事,见韩诺这样,还是忍下来。 韩诺一开始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事,他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他爸已经请了秦昊,也没必要让自己媳妇儿累着。 视线落在谢晨随手放在一边的皮夹子上,韩诺微怔:“这不韩正的吗?” 谢晨疲惫地靠在旁边的椅子上:“嗯,他掉了,我给他捡到了。” 韩正出了医院门,一摸屁股,这才发现皮夹子不见了,现金没有多少,但身份证银行卡都在里面,这丢了就很麻烦。 沿路返回也没找到,估计着是不是掉在韩诺病房里,重新返回病房,刚推开门,自己的手机就响了。 韩诺见着人,放下电话,拿过适才谢晨交给他的皮夹子:“总是留三落四的,来找皮夹子的吧?” 韩正走过去,将皮夹子拿回来,他看了一眼谢晨,谢晨也正好看过来。 目光相对,他明显的看到谢晨眼中的疑惑,只是这份疑惑到底源自于什么,却不太明白。 其实谢晨也没疑惑别的,他只是觉得奇怪,他爹是顾家害的含冤入狱的,按正常人的心理来说,他应该是格外憎恨顾家的人才对。 但谢晨好几次看到他从顾宸宇身边经过,他却像没事人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似乎也太不寻常。 懒得与谢晨多费唇舌,韩正淡淡移开视线,冲韩诺道:“嗯,我走了,诺哥。” “好,去吧。” 或许是胃里有垫底的东西,韩诺吃过饭后,觉得舒服很多,对于医院,韩诺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他看向谢晨,谢晨低着头,手指在手机上不停的按动,纠结的眉宇暗示着他此刻躁郁的心情。 从进门到现在,谢晨拢共也没说两句话,按着平时,韩诺也不会打扰他,不过现在,韩诺也顾不得了。 “谢晨。” “嗯?” “你今天喝多了没有?” 谢晨一愣,旋即一笑,凑过来吻了吻韩诺的唇瓣:“没有啊,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我了?怕我神志不清对你做坏事啊?” 夹杂着酒气的呼吸直冲脸庞,韩诺微微偏过头:“别闹,神智清晰就对了,顾媛的那条狗是什么时候养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问清楚了,不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吗?” 谢晨本想说不用,不过韩诺问起,他也没怀疑什么,直言道:“那条狗她都养了四年了,一直都跟在她身边。” 韩诺点点头:“那也就是说顾媛是这条狗唯一的主人了?” 谢晨噗嗤笑出来:“你脑子疼坏了?这不问的废话吗?狗是她养的,她不是主人,谁是主人?” 韩诺似是不满:“那我不问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谢晨一下子就冷下脸:“你真脑袋疼坏了?前两天是谁难受的要命的?给我躺着休息!” 如果谢晨坚持,韩诺半点都没有可能离开医院,明天是养父的忌日,他无论如何也必须要离开这里。 韩诺哄着他说:“我一个人在这里睡不着,你抱着我睡,我会睡得比较香,我也没说不打针,只是不喜欢这种味道,回去睡觉,明天再来打针不行吗?” 谢晨的脸色以肉眼看的到的速度缓和下来,糟糕一天的心情,也就听到这句话,能让他觉得开心一些。 大概是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明明心里很舒服,嘴里却只“嗯”一声,说:“那行吧,我抱你睡,明天睡好了,再过来。” 韩诺缓缓吐出一口气。 开车回到家,谢晨就把人按在床上,可能是韩诺的那句想要他抱,让谢晨格外受用,比起以往,今天也抱的特别紧。 习惯从背后抱着韩诺,也习惯握住他那块儿软肉,动作虽然不雅,但谢晨半点儿其他的想法也没有。 韩诺别扭的动动身体,这个地方太过敏感,和其他任何地方的感觉都不一样,特别是长久的不做之后,很难去忽略这种感觉。 “你这到底是个什么习惯?” 第33章 谢晨逗他:“今儿开车觉得手生,练习练习挂挡。” 韩诺怒道:“那你玩你自己的去。” 谢晨特不要脸地说:“我不早跟你说了吗,你的好玩。” 淡淡酒味儿飘过来,也或许是喝酒的原因,谢晨掌心温度十分惊人。 这种滚烫的温度,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嗯?”谢晨察觉到明显的异样,顿时乐了,他撑起脑袋,看向韩诺略微泛红的耳垂:“媳妇儿,你是不是想要了?” 沉厚中带着沙哑的声音,让韩诺本能的察觉到危险。 我没想三个字还没从韩诺嘴巴里蹦出来,谢晨就直接翻身压上去。 韩诺呼吸一乱:“谢晨!” 谢晨笑得很邪气,柔软的唇贴在韩诺耳边,性感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带着满满的挑逗和诱惑。 “媳妇儿,你别担心,保管给你伺候舒服。” 侧着的身体迫使视线落在窗外,雨越下越大,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 视线逐渐模糊,韩诺脑海里一片空白,那些纠结与无奈,在此刻统统被驱逐出去。 第61章 谢晨凝视着那双连眼角都带着红肿的眼睛,柔和的嗓音一字一句敲在韩诺心上。 “媳妇儿,我真的喜欢你。” 韩诺疲乏眨了下眼睛,睫毛上一滴汗珠盈盈欲坠。 两人身上都是湿哒哒的,韩诺全身软得很,一动也不动,等着谢晨给两人都清理干净,韩诺早就睡熟过去。 一夜好眠,醒来时,床上已经没了人,他看看时间,不过才八点,这个时间,谢晨应该没离开才对。 “谢晨。”韩诺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 走出房间,屋子里空无一人,餐桌上也只是随意的放着两片面包,或许是走的太急,门口的拖鞋都没来的及放进鞋柜里。 韩诺莫名有些失落,能让他这样焦急的,除了顾媛的事,也不可能有别的了。 倒水吃过药,韩诺又在床上缓了缓。 因为和谢晨在一起,韩正很不方便主动给韩诺打电话,每次都是韩正等着他打过来。 接到韩诺电话的时候,韩正已经和何问在一起,换好衣服下楼,没等几分钟,韩正便开着车过来。 “吃药没?”这是何问开口的第一句话,韩诺点头,说吃了。 “是不是你们做的?” 韩正透过后视镜看一眼韩诺,正好看到韩诺看过来的眼神,到底是经常接触,很多时候,不用开口,两人便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韩正无奈的模样指定是何问在此之前就已经问过他,而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韩诺没什么表情地说:“你一直都说顾家会遭报应,现在报应来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何问仔细的看着韩诺的表情,想从他平淡的表象下看出什么,只是,却什么也没有:“我听说顾宸宇一直都在查是谁将视频泄露出去。” 韩正不屑一笑:“让他查呗,反正和我们又没关系,他们顾家上下两代做了那么多恶事,看不惯他们的人多的去了,排除法,也够他吃一壶。” 韩诺淡淡地说:“现在顾媛出事,那些隐藏在暗处整顾家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不论顾媛最终判多少年,恐怕每个人心里都会想,谢家还会不会要这个儿媳妇儿。” 两人一唱一和,何问听得也觉得有理,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下来。 东郊墓地距离遥远,算的上是块风水宝地,能葬在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虽然小小方寸之地,却能换二环中心的一套房。 寒风簌簌,落叶飘飞,天空洒下蒙蒙细雨,四周死一般的宁静。 兄弟俩烧完纸钱,安静地站立着。 白菊在两人笔挺的西装上静静绽放,韩诺手持一柄黑伞,伞下的他,那张苍白而脆弱的面容在朦胧的光影中显得更加清晰。 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淋湿几分,韩诺的视线落在墓碑之上,渐渐弥漫起水雾。 今天是养父的死忌,但同时也是他的生忌。 明明只有五十岁,可照片上的人却满头华发,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 十多年前,何德深火化之后,韩诺和何问也买不起墓地,何德深的骨灰盒在火葬场放8年之后,才入土为安。 “爸爸,等我长大了,我要让你吃到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还要给你买大房子住。” 噩梦一般的血腥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生前的承诺变成永远的遗憾。 韩诺唯一能做的,也只能让这个为了他付出生命的养父,死后能安稳长眠。 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份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明白的。 如果不是顾家父子三人,养父还活着,他们一家三口,还能像以前那样快乐、开心的生活在一起。 韩诺走过去,半蹲下身,将手中伞倾斜,挡在墓碑之上,替养父挡下雨丝。 “爸,很快,顾媛就会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我一定要讨回公道。” 说出这句话,韩诺陷入良久的沉默,眼底的光清冷而锐利,再也没有半句言语。 何问心里也很是难受,他拍了拍韩诺的肩膀:“别难过了,风太大,你身体又不太好,我们回去吧。” 韩诺闭了闭眼,点头站了起来。 开足的暖气,过去很久才让韩诺僵硬的身体暖和下来,韩诺布满阴霾的眼睛至始至终都看着窗外。 “诺哥,你没事吧?” 韩诺摇摇头,淡无血色的唇瓣开合数下,才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痛楚,他浅笑着回应:“我没事。” 笑意很淡,浮在他本就苍白的面容上,满是让人心疼的憔悴感。 韩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他能理解韩诺心中的苦。 感同身受,大抵如此。 车厢里满是低沉的情绪,一路上谁也没再说话,送何问回诊所后,韩诺去医院打完针也直接回了家。 整整一天,谢晨都没有打过一个电话,不用去证明什么,他便知道,谢晨一定是在为顾媛的事想办法。 韩诺拿出手机,打开网络,山呼海啸的新闻短短两天便被看不见的大网悄无声息地压制。 话题消失,热搜被撤,网上再也搜不到有关恶狗伤人任何消息,只有公安机关的一纸盖章申明——案件正在侦办之中。 仿佛扔进大海里的石子,刚溅起一点水花,便沉了下去,再也没有一点儿声息。 “诺哥,刚法院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说谢晨在酒店请王法官在吃饭,我想,如果顾媛被公诉,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法官审理。” 第62章 韩诺听过也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顶风而上,谁也没这么大胆子,酒桌上的客套太极谢晨也听得太多,王法官虽然没明言,不过谢晨还是听懂暗藏着的玄机。 群情激奋的网民关注度不会太持久,总会被其他大事而吸引,拖一拖,热度自然会慢慢冷却下来。 归根结底,整个案子,最重要的还是狗之前伤人的那份视频,这份视频决定整个案件的定性。 定罪的基础是狗的归属,在这段时间,只要谢晨能够证明那狗不完全属于顾媛的,那么这件事就可以大而化小。 换言之,找人分摊责任,只要分摊责任,王法官就敢轻判。 送走王法官,谢晨给顾宸宇打去电话,顾宸宇听闻有转机,顿时说道:“那就说狗是保姆的,正好她家两个儿子马上要高考,给她丰厚的条件,我就不相信她会不答应。” 谢晨不置可否:“过段时间再说吧,先拖一段时间。” 事实暂时告一段落,谢晨这才想起韩诺来,他习惯性的就想问问韩诺这方法的可行性,但一想到他那个包青天转世的性格,最终还是放弃这个打算。 顾媛的狗咬伤韩诺,他也受了委屈,去问他怎么逃脱罪责,谢晨也觉得说不过去。 嘟嘟的忙音,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听。 一直以来,韩诺工作的时候,电话都是静音状态,看了看定位系统,谢晨钻进车里,一车开了回去。 要不说,谢晨一直不让韩诺删定位系统呢,这只要关机,或者他不接电话,就找不到人。 最开始那会儿两人矛盾多,韩诺气急就跑,离家出门两回,找回来一顿抽屁股,给人抽疼了,人越不搭理他。 后来有了这个定位系统,韩诺也答应不关机不删除软件,才算彻底把不接电话这个矛盾给解决掉。 所以现在,韩诺一不接电话,他也不可劲儿打,软件上一看,直接就过去。 客厅里黑黢黢的,倒是书房里的灯亮着,案子拖这么久,明早就要开庭,他也要做好最后的准备工作。 韩诺认真翻看着案卷,眼神很是专注,仿佛在这一刻,他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案子。 谢晨在他旁边坐了十多分钟,这人愣是就没发现。 他有些等不及,喊了一声:“媳妇儿。” 突然出现的俊颜把韩诺吓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操!”谢晨不满地说:“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坐你旁边半天,你都看不见的?” 韩诺手上的工作没做完,也不想听他废话:“你说重点。” 谢晨撇撇嘴:“你这个案子是不是明天开庭?” “嗯。” “那我送你去,我还没见你打过官司。” 韩诺微微有些诧异,却也无可无不可:“好,随便你。” 第34章 虽然没亲眼见过,但谢晨却知道这人每次开庭的前一夜都睡的特别晚,等到十二点,韩诺还没想睡的打算。 谢晨等不及,直接按关他的电脑,给人一抱一扔一压,被子一拉就裹进被子里,在被子里面儿给人衣服扒光,才说:“好好睡觉!” 韩诺气恼道:“你再这么粗鲁,以后离我远点。” 谢晨不理他,给人脑袋往怀里一按:“睡,我哄你睡。” 再不愿意,可面对谢晨不容抗拒的强势,此时的韩诺也说不出什么。 到底是怀抱太过于温暖舒适,闭上眼没多久,韩诺便沉沉睡过去。 为着开庭,韩正也来的特别早,谢晨早起给人做了顿好吃的营养早餐后,才和他一同下楼。 本就是送他去,谢晨自然不介意当司机,韩诺低着头,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发出一声响动。 一到法院门口,不远处穿着朴素的男人就跑过来,神色有些焦虑不安。 “韩律师,今天是最后一次开庭了,您有把握能赢吗?” 法庭的辩护,需要灵巧的智慧,敏捷的思路,以及瞬间决定的应对能力。 对方的辩护律师刁钻而难缠,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打包票能赢。 “万先生,我会尽全力的。” 进入审判厅之前,韩诺去了一趟洗手间,用凉水洗把脸,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凉水能刺激他保持清醒的头脑。 “诺哥,快开庭了。”韩正在外面提醒一句。 “好。”韩诺整好衣领,深深地吸足一口气,脚步从容地踏进审判厅。 进门的瞬间,几道锋锐的视线投射过来,这些人都是方家的人。 韩诺视若无睹,谢晨见状,大步上前,给韩诺当场一抱,冲他笑着说:“媳妇儿,打完官司,我们一起吃饭。”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方家的人听见,几人的脸色顿时有了明显的变化。 韩诺微微蹙眉,也不知谢晨又是玩儿哪出:“快放开,这里可是法庭。” “噢。”谢晨直接松开手:“我听媳妇儿的。” 对簿公堂之时,双方交辩,各自拿出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韩正安静地坐在一边,手指在键盘上跃动,认真纪录着韩诺所说出来的每一句话。 作为律师助理,对于庭上的每一个细枝末节他都要记录周全,一问一答皆在其中,不能遗漏也不能添加,打错一个字都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第63章 谢晨坐在观众席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韩诺,高定的黑色西装妥帖地包裹在颀长挺拔的身躯上,肃然清冷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就屏气凝神,不敢轻易去冒犯。 明明这么严肃的场合,谢晨脑子里想的却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韩诺容色冰冷,缓缓站起,目光冷沉地看着对面的律师:“过失致人死亡?你觉得公平吗?” “面对如此强壮的男人,他要强暴你的女儿,你会无动于衷,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承受吗? 无论是万蓉还是她的母亲,都不是死者的对手,那么合力之下将他杀死,又有什么不合适?” 辩方律师道:“我不否认你所说的事实,但现在关键问题是,万蓉母女以为将对方打死,可对方却并未死,而是死于其后的溺水,正当防卫已经有了结果,那剩下的行为就是防卫过当,过失致人死亡。” 韩诺冷笑一声:“母女两之所以杀人,是因为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死者违法在先,才迫不得已主张自己的权利,这是刑法二十条第三款的特殊防卫。 所以,即便整体性她们属于故意杀人,但却也被违法主权所排除。” 法庭陈述,尤其是最后陈述关头,韩诺只想用生动简洁的语言来陈述。 韩诺望着代表正义的天平:“司法机关主持社会的公平与正义,就必须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身为父母,爱护子女,何罪之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报警来的及吗?作为母亲,难道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孩子被霸凌、被侮辱,而无动于衷吗? 因果关系是作为刑事责任的客观根据,而存在于刑法之中的。 倘若被害人没有害人之心,又怎会被母女二人所杀? 审判长,无论是从法律层面还是社会层面,我都不认为我的当事人有罪,我依旧还是那句话,若法庭认为被告有罪,我会想尽办法请求检察院对此案提起抗诉!” 双方各执一词,休庭成为必要的环节。 韩诺走出审判庭,笔直的站在窗边,目光漠然地看着外面的灯柱子。 谢晨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笑望着他:“媳妇儿。” 韩诺缓缓看过来:“什么?” 谢晨亲他一口:“你刚才的样子好威风,好厉害!” 韩诺没说话,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明明再清楚不过的案子,却开了几次庭,方家在这里面做过什么,这其中的弯弯绕,也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十五分钟的休庭结束,所有人都回到审判庭,韩诺紧张地盯着对面的法官,看着代表正义的法锤落下。 “万蓉、陈海棠合力杀死方舟案现在宣判如下,全体起立。” 在场的人纷纷站立起来。 “我国《刑法》第20条规定: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 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失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本案中,从防卫的起因来看,是由于被害人公然违法性侵,且被害人占据绝对优势地位,已严重威胁了被告人的权益。 因此,无论被告选择什么样的防范措施,在刑法实践中都应当认定是正当的和适当的。 所以,法院认为,万蓉、陈海棠属于正当防卫,当庭宣判无罪释放。” 紧绷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放下来,韩诺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被告席上的母女抱头痛哭,坐在观众席的男人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抱住自己的妻儿。 韩诺看他们一眼,冲着韩正道:“我们走吧。” 谢晨走在后面,冲江法官比了个多谢的手势,江法官也回以一个淡定地笑。 每次赢了官司,韩诺都会习惯性的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谢晨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习惯。 两人一路之上都没有说话,给人送到事务所,韩诺才像是回了魂。 “我上去了。”裹在黑色西装里的削瘦身影跨出了车门。 谢晨探出脑袋:“媳妇儿,我这几天比较忙,你下班我可能来不及接你。” 韩诺脚步顿下,回头看他一眼:“在忙顾媛的案子?” “嗯,谁让她是我谢家的人呢,她如果有事,我弟弟受影响不说,两个孩子将来也会被她影响,所以,我不能让她有事。” 韩诺眉心几不可闻的拧了一下:“那你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吧,应该没什么大事了,我走了啊媳妇儿。” 韩诺点点头:“好。” 谢晨调转方向盘,直接开去酒店。 这次他到没约别人,而是专门从国外请回来的、有铁嘴钢牙之称的律师秦昊。 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声望都极高,可以算的上是律师界的老前辈。 韩正这边刚从当事人那里拿到资料,抬眼就看到两人,太过于急切,面对面擦肩而过,谢晨也没认出韩正来。 见到秦昊,韩正顿时只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 顾媛的官司谢晨一直以来也没说让韩诺帮他打,突然间他的老师出现,韩正便知道,这下麻烦大了。 他赶紧掏出电话,给韩诺打过去。 “诺哥,不好了,我看到谢晨和你老师在一起!” 秦昊酷爱喝茶,酒店里也有专门供人休闲娱乐的茶室,古色古香的中式格调将空间分割成整齐划一的包厢。 第64章 待服务员上好茶水,谢晨才将情况对他说明。 秦昊端起茶杯,细细品味着:“就目前情况来看,分摊责任是最好的办法,不过小晨,之前发生了什么?” 谢晨一怔:“之前?什么之前?” “你这样,从这件事发生的开始,你把所有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 谢晨心说之前的事韩诺都已经解决,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但秦昊要听,他也就一起说了。 秦昊一边喝茶一边听,只是越往后,他听的也就越疑惑,到最后直接拧起了眉头。 “你刚才说,顾媛的狗在这次之前咬伤的人是你男朋友?” “是啊,秦叔。” “换句话说,是你男朋友让你按着他教你的方法才拿到了王小勤奶奶的谅解书。” “是啊。” 秦昊表情一言难尽,一个连所有可能性都想不到的律师,他实在难以认同谢晨口中的男朋友到底能有多厉害。 谢晨不解地问:“秦叔,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那这份视频出来之后,你男朋友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其他?” “没有啊,我媳妇儿什么也没跟我,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秦昊哑然:“难道你男朋友没有告诉你,一旦公安机关查明真相,检察院会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起诉顾媛,没告诉你这个罪名即便是过失最低也有三年?” 谢晨面色悚然一变:“三年?!这么重?!” 秦昊摇了摇头:“算了,你把视频给我看看。” 谢晨赶紧将手机上的视频递过来,秦昊点开一看,脸色一下就变了:“韩诺?怎么会是他?” 第35章 谢晨愣住:“您认识他?” “何止认识,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不但思维敏捷,还特别善于利用法律的漏洞,在大学的时候,他就为别人出过主意,让关维彬逆风翻盘,转败为胜,顾媛的狗之前咬过人,而且咬的就是他,他怎么可能会不提醒你这个事实?” “可我媳妇儿真的没说啊,他会不会忘了呀?” 秦昊微微眯起眼睛:“这不可能!除非……” 谢晨心里燃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除非什么?” “除非他是故意不告诉你,故意要输掉这场官司。” 谢晨面色陡然一变,故意的?为什么? “小晨,到目前为止,分担责任,恐怕也是最后一个办法,但你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条狗确实是属于保姆的才行,不过……” “不过什么?” 秦昊犹豫一下,从谢晨的态度来看,他对韩诺的感情应该不轻,韩诺重视公理正义,但他同时也是个重感情的人,顾媛毕竟是谢晨的亲人,他应该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而且也没必要。 “没什么。” 谢晨压制着内心滔天的疑惑,脑子里这会儿也想不出别的,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秦叔,您告诉我怎么做就行了,我送您先回去。” 送走秦昊,谢晨一刻没停,一路狂奔去了事务所,刚转角,直接就和那边过来的郑老板撞了个满怀。 谢晨身高体壮到没什么,难为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直接被撞翻在地,脑袋磕在门上,疼得“哎哟”直叫唤。 “走这么急,这是屁股后面有鬼啊?干什么这是?眼……” 瞎字停留在嘴边,郑老板适才还骂骂咧咧的神情顿时被讨好取代:“谢总,你怎么来了?” “我找韩诺,他人呢?!” 隐忍怒火的模样吓了郑老板一跳:“韩律师刚说要见当事人,急匆匆的就出去了。” 谢晨掏出电话,正欲拨打过去,临时换了主意:“你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儿?” 郑老板头皮发炸,心说他俩这是吵架了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火急火燎的? 电话拨打过去,机械的提示音传过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愣了一下:“谢总,韩律师关机了。” 一旦关机,定位系统也没有作用,谢晨强压着满腹的疑问和怒火,直接冲上韩诺的办公室,坐在里面等着他回来。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低气压。 有这么一尊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杵在这里,事务所里的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生怕一个不对劲会殃及池鱼。 烟灰缸的烟头越积越多,不通气的空间烟雾弥漫,谢晨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无论如何也想不明不白其中的原因。 天色渐渐黯淡,关机的电话始终也不曾开机,事务所的律师都已经下班,可韩诺依旧没有回来。 郑老板原本晚上还有个重要的酒局,这谢晨待在这里不走,他也不太敢离开。 “谢总,律师去见当事人,不回来也是有的,或许韩律师已经先回家了呢?” 谢晨烦躁的拧起眉毛,眉宇间的阴霾已经按压不住,他站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事务所,一车开回家。 屋子里黑灯瞎火,韩诺根本就没有回来,餐桌上,打翻的茶杯引起谢晨的注意。 像是骤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他大步朝着房间里走去,随后拉开衣柜的大门。 原本放着韩诺衣服的柜子空空如也,唯有下面装满谢晨送给他的奢侈品安静地摆放在盒子里。 谢晨瞠目欲裂:“操!” 事到如今,如果还不明白,他谢晨就是个傻子。 第65章 “韩诺!你他妈骗了我还敢跑?!”遭遇欺骗的怒火直冲头顶,谢晨一拳打在墙上。 走的太急,韩诺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韩正脸上也有着明显的担忧。 “诺哥,现在怎么办啊?” 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真的确定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我的老师吗?” “确定!我确定,肯定是秦昊!” 韩诺闭了闭眼,如果真是他,那谢晨应该已经知道一切。 自己那点儿小花样,骗骗谢晨这个不懂法律的人还行,骗他的老师,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顾媛的狗将人咬成重伤,这是个韩诺不曾预料的意外。 毕竟那只狗被驯化的很好,但也就是这个意外,就已经足够把她送进监狱。 是人就有私心,韩诺不可能放过这个复仇的机会。 谢晨是个智商高情商低的人,基于信任的基础,他不会对自己有任何怀疑,别的律师他并不害怕,但是他的老师…… 他所学会的,都是老师所教,思维方式也大体一样,只要谢晨说过,老师也会很快看出端倪,而谢晨也会立刻明白过来。 韩诺原本也没打算这么快和谢晨决裂,如果没有秦昊,他可以悄无声息的把顾媛送进监狱,再慢慢将顾宸宇也送上审判台。 但秦昊的到来,也让他没了半点退路。 因为他太了解老师的可怕,只要他愿意,在他的辩护下,有无数个嫌疑人可以被释放。 韩正脸上也有了压制不住的焦躁,花费这么长的时间,费了这么大的精力,他也不想功亏一篑。 “诺哥,秦律师突然从国外回来,你说他会不会是来帮顾媛辩护的?” 韩诺笃定道:“一定是,以老师的威望,除了谢家,也很难有几个请的动他了。” “但是如果秦律师为顾媛辩护,那这个案子很有可能……” 都市繁华落尽,只余静谧无声。 韩诺面无表情地看着窗边,万家灯火的光辉映照在他眼里,闪动着明明暗暗的光。 本就是预料之中的结果,韩诺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只是顾宸宇还逍遥法外,在他还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还不想去承受谢晨的责难。 这几天的雨似乎格外得大,大雨扫空了热闹的街头,寥寥无几的路人显得很是空寂。 空气中弥漫起潮湿的雨水味道,昏黄的路灯光线穿过降落的雨帘,整个天地间朦朦胧胧。 潮湿的冷风吹起韩诺的睡衣,韩诺一动不动的站立着,陷入一种沉重的思绪中。 在他这些年接手的案件中,记忆最深的是一件复仇案,八岁的少年亲眼见到母亲惨死于邻居手中。 惨绝人寰的血腥场面,对于一个儿童来说是毁灭性的,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童年时期经受过这样巨大创伤的人,长大后很难成为一个健全的正常人。 这样的心理创伤和精神痛苦,所激发出来的仇恨的能量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所以他在二十年后,手刃仇人全家,他被仇恨的遇望所裹挟,而这种子,却是别人播下的,他自己也是受害人。 被判死刑后,韩诺见过他最后一面。 他说,他终于解脱了,他说这么多年,一直噩梦缠身,眼睛一闭,当年的场景就浮现上来…… 都说感同身受不过是隔岸观火,可那一刻,韩诺觉得他就是自己,只是自己没有他这样的勇气,去拿起屠刀。 韩诺记得自己只说了一句话:我能理解你,因为,我也是。 法律从来都不可能解决所有的社会问题,比如报复、比如仇恨。 作为律师,韩诺深知,当年顾媛姐弟俩不到12岁,根本不用负任何刑事责任。 可是,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又怎么会承受十八年的痛苦? 他放弃不了,他承受不住!他不甘心! 有什么东西在一片片的割裂着,七岁那年,韩诺跟着院长第一次见到谢晨,他逗他、哄他、抱他、吓唬他、陪着他玩,给他各种好吃的,还会为他上药,骂欺负他的人是坏人,说他长大会保护他。 太过于幼小,韩诺不懂长大的概念,但那一份来自于陌生人的善意和呵护,那份莫名的安全感,却让韩诺记住好久好久。 后来长大了,他们见面了,可谢晨却忘记了小时候的事。 说是被强迫,可也只有他内心深处知道,他是心甘情愿的承受。 谢晨的家教不算太严格,但只要谢晨不发脾气,不犯浑,他算的上是个君子。 难以忘记的不仅仅只有仇恨,还有那个曾经给过自己呵护的男人。 韩诺闭了闭眼,漆黑眸子里的柔软渐渐变得迷茫,时隔多年,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但终身的疾病却刻进了灵魂。 头痛之时,顾家人的名字、顾家人的嘴脸、痛苦不堪的过去、血腥残忍的画面,便不受控的在脑海里萦绕。 他内心仇恨的种子,是顾家父子三人共同种下的,是他们让他活在了地狱深处! 从灵魂里渗出的痛苦,侵占了心脏搏动的空间。 长久的沉默后,韩诺慢慢地吐出积压在胸膛的那口气,斩断之前所有的挣扎和犹豫。 立场不同,他深知那些不应追求的、不应萦绕心头的、不应索取的、以及注定无法开花结果的感情,即便不舍,只能默默放下。 第66章 “我不能放过顾媛。” 韩诺愧疚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然恢复冷锐的神色,眼底迸射出暗冷决然的光。 “你放心吧,这次,就算是老师在,顾媛也定然逃不掉,韩正,我的身份证在谢晨那里,没有身份证,我没办法出门。 你给我借一张别人的身份证,在宾馆里开一间房,以后的事,我要好好想想。 你暂时也不要再和我联系,等我一切准备好,我再找你。” 【作者有话说】 抱歉让各位宝宝久等,实在是工作忙,之前都是提前上传章节,到点自动发。 这次直接忘记,临时出差,上车才想起。 给大家道歉。 第36章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给你办。” 整整三天,韩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半点踪影都找不到,若大个城市,想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谢晨握紧拳头,微眯的眼底满是戾气:“韩诺!等老子找到你!老子打断你的腿!” 酒店宽大的床上,韩诺将自己缩成一团,无尽的梦魇侵袭了他的世界。 抽在身上的竹棍、鲜血淋漓的阶梯,碾压而过的养父…… 黑暗、恐惧、无助、韩诺惨叫着发出一声惊恐的怒吼,骤然弹坐起来。 “谢晨!” 心脏因为恐惧而剧烈的跳动着,胸膛的汗珠在灯光下泛起光泽,韩诺下意识的摸向旁边的位置,只摸到一片冰凉。 微微颤抖得身体,在几个深呼吸下缓缓平复,韩诺颓然倒回床上,眉宇间的线条因为回忆而染上痛色。 一夜再也无眠。 顾媛本就不无辜,这是她应该承受的罪责,他都不能让谢晨一次次的护着顾家的人,还有顾宸宇,他也一定要亲手将他送上审判台。 他不能一直躲着谢晨,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需要时间,需要足够的时间。 第二天一大早,韩诺便匆匆拦下一辆车,没有暖气的车厢格外的寒冷,但他依旧打开了车窗,司机向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 触碰到他冰凉的眼神,想想他要去的地方,在结合这人身上的气息,心想着,一般人,也不能往那种地方跑。 司机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将嘴里的话说出来。 下车后,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庄严的国徽,大步走进检察院的大门。 突如其来的证据让检察院也格外重视,再三确定无误之后,最终对顾媛以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罪提起了公诉。 连日阴雨,顾媛的案子一波三折,终于等来开庭的日子,被关押这么久,顾媛再也没了之前的光鲜亮丽,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憔悴。 秦昊作为顾媛的辩护律师,出现在审判庭,对于检察机关做出的事实陈述做出了辩解。 犀利的用词、毫不留情的质问让保姆越发惊慌,但这份惊慌,在此时出现,却正好解释为害怕承担责任。 利用人心、利用人性,利用现在的氛围,游刃有余的掌控着保姆的情绪,巧妙的布下一个又一个的陷阱,只等着保姆自动往里面跳,简直是一场完美又精彩的表演。 “我的证人,可以拿出证据证明这条狗,是属于保姆的。” 证人坐在证人席上,按着谢晨的要求,背到哪儿就拿到哪儿。 案件到了这一步,坐在观众席上的谢晨也有些紧张,好在这人还算机灵,背的还算流利。 检控官听完证人的话,淡淡地说:“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事实吗?” “确定。” 检控官站起来:“审判长,我这里也收到一份证据,证明被告是狗唯一的主人。” 谢晨面色一僵。 秦昊也是顿时皱起眉头。 果然,他担心的事发生了! 检控官冲着旁边的助手点了点头,助手打开电脑,在检控官对大家说保持肃静之后,按下了播放按钮。 韩诺端正地坐着,应该是没睡好,眼底的淤青即便是隔着摄像头,也格外明显,但却分毫没有减弱他的气势。 从背景上看,他所在的位置,明显的就是在检察官的办公室。 掷地有声的声音传出来,韩诺淡定道:“审判长,我叫韩诺,因不可抗力的原因,我无法出庭作证,但我愿意为我的证词负法律责任,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被告有罪,因为这份证词是谢晨亲口所说。” ——“谢晨。” ——“嗯?” ——“你今天喝多没有?” ——“没有啊,怎么了?怎么今天这么关心我了?怕我神志不清对你做坏事啊?” ——“别闹,神智清晰就对了,我问问你,顾媛的那条狗是什么时候养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问清楚了,不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吗?” ——“那条狗她都养了四年了,一直都跟在她身边。” ——“那也就是说顾媛是这条狗唯一的主人了?” ——“你脑子疼坏了?这不问的废话吗?狗是她养的,她不是主人,谁是主人?” ——“那我不问了,我们回家吧。” 视频戛然而止,谢晨面色一片惨白! 谢铭和程默也僵住了,不解的同时看向谢晨。 检察官道:“审判长,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录音可以作为法律证据。这份录音,我们检察过,未被编辑和篡改,前后内容连贯,是为合法证据,里面明确提了谢晨的名字,也明确提到狗的归属问题,谢晨是被告的亲属,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具有极高的可信性。” 第67章 谢晨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个他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放在心里疼的男人,利用自己对他的信任,有预谋的,给自己设下一个又一个圈套,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狠狠的捅了自己一刀! 他一直都知道韩诺不畏强权,维护着他心中的公平与正义。 可在怎么样,顾媛是自己的家人,他不但没有放过,还处心积虑的利用自己制造罪证!让自己亲手将家人送进监狱! 不折手段的维护正义?这是正义?! 都说韩诺冷酷无情,谢晨一直不太相信,这下落在自己身上,他算是彻底信了!一片真心喂了狗不说,还被他狠狠摆了一道。 法庭宣布休庭。 谢晨愤怒的一拳打在了墙上! 秦昊缓缓吐出一口气,此时的他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从本身来说,顾媛确实有罪,然而,任何犯罪,未经人民法院判决,即便是杀了人,在此之前那也只是嫌疑犯。 律师不是执法者,不该存在任何主观判断。 韩诺的做法,很显然事先就主观认定顾媛有罪,并刻意制造证据,这种行为,已经失去作为律师的职业操守。 这不该是韩诺能做出来的,也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秦昊不知道韩诺是否刻意针对顾媛,若是,那他又为何绝口不提顾媛纵狗伤他之事?这岂不是又在为她减刑? “小晨,你亲口承认顾媛的狗只属于她一个人,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休庭十分钟后,法院最终判决顾媛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听到判决,顾媛瘫软的跌坐回椅子上,秦昊走过来:“你放心,我们提起上诉的。” 顾媛掩面而泣:“不用了秦叔,我不想上诉了。” 秦昊不解:“为什么?” 顾媛茫然地望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呢喃地说了一句:“这是报应,是我该承受的。” 太过于轻微,秦昊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本想继续询问,顾媛就已经被法警带了出去。 宣判结束,顾媛被依法收监。 谢晨身上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戾气。 明明有秦昊在,顾媛也就是刑拘,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谢铭问:“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韩诺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啊?” “我不知道,秦叔,我要上诉!” 秦昊点点头:“我知道,我去处理。” 谢晨紧咬着牙关,像是想起什么,冲他们三个人说:“这件事,不要告诉谢俊,也不要让顾宸宇知道,你们谁都不准说出去。” 到底是亲兄弟,谢铭也能知道他的想法:“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程默没说话,和韩诺接触这么久,这个人一身正气,嫉恶如仇,他不愿意放过嫌疑犯程默能理解,但那份录音,明显就是刻意让谢晨说出真相。 他若是警察,程默不觉得奇怪,但作为律师这太牵强。 接触这么久,程默相信韩诺对谢晨是有感情的,爱屋及乌之下,任何一个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韩诺不惜放弃和谢晨的感情也一定要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包厢装修雅致,盆栽郁郁葱葱,窗外是园林山水,远离市区的喧闹,让这里清新幽静,韩诺浮躁的心绪也跟着渐渐平静下来。 关维彬拿起紫砂壶为韩诺蓄满茶水,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时间的沉淀,让这个男人从内而外都散发着成熟儒雅的气质,即便已经四十多岁,却依旧保持着迷人的身材。 韩诺给他打电话,让关维彬也很是意外。 这些年,他也有关注过韩诺,也曾好几次对他抛出橄榄枝,但对方无意,他也没法强迫。 “诺诺,喝茶。” 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韩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善茶道,于他而言,大红袍和普通茶叶没什么区别。 “关叔,这么好的茶给我喝,实在浪费了。” “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擅长的领域。” 关维彬淡笑着说:“说真的,当年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也很难脱身。” 韩诺淡淡地说:“关叔,你不用这么说,当年我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运气好而已。” 厚着脸皮找到关维彬,韩诺原本也没做多大指望,没想到他还能记得当初的承诺,那以后的路也没了那么难走。 至少,在他的事务所工作,谢晨也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的乱来。 关维彬目光中带着赞许:“你也不用谦虚,这些年,我也有关注你,外人认为你是依附于谢晨,但我并不这么认为。 我相信你的能力,既然你不愿意留在盛源,让你专门做我的私人律师也太委屈你了。 去圣光吧,我的事物所,能接刑事案件的律师也就一个,忙都忙不过来。” 韩诺感激道:“谢谢关叔。” “不用。” 敲门的声音响起,关维彬喊了一声:“进来。” 保镖慢慢走过来:“关总,法院那边传来消息,顾媛被判入狱六年,不过她的律师提出了上诉,做伪证的人供出谢晨,他也因为涉嫌教唆他人做伪证,妨碍司法公正被拘留了。” 韩诺睫毛颤了颤。 关维彬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第68章 韩诺对于这个案子的关注,关维彬是看在眼里的,他问道。 “诺诺,我看你这几天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如果你有什么麻烦,我可以帮你的。” 韩诺浅淡地笑了一下:“没有关叔,我没事。” “那好吧。” 年轻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韩诺不肯说,关维彬也不想再多嘴去问,他站起来。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也整理一下,随时都可以去圣光上班,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韩诺也站了起来:“好,多谢关叔。” 第37章 送走关维彬,韩诺也回到宾馆。 谢晨没那么快放出来,住酒店也不是长久之计。 之前的公寓,谢晨知道位置,也是不可能再住。 趁着这个时间,正好给自己找个离圣光近的地方租个房子。 韩诺也知道躲不过,但目前来说,也只能躲一天,是一天。 圣光规模不大,拢共也才十多个律师,韩诺绝大部分都认识,相处起来,也没了生疏感。 冯律师听闻他要就近找房子住,正好自己空出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没人住,便带他去看了自己的房子。 老旧的筒子楼,没有电梯,也没有物业,四十来个平方,不算太差却也谈不上好。 一个人住,空间也不算小,韩诺本就对物质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当下也就答应下来。 都是同事,且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冯律师也没搞什么付三押一,只说住一个月给一个月。 韩诺还有些不好意思:“那我请你吃顿饭吧。” 冯律师摆摆手:“不用,我可没空跟你吃饭,得去陪媳妇儿,要不然好不容易追到手,人跑了,我不亏大发了?走了,你慢慢倒腾吧。” 韩诺笑笑:“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 关闭的大门掩盖了城市的喧嚣,韩诺失力的坐到沙发上。 他掏出口袋里的烟,放在嘴边点燃,清灰的烟雾冉冉上升,缭绕的烟雾将他精致的五官隐没了一瞬。 韩诺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说他报仇也好,说他不折手段也好,顾媛是罪有应得。 她若没有,韩诺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让她获罪,他只是利用了谢晨,让她逃无可逃。 他唯一的,只是对不起谢晨而已。 呼出的烟很快被冷风打散,炫丽的广告牌照亮他略显孤寂清冷的脸庞,光线细碎地打在侧脸上,留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尼古丁冲进肺里,引起一丝眩晕,有种特殊的放松感。 以前韩诺从不抽烟,这刚学会,还有一种发飘发软的感觉,意外的缓解了不少的压力和焦虑。 电话铃声让这片寂静的空间有了一丝嘈杂。 “程默,是你啊?” 低哑的声音颓丧而无力,听在程默耳朵里还有些不太适应:“有空出来坐坐吗?就我一个人。” 韩诺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哪里也不想去:“不必了,我好累。” 程默顿了顿:“韩诺,你是有苦衷的吧?” 韩诺眼眶突然有些酸涩,录音公布于众,所有人都会认为他绝情,没想到还能有一个认为自己是有苦衷的,这不得不算是一个安慰。 只是,他习惯了独自承受,什么都不想再说。 沉闷片刻,他问:“谢晨很生气吧?” 程默没回答这个问题,明知谢晨护短的性格,还刻意利用他,换谁也接受不了。 他只说:“如果你有苦衷,我建议你告诉他。” 韩诺艰涩苦笑,如果能告诉,他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十八年的委屈和痛苦,十八年的隐忍和憎恨,他自问做不到因为谢晨而放弃。 对不起的事情已经做了,说对不起也没有太大意义,更何况这件事对谢晨而言,也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不必了。” 程默语气微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要针对你,你以后该怎么办?” 韩诺艰涩一笑:“随他吧,我受着就是。” 日子暂时就这么安定的过下来。 韩诺让韩正利用电脑技术彻底清除掉谢晨留在自己手机上的跟踪软件。 房子虽然就近,但开车还是要十多分钟,韩诺降下车窗,冰冷的风迎面扑来,冻的瑟瑟发抖,却让头痛的感觉明显减轻很多。 在圣光,所有的事物都是冯律师管理,案子接了,再按照合适的人选分配,自然少了很多勾心斗角的事发生。 比起其他事务所,这里算得上和谐一家亲。 相互打过招呼,便是例行公事的开会。 开完会,韩诺回到办公室,房间通透,也有独立的洗浴和休息室,累了还可以躺床上休息,看上去似乎不错。 不过在韩诺看来,沙发已经够大,短暂的休息已经足够,这床和卫浴,似乎也有些多余。 给韩诺倒了一杯水后,冯律师才开口:“这个案子,是关总让我交给你的,你仔细看看。” 韩诺应了声好,冯律师便离开了。 简简单单的刑事案,被告赵亮按照交警的要求移动车辆,此时死者开车撞来发生车祸,交警创造了危险,责任也在交警,与被告无关。 这样的案件很容易打,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或许是肿瘤的扩大,让韩诺明显感觉到胃里很是不太舒服,头又开始疼了。 第69章 看完手上的案子,韩诺也没其他事,走出去想泡杯咖啡,见大家都围坐在一起,无所事事般喝茶聊天。 冯律师冲他招招手:“韩诺,来坐,一会儿开饭了。” 韩诺走过来,将咖啡杯放在桌上。 在这里工作,有工作餐,想吃什么自己点,到点儿就会有人送,也省得大冬天的出去买。 不用工作,冯律师格外闹腾,大谈特谈他的恋爱经验,引得众人频频大笑。 “说真的,我那男朋友对我好的没话说。” 一旁的律师逗道:“这么好,带出来我们看看。” 冯律师想了想:“行!正好我媳妇儿也喜欢热闹,好久没带他出来玩了,晚上一起,我请你们喝酒!” 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冯律师怼了怼韩诺的胳膊:“你可别撂挑子啊,一天天的闷不做声,工作是要做,但还是要放松一下嘛。” 盛情难却,韩诺也不太好推迟,他倒也不是工作狂,只是这两天感冒的厉害,一天工作下来,却确实有些累,回家倒头就想睡,实在也没什么精力去玩。 “那好吧,我也去。” 热闹的吃完饭,大家各自回办公室,休息时间,能躺着,也算是一种享受。 韩诺觉得有些头痛,走出大门吹了会儿风。 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领口配一条深色领带,两条长的不像话的腿包裹在西裤里,浑然天生的优雅配上冷肃的表情,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商务精英的气息。 这样的男人即便不说话,也很能吸引人的眼球,路过他身边的人,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车水马龙的街道喧闹而繁华,行走的路人和开车的司机都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韩诺怔怔地看着街头,明明没去想,可谢晨的模样,还是毫无预兆的从脑海里蹦出来。 人就是这样,习惯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别说是个人在你面前晃荡一年多,就是一只猫、一只狗,突然间看不见,都会有些不太习惯。 寒风刺激的头痛稍微好转一些,这个方法也是韩诺偶尔间发现,暂时来说,还挺好用。 韩正打来电话,说是谢晨已经被放出来,韩诺听闻过后,也没多说什么,算算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 冯律师订好位置,下班后十几个人就风风火火去了酒吧。 都是男人,任何一个职业在玩上面也都是大同小异,绝大部分都没有结婚,自然也少不得叫人来陪。 男男女女共处一室,气氛也格外高涨。 除了跟着谢晨,韩诺还从未到过这种地方来寻欢作乐,以至于旁边的小男孩儿给他喂酒的时候,还特别不自在。 “我自己来就好,你不用管我。” 小男孩儿很漂亮,大概也就18、9岁的样子,估计着也是头一遭,韩诺说不用,他也就乖乖地坐在一边不动了。 酒香四溢,声色犬马。 韩诺安静地看着,静静地坐在一边。 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生活轨迹,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在平淡的生活中积压的委屈与不快,都在这不遗余力的疯闹嘶吼发泄出来。 一杯一杯的酒下肚,苦涩充满整个胸腔,韩诺第一次醉的一塌糊涂。 旁边的小孩儿扶着他,模模糊糊的听到韩诺嘴里说出一句话:“谢晨……对不起。” —— 顾媛的案子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自己还被关进去,长这么大,谢晨还是第一次进看守所。 吃了一周水煮白菜,土豆萝卜大头菜,谢晨那股火气节节攀升,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尖锐的戾气,几乎已经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被放出来后,谢晨第一步就是联系齐扬,咬牙切齿的让他掘地三尺也得给他把韩诺挖出来。 齐扬正在办事,闻言差点没闪着老腰,认识谢晨这么多年,还从未从他口里听到这样糟糕的语气。 齐扬总觉得,如果韩诺现在站在他身边,保不齐能给人嚼碎吃了。 看守所除了律师,其他人都见不到谢晨。 事情发生之后,齐扬就已经派人去查过,但在电话里,他也不太敢说出来。 毕竟关维彬也是个人物,无论是在商界还是在政界都有着极高的威望,和谢老爷子是不相上下的存在。 韩诺是关维彬的私人律师,又在圣光工作,在谢晨盛怒之下说出来,齐扬也怕他一冲动闹出更大的乱子。 “谢大,你这样,你先到我酒吧来,正好也给你去去晦气,啊?” 谢晨咬咬牙:“行,我马上过来!” 估计着谢晨在看守所也吃不上什么好的,齐扬特地叫人定了几个好菜,本想着让他先吃点儿东西,结果人一来就直接灌酒。 “操!!”谢晨一仰脖子,一口就灌下大半瓶,灌得太急的酒,顺着嘴角滑落到下颚线,胸前湿了一小片。 “谢大,你慢点喝!” 齐扬也不知道怎么劝,他这人别的不太行,但看人一看一个准,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谢晨搞不定韩诺。 要说,在谢晨身边那么多人,也就属韩诺让他上了心,结果却在背后给他捅了一刀,这事儿摊谁身上都够呛受。 “谢大,你是不是给人欺负的太狠了,让他恨上你了?” 谢晨一听,怒火直冲天灵盖:“老子就差没给他供着了!” 第70章 “那为什么啊?你对他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总有原因吧?” 谢晨将酒瓶子往桌上一顿:“老子不是在找他的吗!等老子找到,先打断他的腿,在慢慢问!” 第38章 齐扬摸了摸鼻子,寻思干脆还是别说了,这搞不好要出大事。 “那我给你找个会伺候人的陪你玩玩儿?” “我现在没兴趣想这些!” 谢晨喝完瓶子里最后一口酒,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顾媛出了事,我爸那边我还得照顾着。” 齐扬也站起来:“那我送你。” 家里的气氛格外压抑,谢铭坐在沙发上哄孩子,两个孩子眼睛都哭肿了,却依旧不停的掉眼泪。 曾经热闹的家里笼罩着一层无论如何也浑之不去的阴云。 谢铭见他回来,站起身,给谢晨倒了杯热水递过来。 “老大,你没事吧。” 谢晨阴沉着脸:“没事,爸呢?” “爸哄了两孩子一整天,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刚医生来检查过,说是太累了,心脏受不了,刚回房间睡下。” 谢晨狠狠拧起眉头:“那谢俊呢,他那边怎么样?” “他也没事,你不用担心,只是这段时间,他手上的事也多,根本就忙不过来。” 谢晨听了也没在多说什么。 “大伯……” 谢煜抽抽搭搭地走过来,抱住谢晨的大腿,仰着小脸看他。 “我要妈妈,我想妈妈了,爷爷说,妈妈有事出去了,可她为什么不带我们去?是我们不乖吗?” 谢晨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谢煜抱了起来。 “不是,别乱想,妈妈出国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带你们去,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你和弟弟要听话,爷爷身体不好,你们不能老在他面前哭,知道吗?” 谢煜眼泪流的更凶:“我也不想哭,可没有妈妈哄我们睡觉,我们睡不着,我们想妈妈。” 大的一哭,小的立马跟上。 谢晨揉了揉俩孩子的脑袋:“大伯哄你们睡,谢铭,把小琦抱上来,今晚我和他们睡。” “……那好吧。” 或许是哭累了,也或许是有大人陪伴,两个孩子躺在谢晨身边,抱着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窗外寒风瑟瑟,谢晨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满脑子都是韩诺的身影。 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他变成现在这样,谢晨烦躁到极点。 愤怒和不解并驾齐驱,整整一夜,他都难以入眠。 谢老爷子不太舒服,谢晨在家里陪了三天。 两孩子因为谢晨在,也没怎么哭,只是一旦看不到他,就又开始抹眼泪,饭都吃不下,谁的话都不好使。 不能冲爷爷哭,俩孩子就去找谢铭。 谢铭本就对妈没什么印象,加上从小就是被谢晨带大的,有谢晨在,也没觉得没妈照顾是个很难受的事。 俩孩子张口闭口要抱要哄,谢铭没那么好耐心,哄一个多小时耐心告罄,急了就是一顿吼。 “你们他妈别哭了,祖宗!怎么这么烦人呢?” 原本孩子哭得不凶,被谢铭凶巴巴的一顿吼,哭声越发尖锐。 整个谢家,鸡飞狗跳,老少不安。 谢铭被俩孩子缠的简直要疯,捂着耳朵和俩孩子大眼瞪小眼,就看着他们嚎。 等嚎累了、睡着了,耳根子才彻底安静下来。 谢晨下午回来,就见俩孩子还在睡觉,微微露出的肚皮上,肚脐部位鼓起一个大包。 明显的不正常让谢晨一下就急了,抱俩孩子去医院一检查——脐疝。 原因就是哭得太厉害,导致的疝气。 一问谢铭,差点没把谢晨气死:“你他妈就眼睁睁地看着俩孩子拼命嚎啊?啊?!” 谢铭也满腹委屈:“你以为我没哄?我他妈就差给他们下跪磕头了!他们谁都不要,就要你和爸,根本就不听我的好不好?” 谢晨心力交瘁,烦躁的一脚踢飞了垃圾桶。 谢铭也知道谢晨心里不好受,这段日子,他也没有哪一天是睡好了的。 “老大,你别生气了,我媳妇儿这几天休息,俩孩子愿意跟他玩,他脾气好,能把他们带好,你也好好轻松几天,公司的事,我来管,行不行?” 谢晨满身戾气,烦闷的想杀人。 ———— 赵亮的案子本就没什么难度,韩诺自然轻松赢下官司。 能无罪开释,赵亮也想请韩诺吃顿饭,被他婉言拒绝了。 刚走出法院大门,迎面就看到关维彬,韩诺快步走过去:“关叔,你怎么来了?” 关维彬微愣,转而一笑:“我本来是来听你这个案子的庭审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那您怎么没提前跟我说啊?” “没事没事。” 关维彬拍了拍韩诺的肩膀:“我来其实也是有另外一件事找你,走,找个地方坐着谈谈。” “好。” 随意挑个茶餐厅,点了几样茶店,等韩诺彻底暖和下来,关维彬才说出来此的目的。 市政府举办拍卖会,关维彬看上了其中的一块地皮。 这买卖过后,必然要签合同,带着个律师把把关,总还是有必要的。 韩诺听闻之后也并未推迟,帮着谢晨看过那样多的合同,虽然自己并不擅长经济纠纷的官司,但看文件却也不会出错。 第71章 “好啊,关叔,晚上我跟您一起去。” 透明的观景电梯从底层一路爬升到顶,足以看清每层酒店热闹喧哗的内景,玻璃门上映照出谢晨那张面无表情地脸。 一直都没有韩诺的消息,谢晨心里的憋屈几乎到了临界点。 市政府举办的拍卖会虽然不太重要,但架不住市长亲自打电话相邀,他也不得不来。 客人接踵而至,会客厅里喧闹不断,来客们的姿态优雅大方,保持着上流社会的体面。 谢晨走进去,立刻就有人屁颠屁颠上来打招呼。 谢晨没什么兴趣,随意敷衍几句,便穿过嘈杂的人群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自己待着。 都是千年的狐狸,看的懂事,谢家出了这样大的事,谢晨必然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几个客人与谢晨打着招呼,见他情绪不高,本想拉拢关系的想法也只能暂时作罢。 吴杰在泉州度假酒店把女朋友给气着了,为着哄人,带着人出门玩儿了一圈儿,刚下飞机就被拉来凑数。 泉州度假酒店发生的事他一无所知,之后的事,也没人对他提及。 见谢晨心情不悦,吴杰没心没肺地问道:“晨哥,你怎么了?和韩诺吵架了?怎么没带他来啊?” 齐扬一听他这话,连忙对他使眼色。 挤眉弄眼的模样把吴杰给逗乐了,打趣道:“怎么了这是,他俩分手了?” 谢晨脸色一沉:“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喝你的酒去!” “嗯?”吴杰更乐了:“我猜对了?不会是你真给人欺负跑了吧?” 谢晨气得一顶:“你他妈……” “关叔!好久不见了。” 人群自动从两边分开,给关维彬让出道路,韩诺跟在他的身边一同走进来。 到底是个子高的人太容易引人的注意,这么多的人,一进会场,韩诺第一眼就看到谢晨。 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整个人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明明知道不可能越的过谢晨,可真正面对的时候,韩诺第一个想法,还是逃避。 关维彬冲打招呼的人儒雅一笑:“魏总,确实好久不见了。” “确实好久不见,这不是韩诺韩律师吗?” 关维彬笑看韩诺一眼:“是啊,你们认识也不用我介绍了,他是我特地请来的私人律师。”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会场里来了谁走了谁,谢晨原本就没在意,然而这声韩律师,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耳朵里炸开来一道闪电。 谢晨猛然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那股压抑很久的怒火骤然喷发出来。 他死死盯着韩诺,嘴角两边的肌肉绷得很紧。 出口的招呼,渐渐变成面面相觑。 韩诺出现在关维彬身边,这实在太让人寻味,倒也不是别的什么,而是韩诺原本是谢晨的私人律师。 虽说私人律师不只服务一个人,但关维彬和谢晨在生意上,或多或少还是有那么点竞争关系。 喧闹的会客厅骤然安静下来,视线不约而同的朝着谢晨看过去。 吴杰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这他妈是什么情况?怎么韩诺跟关维彬在一起? 谢晨尖锐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带着冷峻而又危险的气息。 韩诺垂在手边的五指攥紧,睫毛不可抑制地颤动起来。 平日里异常冷静的人,此时已经方寸大乱。 齐扬在旁边也是心惊肉跳,他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谢晨如此愤怒的表情。 “谢晨,你冷静点,韩诺现在可是在帮关叔做事,你可别乱来。” 谢晨冷笑:“你当我真怕了关叔不成?” 齐扬一急:“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闹开了,你家老爷子不也面子上过不去吗?” 谢晨盯着对面的人,暂时压下怒火。 吴杰整个人都是懵的,小声问:“他俩到底怎么了?” 齐扬也不知还如何解释:“回头再说,你现在别问。” 凌厉的目光,让韩诺实在难以承受,这么一个瞬间,他只想逃避。 “关叔,我,我去下洗手间。” 关维彬也觉察到气氛的不同,谢晨的目光太过于骇人。 他虽然不知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到底是别人感情的事。 年轻人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也是常有的,他也不太好插手。 “好,回头来找我。” 【作者有话说】 本周字数1万5,共四章,每晚0点更新。 第39章 如同逃命一般,韩诺飞快离开。 众目睽睽之下,谢晨强忍着没露出丝毫端倪,但在韩诺转身离开时,却大步流星地跟了出去。 “韩诺!”低沉的声音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怒火。 空旷的走廊空无一人,韩诺小跑着朝着卫生间跑去。 “你他妈还敢跑?!” 谢晨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额头的青筋直突突,平时从未在韩诺身上展示出来的那股狠劲全都松了开来,看上去格外吓人。 也就在即将关门之时,谢晨突然而至,一脚踹开大门。 “砰”的一声。 韩诺被这股力道波及,后退好几步才站稳。 谢晨阴沉着脸走进来,一把揪住韩诺的衣领,用力将他怼到墙上,整个人充满攻击性,声音几乎称得上是咬牙切齿。 第72章 “为什么这么做?你明知道,我不能让顾媛坐牢,你为什么故意骗我?!”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不安地凝结中。 逼近的身躯让韩诺有种难以承受的压迫感。 在谢晨逼近冰点的目光注视下,韩诺艰难的保持着镇定。 紧绷的弦终于断了,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 韩诺微微抬起头,鼓足勇气对视着谢晨的眼睛,神色淡漠无波,就连语气都没有半点起伏。 “顾媛犯罪是事实,我早就提醒过她,狗伤人并不是小事,她甚至认为被她的狗咬了,得到赔偿是别人的幸运。 谢晨,那个孩子才八岁,八岁就残缺了,你能懂这种痛苦吗?” 谢晨厉喝:“那能怎么办?这又不是她想要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天王老子也没办法! 除了赔钱,除了保证孩子以后的生活,又能怎么弥补?!” “民事赔偿原本就是应该的!但这并不表示赔钱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按照你的逻辑,是不是就算杀了人也可以用钱来解决? 谢晨,不是所有的犯罪都可以用钱来弥补。 在你眼里,是不是只要是你谢家的人,你都会不顾一切的护着,即便有罪,也要为他们洗脱嫌疑?” 谢晨气得一噎:“她是我的家人,我护着她有什么错?难道顾媛坐牢了,那个孩子就能好吗?” 韩诺眼里有了一些晦暗不明的光。 “不会好,但却会以儆效尤,给其他人敲响警钟,这就是惩罚的意义,也是惩治犯罪的意义!” 韩诺用力推开谢晨:“谢晨,你要保护你的家人,可我要公平! 那份视频听不到声音,可我告诉你,那条狗扑过来咬我,是顾媛指使的。 只因为我得罪了顾宸宇,因为她为顾宸宇鸣不平,因为我恐吓了她的狗!” 谢晨微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就算如此,就算是她错了,看在我对你好的份上,看在她是我家人的份上,你就不能大度点儿吗? 就算你咽不下这口气,你可以跟我说,我来补偿你,我来帮你出头,不行吗?!” “出头?” 韩诺艰涩笑了:“你没有经历过我所承受的痛苦,凭什么劝我大度? 你没听说过,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我被她的狗咬伤,血都没来的及擦干净,你却要我大度? 我该怎么大度?说她放狗咬我是对的?是我活该?是我不该得罪她的狗?!” 谢晨狠狠的噎住了。 “谢晨,顾媛纵狗伤人,已经是违法犯罪,我顾及你的感受,当时未追究就是放过她一次, 这一次,更没有将当时她刻意纵狗伤人的事说出来,让她数罪并罚,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 这根本就不是大度的问题,如果你是我,你同样做不到大度。 在顾媛的眼里,人命还不如她的狗,王小勤伤的那样重,她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她从根本上都没有意识到她做的是错的! 她是你弟弟的妻子,你护短我无话可说。 但是,这一次她逃脱法律的制裁,以后就会更加无视律法。 我知道你谢家有权有势,也知道只要老师帮他辩护,随便找个人分担罪责她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但是,我不答应! 你说我利用你也好、欺骗你也好、不折手段都好,我都认。 从你认识我时,就知道我的性格是这样,别说是顾媛,就是你,如果犯法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韩诺强压着心头的苦涩:“谢晨,你我立场原本就不同,我早就说过,让你放过我,也早就说过,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事到如今,韩诺更不可能告知他自己所承受的委屈。 因为在自身受到伤害时,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去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包括自己也是一样。 谢晨所看到的只有他自己的痛苦、他自己的委屈,即便说了,也得不到谢晨的理解。 谢晨眼睛血红,呼吸一瞬间被阻塞,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住一样,眉宇间骤然升腾气一股暴戾之气。 他承认纵狗伤人是顾媛的错,也承认韩诺受了委屈,但韩诺口中的痛苦,让谢晨依旧难以理解。 他收过顾媛的钱,也就相当于已经原谅顾媛,现在又来这一出?这他妈又算是什么? 韩诺目光清淡地看着他,如海一般平静的表象下是汹涌的暗流,进不忍进,退无可退。 与平常无异的淡漠在此刻却让谢晨难以忍受,他对他这么好,哄着、宠着、疼着,竟然换来这样的结果? 对这个男人,他上了心,也动了情。 哪怕是在床上,为了让他满足,他也心甘情愿用嘴伺候。 这种绝对的讨好和臣服,他谢晨也只用在这个男人身上过! 一年多来,对韩诺,他不曾有过半点怀疑和戒备,掏心掏肺却被这样利用! “老子对你不好吗?你他妈良心被狗吃了?!你就是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你也不该这么做! 你让我亲手送她进监狱,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自处?你让我怎么对谢俊交代?怎么对两个孩子交代?怎么对谢家交带? 你知不知道我会面对什么?!” 韩诺仿若没有一丝破绽般冰冷而疏离。 第73章 他能感受到谢晨此时的痛苦和纠结,可自己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他也不想再被谢晨干扰,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活的理所当然一些。 韩诺定定地看着谢晨痛苦的脸庞,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狠心道:“你对我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做了,更重要的是,从头到尾,都是你逼我和你在一起的,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说出这句话,韩诺心如刀割,内里已然鲜血淋漓。 然而这双眼睛却仿佛结冰一般,看不出任何感情。 光照在那张精致无瑕的脸上,耀眼无比,却又冷漠的让人心寒。 谢晨眼角都染上一层阴戾的猩红。 蓄满力气的胳膊紧绷着,终究再也控制不住,抬手一巴掌重重地扇到韩诺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把韩诺打翻在地,破裂的唇角溢出了血。 韩诺整个脑袋“轰”一声响了,仿佛一道响雷炸在耳边。 豆大的冷汗从额角上流下来,视线也有了短暂的模糊,满嘴都是口腔黏膜破损后的血腥味。 愤怒的低吼带着强压的悲伤,谢晨眼角酸涩地垂下,忍着心里的难受,睚眦欲裂地看着地上的人。 眼里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种心碎和哀伤。 掏心掏肺的喜欢这个男人,最终却只换来一句我从未喜欢过你。 “韩诺!跟着我谢晨的人,我从未亏待过,即便再让我恼火,真正被我打的也就你一个! 老子没对不起你,老子对你的好,连我父母都没有享受过,我这辈子最大的宽容和忍让全他妈都给了你! 你太冷血,也太无情,你他妈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狗! 大概是我太宠你,让你忘了,得罪我谢晨的人从来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你很聪明,找到关叔做你的挡箭牌,但是我告诉你!如果我要针对你,即便你有他护着,也绝不会好过!” 韩诺咽下一口含血的唾沫,感受着脸上火辣辣地痛。 明知说出那句话后的结果不会太好,但真正被他打,心里难免还是会难受。 韩诺视线恍惚,在他眼里的世界已经模糊一片。 即便谢晨就在眼前,他也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 脸庞瞬间高肿,破裂的唇角溢出血来,韩诺垂下睫毛,仿佛历尽千帆般,有气无力地说:“随便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轻描淡写的话把谢晨气得后槽牙咬的嘎嘣响。 看着韩诺嘴角溢出的鲜血,谢晨硬生生的忍下继续动手的冲动。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韩诺,声音干涩沙哑,就像是强忍着什么强烈的感情一样,勉强的笑了笑。 “行!老子就看看,没有我,你能有多大本事!” 说完,谢晨转身就走。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韩诺望着谢晨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心突然空了。 泪水弥漫在眼眶,把一切都变成模糊的剪影。 许久没有过的强烈的情绪波动,像潮水一般此起彼伏地扑上来。 韩诺扶着墙壁,慢慢从地上爬起,像是突然间抽干力气一般,眼前毫无预兆的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谢晨满脸阴云满布的走出来,尽管他站得笔直,可仍旧能看出,那宽阔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很显然气得不轻。 “谢大,你没事吧?” 齐扬吓了一跳,一向会打圆场的他,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适才听闻齐扬说起,吴杰才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过这么大的事。 都闹成这样,他俩恐怕很难再走到一块。 “晨哥,你别那么生气,不就是个小情儿吗,没了就没了,换一个就是,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第40章 谢晨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表情是僵死的,只有额头上暴起的血管突突突地跳动着。 那个瞬间,他真的有种揍死韩诺的冲动。 可终究还是舍不得。 他从未阻止韩诺守护公平与正义,之所以陪着韩诺去法院参加方舟的案子,原因也是因为方家不是他一个律师能惹得起的。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用实际行动教会不要去相信任何人,这种感觉不是一般的难受。 此时就连谢晨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愤怒的原因到底是因为顾媛多一些,还是因为韩诺对他的刻意欺骗和绝情多一些。 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了维护自己的信仰而不折手段吗? 律法之外,不也有人情吗? 难道韩诺的心,真的就是石头做的?竭尽全力都捂不热乎吗? 还是自己就真的这样差劲,让他喜欢自己就这么难吗?! 吴杰在一边巴巴的劝,说来说去都是万变不离其宗,让他不用太介意韩诺这个人,没了换一个就是。 过去很久,谢晨才意识到吴杰说过什么,因为竭力要表现出平静,而显得声音有些古怪,听起来竟然有点发抖。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两人微微一愣,心说你这都快咬人了,还不是生气? 谢晨眼神里透着一股强装的冷静,冲齐扬问道:“你不说你那儿来了几个漂亮的吗?带我去看看!” “噢,好。”齐扬连忙给酒吧里的人打去电话,通知他们把人准备好。 第74章 车厢里的低气压格外厚重,齐扬和吴杰相互对视了一眼,很知趣的没再多说话。 新来的小孩儿漂亮而火辣,齐扬冲他们使了个眼色。 都是风月场所的老手,来这儿的人不是找乐子就是发脾气的。 看着谢晨的脸色,他们也知道是后面一种,所以也没敢太过掐媚,适可而止,保证对方不会炸毛。 谢晨像个木桩子似的坐着,谁喂的酒他都喝,除了喝酒,一句话也没有,一度让孩子们以为他是哑巴。 曾经的自己,留恋花丛,喜欢自己的数不胜数。 谢晨突然间想起曾经有个男孩儿对他说过的话。 他说,你这样糟蹋我对你的感情,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同样像我这样,让你伤心痛苦的人。 当时谢晨还不屑一顾,没曾想还真是应验了,栽到韩诺手上。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为情所伤是什么感觉。 旁边的吴杰见谢晨这般模样,冲齐扬轻声问:“扬哥,现在怎么办啊?” 齐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让他喝吧,喝醉了,就好了。” 连续喝了四五瓶,谢晨终究还是顶不住。 醉的不省人事的人,身体特别沉,到最后还是齐扬和吴杰两人合力才把他送回家。 万籁寂静。 韩诺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他睁开疲惫的双眼四下打量,发现自已躺在医院的床上,天还是黑的,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病房的灯很是昏暗,太阳穴如针扎一般沉重又涩痛,脸上还有些痛感,却已经不太明显,应该是被擦过药,微微有些凉意。 一旁的程默正在打盹儿,脑袋一点一点的,点的过了头,身体朝前一栽,顿时清醒了。 “你醒了?” 韩诺撑着身体坐起来,程默给他摇起床铺,让他靠的也能舒坦些。 倒了一杯温水后,程默才说:“关先生守了你很久,刚刚才走,他给你请了护工,护工在给你准备吃的,关先生说你要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给他说。” 韩诺缓缓吐出一口气,端起水杯,胃里进了热水,感觉稍微舒服一些,张嘴欲说话,被打的唇角又裂开,疼得他忍不住还是皱紧皱头。 “这么晚了,让你陪着我,真是过意不去,程默,你回去吧,不用管我的。”沙哑的声音如同破败的封箱,滋啦滋啦的听着格外难受。 程默叹了口气:“韩诺,我从宜城来到北京,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有事,我怎么能不来? 刚才谢大把事情跟小宝说了,我看的出来,你是真心喜欢谢晨的,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不能跟我说一说吗?” 韩诺痛苦的闭上眼睛。 一见韩诺这样,程默几乎可以肯定韩诺定然有身不由己的原因:“真的不能说吗?” 韩诺背过身,顾宸宇还未得到报应,韩院长的冤屈和养父的死亡真相依旧深埋于黑暗之中。 他还有太远的路要走,绝不能让谢晨知道。 否则,以谢晨现在的冲动和愤怒,说不定会毁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程默,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是无论有没有这个原因,你应该知道,顾媛都是有罪的。” 太过于沉重的痛苦,绝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倾诉出来,韩诺不愿意说,程默也不问。 只说:“我明白的。” 韩诺笑一下,这句明白,在此时足够宽慰他的心。 看着韩诺高肿的脸,程默忍不住说道:“谢大出手也太重了,刚我给你擦过药,你记得每天抹两次。” “好,谢谢。” 韩诺垂下眼眸,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谢晨要真对他动手,他也没可能能站着。 只是他没想到,谢晨的力气会这样大,能把自己一巴掌扇晕过去。 想想之前他们之间的动手,当时的他,也是真的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他,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程默摇摇头:“我不清楚,但你这样利用他,他肯定不好受,因为这件事不仅仅关系到顾媛,还有谢家上下。 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的到,如果谢俊知道是谢晨的证词害得顾媛入狱,他们兄弟恐怕很难平静的面对对方。” 韩诺微怔:“谢俊不知道?” 程默:“不知道,谢晨不准我们说出去,不仅他不知道,爸和顾辰宇都不知道,我想,你应该明白谢晨的用意,他终究还是不想让别人伤害你。” 韩诺闭上眼睛,再也没在多说什么,这些事,在走进检察院之前,他就想的清楚明白。 然而,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因为谢晨而放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到底还是了解这个男人的,咬人的狗不叫最能形容谢晨,话说的越狠,他越不会有过激的行为。 外人总认为,谢晨发脾气的时候最可怕,可只有韩诺知道,他真正可怕的时候,是保持绝对的冷静,那个时候的他,不会再有任何情面可讲。 “他人呢?” “齐扬给小宝打过电话,说他喝多了,已经给他送到家里了。” 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不过是提前罢了。 韩诺很感激谢晨最后的手下留情,可是,这件事,终究也不会瞒太久。 “那关叔走前说过什么吗?” “他就说让你好好休息住院,不要乱跑,等医生说你能走了再离开,他有空会来看你。” 第75章 韩诺冲程默勉强挤出一个笑:“程默,回去吧,我没事的,你也不用担心我。” 程默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那好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送你。” “不用。”程默伸手按住正欲起床的韩诺:“你躺着休息,小宝在外面等我,我自己走。” “……好。” 或许是这两天也确实太累,韩诺躺回床上后,没多久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护工给他买来热乎乎的早点。 吃过早餐,医生前来查房,住院全套检查之下,脑瘤也被查出来。 与张医生所说的话大体相同,依旧是劝他尽早手术,越拖以后会越麻烦。 韩诺沉默不语,不选择做手术,原因无他,是因为他这个瘤子长在语言功能区。 做手术后有可能出现颅神经功能性障碍,可能会导致他口齿不清,或者失语一些后遗症。 张医生说一旦有这些后遗症,后期经过治疗也会逐渐改善,但需要多久,改善到什么程度,谁都没有把握。 韩诺靠嘴吃饭,他无时无刻都需要一颗冷静清晰的大脑,他还没有得到真相,还没有将顾宸宇送进审判台,他不能让自己变成残废。 韩诺敷衍一句:“那我考虑考虑,医生,我多久可以出院?” 病人拒绝治疗,医生也没办法左右:“依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我建议你先待两三天观察一下。” 韩诺点点头:“好,谢谢医生。” 下午关维彬来了一趟,两人一起吃了顿饭,没忍住问了他和谢晨的关系,韩诺也只淡淡地说分手了就没在多说。 韩诺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淡,但关维彬还是从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难受中看出端倪。 感情的事并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谢晨对韩诺的所作所为关维彬或多或少也听说一些,所以在一开始听说韩诺被谢晨给扛走,他便打过电话询问。 韩诺说他是自愿,关维彬也就没在插手,这次他打来电话想要换份工作,关维彬就猜到应该和谢晨有关。 原本以为只是闹了矛盾分手,没曾想,谢晨竟然动手打人,还给人打晕过去管都不管。 无论从哪一点看,关维彬都觉得和谢晨平常的作风大相径庭,也不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矛盾。 只是韩诺不说,关维彬也不想去问。 到底是正规的治疗,韩诺休息三天后,身体也好了很多。 只是脸上的巴掌印记还未完全淡化,仔细去看,还是能看出淡淡的痕迹。 没要人来接送,一个人回家,繁华的街道依旧嘈杂笑闹,可韩诺的心,却跌入无边无际的深渊里。 程默看望过韩诺,谢晨自然也听闻韩诺被他打晕过去。 他微微忪怔了一下,短暂的沉默片刻后,状似毫不在意地说了句:“真他妈不禁打。” 嘴巴会说谎,但眼睛不会。 程默看着谢晨眼中那一瞬间的错愕和难受,也只能在心里说一句:自欺欺人。 第41章 谢铭程默守口如瓶,秦昊也知这件事事关重大,对谢老爷子的询问巧妙的给出一个不被怀疑的说法。 在程默耐心的哄骗下,两个孩子渐渐接受没有妈妈陪伴的事实,也没了之间那样难过,谢家上下暂时相安无事。 伤人的狗最终被绞杀,无论如何,这条狗都是一只忠诚的护卫犬,谢晨到底没忍心让它被随意丢弃,从警局领回狗的尸体,埋葬在家里的后山上。 两个孩子对狗有很深的感情,谢晨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重新买了一只小金毛给他们。 只是无论小狗如何冲他们摇尾巴,两个孩子都很难在一时之间走出阴影,抱着小狗又是亲,又是摸,不停喊着“豆包”的名字。 家里阴云密布,谢老爷子也难受得厉害,只是顾媛犯罪是事实,权势终究也大不过法律、大不过公义,即便难过,也只能忍着。 家里这样的气氛,谢晨心里也不好受,可即便如此,他也必须要稳定情绪,安抚好家人。 拍卖会的事大家都看的分明,韩诺肿着脸被关维彬的保镖抱着送进医院,明眼人也猜的出来他俩应该是崩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之前那些想讨好又讨好不上的人,现在也找到机会。 个顶个漂亮的小男孩儿源源不断的往谢晨身边送。 谢晨来者不拒,照单全收,有一个叫许言的小孩儿特别受他关注,甚至被他带去公司。 人送了,谢晨也收了,老板们以为事情稳成,结果打电话一问,谁也没能爬上他的床。 顾媛的案子很快启动二审程序,秦昊打来电话说会尽全力争取减刑,但希望不会太大,让他也有个心理准备。 谢晨“嗯”一声,挂断了电话。 现在的他也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日后帮她减刑,但再怎么样减,顾媛也少不得要在监狱里待几年。 谢晨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世上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钱解决的。 “给我倒杯水。” “噢。”许言放下书,从沙发上站起来,倒了杯温水放到办公桌上。 谢晨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视线落在许言脸上,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或许是习惯韩诺的淡漠,那些闹腾的小孩儿谢晨也没了太大的兴趣。 带着许言来公司,也是一时起意,只觉得他看书的时候很安静,和韩诺工作的时候一样,有种让人不忍心去打扰的专注和美好。 第76章 到底是刚出来做,许言很是生疏,低着脑袋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万花丛中过,谢晨一看这样儿就知道对方没经历过那方面的事。 他伸出手,挑起许言的下巴。 这张脸蛋漂亮而无辜,眼里带着迷蒙的薄雾,弥漫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一看就给人一种忍不住想拥进怀里,好好疼爱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谢晨一下就想起第一次和韩诺上床的情景。 当时的他也是这样一双水润的眼睛,只是比起眼前的许言,多了一份让人想要征服的怨怼。 遇上韩诺,像是着了魔,明明从未强迫过谁,明明知道他并非心甘情愿,可偏偏对他用了强。 昨天喝的太多,谢晨也有些断片儿。 早上起来,才发现床上还睡着一个人。 下意识的以为是韩诺,迷迷糊糊给人抱怀里,才发现抱错了人。 谢晨盯着许言看了一会儿,许言畏畏缩缩的,像是怕他,浑身都不自在。 “我昨天跟你做了没有?” 这话问挺多余,都喝的断片,起都起不来,也不可能做。 之所以问,也不过是想试试这小孩儿。 许言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片红润:“没有,没有做过。” 谢晨心说这小孩儿还真是有种浑然天成又惹人怜爱的傻气,性格和他的人一样,没有半点攻击性。 他抬手看了看手腕的表,心底如同被一根刺扎了一下,泛出微微的疼痛。 昨天和秦昊一起去看守所看望顾媛,谢晨特地问过之前狗咬伤韩诺的事。 顾媛也未说谎,承认是自己怪他针对顾宸宇,才故意放狗咬他。 但后来她也派人把他送到医院,给他送去二十万,算是赔偿。 谢晨不知道当时韩诺是什么心态送他这块表,但这块表的价值,也是在二十万左右,差不多也就是这件事发生后没多久送给他的。 不用去猜,谢晨就知道,买这块表的钱,应该就是顾媛给他的那二十万。 从一开始,韩诺就刻意和自己保持着距离,什么都算的清楚明白。 哪怕再怎么亲密,他总是一副随时都要抽身离开的模样。 直到现在,谢晨都没明白,自己到底哪点儿入不了韩诺的眼,哪一点配不上他的喜欢。 愿意和自己上床,却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里。 好像自己真就是他养的一个男宠,除了满足他的某些需要,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程默说他有苦衷,谢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点,他并非没有想过。 他甚至以为,韩诺是不是和顾家有什么过节,而刻意针对顾家的人? 但是查出来的结果,却直接让他否定这个想法。 因为韩诺的户口一直都在卖牛肉面的王叔家里,他们就是他的养父母。 从10岁开始韩诺就一直都在外地读书,直到大学后,他才跟着秦昊在这边工作。 十八年来,无论是他,还是王叔夫妻俩都和顾家没有任何纠葛,更没有接触过,又哪里来的过节? 看到这块表,谢晨只觉得更加难受。 韩诺说他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亲人,可明明,他有养父母。 谢晨从未怀疑过韩诺,可现在,他才发现,韩诺连最基本的父母都要隐瞒,那他其他的话,又有几句是真? “送给你了。” 谢晨从手腕上取下手表,塞到许言手里。 长久的不取,骤然取下来,手腕上落下一圈淡白的印记。 许言拿着表,手足无措,像是有点儿无功不受禄的意思,还不太敢要。 “戴着!反正也是无关紧要的人送给我的,不值钱,我也看不上。” “噢。”许言哆哆嗦嗦戴好,手腕太细,撑不住气场,戴在他手上并不是那么好看。 眼不见,心不烦,谢晨站起来:“走吧,陪我出去吃饭。” 许言谨小慎微的跟着。 走在谢晨后面,他才敢仔细打量这个肩宽臀窄,身高腿长的男人。 撇开他的身份地位,单单就是这份气质、这张脸,在声色犬马的场合里,就能很轻易地勾起不少人的欲念。 不知道许言爱吃什么,谢晨随他点。 许言不太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车都开出去十多分钟了,也没说出个地儿。 “随便说,哪儿都行。” “那就那里吧。” 许言指了指对面的麦当劳:“那里的嫩牛五方还挺好吃的。” “行,依你。” 除了学生时代,谢晨已经很久没有吃过。 懒得一个个去问,谢晨给许言爱吃的嫩牛五方点了五个,又点了一个全家桶,就坐到一边,看着小孩儿吃。 太过于出众的外表一下子就吸引住别人的眼球,视线从四面八方而来,轻飘飘地黏在谢晨身上。 谢晨习惯了被人盯着看,对这些目光早就淡定自若,视而不见。 许言咬了一口汉堡,见谢晨似乎没有想吃的打算,问道:“谢总,你不吃吗?” 谢晨翻看着邮件:“你吃你的,不够再叫,我处理点儿事。” 许言见他忙,就不说话了。 来这里吃东西的人并不多,环境很是安静。 许言吃着东西,视线不经意之间落在远处的人身上,唇角立刻绽开笑容。 谢晨抬眼,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过是个人偶而已。 第77章 正欲回头,那人偶便抬腿离开,露出身后那张精致淡漠的脸。 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小妍,起诉离婚方面,我并不十分擅长,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 你们之间的关系在我看来还没有到非离婚的地步,你在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想好,决定和你丈夫离婚,我可以帮你找另外的律师接你的案子。” 小姑娘哭的都说不出话了,缓了一会儿才说:“那谢谢韩律师了,我就先走了。” 韩诺浅淡地笑了一下。 视线这种东西并没有实质,但人却偏偏就能感知。 或许是谢晨的目光太过于冷冽,韩诺朝着这边看来,四目相对的瞬间,谢晨便转过头。 哪怕只有一瞬间,韩诺依旧还是看到谢晨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神。 心,钝痛了一下。 谢晨抬起手,在许言什么也没有的唇角擦了一下。 不大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却足够不远处的韩诺听的清清楚楚。 “吃个东西吃的脏兮兮的,擦擦。” 许言面色一下子变得红润,有些羞赧地说:“谢谢谢总。” “谢什么?” 见他可乐喝完了,谢晨问:“还喝吗?” 柔和的声线仿佛蕴含了无限的宠溺。 他其实挺希望许言回答他想喝,至少这样,他可以亲自去买,可以让韩诺看看,没了他,自己同样会对别人好。 只是小孩儿太过实诚,回了句:“……不喝了。” “昂,那你多吃一些,回头我带你去玩儿。” 韩诺呼吸停滞一拍,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起伏。 他闭了闭眼,将视线停留在许言身上。 这男孩儿长得太过于精致,五官非常细腻,皮肤是白皙而水嫩,给人一种娇贵柔软、不能受到一点伤害的感觉。 这种楚楚可怜,仿佛一捏就哭的小孩儿确实是谢晨喜欢的类型。 在还未和谢晨在一起时,谢晨就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多都是桃色新闻。 即便没有刻意去打听,这段日子韩诺也从同事嘴里听到很多。 只是亲眼看到他对别人举止亲昵,韩诺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发闷,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酸涩难忍。 特别是看到小孩儿手上的那块表时,韩诺心里就愈发的堵。 顾媛的二十万,韩诺拿到手就交给韩院长,含冤入狱八年,顾家不能什么都不付出。 亲昵的动作看的韩诺格外难受,他倏然起身,穿过进来吃东西的人群走了出去。 谢晨咬咬牙,适才的笑容随着韩诺的离开越来越淡,直到最后面无表情。 突然冷淡下来的面容,让许言有些疑惑,不太理解明明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变了脸。 “谢总,你怎么了呀?” “没事。” 谢晨烦闷得厉害,没了玩下去的兴趣,等许言吃完,直接让他回了学校。 寒冷的风吹的韩诺全身冰凉,头痛的感觉也没减轻多少,吞了一大把药,似乎也没多大作用。 韩诺露出一丝苦笑来,本以为自己会无所谓,却发现好像并非如此。 适才看到谢晨和小孩儿在一起,那股酸楚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也只有自己清楚。 高铸的心墙被谢晨源源不断的温柔腐蚀坍塌,克制着,克制着,终究还是把心丢了出去。 从给出去的那一刻,韩诺就知道,再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收回来。 自找的痛,他也没资格后悔,也不可能后悔。 临近下班前,冯律师走进办公室,递给韩诺一份案卷,说是一桩民事案,但对方指定要他帮忙辩护。 韩诺翻来案卷看了看,不过是两人口角,原告把被告打伤,且伤情并不严重。 这样的案子,大部分都是民事赔偿,韩诺并不觉得非要走到诉讼的地步。 每个月,他和何问都要去王妈家两次,适才何问给他打电话,说是王妈病了,这会儿赶着出去,韩诺便答应下来。 收拾好文件,他就直接赶去了王妈家。 八十年代老旧的筒子楼,两边的路灯也依旧昏暗,年久失修。 从他们小时候便是这样,明明灭灭,一副随时都要熄灭的模样。 能坚持这么多年,这路灯的质量也算是过硬。 城市日新月异,但这里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十几二十年的岁月仿佛在这里定格,让韩诺有种跨越时空一瞬间回到从前的错觉。 院子里的低矮平房,那间他们从小生活的屋子依然存在。 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却永远没了等着他们回家的养父。 从五岁被养父接来,到十岁养父去世,韩诺在这个家里生活了5年。 初中开始,他和何问就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好在何问的学校了解到他的情况,免费给他一间废弃不用的仓库,也免了何问餐食的费用。 那个家,他和何问一直住到高考结束。 三年来,两个孩子相依为命,靠着王妈寄给他们不多的生活费,渡过了最艰苦的岁月。 韩诺完美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里忽明忽暗,鼻尖一阵阵发酸。 何问心里也很是难过:“别看了,我们上去吧。” 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王妈什么病?严重吗?” 第78章 “没事,感冒了,不重。” 王妈家住在8楼,十几层的楼梯即便是现在,他俩不用灯光也能顺利上楼。 敲门声刚响起,大门就从里面打开,王叔一见两人,立刻笑道:“快进来坐,饭都做好了。” 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放在桌上,何问将手中的礼物放下来,王叔一看他手上的东西,顿时就不高兴了。 “你这孩子,吃饭就吃饭,怎么每次都带东西过来,下回在这样,你别来了。” 何问柔和一笑:“又不值什么钱,一点营养品而已。” “真是乱花钱,你们上次买来的,我们都还没吃完。” 何问笑笑,也没在多说什么。 见王妈还在厨房里忙活,韩诺走进去:“王妈,你不感冒了吗,还做这么多菜干什么?够了。” “最后一个了,你们爱吃牛肉,我就多做了几种。” 王妈扬起脸,仔细盯着韩诺看了一会儿:“你这是又瘦了啊?” 回回都是这句话,平淡却温暖。 “哪儿有。”韩诺端着菜盘:“王妈你快别忙活了,出去吃饭去。” 王妈叹了一口气。 儿子没了之后,这些年,一直都是何问和韩诺帮他们。 又是给钱,又是送药,有个三病两痛的,也都是这俩孩子给照顾。 给不了他们什么,他们也只能给孩子们做点儿好吃的。 王叔已经将米饭盛好,见韩诺端着菜,伸手接过来:“快坐,快坐,我来就行。” 煮的滚烫的火锅咕咕冒泡,四个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美味的晚餐。 笑声不断传出,整个屋子充满幸福的氛围。 外面飘着雪花,屋子里却其乐融融。 韩诺想想有些心酸,当年养父骤然去世,韩院长紧接着被抓,何问还在寄宿学校,自己病入膏肓。 不是王妈王叔将他送进医院照顾,他恐怕活都活不过来。 十来岁的孩子,没个大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养父的身后事,到最后,还是他们出钱出力把人给火化了。 “小问,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啊?”王叔仔细盯着何问看了一会儿,有些担心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韩诺也看了过去,何问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皮肤也没什么光泽,嘴巴也干裂的起了皮。 上次去给父亲上坟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当时他就问过何问,只是从他嘴里,永远都是没事两个字。 韩诺给何问倒了一杯水,递过来:“不舒服吗?喝点儿水,嘴巴都干这样了。” 何问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像是怕喝多似的,将将打湿个嘴唇,就放下杯子。 “没有,这两天比较忙,累了一些,可能有些上火,不碍事的。” 老两口也知道俩孩子忙,说了句:“忙也要注意身体,你这脸色太差了,去检查检查。” 何问不太自在的避过王妈关切的目光:“好。” “来,你们两个难得一起回来,都多吃一些。” 一句嘘寒问暖,足够抵消人生旅途的疲累,即便不是家人,却也足够温馨。 王妈笑着说:“诺诺,我们这块地方快要拆迁了。” 这件事,韩诺之前就知道:“什么时候啊?” “还不知道,不过我特地问过,你们楼下的平房,也是算钱的,听说是不足40个平方,也按40个平方算钱,只是价格可能会比产权房要低一些。” 韩诺听闻,只“嗯”了一声,便再也没说话。 何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没什么可难过的,拆了也好。” 吃过饭,老两口将孩子们送下了楼,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回去。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不是下雪就是下雨,总也没有个晴天的时候。 怕冷却喜欢雪,也是一种极致的矛盾。 自打和谢晨在一起后,韩诺很少有机会和何问待这么长时间。 没过鞋面的积雪踩的嘎吱嘎吱作响,何问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韩诺身上。 “不用,我也不是那么冷。”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周五入v,故下周更新时间调整为周五入v后,大概中午12点到三点之间。 若出意外,则准时0点更新。 另:宝宝们的评论我都有看,39章攻打受的章节似乎有些争议,所以在此说明 攻此时是一种一无所知的情况之下,在他的角度就是,掏心掏肺对受好,结果却被刻意利用,把自己家人亲手送进监狱,以他原本霸道的性格,是很难接受的 这事换任何人都会火,试想,我当你是宝,你却骗我利用我,谁能不气? 而之所以打受,并不是他们之间对顾媛这件事的分歧,而是受说不喜欢他。 因此,基于现在攻所处的心理环境以及憋屈的火气,后面还有吃醋欺负受的情节。 先在此说明。 第42章 何问温柔一笑,轻柔的声音低沉而柔和,温温润润的浸润到韩诺的心里。 “穿着,从小你就身体不好,现在也没强哪里去,别又冻坏了。” 带着体温的衣服,透过冰冷的身躯,韩诺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这种来自于亲人的温暖,除了何问,也没有其他人能给予。 第79章 他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个好大哥。” 何问眉眼微弯:“嗯?今天嘴吧这么甜?舍得喊我一声哥了?” “你都没比我大多少,行不行?” “双胞胎大几分钟,不也同样是大?” 何问逗他:“嘴馋的时候就大哥大哥的叫,现在不馋了,就不叫了?” 韩诺心里暖烘烘的,回忆就这么毫不设防的涌起来。 小时候家里穷,一周能吃上一回肉已经很难得。 每次做好肉菜,养父都舍不得吃,把肉留给两个孩子,自己就着肉汤拌饭。 曾经的自己为了多吃一块肉,总会讨好的叫何问,等肉吃进肚子里了,撒丫子就跑。 每一次何问都上当,说以后不在给他肉吃,但下一次总会忘记,依旧将自己碗里的肉分出一大半给韩诺吃。 小时候,韩诺总以为何问笨,懂事后才知道,是何问一直心疼他身体不好,把好吃的都留给他。 酸涩混合着温暖,韩诺伸手抱住何问:“哥,谢谢你。” 何问轻笑,拍了拍韩诺的后背:“我是你哥,对你好是应该的。” 嘎吱嘎吱的脚步声逐渐远离,两个人的身影被路灯拉的很长很长,在雪地里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何问的家就在附近不远,这么冷的天,又这么晚,他也不想韩诺再来回跑。 “诺诺,明天你还要跟我去诊所拿药,今天也别回去了,就在我这儿睡一晚吧。” “好。”韩诺也确实累了:“我也不想回去了。” 昏暗的角落里,谢晨神色冰冷,凛冽漆黑的眼瞳仿佛无底深渊般。 修长挺拔的身体投在地面上的影子被光线拉地极为冷淡。 相处这么久,韩诺从未主动抱过自己,果然,他还是喜欢何问的! 同何问一起长大,还关系如此密切,这他妈不是两小无猜,亲梅竹马吗? 说什么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全都是撒谎! 想想当时,自己为了得到他,威胁他让他以后都当不了律师,结果人压根都不十分在意,一说让他男朋友不好过,这才软下来。 谢晨咬咬牙,到底是年少时的感情最是纯粹,如果可能,谁不想重温旧梦? 自己这给人强行分开了,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为了保护那个男人,他还真他妈情深义重,委曲求全的跟着自己。 色迷心窍的只看上他这张脸,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点儿都没有防备,这口气,他谢晨还真心咽不下! 两室两厅的房子干净而整洁,好长一段时间不来,似乎一直也没有变过。 太过于疲累,韩诺洗了澡就躺到床上,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韩诺醒来的时候何问已经起来,见他出来,连忙招呼他吃面。 “好香啊。” 到底还是吃过那么多年何问做的饭,韩诺吃得特别香,一碗面连面汤都没有剩下。 何问温柔地笑看着他:“好吃吗?” “好吃。” 韩诺放下碗,调侃道:“沈柔以后嫁给你,肯定享福,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给你准备一个大红包。” 何问眼里的光暗了一瞬。 到底是会察言观色,韩诺一下就发现何问的不同:“怎么了?” “没什么。” “说啊,你能瞒得过我吗?” 何问闭了闭眼:“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 韩诺愣住:“为什么?她都怀孕了,半年前你们不是还说要结婚的吗?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她……” 何问明显的不想再说下去,敷衍道:“可能看不上我吧。” 韩诺微微皱眉,两个人从大学就在一起,经历那么多,无论是性格还是其他,他们的结合可以说是金童玉女。 当初一无所有的时候,沈柔都不离不弃,现在什么都不缺,孩子都有了,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韩诺总觉得何问有什么事瞒着他,但这个人,他要是不肯说,问了也没用。 跟着何问去诊所拿完药,韩诺就给沈柔打去电话,对方那边关机,暂时也没办法问。 刚挂断电话,案件的当事人就打过来。 或许是对方的赔礼道歉,让他的火气也没了那么大,也不打算在上诉,接受庭外和解。 本就不算太大的事,当事人既然同意和解,韩诺自然也没什么别的意见。 约辩方律师谈了一个多小时,沟通完民事赔偿,也就没了其他什么事。 咖啡已经微凉,韩诺不打算再喝。 正欲站起,肩膀处突然被用力按压下去,高大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谢晨一脸玩世不恭的痞笑,大咧咧地坐下来,直接挡住韩诺离开的路。 面上是笑着,但布满血丝的眼里却透着让人害怕的寒气。 “韩大律师,你挺有闲心啊?” 骤然拉近的距离,突破了陌生人的限度,随之而来的无形压迫感让韩诺绷紧神经。 韩诺忽而有一点无措的仓皇。 这间咖啡厅很大,本就没什么人,而他们又在雅座隔间的角落,一眼看去,都看不到人。 “你、你想干什么?” 谢晨轻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韩诺从未怕过他,跟他怼,他比自己还凶。 这头一次从他脸上看到对自己的恐惧,到让人觉得新鲜。 第80章 谢晨捏住韩诺的脸,端详着他的眉眼,嘲讽道:“你紧张什么,做亏心事了?这么害怕?” 不是之前的调戏,他的手是带了力度的。 韩诺被捏得疼,打开谢晨的手,站起来:“你让开,我要走了。” 谢晨也站起来,面上的笑容褪的干干净净,他一把抓住韩诺的肩头,给人往桌上一按。 脸颊贴在桌面上,弯腰的动作迫使屁股高高撅起。 谢晨一巴掌狠狠抽在他屁股上。 “谢晨!你到底要干什么!!” 在何问家里睡了一夜,谢晨也在他家楼下等了一夜。 这一夜的愤怒和煎熬,他不确定清楚,怎么也不会死心! 他拍了拍韩诺的脸:“叫,再大点声叫,把所有人叫来,正好让我当所有人的面把你裤子扒了!” 韩诺气红了眼:“谢晨,从头到尾,除了强迫我,你还能干什么?” 一句话,轻而易举勾起谢晨的怒火。 怕韩诺被别人瞧见,他刻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所有可能的视线,随后用力扯下韩诺的裤子。 “你!” 他仔细查看着,没有半点肿胀的迹象。 汹涌的怒火和满心的焦躁顿时消弭下去。 还好,没做过。 视线触及到韩诺冰冷又委屈的眼神,这股火气又烧起来。 他松开韩诺,勾起半边唇角,笑容浪荡又邪气。 “没意思,新来那小孩儿比你屁股大多了,还是睡他比较爽,走了。” 侮辱的话落进耳朵里,心脏被刺的生痛。 然而韩诺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就连适才的委屈也一并化为冷漠。 谢晨盯着他的脸,然而却无法从那双深棕色的眸子里看出任何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转身的瞬间,那勉强扬起的笑容,到底还是垮塌下去。 来前的愤怒和焦躁在得到结果后,再次转变成闷堵的难受。 确定又怎么样呢?他还是不喜欢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原本打算离开,却因为谢晨的出现彻底扰乱。 韩诺安静地坐着,视线盯着窗外的人群,眼里却空无一物。 天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雨,头又开始疼了。 没地方去,谢晨再次去了酒吧。 这段日子,几乎每次来他都喝的不省人事,齐扬不得不再次把人弄回去。 “媳妇儿,我难受,你抱抱我。” 含糊地话,落进齐扬耳朵里,也只余下一声叹息。 “睡吧,睡醒了就不难受了。” 喝了太多酒,谢晨醒来已经是中午,不想被打扰,电话也一直是静音状态。 心情烦躁,谢晨也不想去公司,摸索着电话一看,七八个电话都是谢俊和谢铭打来的。 谢晨回拨过去,迷迷糊糊的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谢俊焦急的声音。 “哥!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爸昨天晚上住院了!” 昏沉的脑袋骤然清醒,谢晨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爸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突发心梗,还好抢救的及时!” 谢晨脑袋嗡嗡的,穿好衣服连洗漱都来不及,就一车就开到医院。 老爷子躺在病床上,人还没醒,血管里放了支架,心脏功能受损的也不太严重,总归还是万幸。 “怎么会搞成这样的?” 谢俊已然疲惫不堪,没什么力气的靠在椅背上。 “医生说也是太累了,俩孩子太闹腾,爸也休息不好,我已经把俩孩子接走了。” 谢晨微微握起拳头:“终审判决结果下来了吗?” “维持原判。” 谢俊缓缓抬头,颓丧道:“哥,明明秦叔说过很有可能打赢,为什么会输了呢?” 谢晨眼睛里全是血丝,一声不吭,看上去又自责又憔悴。 直到现在,除了齐扬这几个,他都没有把韩诺证词的事告诉任何人。 一来是不想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二来,他也知道顾宸宇的性格。 自己是气韩诺,但终究还是不忍心让别人伤他。 所以哪怕谢晨心里也有委屈与怨恨,却也没有可以宣泄的路径。 他看了一眼谢俊:“这件事只能日后再说,但是小俊,就算日后减刑,顾媛没可能这么快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谢俊闭了闭眼:“我还好,只是两个孩子……” 谢俊太忙,根本无瑕照顾两个孩子,整天丢给保姆也不是办法。 谢晨最终还是决定把两孩子带在自己身边。 从小就照顾两个弟弟,谢晨带孩子也有经验,允许他们哭闹,但不能过度。 孩子其实是最能感知大人的情绪和脸色的,哭闹撒娇时,他们都看谢晨的脸色。 谢晨没什么情绪,他们就瞪鼻子上脸,一旦谢晨冷了脸,流着泪也得闭紧嘴巴。 特别是在谢晨工作的时候,俩孩子知道是绝对不能打扰的,很是安静的待着玩自己的玩具。 打一下给一颗甜枣,对于孩子而言,有立竿见影的功效。 几天下来,两孩子都乖了很多,答应他们带他们出去玩,谢晨也没食言。 电玩城游戏设备众多,谢晨一手牵着一个,在收银台买了两盒硬币。 男孩子对于射击和车都有着天生的热爱,谢煜一进去就准备拉着弟弟跑去玩,被谢晨一个眼神瞪的吓回去,乖乖等着谢晨来牵。 第81章 “大伯,我们要骑摩托车。” “嗯,去吧。” 得到允许,两孩子撒丫子就跑,摩托车太高,他俩蹬着小腿儿也上不去。 给俩孩子抱上去后,谢晨就站在中间,护着他俩,免得摔下去。 程默上班,谢铭没什么事,得知谢晨带着孩子在这里玩,也就跟过来。 “老大,晚上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人间天堂?” 谢晨轻飘飘地看过来:“怎么刚结婚你就控制不住想去偷腥了?” 谢铭听的一怔:“你胡说什么?我带我媳妇儿一起去的,那里又不是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 “你带你媳妇儿去玩,叫我干什么?给我秀恩爱是吧?” 这段时间谢晨什么状态,谢铭也是看在眼里的。 表面上看着风流,结果一个都不碰,明显就是没能放的下韩诺。 也不知道谢家是什么传统,几兄弟都一个性格,没彻底放下,其他人都不香。 “你这个人,我不看你心情不好吗?” 谢晨挥挥手:“你滚吧,我心情好得很。” 谢铭撇撇嘴:“不去算了。” 等着俩孩子玩的尽兴,也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带着俩孩子,谢晨也吃不了安生饭,索性将谢铭也拽住,让他帮忙看一个。 何问快过生日,韩诺没什么可送的,到底是一同长大,性格或多或少也有些相似。 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的奢侈品于何问而言,没有半点用处。 左思右想,韩诺最终还是选择了皮带。 这买好刚出门,迎面就和正准备进来的谢晨撞到一起。 谢晨垂下视线,一眼就看到韩诺手上提的礼物盒。 光看logo,就知道这条皮带的价格不会便宜。 除了送给何问,谢晨想不出来,这样私密的礼物他韩诺还会送给谁。 “这是……” 韩诺下意识就想解释这不过是生日礼物,让他别乱想,却又在即将脱口而出时,紧紧闭上嘴巴。 原本谢晨并不想再为难韩诺,可这一刻,滔天怒火顷刻之间烧出谢晨一直隐藏着的狠劲。 既然我得不到,谁他妈也别想得到!特别是何问! 谢煜扬起小脸,一下认出对面的人:“韩叔叔!” 在家里程默会抱他们,谢煜也养成习惯。 再加上他原本也就不认生,走这么久,他也觉得好累,张开手臂就要韩诺抱。 谢晨把孩子后领一扯:“抱什么抱!你认识他吗,就要他抱? 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这么自来熟,跟谁都跑,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谢煜被吼的一个激灵,瘪嘴要哭,却硬生生的忍住。 “大伯,你不是说,韩叔叔是你媳妇儿吗?小叔说,媳妇儿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他又不是外人,你干什么要骂我。” “老子不认识他,你给我闭嘴!” 谢煜有些害怕的躲到谢铭背后,拉住了他的手。 “小叔,大伯说谎,他做梦都在叫韩叔叔的名字,我和弟弟都听到好几次,还说不认识他,妈妈说,说谎不是好孩子。” 谢铭一下捂住谢煜的嘴:“祖宗,你快少说两句吧。” 韩诺睫毛猛地颤了颤,下意识地看向谢晨,却只看到他漆黑眸子里冰冷而锐利的光。 谢晨面颊紧绷,语气显而易见地透着一股子充满警告的危险气息。 “好狗不挡道!你他妈最好给老子起开!” 谢铭下意识想说这么大个门,干嘛非得从他这里过,但见他哥隐忍的怒气,怕说了,会让他更加迁怒与韩诺,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韩诺垂下眼睫,掩下眼底的情绪,侧身让开道路。 本己让开,可谢晨起了心要很他过不去。 肩膀被用力一撞,韩诺被迫后退几步,手上的礼物也被撞掉在地。 他弯下腰,正欲捡起,谢晨一脚就踩上来。 包装精美的礼物盒被他踩住,连带着韩诺的手背也被踩在脚下。 “……老大。” 谢煜一下子叫起来:“大伯,你踩到韩叔叔的手了!” 坚硬的皮带扣膈着手心,谢晨居高临下的看着韩诺疼得脸色煞白的脸,微微握了握拳。 “老大,你别这样,快松开。” 谢晨冷冷地笑一声,略微加重一些力度。 “真的很抱歉,我这脚有点不太舒服,一时半会儿有点动不了。” 韩诺手心钻心地痛,他颤抖着嘴唇:“谢总,麻烦你高抬贵脚。” 陌生的称呼,让谢晨愈发怒火中烧。 “我还真没想到,你还会有给人送礼物的时候。” 韩诺额间疼出汗,紧紧抿着唇瓣没做声。 谢晨再次加重脚下的力度:“是给何问买的吧?” 韩诺依旧不说话。 只是此时的沉默,在谢晨看来,无异于就是默认。 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他蹲下来,却没松开脚,省着气力将身体的力量集中在右脚之上。 过重的力道让韩诺难以承受,喉咙里发出一声痛呼。 一个踩着另一个的手,这样的行为自然引起路人的围观。 “老大……” 谢晨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伸出手,掐住韩诺的脸颊。 “都被我睡了一年多,你以为,买这么点东西送给何问,他就能把你当个人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我睡够了不要的玩意儿!” 第82章 韩诺忍痛看过来,疼痛之下,他的嘴唇都有些变白:“既然如此,谢总又何必这么在意?” “在意?你配吗?” 被戳穿心思,谢晨恼羞成怒,抬脚的瞬间,他将礼物盒勾起来,一脚踢到垃圾桶里。 “你还真以为我没了你,就找不到男人了?给我滚!” 韩诺咬紧唇瓣,慢慢收回手。 正欲起身,谢煜一下就跑过来,抓住韩诺肿胀的手,鼓起嘴巴,给他吹了两口气。 “韩叔叔,你疼不疼啊?我给你吹吹。” 韩诺眼底一片柔软,盯着孩子稚嫩的小脸。 无论顾媛如何,他不得不承认,至少她真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把孩子教育的很好。 “还疼吗?” 韩诺伸手揉了揉谢煜的脑袋,心里泛起一丝愧疚:“乖,我不疼,谢谢你。” “大伯,你快给人道歉!” “道什么歉!你他妈给我过来!” 谢晨拎起谢煜的后领,给孩子抱在身上:“老子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是你不对,妈妈说,不小心伤了人,要给人道歉的,你都没有道歉,你不乖。” 谢晨噎了一下:“老子要你来告诉我?吃饭去,别跟我屁话!” 等着他们离开,韩诺才站起身,揉了揉被踩的红肿的手背,抬腿走进漫天风雪之中。 谢铭回头看着韩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或许是程默总在自己面前夸他,谢铭对韩诺其实并不讨厌,因为程默的性格和他多少有些相似。 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别说是谢晨,就是自己也很难理解。 也不知是不是吸烟上了瘾,没有尼古丁的摄入,韩诺全身上下都有些难受。 心里跟堵了一团淤塞不开的血块一样,又闷又疼。 关上车门,韩诺从手扶箱里拿出一包烟,掏出一根点燃就不动了,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一点。 晦涩不明的光线下,韩诺的眼瞳幽深而寂静,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孤独和哀伤。 香烟已经燃烧到尾端,发出嘶嘶的鸣叫声,灰白的烟灰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看着谢晨吃完饭离开之后,韩诺又静坐很久。 明明什么都没有去想,可心里却始终都特别难过。 天色渐渐黯淡,没地方去,韩诺最终还是给何问打去电话。 电话那边过了很久才接,何问那边很嘈杂,听上去不像是在诊所,也不知是在干什么,声音听着像是不堪重负似的,特别的疲累。 “你在干什么呢?”韩诺问。 “没干什么,我在外面,怎么了诺诺?” 养成习惯,韩诺也改不掉:“哥,我想吃你做的饭了,你做饭给我吃吧?”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你这个人……嘴不馋就不会叫人,行吧,你先去我家,我回头买菜回来给你做。” 韩诺露出一个浅淡地笑,闷堵的情绪缓解一些:“那好吧,我去家里等你。” 【作者有话说】 盲盒,6000字,一章发。 第43章 快要元旦,小区里也装扮的一片火红,韩诺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正准备上楼,想起何问爱吃周记棒棒鸡的翅尖。 好久没和他一起喝酒,又折转回去,买了两斤翅尖外带一提啤酒。 提着东西上楼,电梯门刚打开,熟悉的身影便落进眼里。 沈柔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微微隆起的腹部已经看上去有些明显,整个人憔悴不堪,完全没了之前的美丽。 “大嫂,你怎么会在这里?”站在门口,明显的就是在等何问回来。 沈柔抬起眼皮,还未说话,眼泪就先流下来:“韩诺,你哥他骗我,他在外面根本就没有别的女人!” 韩诺听的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什么别的女人?先进去说,外面冷。” 韩诺打开房门,把沈柔扶进去,等她坐好,又给她倒了杯热水,才听沈柔断断续续的说出他们之间的事。 韩诺满头雾水,依着何问的性格,他怎么可能在明知未婚妻怀孕的情况下出轨别的女人? “大嫂,这肯定是误会,何问不会这么做的,回头我问问他。” “我知道,韩诺,你也不用问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哥他是病了,他是得了尿毒症。” 韩诺闻言犹如晴天霹雳:“你说什么?尿毒症?!多久了?!” “已经半年了。” 韩诺立刻掏出电话准备给何问打过去,想过以后,最终还是放下来。 这件事,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他必须要当面问他。 其实在之前,他就发现何问脸色不太好,只是因为顾媛的事,一直也没顾得上问,没曾想,会是这样的结果。 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和焦躁,硬生生的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何问给等回来。 钥匙转动门锁,韩诺等不及,一步走上前,打开大门。 “诺诺,饿了吧,我给你……”本就苍白的脸色在看到韩诺身后的沈柔之时,愈发的难看了。 “你怎么又来了?” 不等沈柔说话,韩诺先她一步开口:“她怎么不能来?” “诺诺,这不关你的事。” “可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韩诺刹那间发了火:“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第83章 何问没什么表情地说:“没有,我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没有新鲜感,分手不是很正常吗? 至于孩子,打掉就是,沈柔,你说我负心也好,无耻也罢,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再跟你在一起,我对你真的没有兴趣了,你去把孩子打了吧,就算你生下来,我也不会要。” 最后一句话,击穿韩诺的底线,他忍无何忍,一拳打在何问的肚子上。 何问痛得冷汗刹那之间冒出来,手里的东西叮叮当当的滚落在地,痛苦的蹲下身。 “何问!”沈柔惊惧出声:“你怎么能打你哥呀!” “你不要孩子?你竟然不要你的亲生儿子?!难道你想让你儿子和我们一样,被别人欺负吗?!”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在地,何问面色一片惨白,蹲下的身体露出脖颈处明显的针眼,一看就是刚扎过针不久的模样。 “你还敢骗我?!” 韩诺红了眼眶,一把将何问抓起来。 “尿毒症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我就你一个亲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你让她们母子怎么办?马上跟我去医院,现在就去!走!” “诺诺……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诺眼底一片湿润:“走啊!” 等何问和沈柔坐进车里,韩诺才一脚踩下油门。 路上时,他给张医生打去电话,张医生开头还以为是韩诺的脑瘤出了问题,听闻是他哥得了尿毒症,立刻给同事打去电话,让他们赶紧安排。 到底是私立医院,24小时都有人为病人服务,一系列的检查,也不过只用上两个小时。 肌酐指数高的吓人,医生也给出严重的警告,他必须要住院治疗。 何问看看韩诺焦急又气愤的眼神,又看看心难过的未婚妻,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沈柔怀着孕,韩诺不想她未必动胎气,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在病房里陪着何问,自己去找医生,详细的问着病情。 医生的神情也有些凝重:“你哥的尿毒症比较严重,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换肾。” 韩诺心下一紧:“那现在能有合适的肾源吗?” “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问题,每年等待肾移植的人很多,就光我们医院就有七八个,还不说别的医院了。 肾源太少,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肾源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更何况你哥还是特殊血型,肾源就更少,大部分没有得到肾源的人,也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这个过程,虽然不好受却也没有办法。 不过,如果你有门路,我建议你还是尝试一下。” 韩诺失力的靠回到椅子上,眼里的光黯淡下去:“我知道了。” 空旷的走廊空无一人,韩诺脸上弥漫着压制不住的焦躁。 何问的性格和养父一模一样,什么事永远都憋在心里,从来都不跟别人说,如果不是沈柔来说,他都不知道要瞒自己多久? 天色微明,一夜未睡的韩诺精神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脑海里,那个熟悉的身影串出来,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终放弃这个打算。 现在的谢晨是不可能帮他的。 去卫生间洗把脸后,韩诺开车去了一趟关维彬的公司,这件事,他不得不请关维彬帮忙。 然而不巧的是,关维彬几天前就已经离开北京去英国陪儿子,没几个月也回不来。 韩诺无奈只能给他打电话,关维彬听闻这件事也没推迟,问明病人的姓名和所在医院后,就接连着给十几家医院的院长打过电话。 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韩诺除了谢谢,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因为何问的病,韩诺也焦躁的难以入眠,几乎天天都陪伴在何问身边。 以防万一,他对医生提出自己给何问配型,被医生一口拒绝。 私立病房的床格外大,三个人在房间里打一下午扑克。 何问虽然病了,但到底年轻,除去不好喝太多水以外,饮食方面都还正常。 沈柔大着肚子,韩诺也不想给她增加麻烦,一起吃完晚饭,韩诺便离开了。 城市繁华喧闹,灯火通明。 不太晚,韩诺也不想回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从医院回家,徒步要走一个多小时。 韩诺也不觉得远,走累回家倒头就能睡着,也好过躺在床上彻夜难眠来的强。 生活规律得仿佛是周而复始的钟表,日复一日,寡淡而无味。 知道韩诺家人重病,关维彬也给他放了假,让他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不用去事务所上班。 到底是律师会说话,陪着何问,韩诺也经常逗他,连带着沈柔也被逗的大笑。 不过他所说出来的,都是谢晨讲给他听的,只是比起谢晨的直白与过重的黄色颜料,韩诺经过加工后,倒算的上是无伤大雅的调侃。 人虽然病着,但何问是心胸豁达的人,得失随缘,倒也整日挂着笑脸。 精致的面容加上温润的性格,让每个和他在一起的人都觉得格外的轻松和舒适。 “哥,你说爸为什么给你改名何问呢?” 何问缓缓看过来:“何必去问?” 一语双关,韩诺淡笑。 确实,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问过就能释怀的,很多时候,还不如装糊涂,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第84章 有着关维彬的关系网,半个月后,钱玲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在外省找到肾源,目前已经送到。 只要韩诺这边医院的医生准备好,就可以做肾移植手术。 得知这一消息,韩诺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何问。 何问很淡定,倒是沈柔高兴地抱着他大哭一场,差点没哭吐出来。 陪伴何问这几天耽误的工作还得完成,事情有了结果,韩诺也可以腾出手来出来工作。 手上还有一个案子,一些细节还需要商榷,当事人说晚上见面再谈。 忙起来的时候不记得事,空闲下来天都已经黑了,韩诺给何问打去电话,声音听起来还挺有精神。 医生将手术定在了三天后,韩诺整颗心也彻底安定下来。 一个人承受病痛,这种滋味,除了患者本人,也没人能理解。 成年人的世界,闹钟响起就没了再睡的理由,即便是病痛,也得自己一个人扛着。 杯子里的水已经完全凉透,韩诺冻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带动着玻璃杯里水纹一圈圈荡漾开。 韩诺一动不动,像是灵魂和躯体已经完全剥离的空壳子,一直怔怔地看着那水纹出神。 他还是挺羡慕何问的,至少在何问的生命中,拥有最爱自己的人,也有血浓于水的至亲。 这也就是为什么,无论自己如何针对顾家,他都不能将何问牵连进去的原因。 因为自己无牵无挂,无所顾忌,没想过找女人结婚,更不可能会有孩子。 没什么可担心的,也没什么不能抛弃的。 韩诺想,等着所有的一切成埃落定,让他们两夫妻多生几个孩子。 闲暇之余,帮着他们照顾孩子,这样的人生似乎也挺不错。 【作者有话说】 标签,6000字,两章,今明各一章。 第44章 原本不固定的年假下来,算算时间也有一个多月。 谢俊也顾不上休息,去谢晨那里,打算把儿子接回来,也让谢晨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被两个小家伙吵习惯,谢晨倒也无所谓,只是俩孩子见着亲爹,死活不愿意跟他走,非要跟着大伯。 到底是之前没给孩子半点儿耐心,太过于忙碌的工作让孩子一年上头也见不到谢俊几面,孩子们的生疏,让谢俊也挺无奈。 谢晨脸色顿时一沉:“跟你爸回家,我可警告你们,回家了每天我都回给你爸打电话,要是不听话,不好好吃饭睡觉,以后你们谁也别来了!” 俩孩子一听这话,才乖乖地跟着谢俊走。 好不容易轻松下来,谢晨也想放松放松。 大部分时候,他还是愿意与齐扬和吴杰在一起,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有的是单纯的情谊。 一个电话打过去,酒吧立刻就安排上。 前后送给谢晨那么多漂亮的小男孩儿都当成摆设,齐扬也懒得再给谢晨找人。 齐扬反正是不明白的,这没了韩诺,谢晨也像是变成四大皆空的和尚。 谢晨倒是没想到谢铭今天也会来,五个大男人往包房一坐,酒一开,就是一顿对瓶吹。 程默喝不了酒,谢铭也不让他喝,只给他点了一瓶饮料。 被俩孩子拖着,谢晨这半个月也没喝酒,这会儿一口下去,他也觉得无比畅快。 心里梗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闷堵也疏散开来。 两人都知道谢晨还对韩诺的事耿耿于怀,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提起他。 但吴杰也没什么其他可说的,把这段日子收集起来的八卦一股脑地说出来。 要不说他是八卦之王呢,一张嘴就没停过。 谁谁又生了儿子,谁谁又和谁打架,谢晨只是听,一句话也没答。 这年头,人情冷漠,别人的事落在耳朵里也只是个笑话。 齐扬也知道谢晨不爱听这些,问了句:“你爸身体好没?出院了吗?” “出了,我现在让人24小时看着他。” “那老爷子能愿意?” 谢晨无所谓地说:“不愿意也就嘀咕我两句。” 齐扬跟他碰了碰瓶子:“我听说,顾宸宇那边现在生意也不好做了?” 谢晨眉心拧起,“嗯”一声:“前两天还在我这儿拿了几千万去周转。” 齐扬一直觉得顾宸宇并不是做生意的料,比起他爹,他差远了。 齐扬本想说顾宸宇赔了就让你填坑,你这和养和蛀虫有什么分别。 想着毕竟人是亲戚,且谢晨因为顾媛的事,对顾宸宇多少也有些愧疚,说出来,也只有得罪人的份儿,想想还是算了。 比起齐扬和谢晨这两个家族的长子,吴杰从来也就不关心家族的事,左右有他姐姐忙活,他就乐意过这种不操心的日子,自然也插不进嘴说生意上的事。 喝不了多少酒,又爱逞能,几瓶酒下肚,吴杰就有些晕乎,把原本不想提的话题也扯了出来。 大舌头地说:“晨哥,你知道吗?关叔那边现在也出了事。” 谢晨尾音上扬的嗯一声,似乎有点兴趣。 “关叔?他不是去英国陪他儿子过年了吗?他能有什么事?” “他在到处找肾源呢。” “找肾源?谁病了?” “不知道,帮韩诺找的。” 程默顿时看过来。 谢晨不自觉加大音量,仔细听来,还有一种难以察觉的急切。 第85章 “他怎么了?是他病了吗?在哪家医院。” 吴杰打了个酒嗝:“不是他,好像他以前的那个男朋友,叫何问吧,是他得了尿毒症,还比较重。 关叔给我媳妇儿打过电话,我媳妇儿那边儿已经配上形,再过几天应该就能换。” 原本的担心瞬间转化为怒气,谢晨眼底骤然跳跃出火苗,下颌线也紧绷起来。 又是因为他?! 想想那天他和何问抱在一起,谢晨心里的火也越烧越旺。 冰冷的东西在眼中逐渐凝结,谢晨优雅地勾起一边嘴角,如春风拂面般和煦。 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怎么也和煦不起来。 “那么多的人等着换肾,他韩诺的前男友金贵些?不是讲究公平公正吗,那不也得按着顺序来?想插队?哪儿这么容易?” 程默听的心里一惊,他看了一眼谢铭,谢铭知道他媳妇儿在想什么,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去下洗手间。” 谢铭放下酒杯:“我陪你去。” —— 下班前,韩诺接到当事人方伟的电话,说是在人间天堂订好包房,让他直接去2634包房里来。 人间天堂在他看来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第一次和谢晨见面也是在那里。 2634,相同的房间…… 韩诺并不觉得那里适合谈案情,但似乎这些有权有势的人都钟爱那个地方。 “那好吧,我8点到。” 或许是相对高级一些的色情场所,这里的环境也格外安静。 漂亮的公主少爷们也并非浓妆艳抹,只要不开口说话,从外表上来看,也分不清到底是服务员还是特殊职业者。 向前台说明来由,服务员将韩诺领到包房门口便离开。 韩诺稍微整了整衣领,敲开房门。 “进来。” 包厢内,奢靡的装饰让人眼前直晃,沙发上的方伟摇晃着红酒杯。 他轻飘飘地看过来,盯着韩诺的眼神似笑非笑。 明明只有十八岁,脸上的稚嫩还未完全褪去,却让人从心里感觉不太舒服,有种说不出的狂妄和张扬。 “韩律师,请坐。” 朋友介绍的案子,韩诺一开始并不想接,但架不住人情世故,最终还是接下来。 头一次见面,这样不好的印象,实在很糟糕。 韩诺找了个陌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坐下来,随后从公文包里拿出案卷。 “方总,这个案子……” 方伟直接打断韩诺的话,笑眯眯地说:“别着急啊,案子可以慢慢谈,先喝杯酒。” “对不起方总,工作期间我不喝酒。”韩诺礼貌拒绝。 方伟似乎是没听到,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他拿起酒杯,给韩诺倒出小半杯酒,递过来。 “我知道韩哥不胜酒力,果酒而已,和饮料差不多,甜的,尝一口啊。” lover…… 韩诺眼眸微动,下意识就想起和谢晨在温泉里第一次喝这种酒的情景,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来。 浅浅的杯底并不多,韩诺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去,味道依旧甘甜,却已然物事全非。 “方总,我们可以谈案子了。” 方伟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用一种放肆的眼神盯着韩诺,然后斜斜地勾起一边嘴角。 “别急啊,韩哥,在谈案子前,我能不能先请教你几个问题?” “方总请问。” “我听说,韩哥是跆拳道红带?” 韩诺应了声是。 “那我想请问一下韩律师,强奸罪是如何定义的?” 天差地别的问题让韩诺眉心微蹙,疑惑地看着他。 方伟凑近过来,眼神里有些不加掩饰的挑衅和下流,灼热的气息喷洒而下,他的声音放的极低,几乎是贴着韩诺的耳朵说的。 “我听说强奸只针对女人,如果是男人,顶多只能算猥亵或者侮辱吧?” 带着明显暗示意味的言辞让韩诺心底顿觉不安。 韩诺倏然站立起来,想要退后,腿却一软,又跌坐下去,眩晕感突然袭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仿佛像是抽干身上的力气一般,整个人突然之间变得软绵绵的,奇异的热流极速蔓延开来。 “你对我下药?!” 软绵的声音,虚弱而飘渺,韩诺简直难以置信! 方伟将手里的烟蒂摁在烟缸里,终于失去演戏的耐心,笑容一收,一直藏在眼底的憎恨瞬间被释放。 他拍了拍韩诺的脸:“我早就派人警告过你,你若敢让万蓉胜诉,我绝不会放过你!” 韩诺的心猛地沉下去:“原来你是方家的人!” “是啊。” 方伟盯着韩诺的眼睛:“谢晨在,我还让你几分,不过你连他弟媳妇儿都敢送进监狱,他还能护着你? 能打架很了不起吗?一颗药就能搞定的事,何必跟你大动干戈。 韩诺呼吸不受控的急促起来。 “韩律师,你长得这么好看,可惜我不喜欢男人,不过……” 方伟故意拖长尾音稍微停顿。 他看着对面韩诺表情凝固的模样,笑容愈发肆意。 包房的门从外打开,三个男人走进来,目光肆意地上下打量着韩诺,凌迟般的眼神刺得他全身冰寒。 方伟站起身,让开位置:“你们三个好好伺候人韩大律师,给我把片子拍好,少不了你们的钱。” 第86章 “方伟!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明明是愤怒至极的声音,然而从此时的韩诺嘴里说出来,却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气势。 方伟冲他一笑,这笑容看上去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天真。 “韩律师,你要是不提醒我,我还差点忘了告诉你,还有三个月,我才满十八岁。” 说完,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阖上的一瞬,韩诺觉得自己坠下地狱。 五大三粗的男人眼中冒光,目光猥琐,如同要扑食的猛虎般凶恶贪婪。 仿佛下个瞬间,就能把沙发上的人撕成碎片…… 【作者有话说】 停顿在此,也是迫不得已。 没估计错的话,下周任务应该是一万字。 所以,emmm,不着急,不着急…… 第45章 韩诺整个人都处于天旋地转的恍惚当中。 不知道方伟给他下的是什么药,竟然如此猛烈,烧得韩诺如同燃烧着一把火。 大腿不受控制地抽搐,滚烫灼热的感觉顺着大脑直通小腹,险些让他痉挛。 包裹在衬衣里若隐若现的胸膛,线条毫不夸张,但那轮廓却能够轻易地叫人心跳加速。 几人同时咽了咽口水,饿狼扑食般扑过去,用力撕扯开这层束缚。 脑袋昏昏沉沉,身体虚弱无力。 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褪去,露出瓷白的肌肤。 三张狰狞贪婪的脸,倒影在韩诺恐惧却又因为药物而染满情遇的眼里。 脑袋里轰然炸开,这一瞬间,韩诺犹如置身万丈冰渊中,换做平时,对付这几个人根本就不在话下,然而现在…… “滚开,不要碰我——!” 嗓子被烧灼的极度沙哑,韩诺用力朝身前刀疤脸身下抓去。 那男人痛得一声嚎叫,反手一巴掌抽在韩诺脸上,在一边疼得直跳脚。 唇角被打裂开,韩诺愈发觉得头晕。 另外的两个男人见状,立刻压住韩诺的手,带着浓重异味的嘴吻过来。 身体传来一阵冰凉,韩诺的裤子被人轻而易举的脱去,全身上下,除了内裤已经什么都不剩下。 屈辱、愤怒、无助。 脑中尖锐嗡鸣,已然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浑身热烫的连心跳都快到有种濒死的错觉。 急切的渴望汹涌澎湃,飘飘然的分裂感让韩诺意识到药物的严重性。 几人正上下其手,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才停下手,齐刷刷抬起头来。 只见韩诺原本迷离的神情,在短短一瞬间竟然奇迹般地恢复冷静。 绯红的脸庞此刻已完全失去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如同被寒风凛冽的冬日所侵蚀。 厚薄适中的嘴唇上,鲜红的血珠悄然滴落,一滴滴顺着他紧抿的唇瓣悄然滑落,在寂静的空气中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轨迹。 韩诺握紧拳头,血腥味盈满口腔,疼痛感终于让他昏沉的神智勉强保持片刻的清醒。 “放开我!” 被逼入绝境的韩诺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一拳狠狠砸在旁边人的脸上。 趁着这个功夫,奋力起身跑到门口,打开房门。 药物太猛,只要两分钟就能起效,他们根本就没想过韩诺还能跑。 太过于突然,几人都没防备,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门口。 幽深的长廊寂静无声,韩诺跌跌撞撞跑出门外,然而过猛的药力终究让他体力不支,还未跑出五米,就轰然倒在地上。 谢铭陪着程默走出来,抽太多烟,嗓子里也不太舒服,用力咳嗽两下才缓解喉咙中的痒意。 屋里的人已经冲出来,抓住韩诺的脚就往房间里拖。 绝望中,韩诺仰起脑袋,视网膜里出现即将转角离开的修长冷峻的身影。 “程默——!” 抬起的手臂终究只抓住空气,也就在程默转身之时,那道背影再也看不见了。 用尽全力的声音,落在程默耳朵里,也只是宛若耳边模糊的低喃。 程默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看到一双挣扎的手,消失在视线里。 这声音…… 怎么这么像韩诺? 并不太大的声音,让程默有些不太肯定,他问着旁边的谢铭:“小宝,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我?” 谢铭喝的有点晕乎,摇摇头:“没有啊,谁喊你啊?” 程默再次回头看向那道门,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种不好的预感来的非常猛烈,在心底迅速扩散开去。 谢铭催促道:“走吧,你不是要去卫生间吗?” 程默“嗯”一声,朝前走几步,终究不太放心,又停下来,再次转过身。 “媳妇儿,你这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看什么呢?” 程默拧眉:“不对,我还是去看看。” “欸,你要去看什么啊?” “我刚才好像听到韩诺的声音了。” “韩诺?”谢铭微愣:“这怎么可能呢,他从来都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你肯定听错了。” 无论是不是他,刚才的那一幕都不正常。 程默大步走到门边,伸手想要推门,被谢铭一把拉住:“媳妇儿,你不能随便进别人的门的。” 在人间天堂,有很多皮肉交易并不一定是这里的公主少爷。 第87章 有时候客人与客人之间,相互看上眼,现场来个激情碰撞也是常有的事。 来这里玩的人,身份都不低,这些事,谁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 所以在这里,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论是谁,都最忌讳别人的贸然闯入。 程默冷声道:“我是警察,刚才我所看到的事,让我有理由怀疑,这里有违法犯罪的事发生。” 谢铭实在拿他媳妇儿没办法:“能有什么违法的事,都是你情我愿的皮肉交易而已,再说,你都下班了好不好?怎么什么事都要管呢?” “谁跟你说警察下班后,就不该管事了?警察会下班,但警察的职责不会下班,你给我让开!” 谢铭吧唧吧唧嘴,自己媳妇儿什么脾气,他早就知道,虽说有些不太赞同,却还是让开身体。 软绵绵的身体再次被拽进房间,此时的刀疤脸已经缓过痛,一脚踹在韩诺的肚子上,凶神恶煞地说:“还敢跑?!” 五脏六腑仿佛都搅在一起,韩诺痛苦地捂住肚子,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 “你们……这是犯法的!” 男人蹲下/身,露出一个淫邪地笑。 他抓住韩诺的头发将他提到茶几上,被其他两个男人按住的手腕因为挣扎泛起深深的红痕。 韩诺眼里遍布着绝望的气息,如同被困在笼中的鸟,垂死挣扎般地扑闪着翅膀。 这么一个瞬间,他想起,谢晨曾经对他说过,不要喝陌生人给他的任何东西。 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从谢晨口中提醒出来,在当时的韩诺看来,实在太过于可笑。 圈子里的黑暗,韩诺并不是不懂,他自问自己还不至于蠢到这一步。 这些龌龊的手段,他并非没有见过,明明之前都没有这样大意,可今天偏偏是那杯lover…… 白皙无瑕的肌肤让人血脉喷张,刀疤脸眼睛都烧红了。 也就在他即将撕开韩诺内裤之时,大门“砰”的一声被一脚踢开。 “警察!都不准动!” 谢铭跟在身后,原本还想着要是没什么事该怎么打圆场,但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面色顿时僵住。 “我操!老大!2634,你快来,出大事了!” 谢铭立刻给谢晨打去电话,随后拨打出110。 半裸的躯体通体泛红,韩诺被迫跪在地上,汗湿的额发凌乱地垂在额角。 平日里淡漠清冷的眼里此刻沾满情欲,浓密的睫毛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不停地颤动着。 见到这一幕,程默立刻冲过来,一脚踢在男人肩膀上。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男人倒在地上,捂着肩膀痛得直抽气。 另外两个男人一看到程默森冷的表情,也顾不上被打的这个,抬腿就要跑。 还没跑几步,就被堵在门口的谢铭一人一脚的给踹回去。 “韩诺!” 程默将人翻过来,韩诺高肿的脸蛋泛着淤青,整个肚皮也青紫一大片,皮肤的温度烫的吓人:“你怎么样?” 韩诺全身颤抖得厉害,怎么都止不住。 因为药力的原因,涣散的双眼无法聚焦,程默的脸在他眼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竭力的喘息着:“程默,我……我被人下了药,送我……送我离开这里。” 对于药理,程默太了解,很多药无色无味,只要一口,很快就能让人丧失反抗能力。 “我送你去医院!小宝,这里交给你了,一个都不准让他们跑了!” “我知道了,媳妇儿!我等警察来。” 程默脱下自己的衣服,将韩诺整个人包裹其中,弯下腰将人抱起,冲出门外。 韩诺无力躺在程默怀里,很是艰难地换过一口气:“谢谢你,程默。” “你快不要说话了。” 如同一阵风一般,谢晨只看到程默的身影在眼前一晃就不见了。 即便一闪而逝,他还是看清韩诺的脸。 血红的脸色一看都不正常,谢晨正欲朝前追去,背后就传来谢铭的声音。 “老大!你快过来!” 谢晨拧了拧眉,顿住脚步。 房间里,躺着三个男人,韩诺的衣服七零八落,散乱的放在一边。 谢晨面色骤然一僵:“这是出了什么事?韩诺怎么了?!” “他们……” 谢铭看着老大地狱罗刹般的脸,有些担心地说:“韩诺被他们下了药。” 一股尖锐的愤怒从谢晨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滔天巨火直冲天灵盖,耳朵里全是血流上脑的嗡嗡声。 谢晨浑身上下萦绕着让人胆寒的暴戾之气,目光冷冽地盯着地上的人。 他缓缓走过来,捂着肩头正欲爬起来的刀疤脸还未反应,谢晨一脚就踹到他的脸上。 鼻骨断裂,戳破皮肤。 欺凌的惨叫此起彼伏从包房里响起。 地面之上鲜血淋漓,刀疤脸捂着鼻子疼得来回翻滚。 谢铭瞠目欲裂,倒吸一口凉气:“老大!你要杀人啊?!” 他用力拽住谢晨的胳膊:“你冷静点儿,你别激动行不行?” 后面赶来的齐扬和吴杰也很紧张,三人一起用力拽着,才勉强控制住这个失控的野兽。 谢晨血红着眼睛:“松手!” 谢铭声音都颤抖起来:“哥哥哥,你别吓着我,你这样打下去会打死人的!” 第88章 谢晨眼底满是戾气:“都给老子撒手!” 几人对视一眼,觉得不能放。 到底是三个人全部的力量,谢晨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 “你们他妈的放手!老子要去医院!” 谢铭看了看他家老大的脸色,有些不太敢信:“真的?” “放开!你他妈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谢铭这才缓缓松开手。 以谢晨的性格,哪怕之前再喜欢,一旦他不在乎,这事儿他看到也当没看到的,根本就不会插手管。 现在这样,谢铭就知道,谢晨绝不能这么轻易的让这件事过去。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示:很多女孩子都吃了这方面的亏,这样的报道也屡见不鲜。 现在别说女生,长得好看的男生有时候都未能幸免。 所以,请宝宝们一定提高警惕,无论是饮料还是其他入口的食物,一旦离开过自己的视线范围,尽量不要再碰。 特别是在复杂人多的环境下。 高科技太多,防人之心不可无。 另外,不熟悉的人给的水和食物,也一定要多个心眼,能不喝,咱就别喝。 第46章 其实这脾气放以前,那就是常态,谢铭也不能害怕。 关键是跟着韩诺之后,他家老大改太多,让他早就忘记他之前的模样。 陡然间来这么一下,真心看着恐怖。 “齐扬,查一下。” “我知道,你们去。” 谢晨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又折转回包房,将韩诺的衣服和公文包抓在手里,才重新走出大门。 “程默,我好难受。” 韩诺死死的咬着唇瓣,睫毛微微颤抖着,蜷缩着身体靠在椅背上。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身体火烧火撩的感觉让他很是痛苦。 程默侧过头看他一眼:“我知道,韩诺,你在忍一忍,很快就到医院了!” 踩死的油门至始至终都不曾松开,韩诺痛苦的声音听的程默也心急如焚。 送到医院,医生问明缘由,连忙将人送进急救室。 程默站在急救室外,适才电话一直响,他开车也没空接,现在闲下来,才给谢晨回了个电话,告知他医院的位置。 焦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谢晨的嗓音带着浓重的戾气:“他现在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 谢晨赶到医院之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此时的韩诺正挂着吊水,脸上病态的红依旧十分明显,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 一向西装衬衣、冷淡严谨的男人在药物的控制下全身潮红,皮肤仿佛浸透烈酒的色泽。 被折腾一夜,他看上去有些憔悴,却又有种带着难言的脆弱和美艳,透着致命的诱惑力。 明显瘦了的身体能清晰看到背后的脊骨,好吃好喝养了一年多的身体,不到两个月就瘦回原形,好像风一吹就会折断的秸秆。 深陷情遇的韩诺让人难以抗拒,谢晨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只是这一次,他眼里只有滔天的愤怒。 肿胀的脸蛋还残留着明显的五指印,腹部的淤青扎的谢晨眼睛冒绿火。 谢晨让医生开了药来,紧绷的面颊有着压制的怒火,然而手上却是轻柔的。 清凉的药膏涂在脸上,韩诺睫毛颤了颤,却力不从心的难以睁开眼睛。 等给人肚子上也抹均匀,谢晨才拿着电话走出门外。 齐扬一接到电话就把查到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方伟?”谢晨微眯的眼里泛出寒意。 “是,他接管了他爸的模特公司,现在跟顾宸宇走的近,所以,你掂量着看怎么处理。 至于那三个,他们说,他们几个都是刚从局子里出来不多久,在给方伟做事,也是人间天堂的保安。 是方伟让他们那么做的,目的是报复韩诺为万蓉母女辩护的事。” 谢晨透过玻璃看向病床上的韩诺,锋利又危险的眼睛在这个夜里让人不寒而栗。 谢铭嘴巴动了动,没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挂断电话,谢晨狠狠吸了口烟,冲程默说了句:“今天谢谢你,你们回去吧。” 程默看一眼谢铭,见谢铭对他使眼色,也明白谢铭的意思:“那好吧,我们走了。” 两人走出医院,程默心头压着事,总也安不下心,等上车后,他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小宝,你能不能劝劝谢晨,让他别为难何问,毕竟他是个病人。” 谢铭摇摇头:“你认为我劝有用?你说韩诺有苦衷,老大却什么都查不到,韩诺不跟老大在一起,转头就和前男友搂搂抱抱,他受的住吗?你让他怎么想?” 程默焦急地说:“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啊。” “你放心吧,老大这么做,只是想让韩诺自己回来而已,只要韩诺答应,何问就不会有事。” “那如果韩诺不答应呢?” 谢铭愣了一瞬:“……那我也不知道。” 药效太过于猛烈,接近第二天中午,韩诺才慢慢苏醒过来。 灯光映得眼睛刺痛一下,他闭了闭眼睛,揉着太阳穴,剧烈的头痛如拉锯般折磨着每一根神经。 “醒了?” 慵懒低哑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韩诺原本还带着几分茫然的神色瞬间清醒过来,眼底布满睡眠不足的血丝。 第89章 他动了动身体,感觉全身上下都木木的不舒服。 脑袋像是要爆炸一般,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喉咙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晨好整以暇地望着对面的人,昨晚那点柔软被刻意压制着,像镜花水月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英挺的眉眼不羁地上扬着,恢复以往慵懒邪气的模样,嘴角拼凑出一个生硬地笑:“爽吗?” “什……什么?” 明知韩诺是被人下了药,可谢晨依旧说出了让他难堪的话。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浪的,胃口那么大,一个不行,要三个陪你玩儿?你就不怕被他们干死?” 昨夜的记忆闪电般归拢,骤然而至的屈辱感汹涌澎湃而来。 韩诺眸子里裂开一条缝,这样的话,从谢晨口中说出,让他心里有种被针扎一般的难受。 那些隐忍的委屈和痛苦、放弃的挣扎和无奈,还有深藏在骨子里的自尊,在昨夜被那三个男人撕开,又在今日被谢晨彻底粉碎。 韩诺定定地望着对面的人,平静的音调中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委屈和难受。 “你刻意跑这里来,等我醒,就是为了来羞辱我?” “羞辱?你他妈还要脸啊,这是你活该!” 谢晨眼里闪动着尖锐愤怒的野性。 “老子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喝别人给你的东西!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他妈就是不听!还嫌老子啰嗦! 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说没有我你过得好好的吗?你的公平正义在你被人轮的时候起作用吗?关叔能护着你吗?!” 韩诺紧紧咬着唇瓣,沉默不语。 “老子告诉你韩诺,就凭你之前得罪那么多人,随便一个谁要整你,你他妈就只有下跪的份儿! 都是程默多管闲事,要是我,我他妈看着他们弄死你!” 韩诺鼻尖的酸楚一阵高过一阵,谢晨发脾气的时候,从来也没有一句好话。 但如此羞辱的语句却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这些话犹如一把利刃刺穿韩诺的心脏,平静的表象下,内心翻涌着难以言说的钝痛。 他闭了闭眼,强行按捺住情绪,掀开被子起身,将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谢晨见他要走,心里更气了。 清醒状态下的韩诺再次变得冷漠而疏离,眉目秀丽的精致面容在那副金边儿眼镜下,冰冷的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那很抱歉,没满足到谢总的癖好。” 韩诺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迈开长腿向病房外走去,步伐镇定而又沉稳。 没有嘲讽,没有不满,韩诺不管是看着谢晨的眼神,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很平静,似乎不论谢晨说什么都激不起他半点情绪。 “操!” 关闭的房门阻隔了谢晨的怒火。 谢晨死死拧着眉头,烦躁和委屈纠结在一起,担忧一个晚上,在此时变得无力至极也可笑至极。 “砰”的一声闷响,谢晨紧握的拳头落在墙上,鲜血在墙面上绽开一朵扭曲的花。 “你他妈说句软话,给老子认个错,会死啊?!” 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谢晨憋着这股火气,一车开去了方伟公司。 走出医院,韩诺给程默打去电话,对昨夜之事表达了感谢。 平静的语气从电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程默原本还有点担忧的心也彻底安了下来。 他将昨日的处理结果对他讲明后,又说了一句:“以后多注意点,回头我们一起吃顿饭。” “好,我请你。” 挂断电话,韩诺去了何问所在的医院,方伟还未成年,即便报警,结果大抵也就是不了了之。 韩诺微微眯起眼睛,眼里涌起冰冷的风雪。 从来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伤害过他的人,只是现在,何问还病着,他还腾不出手来对付方伟。 医生正好查房出来,韩诺跟着他一同去了办公室,从医生口中确定何问的手术安排在后天早上十点。 病房的门虚掩着,何问轻轻抚摸着沈柔肚皮上鼓起的轮廓,面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 “老婆,辛苦你了。” 沈柔莞尔一笑:“你只要听话看病,其他的我都不觉得辛苦,你摸,我感觉孩子好像在踢我,你摸他,他都在动。” 推门的手缓缓落下来,韩诺勾唇一笑,眼里泛起柔和的光。 有家、有孩子、有爱人,人生短短几十年,拥有这些,真的够了。 自己这一辈子不可能有个温馨的家,看到何问这样幸福,韩诺也尝到片刻的温馨。 这样美好的场面,自己的打扰也太过多余,他站在门口看了好久,从他们的幸福里也慢慢品尝出一丝甜蜜的味道。 直到他俩相拥而眠,韩诺才转过身,慢慢离开医院。 城市车水马龙、肆意喧嚣,纵横交错的五彩灯光照亮街道。 明明感觉并未站多久,天色却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来。 呼啸而来的救护车便停在门外,背后也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请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安全通道,韩诺也随着人流站到一边。 救护车的门从后面打开,医护人员从车上抬下一个鲜血淋漓的男人。 两边的眉骨都被打裂,涌出来的鲜血打湿半边衣服,左腿也怪异的扭曲着。 第90章 “病人眉骨骨折,腿骨骨折,马上推去手术室!” 哀嚎声此起彼伏,医护人员风驰电掣地往前推着急救床,韩诺垂眸看了一眼床上的病人——方伟? 怎么会是他? 谢晨叼着烟站在落地窗前,明亮的窗倒映出他挺拔的身影。 他安静地望着窗外的世界,目光一动未动,深色的瞳仁映照着光彩,却暗沉的让人发寒,像是一片深海里漂浮的暗流,有种没有焦距的空茫。 “谢大!” 办公室的大门从外面打开,齐扬疾步而来。 视线落在谢晨被包扎的还有些渗血的右手上,眉头顿时一拧。 “你是不是有毛病?就这么冲到方伟那里,当众给人打成那样?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说你什么?” 第47章 刚从警局出来,谢晨短发略显凌乱,他回过头,凌厉的五官像利刃出鞘,眉眼之间尽是压迫。 “说什么?打都打了,能把老子怎么样?” “他是不敢对你怎么样,但问题是,你就算要对付他,也不用自己动手吧?随便找几个人,暗地里揍一顿,不也一样吗?” 谢晨语气轻描淡写,然而眸底的戾气阴沉可怕。 “老子本来就看不惯方家的人,揍他还需要来暗的?你就放心吧!我没下死手,他残不了。” “你……” 齐扬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他倒也能明白谢晨为什么要这么做,无非是杀鸡儆猴。 关叔在或许没事,不在,韩诺就未必那么好过,毕竟之前他得罪的人太多。 这次方伟的事,只是个开头,若谢晨就此作罢,日后其他人也去针对他,那韩诺的日子也就没办法过了。 归根结底,谢晨到底没能忘记韩诺,到底还是个护短的人。 再对韩诺有怨怼,那也是他的事,他自己怎么欺负人都行,别人,一个指头都不能动。 齐扬也懒得多说,反正他都已经做了,说什么也没用:“那顾欣然的事,你听说了吗?” 谢晨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揍方伟的时候,顾宸宇给他打过电话,但他当时只想泄愤,根本就没抽空去接。 “又出什么事了?” “他昨天晚上并发症大出血,导致多器官衰竭,没抢救过来,人已经走了。” 谢晨一惊:“怎么这么突然,他还在医院吗?” 齐扬摇头:“没有,顾宸宇自顾不暇,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欣然已经拖火葬场了。 本就同父异母,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这也得亏顾老爷子疼幼子,死前专门给他留了钱,要不然,顾宸宇看都不会去看他一眼,只怕早就死了。” 谢晨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提到顾清远,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几乎把他所有的父爱都给了顾欣然。 原配生下的孩子,他几乎都不过问,也难怪顾宸宇姐弟一直不待见这个弟弟。 齐扬也叹了一口气:“其实顾欣然也挺可怜的,出生就没了妈,自己还有病,不过他之前签订过捐赠器官的自愿书,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医生把他身上还能用的全部都取出来了。” 谢晨没说话,一直以来,他和顾欣然之间也算不上关系好。 毕竟他一出生就带着遗传病,顾清远护他跟护宝贝似的,也不能让自己跟他玩。 想想这样不见天日的日子,于他而言,死了也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谢晨给顾宸宇打去电话,顾宸宇那边的情绪听不出来有多悲伤,只说一个星期后给顾欣然搞个送别会,然后安葬东郊。 谢晨听了也没多说什么。 再怎么不想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但明天就是何问做手术的时间,韩诺一大清早就去了医院。 闻了这么长时间的消毒水味道,即便之前再难以忍受,他现在也能习惯了。 “哥,明天就要做手术了,今天早点休息,你也不用太紧张,医生说这并不是特别复杂的手术。” 何问温柔一笑:“我没紧张,诺诺,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你是我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不希望你有什么事,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再来。” 何问逗道:“现在嘴巴甜多了。” 韩诺似是情绪低落地说:“现在不嘴巴甜点儿,以后你眼里就只有老婆儿子了,哪里还会管我这个弟弟?别说肉了,恐怕肉汤都不会给我喝一口了。” “别胡说八道。”何问披上衣服:“我送你出去。” 两人一同出门,送到电梯口,韩诺便不让他再送。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韩诺伪装的坚强和笑意有多勉强,也只有他能看的分明。 同性婚姻合法,但真正选择和同性结婚度过一生的人也不算多。 何问虽然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却也知道,这里面的大部分人,都是一夜情,亦或者是随便玩玩。 何问不懂别的,但却了解韩诺。 韩诺与谢晨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他并不经常见到,但现在这样的忧郁却也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韩诺内心深处,至始至终都有谢晨的存在,那7岁时,给他温暖呵护,给他安全感的男孩儿早就刻进他的灵魂里。 很多事,韩正和他都会刻意瞒着,何问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说出来。 顾媛的事一结束,韩诺就和谢晨分开,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他即便是猜也能猜的明白。 第91章 “诺诺。”何问拍了拍韩诺的肩膀:“找个人陪你吧。” 韩诺缓缓露出一个笑来:“好,等你和大嫂结婚了,我就去找。” 关闭的电梯门阻隔了何问的视线,韩诺扬起的唇角慢慢浅淡下来。 剧烈头痛过后,紧接着的就是失眠,仿佛形成固定的循环,每一夜都不让韩诺好受。 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夜,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一种灵魂与身体分开的状态。 来电显示是座机电话,韩诺疲惫的按下接通键,“喂”刚出口,电话那边就传来何问主治医生焦急的声线。 “韩诺,你哥的手术做不了了。” 昏沉的大脑仿佛挨了一闷棍,韩诺从床上一跃而起:“为什么?是我哥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原本应该移植给你哥的肾源突然之间换了人,说是对方的情况更加严重,需要紧急换肾。” 韩诺大瞪着眼睛:“怎么会这样?!” 作为医生,这样的事,他也遇见很多,适才他也特地看过对方的病历,并非特别严重,病情甚至于比何问还要轻很多。 只是涉及权贵,医生也只能委婉地说是因为对方是某个有权有势大人物的朋友。 韩诺心下微寒:“是谁?他的命是命,我哥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谢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韩诺耳边炸响。 医生也很是无奈地说:“我特地问过情况,接受肾移植的是谢晨的朋友,安排在后天。” 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谢晨在此时出手阻拦,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拨出的电话,直到自动挂断都未曾有人接听,韩诺没再继续打。 在选择给关维彬求助与主动求谢晨之间,韩诺选择了后者,因为,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如果此时去求关维彬,那依着谢晨的性格,何问就再也没了移植的可能。 下了一夜的雪似乎又大了一些,道路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韩诺将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慢慢走了出来。 兴华集团,韩诺和谢晨在一起这么久,也是头一次来,似乎也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奢华。 “先生,您找谁?”前台小姑娘热情地打着招呼。 “我找谢总,请问他在公司吗?” “在的。” “那我现在能去见见他吗?” 小姑娘有些为难地说:“谢总早上来的时候就说过,他今天不见任何客人,如果你想见他,还是先给他打个电话吧。” 韩诺闭了闭眼:“我知道了,谢谢。” 前台以为韩诺要走,没想到却是站在门口。 每天要见谢晨的人很多,他也不可能每个都见,左右也不关她的事,她也就没在多问。 韩诺笔直的站立着,目光平静地望着街头。 不是市中心,街道看上去很是宽阔,但却显得格外冷清。 其实人与人之间如果太了解,真不是什么好事。 就好比谢晨,有这样一个护短的人管理谢家,谢家每一个人都过得很幸福。 可也正是这一点,让韩诺对谢晨除了克制也只有克制,因为不是一路人,怎么抄近路都没用。 不知道算不算遗憾,遇见这辈子最特别的人,却也是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韩诺不知道谢晨想要什么,但只要他肯让出肾脏,他也什么都无所谓。 谢晨站在落地窗前,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楼下那道削弱的背影。 路面撒下厚厚的积雪,即便有瓦遮头,韩诺身上也落下一层雪花。 四个小时,这个男人一动未动。 “谢总,午饭给你买来了。” 黄助理推开门,就见谢晨撩着窗帘看向外面,似乎是看的挺入神,喊几声都没反应。 “谢总。”黄助理索性走近一些,顺着谢晨的视线看向外面,除了皑皑白雪,什么都没有。 谢晨犹豫一下:“我去外面吃,你买的我都吃腻了。” 黄助理愣住,心说这不是你昨天还说好吃的吗? 前台正在玩儿手机,一见谢晨过来,吓得手机都掉在地上:“谢总!” 谢晨“嗯”一声,破天荒问一句:“吃饭没有?” 前台愣了下:“吃,吃过了。” 熟悉的声音让韩诺有了反应,也就在他回头之时,谢晨立刻移开视线,视若无睹般,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冻僵的身体反应不过来,落在韩诺眼里只剩下颀长的身躯:“谢晨!” 谢晨顿住脚步,回过头,似笑非笑的嘲讽道:“今年的北风还真不小,怎么把韩大律师给吹来了?你有事?” 韩诺艰难地抬起脚步,腿麻了,每走一步,脚都像是针扎似的难受。 “谢晨,我知道你恨我,你……” 视线落在谢晨缠着纱布的右手上,韩诺抓住谢晨的手腕:“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会受伤的?上药了吗?” 谢晨低垂着视线盯着对面的人,韩诺的眼神是柔软的,语气也是关切的。 这表情,在两人相处的时间里,谢晨拢共也没看到几次。 现在想想,似乎每一次从他嘴里得到关心与关爱后,他必然有所请求。 韩诺为什么来,谢晨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为了何问,别说自己受伤,就是断手断脚,他韩诺也未必会来看自己一眼。 第92章 谢晨自嘲地笑了:“我怎么受伤,和你有关系?你要见我,就是为了问我怎么受的伤?” 韩诺睫毛微颤,仰脸对上谢晨嘲讽的视线。 不用去猜,他便知道谢晨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韩诺缓缓吐出一口气:“谢晨,你要怎么针对我,我都没有怨言,但我请你放过何问,那颗肾对他真的很重要。” 第48章 谢晨暗自握了握拳,何问两个字都快成为他的肉中刺了。 他缓缓勾起唇角,或许是雪地太白照的人眼花,谢晨唇角的笑意也染上一种奇异的朦胧感。 投来的视线竟让韩诺觉得相当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 “针对你?你不是向来讲究公平公正吗?为此你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先来后到的规矩你应该懂,你要救你的男人,我也要救我的朋友,怎么他的命重要些?” 韩诺并不意外他的拒绝,可何问不能等,也没时间等,他拽住谢晨的胳膊。 “何问不是我男朋友,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谢晨的目光陡然凉下来:“你他妈还想骗我?我亲眼看到你和他在大街上搂搂抱抱,还去他家住了一夜,是老子瞎吗?” “不是,我和他……” “够了!”谢晨退一步:“你别他妈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滚吧!” 韩诺上前一步:“谢晨!” 谢晨用力甩开韩诺的手。 韩诺再次追上去:“谢晨!他是我哥!何问是我哥!他有未婚妻,他的未婚妻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从来都不是我男朋友!你信我一次行不行?” 谢晨怔一瞬,转而冷笑:“你哥?你怎么不说他是你爹呢?!你一会儿说,你没爹没妈,孤身一人,一会儿又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任何人都说他是你男朋友,怎么这会儿,他就变成你哥了?你把老子当傻逼是吧?啊?!” 韩诺急切地解释道:“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我是被他爸领养的,我这么说你信吗?” “放你妈的屁!” 谢晨想揍人:“你当我没查过?你的户口都在卖牛肉面的王家,王家老两口才是你的养父母!韩诺,你他妈嘴里有没有一句真话?” 韩诺面色僵住,他没想过谢晨会去查他,但事实却根本并不是谢晨所认为的那样,之所以户口挂在王妈家,不过是为了上学的优惠政策而已。 “无话可说了?” 谢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冷:“满口谎言,还让我信你?如果我不拆穿你,你接下来又会有找出什么可笑的理由? 韩诺,你的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还是说,在你眼里,我他妈就那么好骗?!” 韩诺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涩,谢晨这一瞬间的冷漠,让他咽下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准备说出的真相。 信任这个东西不值钱,但失去之后就很难再建立,既然他不信,韩诺也无法再说出口。 韩诺扬起脸:“谢晨,无论你信不信,我没骗你,我就我哥一个亲人了,他的血型不容易得到肾源,算我求你,把肾源让给我,只要你肯把肾源让给我,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行不行?!” 求这个字,谢晨还是第一次从韩诺口中说出来,看着韩诺眼中的泪水,他的心里也泛起一股难受来。 除了何问,这个男人,也不会为别人流露出这种关爱的情绪。 谢晨自嘲的笑容越拉越大,他挑起韩诺的下巴,冷冷地盯着韩诺的眼睛。 “你既然可以为了何问无论什么都可以做,那不如这样,今晚我要去见江越,你这样的,正好是他喜欢的类型,你帮我去陪他睡一晚,伺候好他,怎么样?” 韩诺僵硬地看着对面的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泪水不争气的打湿双眼。 “你说什么?你竟然让我去陪你表弟睡觉?” “不愿意吗?” 谢晨上上下下的打量韩诺一番:“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想勉强,你不说你只要公平公正吗?那么这句话,我现在还给你!” 说完,谢晨用力甩开韩诺的手,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韩诺追了两步,谢晨步伐太快,没几步就消失在转角。 整整一个下午,谢晨也没回公司。 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事,韩诺不说,何问也知道原因,作为顾欣然的行走血库,ab型rh阴性血的人群原本就少,肾源也就更少。 冻僵的身体毫无知觉,即便握着热水杯,也感觉不到温度:“医生,我决定了,就用我的和我哥配型吧。” 医生闻言震惊:“什么叫你决定了?你决定就有用吗?你当这是菜市场买白菜这么简单? 韩诺,就算你们能配上型也做不了,因为你本身就有脑瘤,虽然是良性的,那也是手术禁忌。 更何况你身体其他地方都不达标,血压有问题,肝功能也有问题,你就不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破烂身体? 退一万步,纵然你没任何问题,活体肾移植的风险也很大,若非至亲血缘,医院根本不可能去做。 因为这要承担很大风险和后果,也会同时影响两个人以后的生活,别说是我,任何一个医院都不可能给你做。” 韩诺无力的垂下睫毛,何问在他面前一副乐观向上的样子,可透析过后的痛苦,又怎么会是那样容易承受的? 第93章 “韩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哥虽然是晚期尿毒症,但只要规律透析,合理饮食,一般来说,存活五到十年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肾源本就稀缺,很多人都要等,你不要太心急,而且你的脑瘤真不能再耽误了,颅内压持续增高,你也会越来越痛苦的。” 韩诺闭了闭眼:“我知道了,但是医生,这件事,你不要告诉我哥。” “你这个人……” 出了医生的办公室,韩诺在窗口站定很久才调整好情绪。 推开房门,何问正在吃饭,见他来,冲他笑了一下,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吃饭了吗?一起吃点儿?” 一旁的沈柔眼眶泛着极度的红,一看就是哭过很久的模样。 “哥,我……” “我是病人,你可别让我哄你。”何问依旧微笑着:“过来坐,陪我吃饭。” 韩诺走过去,透析过后,何问的脸色看上去一片惨白,从小,领居们都说,他和自己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 何问外表柔和,却有着一颗坚强的心,无论遇到什么事,他给人的感觉总是乐观的、积极的,仿佛在他眼里,任何难关都可以过去。 沈柔盛了一碗饭,递给韩诺。 韩诺接过碗:“大嫂,你吃了吗?” 何问笑出来,苍白的脸色扯出来的笑容并不是那么好看,他将沈柔拉倒自己身边。 “她在伤心呢,吃不下,和你一样,要哄要喂,是不是,媳妇儿?” 沈柔哽咽地说:“我才不要你喂,我自己吃。” 何问啧啧称奇,捏了一下沈柔的脸蛋:“今天这么乖啊?真难得。” “你还不舒服呢,不要逗我,好好吃饭。” 伤感的情绪被何问轻而易举的化解。 何问一直以来就有这个本事,温润如玉的性格,让所有和他待在一起的人都能感到舒服快乐。 吃完饭,沈柔去洗碗,何问看着他的背影,终究还是红了眼眶。 韩诺忍着心中的酸涩,握住何问的手:“哥,我会再想办法的。” “顺其自然吧。” 何问淡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肾源不好找,所以也并未有过高的期望,虽然得而复失有些难过,却也不至于让我一蹶不振,你不用担心我。” 何问看着韩诺明显消瘦一大圈的脸庞:“诺诺,你自己也身体不好,不要操心我的事。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要明白,我并不是到了不换肾就活不下去的地步,我还有时间等。 一个人的能力太有限,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你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更别忘了吃药,明白吗?” 韩诺苦笑:“你总是那么会安慰人,我只是不想让你那么难受而已。” 何问打趣道:“不会哄人,怎么能追到你嫂子的?这方面,你可真得好好和我学学,要不你一开口就是冷冰冰的刑法多少条多少章,吓都给人吓死。” 韩诺被逗笑了:“嗯,以后跟你好好学。” 何问拍了拍韩诺的手背:“生病了哪儿有好受的?只要心态好,什么都不是问题,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这哄完你,还得哄老婆儿子呢。” 每次都是这样,想要安慰何问,却总是被何问安慰着。 天已经黑透,天空中满是灰蒙蒙的霾,一点儿星光都看不见。 何问安慰他不要着急,可沈柔还有不到三个月就生了,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照顾老婆孩子的重任,他到时候又怎么会好过? 安慰别人的话,永远都不可能安慰自己。 烟瘾越来越大,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发展到每天两包还不够。 到底有多少是吸进肺里,韩诺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最开始那种飘然舒适的感觉,却再也找不到了。 打火机上的火苗摇摇晃晃,韩诺靠在窗边,身前是一片万里无垠的繁华灯海,他用手指拢着火苗,低头点着,深吸之后吐出一团白烟来。 韩诺望着远处的灯光,谢晨的性格自己太了解。 他不相信他真的会把自己送给别人,他要试一试,一定要试一试。 “叮”的一声。 电梯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道宽阔的背影,韩诺立刻扔下烟:“谢晨。” 脚步骤然停顿,谢晨回过头来,视线从他脚边的烟头缓缓上移,最终停在那张憔悴又疲惫的脸上。 “你又来干什么?” 韩诺慢慢走过来:“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打个广告,这里的江越,就是预收那本《针锋相对》里的攻。 不过,和这篇完全相反的是,针锋相对里,江越是美强惨,而他所承受的惨,除了家庭原因,也和受有关。 双c粗箭头,攻受都是真爱,算是破镜重圆。 一如既往狗血虐恋,带一丢丢追妻。 有喜欢的宝宝点个收藏吧。 等这篇文更新到尾声,那边无缝衔接,直接开。 先谢谢大家了。 另,本周榜单6000字,两章,今明各一章。 第49章 明明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却依旧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淡。 气头上的话,谢晨早就忘了,他拧了拧眉:“答应我什么?” “陪你表弟。” 谢晨头皮一炸,顿时气血沸腾,为了别的男人,韩诺还真他妈什么都愿意去做! 第94章 看着谢晨这样,韩诺紧张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谢晨硬生生的忍住这股滔天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韩诺近乎哀求地看着他,红润的眼眶弥漫开一层水雾:“谢晨,我求你,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谢晨握了握拳,除了在床上,他从未让韩诺哭过,而韩诺也从未有过如此哀求的神色。 坚持寸寸瓦解,有什么东西支离破碎。 强硬的情绪在接触到韩诺通红中带着祈求的眼神下,终究还是产生动摇。 他打开门,把自己深深的陷进沙发里,点燃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烟雾袅袅升起,渐渐模糊昏暗的灯光。 但凡自己的心有嘴巴一半硬,现在难过的,也不会是自己。 窗外灰蒙蒙一片,远处的天际染上一抹微亮的橘色。 韩诺跟着他走进来,窗外的晨光打在他挺直的鼻梁上,疲惫至极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烟雾模糊,谢晨敛着眸,侧脸轮廓冷冽。 “谢晨,顾媛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没有任何意见。 可是我不能让何问有事,他还有老婆孩子,他不能一直拖下去,谢晨,我求你,让给我吧。” 空气安静的让人窒息,谢晨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这一声道歉,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顾媛是罪有应得,但韩诺刻意的行为,毁掉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有两个孩子的将来。 人在特定的一刻,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答应,但这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如果没有这颗甚,韩诺绝不会回过头来求他,更不会说答应他任何条件。 强迫得来的东西随着何问的好转也必然会很快消失。 韩诺本就不是卑微的人,却卑微的说出那句,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终究,还是得不到真正想要的。 重蹈覆辙不过是自取其辱,又有什么意义? 明明还喜欢着,却突然间就觉得好没意思。 明明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将这个男人逼上绝路,回到自己身边,可就在这么一刻,谢晨又什么都不想要了。 做不到狠心去报复,也做不到释怀,总有东西横亘着,咽不下吐不出。 “晨哥……”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谢晨身体一颤。 韩诺缓缓跪下来:“我的苹果分你一半,你别哭,也别怕,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保护你,帮你打他。” 熟悉的语句落入谢晨耳朵里,谢晨瞳孔一缩,大睁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人。 “你是……你是那个孩子?” 韩诺红了眼眶:“晨哥,你答应过我,永远都不会欺负我。 我知道,我这么做,伤了你的心,可我还是求你,就看在,我陪你一年多的份上,看在,我帮你解决法律合同的份上,晨哥,我求你了。” 谢晨心中激荡起滔天巨浪,他做梦都没想到,韩诺竟然就是小时候的那个孩子。 当初的韩诺可怜而无助,现在的他依旧如此。 谢晨从不觉得自己是仗势欺人的人,可偏偏对韩诺,是这样的难以自控。 他明明知道,喜欢别人,并不代表别人必须应该喜欢你。 明明知道,强迫根本换不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忘不掉。 谢晨掩下心里所有的委屈,定定地看了韩诺很久,才缓慢吐出一口气。 “我答应你,你走吧,我以后不会再为难你,但也不会再护着你。” 心仿佛挨了一闷锤,韩诺的脸上迅速爬上一抹茫然和惊慌。 他怔怔望着对面那张令人沉醉心迷的脸,心脏逐渐裂开一道道细碎微小的缝隙。 这个世界上,他承受过太多的冷漠,而这唯一的温暖,今天也彻底失去了。 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哪怕在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这么做,但他终究还是伤了谢晨的心,也愧对于他。 “谢谢你,晨哥。” 转身的瞬间,蓄满眼眶的泪水终究还是流了下来,心里的那根弦彻底的断了。 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短短几天,何问的心情可谓大起大落,深处医院,他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何问就被推到手术室,直到此时,韩诺的一颗心,才彻底落进肚子里。 “诺哥,你少抽点烟。” 垃圾桶边,散落着十多根烟头,不过才三个小时,一包烟就快没了。 苦涩的烟味从唇间一直蔓延到心底,韩诺沉默的望着远处稀疏的车流,孤寂而平静的眼睛蒙上一层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 “最后收尾了,美缝做完就没事了。” “那就好,等我哥身体好了,孩子出生了,他们也就能安稳的过日子了。” 韩正有些难过地说:“诺哥,你什么都给何问哥安排好了,那你呢?你自己都是租房子住,就不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打算吗?” 韩诺缓缓侧过头,拍了拍韩正的肩膀。 “你不用操心我,我哥有老婆孩子,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的是,我就一个人,住哪儿不是住?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等你什么时候结婚,我也送你一份大礼。” 第95章 韩正摇摇头:“我爸还没得到公道,我不结婚,也不找女朋友。” 韩诺怔住,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前接触过这件案子的人,死的死,病的病,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查清以前的真相。 “韩正,顾欣然的葬礼是在今天吧?” “嗯。” 韩诺将手里的烟掐灭:“无论如何,当初在顾家,也只有他对我最好,一会儿等我哥手术做完,我去送他一程。” “好,我陪你去。” 下午三点,葬礼准时举行,灵堂里放满花圈,顾欣然放大的黑白照片摆放在正中。 前来吊唁的人算不上太多,让这个宽大的灵堂看上去更加冷寂。 谢晨一袭黑色西装,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晨哥。”顾宸宇见人过来,主动打起招呼。 谢晨看他一眼,无论从精神还是表情,都没有看出半点难受。 节哀顺变四个字最终还是被咽进肚子里,于顾宸宇而言,他不过是走个过场,以免别人非议他的凉薄。 整个现场,除去一直贴身招呼顾欣然的保姆悲痛欲绝,其他人,没有谁真正为他难过,只是都保持着该有的体面,没有大声喧哗。 这个保姆,谢晨之前见过,从顾欣然四岁开始,二十多年来,她都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他,或许是主仆情深,此时的她哭的都快上不来气。 本就没有意义,却也不得不来,谢晨点点头,“嗯”一声,算是和顾宸宇打过招呼。 顾欣然的尸体还未火化,安放在棺材里,谢晨走过去,看了一眼棺材里的人。 失血的身体没有半点血色,估计是死的时候不是那么痛苦,脸上倒是一片安宁。 “然然啊……我的然然……” 欺惨的撕嚎从保姆喉咙里宣泄出来,让原本不太悲伤的氛围染上一层压抑。 顾宸宇眉头微拧,这样的悲伤,是他演示不出来的。 从小到大,顾清远将所有的父爱都给了这个野种,将他和姐姐不闻不问,能给他送来烧,已经是他对顾欣然所能做到的极限。 顾宸宇不想被人非议,拽住保姆的胳膊,忍着心头的怒火,尽量平静的劝道。 “荣妈,我知道你和我弟弟感情深厚,一直把他当儿子看,但他已经走了,你就不要太伤心了。” 荣芬痛苦摇头,目光凄苦地盯着棺材里的顾欣然,枯瘦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这种情真意切的表情,让谢晨看的心里疑惑,不过是主仆一场,搞的像是自己死了儿子,真有这么深的情分吗? 追悼会不到二十分钟草草结束,一行人在外面等着顾欣然尸体火化。 荣芬终究还是承受不住打击,在顾欣然的尸体从传送带轰然落进熊熊火焰之时,彻底昏了过去。 这样的事,在火葬场是经常遇见的,工作人员已经习以为常,抬来担架就把人送到休息室。 匆匆而过的担架从谢晨身边掠过,齐扬有些感慨地说:“这保姆从顾欣然四岁,就陪在他身边,整个顾家,除了顾老爷子,也就只有这个保姆对顾欣然是真心的了。” 谢晨吸了一口烟,淡淡地说:“顾叔太厚此薄彼,都是自己的孩子,哪怕他在疼惜后妻,疼惜他们的孩子,也不该完全忽视前妻所生的子女,天差地别的待遇,谁又能心甘情愿的承受?” “你说的也是,也难怪顾宸宇不待见他弟弟,不过男人都是这样,顾叔出了名的薄情,但遇到真正爱的人,依旧还是深情的。” 谢晨的视线从担架上收回来:“这个保姆自己没孩子吗?对别人的孩子这么好?” “听说有两个,一个出生就死了,另一个好像精神有些问题,不过要不是他一心一意对顾欣然好,顾老爷子也不能一直留着她。” 谢晨没在问了。 火化完毕,顾宸宇双手空空地走出来,冲谢晨道:“晨哥,酒店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吧。” 第50章 毕竟是火葬场,活人没事也不愿意到这里来,谢晨点点头,应了声好。 来参加葬礼的人,对于顾家老爷子的偏爱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所以对于顾宸宇的淡漠,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韩诺站在角落里,目送着谢晨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回过头。 “走吧,我们也去送顾欣然一程。” 韩正没说话,只默默的跟上了。 骨灰堂清冷而寂静,整齐的柜子一字摆放着,十多年前,何德深的骨灰也是放在这里八年之久。 “这有钱人感情太淡泊了,好坏是自己弟弟,这骨灰接都不接,转身就走。”一个工作人轻声说道。 旁边的人似乎是习以为常:“死者为大,少说两句,放好了就走吧。” 先前说话的人,立刻闭上嘴。 等工作人员离开,韩诺才慢慢走过去,安静地看着橱窗中间那张小小的照片,内心一片苍凉。 人走茶凉,哪怕身前权势滔天,死后也不过是一坯灰尘,最终被黄土掩埋。 记忆中,顾欣然的身体病的并没有那么严重。 至少在顾家的三个月,顾欣然还是能蹦能跳的,之所以变成这样,也和顾宸宇姐弟脱不了关系。 人之初,真的并非性本善。 一次次被姐弟俩隐秘伤害,身体不垮,也是不可能了。 第96章 韩诺至少亲眼看到三次,然而,他们姐弟俩做的恶,却全部落在自己的身上。 韩诺并不憎恨顾欣然,因为从头到尾,他也是无辜的。 恩怨分明,绝望中顾欣然送来的一碗汤暖胃的同时,也给过他一丝慰藉。 韩正眼尖的看到他的出生年月:“诺哥,没想到他和你还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 韩诺微怔,继而苦笑:“看来这个日子真是不好,因为他,顾清远害了很多人,一辈子心狠手辣,却对小儿子疼爱入骨,只是可惜,却是这样的结果,也不知这是不是报应。” 韩正握起拳头,眼底满是恨意:“可惜他死的太早!” 韩诺盯着照片上的眼睛,将菊花放在供台上。 “一路走好,谢谢你的那碗热汤,当时你问我,我没敢回答,现在我告诉你,很好喝。” 脱离火葬场沉闷的范围,气氛也慢慢变得活跃,酒店里的饭菜随着一行人的落座也有条不紊的端上来。 该谈生意的谈生意,该拉关系的拉关系,谁也没被一个死人影响情绪。 顾宸宇给谢晨夹了一块儿驴肉,有些不太自然地问道:“晨哥,我听说,你把方伟给打了?” “嗯,一点私人问题。”谢晨轻飘飘地看过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有。” 顾宸宇面上带着笑,去医院看方伟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原因。 只是谢晨说是私人问题,他也不可能往韩诺身上扯。 “是方伟让我找机会跟你道个歉,晨哥,他还是孩子,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谢晨没接这个茬,反问道:“我听说你现在在跟方家合作?接下南安那边的棚户区改造?” “是啊,那块地政府以后要用来打造商业一条街,发展前景很大。” 齐扬接过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住在那里的居民都是老人和孩子居多,很多人住了一辈子,都不愿意离开,让这些人搬迁,并不那么容易,就这一块儿都不太好运做。” 顾宸宇满不在乎地说:“没事的,多请几个劳务公司就行了,老人都怕吵,吵着吵着也就愿意了。” 文明拆迁提倡多年,但每一次的拆迁都不会太顺利,所以,阳奉阴违之下,恐吓和骚扰是拆迁过程中常见手段。 谢晨微微拧起眉头:“那你打算用什么价格收购他们的房子?” “8000一平方。” 齐扬微愣,谢晨直接沉了脸:“你觉得可能吗?那块地方接近市中心,没有两万,谁会搬?你跟我开玩笑吧?宇子,做生意不带这样的。” 顾宸宇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晨哥,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跟你谈谈我的打算吗,我也知道8000少了,但是,我不是……不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吗?” 谢晨盯着顾宸宇看了一会儿,顾清远生前给顾欣然留下十亿天价医疗费,现在顾欣然去世,剩下的钱也会悉数落尽顾宸宇口袋里。 要说缺钱,也实在太过牵强,说这话,无非也是因为那笔钱还没到手,想从自己这里拿。 商人利益至上,但顾宸宇这种自己吃肉连汤都不肯给别人喝一口的做法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南安的项目要做确实可以做,但他不认为顾宸宇能做的好。 顾清远死后,顾家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不论是顾宸宇还是顾媛,没有一个人能接的住顾家的生意。 他们两个,甚至还不如一直待在医院的顾欣然厉害。 这些年,陆陆续续的,他也给了顾宸宇不少钱,几千万几千万的给,到他手上,都鼓不出来一个泡泡。 “钱的问题以后再说,你抽空把你的计划书给我看看,我要知道你所有的安排和预算。” 顾宸宇这才笑出来:“好啊晨哥,我明天就给你拿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顾宸宇就迫不及待的把详细的计划书带过来。 谢晨仔细的看一个上午,相对于之前,这一次的计划书格外的详细,看上去像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只要按照上面的做,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只不过大几千居民要搬走,金额也不是一个小数。 于大多数普通居民而言,很多人都想靠着搬迁赚上一笔。 再不济也是希望旧房换新房,至少也得让拆迁款够买一套商品房。 谢晨问道:“你这个方案没问题,但是你有没有考虑到,除了筒子楼的居民,几乎每一个院子里都有私自搭建的平房。 他们虽然没有产权,但也一直有人居住,他们如果按照乱搭乱建来算,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搬走。” “晨哥,没有产权的房子,就只能按乱搭乱建来处理,他们不愿意,那就让他们去告,走哪里,这官司也不能输。” 谢晨听了也没多说什么,所谓的劳务公司,里面的员工大多都是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人。 因为强拆恐吓而闹出的新闻比比皆是,谢晨只提醒他慎重选择,不要闹出什么大事就好。 “你放心吧晨哥,我会注意的。” 谢晨点点头,顾周两家相助兴华的情分,从谢老爷子开始,一直还到现在。 特别是顾清远死后,顾宸宇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似乎无论如何也填不满。 拖着顾家走了十几年,顾宸宇的胃口也越来越大,谢晨也渐渐觉得有些疲惫,趁着这一次,他索性把话也挑明。 第97章 “嗯,你所需要的钱,我会分批给你,不过宇子,我先把话说清楚,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顾宸宇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我知道了,晨哥,这些年,你也帮了我不少,我有钱了会还你的。” 客套话,谢晨不愿意再听:“不用,兄弟一场,我不需要你还,你去忙吧。” “……好。” 转身的瞬间,顾宸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一直以来,他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有姐姐在顾家,谢晨还会顾念情分,现在姐姐进了监狱,果然什么都已经不好使。 他看了看手中的计划书,按着谢晨的两万一平方,确实会少很多麻烦,但却也严重影响自己的利益。 他谢晨有钱不在乎,但自己和他不一样,几千万便宜那些人,他顾宸宇可没这么大方! 对于顾清远,顾宸宇始终都是有恨的,从小冷淡他们还不够,死后顾家百分之八十的钱全部都落进顾欣然的医疗账户里。 现在顾欣然死了,这些钱要落在自己手中,却还要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核查。 亲爹尚且如此,谢晨一个外人也多不了多少真心, 好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有钱,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顾宸宇找到几个实力强势的劳务公司接下他的业务。 何问的手术很成功,术后很快就可以正常排尿,这也预示着换进他身体里的肾在正常运转。 私立医院高昂的医药费以及给何问买房子装修的费用加在一起,也让韩诺有些拙襟见肘。 接下来何问后续住院的费用也不是小数。 韩诺也忙的团团转,往往是上午刚从法院出来,下午就要去见另外一个当事人。 之前那些不愿意去的接的案子,现在看在钱的份上,也不得不接。 “诺哥,你还没睡啊?” “快了。”韩诺头都没抬,视线一直停留在案卷上:“叶总那边的尾款付了吗?” “已经付了,还多给了五万,说是感谢你的。” “好,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交到医院去,这笔钱一交,我哥接下来的住院费也就够了。” 韩正叹口气,两天下来,韩诺只睡不到五个小时,这么累下去,他真担心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我知道了,诺哥,你也睡一会儿吧。” “不用,我不困。” 韩诺关上案卷,抬手看看时间,随后站起来:“时间快到了,陪我去见见当事人。” “好。”韩正看着韩诺眼底的淤青:“开车还要一个多小时,你正好睡会儿。” 第51章 上车后,韩诺疲惫的靠在后坐上,或许是累到极致,迷迷糊糊之间,韩诺也真睡了过去。 韩正通过后视镜,看着韩诺憔悴的脸,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调转方向盘,将车停到安静的车库里。 到底是太久没有睡过好觉,这一觉韩诺竟然睡到第二天上午。 车上的暖气一夜未停,睁开眼的瞬间,韩诺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诺哥,你总算醒了。” 韩正也是真没想到,这要么不睡,一睡都快睡24个小时,一动不动把韩正还吓一跳。 要不是他还有气,差点就该送他去医院了。 “这是哪儿啊,怎么这么黑?” “地下车库呢,昨天的预约我都帮你取消了,要不然你肯定没办法睡觉。” 韩诺张了张嘴,还未出声,眼前突然晃荡着几个包子,韩正笑嘻嘻地说:“我特地跑好远好远给你买的,能不挨骂吗?” 韩诺啼笑皆非,伸手接过袋子:“你的好远好远,走路不过五分钟吧?” “走路五分钟,等包子,我可是等了一个小时。” 包子皮薄馅多,入口多汁,也难怪生意好,韩诺之前每次前去,都没有买到。 他摸了摸口袋:“我电话呢?” “在我这呢,何问哥打过电话,我接了,他说他现在感觉很好,让你不要担心,不过另外一个王妈,我不认得,就没接。” 韩诺点点头,给王妈打过去,之前就听王妈说起过南安那边要拆迁,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评估房子。 “那价格给出来了吗?” “还没有,只登记了房屋面积以及看了看大概的装修。” 王妈顿了顿说:“诺诺,你爸的那个平房,我今天也问了,他们说,没有产权的房子只能按搭建算。” 韩诺听了也没多说什么。 “那房子原本就是之前你和王叔帮忙给盖的,算不上正房也就算了,按搭建就搭建吧,我和我哥现在也不住那儿,正好和你们的正房一起算钱,多一分是一分。” “这怎么行啊?” 韩诺笑笑:“没什么不行的王妈,就这么算也挺好的,我哥也不会有意见的。” 习惯听韩诺的话,他怎么说,王妈也就怎么答应。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其他人已经闹开,说是他们一辈子都住在这里,现在赶他们走,给的钱又不够买房子,让他们以后一大家人往哪儿住?” 王妈是个知足常乐的人,韩诺听了只说违章搭建以前没人管,但一旦被征用,这些人必然就会吃亏。 对方也是按章办事,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补偿也只是开发商形式上的一种补助,让王妈不要参与其中就好。 第98章 “好,我听你的,不参与。” 挂断电话后,韩诺吃完早点就让韩正联系昨天未见的客户。 对方似乎是喝多还没醒,认错了人,嘴巴里宝贝宝贝的喊着,又是认错又是哭,缠绵的情话,听的韩正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韩诺看着韩正一言难尽的表情,差点没绷住笑。 韩正从小到大都是一张娃娃脸,细皮嫩肉、漂亮的跟小姑娘一样,人一逗就脸红,没有半点阳刚之气。 特别是他现在这种休闲打扮,看上去像个没毕业的高中生,这一脸红,书卷气息就更加浓厚。 看似清纯,不过韩诺知道,这孩儿却是个有城府的。 很多话韩诺不说,却也知道他这么多年都跟着自己的原因,但他并不介意。 韩正实在听不下去,直接挂断电话,见到韩诺的表情,他极其不自然地说。 “这个男人喝多了,我不认识他,这些话,是他跟别人说的。” 韩诺仿佛像是才明白过来一样:“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改变口味,找男朋友了呢。” “你胡说什么呢!回事务所了!” 一逗就大红脸,韩诺还真不知道以后这小子能找个什么样的人。 熙熙攘攘的马路车水马龙,物欲横流的都市繁华而热闹。 睡好了觉,韩诺也精神很多,为防止头疼,回办公室后,还是习惯性地吃了一次药。 “嗯?诺哥,你吃的什么药啊?” “感冒药,这两天不又降温了吗?又有点感冒了。” 韩正有些担忧地问:“你这什么感冒啊,一直都不好?一次吃五颗,你当饭吃呢?” 韩诺咽下口中的水,搪塞道:“这样好的快,我一直都这么吃,你年轻身体好,我都老了,不能和你比。” 韩正越发疑惑,仔细看着韩诺的脸色。 “诺哥你没骗我吧,我读书不多,也不带这样把我当傻子玩儿的。” 韩诺噗嗤一笑:“感冒药加维生素。” 他把韩正一推:“别废话了,我还要事做,你一边儿待着去。” 韩正撇撇嘴,自己窝沙发上去了。 一直潜伏在上流社会的微信群里,韩正每隔几天都要看一看。 七八个群,里面都是些富二代亦或者有权有势人家的少爷们。 翻看五六个,里面的内容都是乌七八糟的,不是想要把这个明星搞到手,就是要把那个嫩模借来玩几天。 几千条消息翻看下来,韩正只觉得恶心想吐。 正欲退出,群里突然出现一个消息,或许是为引人注意,直接发出一个大爆炸的表情包。 一个网名为八卦之王的人发出消息:【谢大打人了!听说对方生死未卜。】 紧接着,屏幕几乎以刷屏的速度在问:【打谁了?】 【什么时候的事?】 八卦之王:【方伟,还是亲自动的手。】 韩正一愣,咋呼道:“诺哥!诺哥!” 一旦投入工作,韩诺的世界里就没了任何东西,韩正喊他两声,见韩诺没有半点反应,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他看的出来,韩诺心里是放不下谢晨的,拼命工作一来是为了钱,二来也是为了麻痹自己。 “诺哥!” 韩正提高音量,喊了三四声,对方充耳不闻,他索性走到跟前韩诺办公桌前,猛地一拍桌子。 “谢晨出事了!” 钢笔陡然一顿,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韩诺倏然站起:“出什么事了?他怎么了?!” “你看,群里说的,他把人给打了。” 韩诺立刻拿过韩正的手机,仔细翻阅着聊天记录,视线落在方伟的名字上时,愣了一瞬。 被下药的第二天,方伟就出了事,之前韩诺一直未曾想过其他,但是如果是出自于谢晨的手…… 熟悉的微信头像出现在屏幕上,谢晨回了一句:【不就是打个架吗,你没事干了是吧?给我瞎宣传什么?】 八卦之王打出嘿嘿两个字:【晨哥,这不夸你神勇吗?】 韩诺睫毛微颤,盯着谢晨的头像看半天,强忍着内心的情绪,问了句:【你为什么要打他?他和你有仇吗?】 本就是潜伏在这个群里,韩正一直也没说过话,这突然的冒出一句类似于质问的话,让谢晨很是不爽,其他人看的也是一愣。 八卦之王首先发出疑问:【你谁啊?怎么跟谢大说话的?这谁家的?有认识的出来说个话。】 韩诺回了句:【我就好奇问问。】 【问问?你谁啊就问问?你到底谁家的?叫什么名儿,我怎么没见过你?】 韩诺没敢再说话,心说谢晨身边拍马屁的还真不少。 一边的韩正说:“诺哥,这个八卦之王是吴杰。” 韩诺笑了一下:“原来是他啊。” 谢晨点开这人的微信头像,朋友圈空无一物,但凡有头有脸的人,谢晨没有不认识的。 这种连网名都是空格的人,他确定是不可能认识的。 本就刚睡醒,心情又特别郁闷,谢晨嘴里自然说不出好话,直接@空格,语句带着明晃晃地威胁。 【老子看他不顺眼,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就到我公司来,当面给老子提!】 隔着电话,韩诺就能想象到这人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下意识地笑一下。 【我不敢,对不起谢总,是我多话了。】 第99章 回完消息,韩诺将电话递给韩正,依着谢晨的性格,他现在也不可能再回复什么。 “谢晨不会有事的,方家没那么大胆子与谢晨为敌。” “噢。”韩正将电话揣进兜里:“诺哥,不早了,出去吃饭吧。” 沉闷这么久的压抑情绪莫名舒展一些,韩诺推了推眼镜。 “好,你不是想吃火锅吗,走吧,今天请你去吃。” 或许是跟着韩诺时间长了,韩正的行为习惯也被韩诺潜移默化的影响着。 爱吃一样东西,就只认定一家,别的地方,都不吃。 热气腾腾的火锅在冬天是大多数人的首选。 有爱吃的,韩正就特别容易满足,一路上嘴巴也不停,大夸特夸火锅店食材新鲜。 韩诺只觉聒噪,也不说话,安静地看着窗外。 城市的高楼大厦在韩诺眼前划过,落下一道道残影。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小小身影上,韩诺微微愣了一下,他立刻道:“韩正,停车!” 韩正一脚踩下刹车:“怎么了,诺哥?” 韩诺降下车窗,探出头回头看去。 谢煜被一个其貌不扬、穿着邋遢的男人牵着。 那男人蹦蹦跳跳,行为异于常人,谢煜亦步亦躇的被男人拖着走,很快就消失在巷道里。 谢煜?他怎么会和这样的一个男人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本周一万字,明天还有一章。 第52章 “我下去买点东西,你先去点餐,我很快就来。” “欸——诺哥,你要买什么啊?” “你爱吃的!”说完,韩诺打开车门追了过去。 “哦,那你快点回来,我等你啊。” 冰凉的水刺激的谢晨彻底清醒过来,他伸手擦了擦镜面上的水汽,镜子里映照出一张宿醉的脸。 脸还是那张脸,并无太大变化,却总有种说不出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颓废。 从夜夜笙歌到循规蹈矩,之前吃过外卖太多,但味道说到底并无太大区别。 习惯的力量太过于强大,悄无声息的改变着一个人。 这段日子,谢晨应酬格外得多,原本这些可有可无的应酬,他也没必要去。 只是日子空下来,总得找东西填满,就是不去,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老听人打趣说空虚寂寞冷,谢晨现在也有这种感觉。 一成不变、浑浑噩噩的日子,如同死水一般,连个盼头都没有。 而立之年,却觉得自己的人生可以一眼可以看的到头。 不想喝酒,也架不住人热情似火。 被那漂亮小男孩儿一顿讨好,不自觉的又喝多了。 细皮嫩肉、小鸟依人的小孩儿挺会讨好人。 明明也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摸也摸了,看也看了,身材长相都不错。 但到底是习惯于直接接触,穿着袜子洗脚,总觉得别扭,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被小雨伞一束缚,原本性质高昂的东西被强制束缚,突然就肉眼可见的萎靡,没了兴趣。 差点没让小孩觉得自己某些功能出了毛病。 洗漱完毕,谢晨从浴室走出来,小孩儿还躺床上睡觉。 到底是嫌弃宾馆的房间不太干净,这回他也没光条条的睡。 虽说没做,但到底摸过,人也陪他睡过一觉。 头一回尝试亲吻其他人的唇瓣,却并没有那种心头一颤的感觉。 明明都是两张唇瓣,两瓣肉,可不是那个人,就什么都不对了。 熟悉的身影,毫无预兆的闯进脑海,谢晨烦躁的扒了扒头发,给小孩儿转去三千块钱后,便打开房门离开了。 刚发动车子,电话就响起来,按下接听键的同时,谢铭焦急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出来:“老大!保姆把谢煜弄丢了!” 谢晨拿着电话的手一抖:“哪儿丢的?!” “相约广场附近。” 谢晨立刻从车上下来:“我就在附近!我去找找!” 巷道里七弯八拐,四通发达,明明两人才进去没一会儿,却已经找不到人。 韩诺掏出电话,给谢晨打过去,谢晨那边电话一直处于占线之中,也打不通,犹豫一下,韩诺最终还是选择报警。 “谢煜!” 韩诺一边找,一边仔细的听着,适才那个人不应该是谢煜所能接触到的人,韩诺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大。 这个巷子里,监控都没几个,不论是要干什么,把孩子带进这里,总不可能是好事。 四通八达的狭窄巷道如同蜘蛛网一般铺成开去,被建筑物遮挡,能进入这里的阳光都非常有限。 前面垃圾遍地,是居民专门倒垃圾的地方,腐烂的味道直冲鼻尖,已经没了路。 低矮的平房被高楼大厦环绕,住在这里的人参次不齐,有高层白领,也有地痞流氓,还有一些外地租客。 不能算是治安差,但人员流动性太大,环境太过于复杂。 “谢煜!”韩诺又喊一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韩诺转身朝着左边的巷道走去,刚走出去几步,背后隐约听到一声压抑的喘息。 韩诺登时顿住脚步,回过头,朝着垃圾堆里走去,隐约可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一脚踢开眼前的一堆纸皮箱,看清眼前的一幕,韩诺眼里骤然泛起森冷的寒意。 第100章 谢煜被男人捂着嘴,下半身被扒个精光,一半的手指已经探进身体里。 “你个畜生!”韩诺飞起一脚,直接踹到男人的脸上。 突然出现的韩诺让男人毫无防备,男人吃痛的哀嚎一声,身体歪到一边,松开孩子的一瞬间,韩诺立刻将孩子拉到自己背后。 “快跑!” 挣脱束缚的谢煜“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边跑边拼命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尖锐的叫声吓坏男人,此时的他也顾不得其他,从垃圾堆里爬起来就想跑,却又被韩诺一脚踹进去! 男人恼羞成怒,抄起地上的铁棍,挥舞着想要逼退韩诺。 眼看着即将落下的铁棍在半空中停住,韩诺拽住铁棍,突出的铁块划破皮肤,顾不得手痛,他借力一拉,男人来不及松手,从垃圾堆里踉跄着被拉出来,脚步不稳,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韩诺疾步奔出,一脚用力踩下男人的膝弯,男人只感觉腿一软,正准备翻身,就被韩诺泰山压顶般用膝盖顶住的后腰。 “还想跑?!” 一声惨叫从嘴里溢出来。 韩诺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随后一用力,反剪到背后,地上的男人便再也无法动弹。 警笛长鸣,男人慌乱挣扎:“你他妈放开我!” 韩诺双目赤红,胸膛起伏,一拳狠狠砸在男人脸上:“你个畜生!连孩子你都下手!” 急促的脚步声隐约传来,渐渐逼近。 谢煜见到来人,飞扑跑过去:“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有人打我!” 光溜溜的身体已经冻的发红,民警脱下衣服,给孩子包裹住下半身,随后冲到前面。 见韩诺正压着一个人,问道:“是你报的警吗?” 谢煜惊恐交加,除了哭已经说不出来任何话。 韩诺松开手,一把抓起地上的人,从地上站起来:“是,这个人,猥亵孩子。” 民警看清他的模样,愣了愣:“怎么又是你?!” 韩诺一惊:“又?!” 男人顿时大呼小叫,两个民警从韩诺手上接过人时,他突然之间冲着民警直接脱下裤子撒尿。 韩诺眉心一拧。 抱着孩子的民警捂住孩子的眼睛。 抓他的民警躲避开来,那男人呲牙咧嘴傻笑,适才还想跑的人,这会儿连跑都不跑了。 “这个疯子!快把他押上车!” 装疯卖傻,韩诺见的也不少,只是在民警面前,反应这样迅速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你的孩子吗?” 韩诺收回心思:“不是,他是谢俊的儿子,我在路上看到他被那个男人拽进来,觉得不对劲,就跟进来,才发现这一幕。” 民警听的霎时一震:“厅长的儿子?那你跟我们回去录口供。” “好。” 疯疯癫癫一路,男人在警员的压制下,一会儿闹,一会儿笑,看上去就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疯闹的人力气很大,几个警员合力才能控制住他。 适才问话的警员见韩诺手上还在流血,连忙打开车上的医疗箱,走过来:“你手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直到这会儿,韩诺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疼痛。 到警局录完口供,韩诺才知孙文毅有精神病史,是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那边法医给孩子做完检查,认定孙文毅有猥亵儿童的嫌疑。 谢俊谢晨在得知孩子在警局时也很快赶过来。 事实摆在眼前,但事发巷道里面的监控只能捕捉到孙文毅蹦蹦跳跳带着孩子进去的画面。 至于在垃圾堆里做过什么,当时精神是否失常,以及他们打架的画面却是监控的盲点,唯独只有韩诺的证词以及法医精神鉴定的结果。 这种鉴定孙文毅做过很多次,无一例外的每次都判定他没有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 韩诺认为孙文毅神智清晰,并未犯病,公安机关只负责侦查,无法做出审判。 之前几次,孙文毅只是抱着小孩儿亲亲,这次却存在猥亵行为,已经触及刑法。 这件事,只能移交检察院,由检察院来决定是否提起公诉。 谢晨脸色阴沉,面颊始终紧绷着,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太多的法律概念,神经病在他看来应该一直关押在精神病院里,这样的人就不该出来害人。 且最主要的是,这件事对谢煜心理多少造成创伤。 孩子虽不懂孙文毅为何要脱他裤子,为什么要摸他屁股,但四岁的孩子已经有了羞耻心,不懂事却也知道并非是好事。 谢煜太小,根本无法完全表达出发生什么事,只能大概说出,是孙文毅要送他回家。 谢晨气不过:“你认识他吗,你就跟他回家?我早就说过不准这么自来熟,你怎么就是不听?” 隐忍的火气还是吓到孩子,谢煜哇哇大哭,不断在谢晨怀里挣扎,亲爹就在身边,他却不要。 张开手臂就往韩诺怀里扑:“韩叔叔!” 尖锐的哭喊声萦绕着整个大厅,韩诺看一眼谢晨,见他并未太过介意,伸过手抱住孩子。 “乖,不哭了啊,没事的,你大伯没骂你。” 温热的手掌抚慰着后背,到底是声线柔和,在韩诺一遍遍安慰之下,谢煜的哭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抽噎。 第101章 等着孩子彻底平静下来,韩诺建议让谢煜接受民警的询问。 谢晨不想孩子一遍遍回忆发生过的事,这无疑对谢煜又是一次伤害。 他愤恨地问:“你确定孙文毅当时神智是清醒的吗?” 韩诺点头:“我认为是,他反应机敏,思维清晰,知道装疯卖傻,这样的一个人,当时怎么可能是在犯病?” 谢晨眼神复杂的盯着韩诺看了一会儿,狠狠吸了一口烟:“我给秦叔打个电话。” 韩诺微微垂下睫毛,事到如今,他们之间已经剩不下多少信任,这种感觉说不上多么痛苦,却让韩诺闷闷的十分难受。 谢晨走到窗边拨出电话。 韩诺安静地望着不远处的人,谢晨侧颜的线条完美凌厉,这张脸面无表情时让人害怕,但韩诺知道,他一旦笑起来,真的很阳光、很温暖。 谢俊盯着韩诺,目光极其锐利,他想从他手上抱回儿子,刚碰到,就被谢煜打开手,更加用力的搂住韩诺的脖子。 对他爹跟对陌生人似的:“我不要你抱,你抱的我不舒服。” 谢俊憋着火收回手,没在继续坚持,他刻意压低声音,用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道:“韩诺,你和何问到底是什么人?” 韩诺微怔,有些茫然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还能是什么人?” “那我问你,十岁之前你在哪里?你的父母是谁?家里还有哪些人?何问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又经历过什么?你们之前到底得罪过什么人?” 韩诺蹙眉,一连串的问题还和何问有关,让他莫名有些心慌:“谢厅长,你查我?” “是,你太过于奇怪,查你也很正常。” 韩诺淡定地望着对面的人:“我不知道你口里的奇怪是什么意思,查案是警方的事,与我无关,我并未做过什么犯法的事情,也不担心你去查。 但至少现在,我是证人,而不是被审问的犯人,我的过去也与这件案子无关,你问的问题,我也不必回答。” 谢俊目光审视,愈发觉得事情蹊跷,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发生在公安内部,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凭着多年的经验,他绝不认为这件事情会是不小心操作的意外。 网络普及多年,这必然是人为造成的,但他当时不过是个10岁的孩子,又有谁会跟他过不去? 说不定韩诺和何问身上,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关系,即便你不肯说,我也会把你查的明明白白。” 谢晨挂断电话,谢俊也不在多说。 “走吧,让谢煜去试试。” 韩诺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好。” 从一开始进来,韩诺就能明显感觉到谢俊眼中的敌意,无论如何,顾媛是他的妻子,他这样的反应,也太正常不过。 只是他适才说的话,却让韩诺实在难以理解,无缘无故,他查自己的身世干什么? 抱着谢煜去房间,韩诺将孩子放下,现在的谢煜明显沉郁很多,脑袋总是低着,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警觉,表情戒备而害怕。 考虑到孩子年幼,公安局特地派出一位亲和力强的女民警前来询问。 见到孩子,她也并未直接问问题,而是拿出玩具,和谢晨一起,耐心的陪着他一起玩,让他放松戒备。 “谢煜啊,你多大了呀?” 第53章 谢煜伸出三个指头:“四岁了。” “那你平常都喜欢去哪里玩呀?” “游乐场骑马。” 民警揉揉谢煜的头,又拿出一块儿积木递给谢煜:“那你怎么和保姆阿姨分开的呢?” 谢煜吸了吸鼻子:“弟弟哭,刘奶奶哄他都不停,不听话,我看到漂亮气球了,想哄弟弟。” “所以,你就和那个叔叔走了?” 谢煜突然之间停手,瞳仁颤抖着一把推翻积木,哇的一声,扑到谢晨怀里:“大伯!我怕!我怕!有坏人!” 谢晨心力交瘁,突然就后悔带孩子来了。 女警无奈叹气,这种情况根本就没办法问下去。 好不容易安抚好孩子睡着,谢晨把孩子交给谢俊,眼中的戾气也愈发的浓重。 韩诺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你也不要太生气,警局会将这件事情移交检察院,等精神鉴定结果下来,检察院如果起诉孙文毅,到时候,我会去作证的,孙文毅跑不掉的。” 谢晨用力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来。 他看一眼韩诺,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韩诺似乎又瘦了很多。 内心深处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到最后,也只剩下客套与疏离。 “今天的事,谢谢你。” 谢晨用力的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来:“今天的事,谢谢你。” 韩诺摇摇头:“不用。” 视线落在韩诺染着血的绷带上,谢晨微微蹙眉,憋不住还是提醒一句:“去医院打针破伤风。” “……好。” 空间有了片刻的宁静,两人都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谢晨没走,韩诺也未动,直到得知消息的韩正赶到警局时,才打破僵局。 “诺哥!你没事吧。” “没事。”韩诺笑笑,看一眼谢晨:“那我先回去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第102章 谢晨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嗯”一声。 “我们走吧。”韩诺朝前走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转回来。 太过于突然,谢晨盯着他背影看的眼神来不及收回,四目在空中相对的瞬间,韩诺分明从谢晨眼里看到之前熟悉的、担忧的眼神。 谢晨僵硬地移开视线:“你还有事?” “我是想跟你说,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如果不及时干预,很容易影响到孩子的一生。 这件事对谢煜的刺激不小,我建议给你他找个心理医生,让他尽快忘掉这件事。” 谢晨把这句话听进去了:“我知道了。” 或许是谢晨临走前看他的眼神,韩诺的心情如同拨云见日一般,一下子好很多。 满脸的阴郁褪去,一整天下来,竟然一次都没有头痛。 左右无所事事,韩正也一直陪着韩诺,到底是经常待在一起,韩正也明显的发现韩诺的不同。 他明知故问地凑过来问:“诺哥,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啊?” 韩诺微微抬起眼睫:“彩票中了十块钱。” 韩正撇撇嘴:“你把我当傻子吧?你都不买彩票,上哪儿中去?” 韩诺笑笑:“行了,别废话了,陪我去医院打破伤风,顺便看看我哥。” —— 何问的脸色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到底是年轻,伤口恢复的也挺快。 两人走进病房的时候正好撞见两口子亲吻的画面。 “哎呀~辣眼睛,辣眼睛,诺哥,我眼睛明天指定长东西。” 咋咋呼呼的一句话,把何问和沈柔弄的极其不自在。 韩诺憋着笑,在一边补刀:“韩正,你可别闹,我哥好不容易浪漫一回,这给你咋呼的,以后都不敢亲嫂子了。” 何问看看他俩:“够了啊,都正经点儿,别老取笑我,快过来坐。” 刚出炉的馅儿饼还热乎着,四人围坐在一起,几人一边吃一边聊,何问一眼就看到韩诺包扎着伤口的手,不等他问,韩诺就自己说了。 何问听后也没多说其他,只对他说伤口不要沾水,免得感染。 “我知道了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何问笑着“嗯”一声:“诺诺,你没将我的事给王妈说吧?” 韩诺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没有,王妈问过我,我没敢告诉她,她那边现在房子也快拆迁,自己也忙不过来,我怕跟她说了,她又担心的睡不着。” 何问温和笑着:“那挺好,可以换新房子住,我们楼下那个房子,也一并给王妈算过去,也能多算一些钱。” “我早就跟王妈说了,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气氛融洽,有韩正这个活宝在,病房里总欢笑声就没停过。 手上的案子处理完毕,闲下来的韩诺突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 一个人呆在空荡的房间里,不想去外面,也不愿宅着,左右都不得劲儿。 电话本里的人那样多,却也找不出可以陪伴自己的人。 韩诺拿起手机,找了个评分高的喜剧电影,看了一大半,也没觉得哪里好笑。 点开谢晨的微信,消息的记录还挺在几个月前。 韩诺滑动手指,慢慢翻看着,唇角无意识地扬起,几乎每一次谢晨发来的消息都是媳妇儿开头,我他妈抽死你结尾。 韩诺艰涩地笑一下,原来彻底放下,真的不是说说那样简单。 顾媛的事,本就让谢家蒙上一层阴影,现下又出了谢煜的事,让谢晨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的阴翳之中。 事情发生到现在,谢煜脸上看不到一个笑容,也不让任何人再去脱他裤子。 谢家两个孩子是谢晨的底线,无论孙文毅有没有疯,他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法院受理了案件,但开庭的日子却只会在元旦以后。 谢晨连续三天都没怎么睡,困顿加上烦躁,让谢晨的情绪也接近崩溃的边缘,忍耐着性子,连哄带骗好几个小时。 好不容易让孩子睡着,却因为谢俊陡然而至的关门声,再次把孩子惊醒,尖叫大哭起来。 隐忍的怒火在这一刻毫无预兆的爆发,谢晨指着谢俊的鼻子大骂,从未红过脸的兄弟俩第一次发生剧烈的争吵。 “你他妈怎么带儿子的,啊?!全部交给保姆,你他妈心得有多大?! 你就不知道把孩子给我吗?!老子带着好好的,你一带就出事,当不了爹,你他妈趁早把孩子送人!” 谢俊气得一噎,连环杀人案已经让他精疲力尽,面对谢晨的指责,他也有口难言。 事发突然,他不得不马上离开,他也觉得愧对儿子,但被这样说出来,谢俊也有些接受不了。 更可况,顾媛之所以会入狱,也全是因为谢晨太过相信韩诺的原因。 这件事,他早就已经知道,却一直隐忍不发,无非也就是不想让本就不太宁静的谢家雪上加霜,更不愿兄弟反目。 谢俊没办法去怪谢晨,因为他也是被利用,他更没办法报复韩诺,因为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一旦查出,会毁了整个谢家。 所有的怒火喷发出来,谢俊在这一刻也失去理智。 “你还说我?!我至少是在做正事,你呢?!一天天在外面,不是今天很跟这个男人睡,就是明天跟那个男人睡。 你他妈自认为能搞的定所有男人,结果呢?被韩诺耍的跟傻逼一样,都他妈这样了,你还贱不拉叽的放不下他!” 第103章 谢晨眉心霎时一跳:“你都知道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我他妈是干什么的,要查不就分分钟的事?! 你连你身边养的个什么玩意儿你都不知道,还让我把儿子放你那儿? 难道看着你跟别的男人睡觉吗?!让他长大了跟你一样睡男人?!” “你他妈的!”谢晨握起拳头,一拳轰过去:“你要把你老婆管好,能他妈出这样的事?!” 谢俊也怒火上头,挨了一拳后也一脚踹过来。 一个脸疼,一个肚子痛,两人都用了力,谁都不太好受,却都憋着一口气,又打到一起。 谢俊打不过谢晨,情急之下,掏出手铐就给谢晨拷上了。 谢晨气得冒绿火,不等谢俊过来,一脚给他揣出去,吊着左腕的半幅手铐,怒呵道。 “你疯了?铐我?你他妈怎么不掏枪呢?一枪给老子毙了,你不更解气?!” 接媳妇儿回来的谢铭,刚进门就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傻眼。 “我操!你俩干嘛呢?快别打了,别打了!” 两个人都打红了眼,谢铭拽不住谢晨,程默也拉不住谢俊,两人又打到一起。 客厅里一片狼藉,噼里啪啦的动静终于还是惊动谢老爷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 也就在两人各自又揍对方一拳以后,谢老爷子充满怒火的声音终于让两头打红眼的狮子停下手。 两人都是鼻青脸肿,相对于谢俊,谢晨还能从地上爬起来。 一向没什么脾气的老爷子见两个儿子这样,气得直哆嗦。 “你们两个,是不是嫌谢家还不够乱?还得打死一个是不是?!” 谢晨咬咬牙,看一眼地上的谢俊,伸手想要将他拉起来,却被谢俊直接打开手。 谢俊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擦擦唇角的血,扔下手铐钥匙,冲谢老爷子说道。 “爸,您别生气,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谢俊和谢琦就暂时交给您照顾,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 盲盒,两章,今明各一章。 第54章 谢老爷子盯着一动不动的谢晨。 谢晨舔了舔有些松动的牙齿:“爸,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跟弟弟动手。” 谢老爷子吼道:“滚去上药去!” 谢铭看了一眼程默,谢家上下不能安宁,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被打成猪头,谢晨也不想出门。 “老大。”谢铭推门而入。 “又有什么屁要放?”太过于用力,牵动唇角的伤口,谢晨疼得“嘶”了一声。 真论起打架,谢俊是打不过谢晨的,谢铭也知道谢晨还是手下留情,要不然,也不可能比谢俊伤的还重。 “我给你上点儿药?” 谢晨瞥他一眼:“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好心没好报。”谢铭把药往床上一扔:“自己疼着吧,我抱媳妇儿睡觉去了。” “滚!”谢晨抓起药膏就砸向谢铭,被谢铭轻而易举的躲开。 他笑着哄:“哎呀,老大,别生气嘛,来我给你擦擦。” 谢晨缓缓吐出一口气,没再说话。 冰凉的药膏落在脸上,谢晨疼得有些燥:“轻点儿行不行?” “我已经很轻了,你怎么还矫情上了?” “你他妈……” “欸欸!说话就说话,不带动手的啊,你现在可打不过我。” 谢晨咬咬牙,松开拧着谢铭耳朵的手。 谢铭叹了口气:“老大,你也别跟二哥动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忙,谢煜是他亲儿子,出了这样的事,他心里也不好过。” 谢晨用舌尖抵抵腮帮子,将旁边的手铐扔给谢铭。 “行了,我这不用你管,你没事把手铐给老二送警局去,省得他到时候又麻烦回来拿,另外,再给他买点药。” “就知道你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谢晨掩下愧疚的情绪,一瞪眼:“滚吧。” 房门关闭,谢晨缓缓躺到床上,木然地盯着天花板,一颗心烦躁难安。 出了谢煜的事,全家人心情都不好,谢铭也不得不和程默天天回来。 多个人照顾孩子,谢晨也轻松很多,半个月来,在心里医生强大的心理暗示之下,谢煜有了明显的好转,渐渐的也没了之前那样激烈的反应,至少可以正常洗澡。 为了不让孩子有太多不自在,谢晨索性让两个孩子一起洗澡,让他们在浴缸里疯闹。 这让一直以来都是规规矩矩洗澡、规规矩矩睡觉的两个孩子突然之间发现了乐趣,一到洗澡时间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谢晨,让他和他们一起玩。 谢晨拿着水枪,左喷一下,右喷一下,两个孩子一边躲一边还击,笑着闹着,玩儿的不亦乐乎。 “哥。” 谢晨回过头,见老爹和谢俊都在门口,这才放下手中的水枪,将俩孩子一手一个从浴缸里抱出来。 跟着谢晨养成习惯,俩孩子也知道他的脾气,出来后就不准再玩,给自己擦干净身体,就乖乖的跑去床上,睡觉去了。 谢晨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这段日子,他爹和谢铭都过来劝,到底是自己愧对谢俊,谢晨也并没有太大的火气:“你回来了?” 当着老爹的面,谢俊勉强笑一下,走过来:“嗯,你别生气,我知道谢家上下一直都是你一个人操心打理,我和弟弟都没帮上忙。 第104章 这些年,你也挺辛苦的,是我不对,气头上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这刚有点儿空就专门回来给你赔罪,出去喝一杯吧。” 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谢晨一听就知道他这话有多勉强,如果不是为了让老爹安心,他恐怕也未必愿意面对自己。 “好,那我们出去。” 开车出门,两兄弟一路无语,谢晨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兄弟隔阂并不是他想要的,但这件事,他也无力弥补。 “我送你回局里。” “不了,就在这里停车吧。” 谢晨一脚踩下刹车,谢俊打开车门走出去。 “谢俊!” 谢俊顿住脚步,回过头:“你还有事吗?” 谢晨苦笑:“是我对不起你,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想办法,提前把顾媛弄出来的。” 谢俊闭了闭眼:“顾媛不无辜,我知道你也不好过,我不应该怪你,我也很谢谢你帮我照顾儿子,可是哥,我是顾媛的丈夫,她真的对我很好,这个结果,我一时之间很难承受。” 谢晨心里一阵难受:“我明白,但是你别怪韩诺,他也是……也是……” 也是什么,谢晨自己都说不出来。 谢俊摇头笑了:“你到现在还忘不掉他?哥,你知道吗?韩诺这个人并不简单,他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不仅仅是他,就连何问一样!” 谢晨怔愣片刻:“你什么意思?怎么又和何问扯上关系了?” “你看看你,对他什么都不了解就这样信任他,何问和韩诺从小就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他们亲如兄弟,可是你知道吗,不论是何问,还是韩诺,他们两个十八年之前的资料根本就查不到。” 谢晨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从韩诺十岁之前,他和何问所有的资料都被人清空,连他在哪里读书,家里有什么人都查不到。 能修改公民资料信息的只有公安部门,十八年前,专管这块的警察去世的去世,痴呆的痴呆,我查这么久都一无所获。 谢晨,两个十多岁的孩子,却能惊动公安部门清除他们所有的信息,你告诉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身份? 他们身上又有什么是连警察都害怕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谢晨整个人都僵住了:“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还在查,等我查到在告诉你吧。” 电影院座无虚席,擎天柱浑厚磁性的声音立体围绕。 对于科幻片,韩诺兴趣并不大,几个小时的电影具体讲了什么,看完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陪着韩正疯闹几天,韩诺隐隐觉得有些精神不济,明明只比韩正大四岁,但韩正活得却比他有活力多了。 韩诺总觉得自己和他好像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诺哥,好看吗?” 韩诺侧过头问:“你指的是坐在你旁边的那个帅哥,还是指电影?” 被逗的次数多了,韩正现在也不一味忍,说道:“我旁边的帅哥不就是你吗?还有别人?” 韩诺眼角荡开笑意:“不错啊,这张嘴现在这么会说话了啊?我还以为……” 声音戛然而止,韩正顺着韩诺的视线看过去。 “谢晨,你怎么来了?” 谢晨走过来,盯着韩诺的眼睛,谢俊的话,在他心里惊起滔天疑惑。 韩诺的一切太不寻常,他真的很想问清楚。 “我有点事想来问问你,只是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方便。” 韩诺侧过头,冲韩正道:“你先回去,我回头给你……” 口袋里的震动打断韩诺的话,韩诺拿出电话按下接通键,电话里传来冯律师焦躁的声音。 “韩诺,你快来一趟事务所,有个老太太有急事,非要见你一面。” “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她让我告诉你,说和你养父有关,让你马上来一趟。” 韩诺瞳孔骤然一缩,拿着电话的手都颤抖起来:“你让她等我,我马上回来!” 焦急的模样让谢晨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有事?” “对不起谢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若有什么要问的,等我忙完后,再给你打电话。” 不等谢晨说话,韩诺直接钻进韩正的车里:“快开车,回事务所。” 不到二十分钟,韩诺便回到事务所,刚进门就见到冯律师。 韩诺激动地问:“她人呢?” “我给安排在你办公室了。” 韩诺立刻朝着楼上走去。 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他仔细打量着对方,却对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印象,更不认为养父会认识她这样的人。 “你好,我就是韩诺。” 荣芬扬着脸盯着韩诺,悲伤过度,她的眼睛都是红肿的,即便睁着,也只能看到一条细微的缝隙。 苍老的声音沙哑而悲凉,像颗干瘪的烂苹果,浑身上下散发的味道,透着一股衰亡的颓唐。 “我知道的,我认识你。” “你认识我?” “是,认识你很久了。” 韩诺茫然,沉默不语。 韩正凑过来,低声说:“诺哥,我怎么觉得这老太太有些奇怪,像是要死了似的。” 韩诺没回答他的话。 饱经沧桑的身体被岁月压弯了腰,荣芬面上透着一层病态的死气,微微佝偻着,额角上的皱纹轻轻颤动。 第105章 明明是自己的办公室,她却站起来,给自己搬来两把椅子:“你们坐。” 韩诺忍着心里的疑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为他们倒水的老人。 视线不经意之间落在她放在沙发上的书上,他微微愣了愣。 ——《刑法辩护的中国经验》 这本书韩诺看过,记录的是一名资深律师与一名法学教授就刑事辩护问题所进行的对话。 接近六十岁的老人,看这种书? 荣芬为他们倒好水,缓缓坐在一边,这一次,她盯着韩诺看了很久,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韩诺被这份目光盯的很不自然。 也就在他张口准备询问的时候,荣芬突然牵了牵满是皱纹的嘴角,露出一个悲苦地笑来,说了一句:“报应啊,这都是我的报应。” 第55章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两人都有些诧异。 荣芬别过头去,抹了一把泪,从旁边的帆布包里,拿出二十扎从银行取出来还未解开扎钞纸的现金。 “韩律师,这些钱你拿着,如果你能帮我儿子胜诉,我会再给你二十万。” 韩诺没去接钱:“你跟我说你有和我父亲有关的事要告诉我,现在却要我给你打官司?” “你答应帮我打官司,我自然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韩诺耐着性子问:“是什么官司?” “前几天,你亲自在双口巷抓住的孙文毅,他就是我儿子。” 韩正一惊,这件案子在群里也有谈论,只是事关谢家,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敢去接。 韩诺的眼神顿时变得冷锐起来,他霍然站起身:“这案子我不接,也没办法接。” 荣芬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对于他的拒绝早就在意料之中:“韩诺,你的养父叫何德深吧。” 韩诺骤然握紧拳头:“你真的认识我爸?” “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他是被顾清远碾压致死的。” 韩诺震惊当场,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我看到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 荣芬缓缓站起来,将当年所看到的事,原原本本,一个细节也没放过的讲出来。 那样详尽、那样清晰,若非亲眼所见,是绝对不可能说的这么清楚。 韩正迫不及待地问:“你当时在哪儿?” 荣芬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韩诺,慢慢地说:“我是顾欣然的保姆,一直照顾着顾欣然,韩律师,你小时候,我也见过你,你不记得了吗?” 太过于久远,韩诺的记忆并不清醒,隐约记得顾欣然身边似乎确实有一个对他很好的保姆。 “我不记得了。”韩诺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但我想知道,你当时怎么会出现在孤儿院?” 荣芬颤抖着吐出一口气,昏黄的眼睛隐约带着恐惧,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丈夫为顾清远工作,当时我陪着顾清远一起去的孤儿院,顺便给我丈夫送饭。 我是在监控室里看到一切,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和我丈夫都很害怕,我就复制了一份录像带。 这份录像资料,我到现在依旧保存着。” 韩诺胸膛起伏,再也难以保持平静。 渴望了十几年的公道,渴望了十几年的正义,连他自己都已经绝望,却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我怎么相信你手上会有证据?” 荣芬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询问,不紧不慢的从掏出一个移动硬盘递过来。 韩诺看了一眼韩正,韩正立刻走到桌边,将移动硬盘插上电脑。 雪花般的图片闪烁两下,随后慢慢恢复正常。 韩正侧过头,见到视频里出现的两个人,顿呼出声:“诺哥!这是我爸和何叔!” 韩诺大瞪着眼睛,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份视频的存在! 因为警方的记录上清清楚楚的记载着,监控摄像头早已毁坏,未发现任何记录! 视频里,韩院长扶着何德深的胳膊,他用手语焦急地比划着,对院长诉说着不公。 熟悉活动的身影让韩诺心如刀割,泪水喷涌而出:“爸……” 十几年前的摄像头不如现在清晰,也没有收音的功能,仅仅只能看到画面。 相互的拉扯、悲苦的一跪,众人的围殴,还有地面上斑驳的血迹…… 也就在何德深颤颤巍巍站起来,再次抄起椅子,顾媛和顾宸宇冲到他身边之时,视频戛然而止! 韩诺激动道:“后面的呢!” 荣芬平静地看着韩诺:“后面的,我要我儿子没事才会给你。 韩律师,我活不了多久,如果你不能帮我儿子,这份唯一可以证明顾清远有罪的视频将会彻底消失。 而何德深的死亡真相以及韩再生的冤案就再也没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韩诺声音骤然变得尖锐:“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交易,有谢家的名头在,没人愿意也没人敢接这个案子,我只能找你。” 韩诺愤怒道:“法医精神鉴定已经出来,孙文毅当时是在精神病缓解期,这根本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他必须要负一部分刑事责任。” “但刑事责任也有轻重,你在警局的口供我看过,并不是无懈可击,只要稍作改变,可以让我儿子只用拘役,韩诺,这不需要我来教你。” 第106章 “你教我?”韩诺狠狠拧起眉头。 太多太多的疑问萦绕在胸口,自己的长相和十八年前差别不小,戴上眼镜后就更加不好辨认。 顾宸宇和顾媛都没有认出他,这个人是怎么认得的? 她又怎么知道自己一直都在找这份证据?又怎么知道何德深是自己的养父? 她既然是顾欣然的保姆就该知道这份视频的重要性。 即便他害怕顾清远,可用这份视频找顾清远要钱,岂不是比她做保姆来的强? 她为什么不这么做? 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感觉,韩诺有种强烈的直觉,他觉得这个老人似乎知道自己很多事。 韩诺失力的靠回椅子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对刑法这么了解?” 老人微微扬起干瘪的唇角:“因为我曾经也是律师,你的老师秦昊就是我带出来的。” 韩诺一怔,在脑海里收刮着荣芬这个名字,似乎这个名字,在多年前真的从他老师嘴里提起过。 韩诺眼底一片迷茫,犹豫很久才说:“那我凭什么相信你事后会给我完整的视频?” 荣芬看过来,布满血丝的眼里满是愤恨地冷光。 “因为我也恨顾家两姐弟,你为顾欣然承受多少委屈,我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是他们两个一直都在伤害小然,所以,我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顾家父子三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我也想毁了顾家。” “你恨顾清远,还照顾他的儿子?” 荣芬艰涩一笑:“以后你会明白原因的。” 韩诺愤恨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趁着顾清远还活着的时候,拿出这份证据?!” 荣芬笑了:“我不拿出来,自然有我的原因,韩诺,我憎恨顾媛两姐弟,但我也讨厌你。 如果不是你,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韩诺,无论是你,还是顾家两姐弟,我总要找一个人出气!” 韩诺怔住了:“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荣芬却是再也不肯说话了。 既然不愿意说,韩诺也不愿意逼问,此时的他脑子里很乱,只能先稳定住荣芬的情绪。 “你把孙文毅所有的资料都给我,我要看看,要好好考虑考虑。” 荣芬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应声道:“好。” 韩诺缓缓吐出一口气:“韩正,你先送她回去,确保她安全到家。” “我明白了,诺哥你放心吧。” 送走荣芬,韩诺陷入极度的思索之中。 真相就在眼前,只要得到这份完整的视频,养父的冤屈,韩院长的冤狱就可大白于天下! 韩正也很是激动,但他却也明白,同一个案件,代理人和证人的地位是冲突的。 韩诺不可能既做辩护律师,又做证人。 “诺哥,现在可怎么办啊?” 韩诺闭了闭眼,适才韩正送走荣芬之后,他已经仔细看过孙文毅的资料。 根据资料看来,孙文毅是因为幼年时被人拐走,遭遇非人的侵犯才变得精神失常。 十多年来,他的病情反反复复,犯病的时候,会大呼小叫,被害妄想,会极富攻击性。 他会把幼童当成自己,也把自己当成幼童,用当初别人对待他的方式对待幼童。 亲吻、抚摸、泄愤。 警察说,孙文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只是一直停留在亲吻的层面上,并未造成太大的危害,所以每一次,抓到他都是将他交给监护人。 在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面对自己和面对警察时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让韩诺认定他在犯案时是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的。 韩诺不是医生,一切也只能依靠鉴定的数据,但是他的证词对量刑的轻重也起到客观的作用。 荣芬既然是律师,孙文毅必然也对法律有所了解。 以他的精神病史,加上荣芬的授意,那就和逃脱法律制裁也几乎没什么分别了。 孙文毅是受害者,但他同时也是变态的施暴者,他正常的时候心里也是变态扭曲的。 韩诺甚至怀疑,孙文毅恐怕已经不止一次利用自己的病去猥亵儿童,否则,他这次怎么敢进入孩子的身体?! 这次如果成功了,那么下次呢?下次他敢杀人! 有恃无恐,对法律毫无敬畏之心,将法律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样的疯子,实在太可怕了! 韩诺深深知道,两个孩子是谢晨的底线,也是整个谢家最看重的存在。 一旦他的证词让孙文毅逃脱法律的制裁,那就不仅仅是谢晨会不会放过他的问题,恐怕以后受害的孩子会更多。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他渴望多年的真相,又由谁来给? 【作者有话说】 一万字,三章。 第56章 韩诺痛苦的闭上眼睛,第一次在韩正面前露出了脆弱无助的一面。 他该怎么做?他到底该怎么做?! 韩正看着韩诺愤怒又迷惘脸色,心彻底落入谷底。 跟着他走过那么多年,他是了解韩诺的,他可以去算计顾家的人,却做不到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 父亲入狱之后,韩正一直活在歧视之中。 杀人犯的儿子,这把枷锁让他从四岁开始就一直背负着,他实在背负太多太多的心酸和屈辱。 第107章 4岁到13岁,在舅舅家寄人篱下的日子,他受够委屈。 直到从14岁开始,他舅舅的儿子离家住宿学校,他的生活才有明显好转。 他才从舅舅舅妈脸上看到笑脸,才拥有零花钱,拥有新的书包和好吃的饭菜。 一路跌跌撞撞,一路负重前行,韩正要的只有一个结果——为父亲平冤。 他讨好韩诺、帮助韩诺,唯一的目的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要真相!他要那些冤枉他的人都知道,他父亲是无辜的,他不是杀人犯的儿子。 现在这个机会现在就在眼前,只要韩诺稍微改变证词,做个没人知道的伪证,那么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他才四岁,他很快就会忘记,没人告诉他,他长大也不会记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韩正红了眼眶,声泪俱下。 “诺哥,我求你,做伪证吧,你想想何叔,想想我爸,想想我们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求你了,只是一句话而已,求你给我一个真相吧。” 韩诺心里针扎一般难受,韩正的话如同一把钢刀,每一个字都是在往他心里剜。 十几年的痛苦和隐忍,他又何尝不想要这个真相?他又怎么忍心让父亲不明不白的死去? 寒风肆意,夜色深沉。 烟雾弥漫着整个房间,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装满烟头,韩诺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早,他将荣芬约出来,明确的告诉她自己不能为孙文毅辩护,但可以做伪证。 专业的名词对于不涉足法律的人是很难完全理解,然而荣芬毕竟是律师,自然能理解韩诺所说的话。 对于敏感的问题,荣芬的目光总是审视的,望着韩诺的表情也满含警惕,并不愿意正面回答。 韩诺缓慢吐出一口气,荣芬的心思果然不是他所认为的那样简单。 挖了那样多的陷阱,她都能游刃有余的避过,至始至终都保持着警惕。 “那就这样吧,我答应你,为你儿子做伪证,但是荣妈,我也希望,在你儿子当庭释放的时候,能得到我想要的证据,可以吗?” 荣芬点点头,嘴里说的却是:“我儿子本来就是无罪的,你所要的我自然不会少。” 韩诺微微握拳,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淡漠的神色:“那好,我就先走了。” 韩正一直在外面等待着,见韩诺出来,立刻打开车门,问道:“怎么样,诺哥?” 韩诺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她好像知道我要录音,什么有用的都没说。” “诺哥,这件事还未发生,我们报警也没有用,恐怕我们只能听她的了。” 空间窒息的沉静着。 过了很久,韩诺才从翻滚摇摆的情绪中脱离出来,颓然无力的“嗯”了一声。 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守的原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 正义需要捍卫,在一个对法律没有敬畏之心的人眼里,杀人和杀猪并没有任何分别。 那些亡命之徒,没有哪一个不是藐视法律的。 放任孙文毅出来,结果不言而喻,他一次次蒙混过关,也是因为作案次数太多,往后他会更加有恃无恐。 韩诺陷入深深的犹豫之中。 王妈在此时打来电话,说是腊肠腊肉已经熏好,让他过来尝尝鲜。 心绪烦闷,韩诺便答应下来。 刚走进院子里,眼前就是一大群人相互对峙着争吵,王妈将烧好的猪蹄子装进袋子里,有些无奈地说。 “开发商给的价格太低,才八千一个平方,住户们的情绪都很激动,纷纷表示不愿意搬。” “8000?这个价格也确实太低了。” “谁说不是呢。” 王妈摇摇头:“开发商真是黑良心,这帮劳务公司的人,对老人就天天骚扰,对年轻人就威胁恐吓,晚上九十点钟通知开会,一开开几个小时。 老人身体顶不住,好几个老人都住医院了,年轻人气不过,也说不过,更打不过,都憋着一股怨气,这都快要过年了,都不让人安生,哎——” 韩诺皱眉:“到底是哪个开发公司啊?” 王妈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声音都低了一些:“华飞龙腾。” 韩诺眉心狠狠一拧,又是顾宸宇! “那你们今天晚上开会吗?我去开。” 王妈一惊,这帮劳务公司的人,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她太清楚不过。 对老人他们不敢动手,对年轻人可没含糊。 “你不许去!我不要你管,钱多钱少的我不在乎,原本这里拆迁,我和你王叔也是要去郊区养老的,我们不缺房子住。 这市中心的什么都方便,但什么都不好,住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你和何问,我儿子死了以后我就想走。 你放心吧,我和你王叔已经商量过,蜗居在这里,还不如回去,自己种种菜,养点鸡鸭,有山有水的日子,多好。” 韩诺笑一下:“王妈,你可真心宽。” “知足常乐,什么都没有身体好来的重要,走吧,上楼给你炖猪蹄吃。” 吃完饭,老两口想要去超市买点年货,韩诺也跟着一起去,一段时间没见何问,老两口也问起他。 韩诺搪塞着说他忙着娶媳妇,今年恐怕要去讨好丈母娘,没办法回来过年。 老两口听了也挺乐呵,王叔接过话:“那你呢?这么多年,你也该找一个了吧?” 第108章 “我、我不着急。” 同性婚姻合法也不过才十几年,对于老年人,还是不太容易接受。 不过韩诺性向如此,他们倒也没觉得什么,所以一直以来,也特别关注这个问题。 都说到这茬,王叔倒是真想到一个人,他怼了怼王妈的胳膊:“我看王教练那人不错,要不给诺诺介绍介绍啊。” 韩诺一愣:“王叔,您看您……” “我看行!”王妈顿时来了精神:“诺诺,去见见,王教练很不错,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好好的逛超市变成相亲,韩诺也有些无奈,没办法直接走,也就答应下来。 然而当见到对方的时候,韩诺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接近两米身高的彪形大汉,鼓胀的肌肉蓬勃有力,人长的倒是挺好看,不过往那儿一坐就是一堵墙,有安全感却也给人不小的压力。 在他面前,韩诺有种鹌鹑蛋和鹅蛋的即视感。 “你好,我是健美教练王强。” 浑厚的嗓音浓重而响亮,在这个安静的咖啡厅显得格外突兀,瞬间就引来好几道视线朝着他们看过来。 谢晨被这道声音吸引,也抬头看去,视线落在那道纤细的背影上,搅动咖啡的手指骤然顿住。 谢俊也回过头,韩诺背对着,他也没认出来,视线落在王强身上时,他不解地问:“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谢晨没说话,就这么盯着王强看。 韩诺礼貌一笑,伸手回握,眼神下意识的就看向他的手臂,难怪肌肉这样发达,健美教练…… 那个画面,韩诺不敢想。 都说健美是力与美的结合,不过韩诺始终也欣赏不来,总觉得有些怪异。 “你好,我叫韩诺,擅长刑事案件,请问你有什么案子要找我?” 听到这句话,谢晨心里放下心来,他也不想让谢俊见到韩诺,说了句:“走吧。” “嗯。” 谢晨知道谢俊不可能完全心无芥蒂,毕竟顾媛是他的妻子。 之所以表现的如此豁然,也全都是因为不想让父亲操心的原因。 两人默契的、共同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流光溢彩的霓虹灯照的车厢明明灭灭。 生意方面,谢俊从不过问,只是顾宸宇昨天找过他,也就象征意义的问了问。 “我听说顾宸宇现在接了南安那边的地皮?还闹出不小的动静?” 谢晨低头看着手机,根本就没有听到谢俊的话。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韩诺,但韩诺在工作,他也知道,他工作的时候,是不希望任何人打扰的。 这几天谢晨也想了很多,他也渐渐相信韩诺故意针对顾媛恐怕真的是有他无法说出口的原因。 毕竟,韩诺曾经为给顾欣然献血,也遭受不少罪,对顾家的人,他不可能完全没有恨意。 只是…… 谢晨总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也总觉得韩诺还有其他的原因。 只是当时韩诺太小,又极度害怕,根本就没与他说过太多。 他所知道的,也仅仅只有为顾欣然献血和经常被人欺负这件事。 像是想起什么,谢晨突然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韩正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关系如此要好,这样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会不会是为了帮韩正平反? 微信的界面一直停留在名为“媳妇儿”的对话框,谢晨摇摆不定,不知该不该在此时发消息打扰。 见谢晨的视线一直盯着手机,谢俊无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闭上嘴。 第57章 过年对于成年人而言都没什么意思,更别说是元旦。 韩正要陪他爹回老家上坟,过完元旦才能回来。 谢家因为顾媛和谢煜的事,今年的元旦也办的特别低调,一家人在家里吃个饭也就过了。 何问的身体状况日渐恢复,医生说他恢复的很好,有可能会提前出院。 即便是在医院,饭菜也没含糊,虽然只做了三个菜,但分量十足,色香味俱佳。 “诺诺。” “嗯?”韩诺从电视机上移开视线。 何问笑着问:“我听说王妈给你介绍了一个男朋友?被你忽悠跑了?” 韩诺无奈一下,为着这件事,这几天他没少听王妈嘀咕。 “是个健美教练,实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何问打量着韩诺的身板儿,表情一难言尽。 正欲开口,韩诺直接一颗糖扔过来:“吃你的糖,少说话。” 何问噗嗤笑出来,也扔给他一颗。 隔空抛物的大白兔从指缝滑落,韩诺没接住,弯下腰去捡。 头刚低下,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脑袋里骤然炸开。 眼前的世界突然模糊下来,冷汗顷刻之间打湿后背。 “哪儿有你这样的。” 沈柔嗔怪一句,从桌上又拿一颗,递到韩诺手上:“你哥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昨天连我妈都逗。” 何问难得开句玩笑:“我看丈母娘挺喜欢的。” 视线一片黑暗,脑袋仿佛像是被劈开成两瓣,韩诺忍受着剧痛,佯装无事的看着电视。 眼睛是盯着电视的方向,然而却像是隔了一层浓雾般,什么也看不清晰。 握着糖的手越收越紧,拉锯的疼痛仿佛切割着血肉,冷汗涔涔往下落,顷刻之间汗湿衣服。 第109章 好在背对着两人,也没让他们发现端倪。 电视机里传来欢声笑语,主持人优美的声线煽动着观众欢乐的情绪。 韩诺也不知道脑瘤发展到什么程度,疼痛的次数减少很多,但每一次的痛苦都会加深,疼起来的时候,眼睛也看不清楚了。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视线才从模糊缓缓变得清晰,头痛也有了一些缓解。 等这股剧烈的阵痛彻底过去,韩诺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回。 新的一年要吃饺子,韩诺陪着他们吃完,也不打算留下来。 冬季深夜的街道寂静的无边无际,几乎都看不见几个人影。 除了偶尔几辆疾驰而过的车,唯一能听到响动的就只有脚底踩下的嘎吱嘎吱的雪声。 漫天大雪纷然而下,昏黄的路灯掩映着韩诺单薄的身躯,颓然而孤寂。 手机不断响起,群发的新年快乐占满整个屏幕。 每收到一条,韩诺都会下意识地看看,置顶的头像纹丝未动,消息始终都停留在“我他妈抽死你”这句话上。 也不知谢晨在干什么。 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他俩正窝在被子里,谢晨非要抓着他那块儿肉睡,自己不让,为这件事,似乎一直杠到天明…… 回忆总是这样猝不及防,根本不做任何商量,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涌上来。 韩诺敲击着手机键盘,新年快乐四个字,在对话框停顿很久,终究还是尽数删除。 他还有很多问题要想,还有太多事要处理,没精力把心思放在谢晨身上。 仿佛像是为了印证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似的,元旦那天下过雪后,气温也有了小幅度的回升,有阳光时,还能感受到丝丝暖意。 有王妈准备的腊肠腊肉,韩诺不担心没吃的。 下班回来,一瓶啤酒下肚,人就晕晕乎乎的。 似睡非醒的状态吃了睡,睡了吃,什么都不用去想,倒也很是不错。 化雪的声音滴答滴答的打在雨棚上,听起来到有种说不出的宁静。 暖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晃得人有些昏昏欲睡,韩诺慢慢眯起眼睛来,安静地看着夕阳从窗外落下去。 “诺哥!我回来了!” 办公室的大门“砰”的一下被撞开,韩诺回过头,就看到韩正提着一大包东西走进来。 韩诺掐灭了烟:“怎么样?回老家开心吗?” “也就这么回事吧。” 韩正将东西放到桌上:“给你买的,我们老家特产,来尝尝。” “清江野鱼?”韩诺打开来一袋,点点头:“嗯,不错。” “你喜欢就好。”韩正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诺哥,孙文毅的案子明天就开庭了吧。” 韩诺淡淡地“嗯”一声。 “那你……”回去的日子,韩正每一天都不安心,因为到现在,韩诺都没有给他一个正面的答复。 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韩正,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 这样的提问,让韩正脸色顿时就变了:“什么问题?” “孙文毅无论正不正常,他都是个疯子,他是心理是扭曲变态的,如果这次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那么以后还会有更多孩子遭殃。 他会仗着他自己的精神病史做出更加残忍的事情,不受法律束缚的人,你知道有多可怕吗?” “那是警察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只要敢做,总有一天会被抓住,我连我自己都顾不上,我还管别人吗?诺哥,你是律师,不是警察,这不关你的事。” 韩诺闭了闭眼:“韩正,你应该明白,我一生都在追求公平和正义,我不能放过他。” 韩正近乎绝望地苦笑:“公平正义?你学法律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自己吗?你连自己的公平和正义都无法保证,却操心别人? 你这话说出来,我会信吗?诺哥,你是因为谢晨吧,你是想通过这件事与他和好吧?如果这孩子不是谢晨的家人,你恐怕就不会犹豫了吧?” 韩诺站起来:“不会,这和是谁的孩子的无关。” 他忍着内心的悲痛和纠结,握住韩正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 “韩正,你相信我,我会还你父亲一个公道的,这件事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 “我不信了!我已经绝望了!” 韩正用力甩开韩诺的手:“十几年了!十几年了呀!我过得什么日子?你没看到吗?! 韩诺,你感恩何德深把你养大,所以你一直保护着何问,你感恩王妈对你们的照顾,所以你为他们养老,那我爸呢?我爸呢!” 痛苦的质问震动心脏,韩正眼中涌出泪水。 “你高烧被扔到孤儿院门口,是我爸收留你,你被顾清远打的半死不活,也是我爸把你送到医院照顾你。 我爸救过你两次,你就不能为他申冤吗?左右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韩诺面色一白,心里泛起尖锐地刺痛。 韩正眼眶一片通红,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诺哥,我求你了行不行?我跪下来求你行不行?! 我看着我爸郁郁寡欢,我看着街坊邻居对我爸指手画脚,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又有多痛苦? 现在好不容易能洗刷冤屈,你让我放弃,让我等下一次机会?我爸还能活多少年?万一没有了呢? 诺哥,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比我更清楚还有没有机会! 第110章 我爸是无辜的,他为了帮助你们,才把自己的儿子变成了孤儿。 我已经承受不住了!韩诺,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你若放弃,我会疯的!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屋内静默,气氛瞬间变得沉闷而又凝重。 韩诺失力地跌坐回去,眼里弥漫着难以言说的委屈和痛苦。 “韩正……” “我求你!我求你了!!” 韩诺痛苦的闭上眼睛。 还有机会吗?是自欺欺人吗?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问自己。 没人比他更清楚,一旦这份视频消失,一切将会尘埃落定,再也没了任何机会。 连自己的冤屈都无法平反,这样的律师,还有必要做下去吗? 在韩正一声声的哀求下,高筑的信念之墙出现裂缝,最终轰然坍塌。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起来吧……我什么都答应你……” 夜依旧寒冷,天空又飘起零星的雪花,韩诺独自在事务所静坐很久,才缓缓走出大门。 轻飘飘的雪花落在脸上,刹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乎感觉不到的微潮。 对面的角落,谢晨坐在车里,安静地盯着不远处瘦弱的身躯。 他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直到嘴上的烟被幽蓝色的火点燃,才用力抽了一口,吐出烟圈。 灰白得烟雾将谢晨俊美的容颜模糊了一瞬,明红的烟火一闪一闪的夹在右手。 他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瘦弱背影,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复又睁开,一脚踩下油门。 刺耳的刹车声鼓动耳膜,韩诺顿住脚步,侧过头时,缓缓降下的车窗露出谢晨俊朗憔悴的面容。 像是没睡好似的,即便光线如此昏暗,韩诺依旧一眼就看出他眼中弥漫着的血丝。 “谢晨?” “我一直都在外面等你出来。” 谢晨低头看着韩诺冻得煞白的脸,有种想把他拥进怀里暖一暖的冲动,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谢煜的事,我一直也没来的及跟你说声谢谢,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陪我吃顿饭,行吗?” 韩诺睫毛颤了颤:“谢晨,我今天很累,你应该知道,一有案子,我就要思考很久。” “我明白。” 谢晨打开车门,走下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才说, “韩诺,我知道何问是你哥,我知道你没有骗我,这件事,是我误会了你,你那天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想听你说。” “我……” 顾媛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久,谢晨心里的怒火早就退去。 嘴巴再硬,也硬不过心,谢晨放不下韩诺,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就连呼吸都是艰涩的。 犯贱也好,怎么都好。 他还是想要这个男人。 怕韩诺拒绝,谢晨退而求其次。 “你今天没空没关系,明天,明天是你生日,也是谢煜的案子开庭的日子,如果你今天没空,那等明天案子结束了,一起吃个饭,行吗?” 韩诺紧紧的咬着唇瓣,眼神里流露出纠结的痛色。 他嘴巴动了动,无数话语在心头挣扎,而最终只能将它们深埋心底,闭上嘴,留下一片静默。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韩诺久久凝视着谢晨的眼睛,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最终他艰涩地笑了一下:“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他靠近过去,仿若沙漠中干渴很久的人终于找到绿洲,韩诺用力抱住谢晨。 谢晨怔了一瞬,熟悉的气息传进鼻尖,不需要大脑的指令,习惯性回应这个拥抱。 在谢晨的印象里,韩诺这是第一次拥抱自己,他能明显的觉察到韩诺此时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你怎么了?”低沉的嗓音冲散长久的阴霾。 “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现在又不想回去了。” 韩诺拽住谢晨的领带,将他拉向自己,四目相对,韩诺脸上依旧弥漫着笑容,然而眼底深处的情绪却满是哀伤。 “再陪我一次,就在这里。” 谢晨满眼的难以置信,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韩诺便推开他,将他拉进车里。 随着车门的关闭,韩诺用力堵住谢晨的唇瓣。 冰凉的眼泪打湿谢晨的面颊,谢晨轻轻推开韩诺,只看到满目泪痕。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如果有事,你告诉我,我可以帮……” 未尽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温热柔软的唇准确的覆在唇上,将谢晨还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扣子在韩诺大力撕扯之下迸裂开来,昂贵的衬衫被扯了个七零八落。 谢晨饱满健硕的胸肌在霓虹灯光之下闪烁着润泽的光。 “你等等,你等等。” 昏暗的光线下,韩诺混杂着眼泪的脸上染上一层微薄的绯红。 谢晨盯着韩诺的眼睛,气息有些不稳,声音也染上性感克制的沙哑。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韩诺再次覆上谢晨的唇瓣:“我知道,我想要你。” 第58章 这样主动的韩诺让谢晨总觉得有些怪异,但此刻他也没心思去想其他。 本就对韩诺难以自控,加上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此刻被韩诺刻意撩拨,谢晨根本就把持不住。 第111章 顾不得太多,韩诺根本就不会亲吻,谢晨直接拿回主动权,他扶住韩诺的后脑勺,重重的吻了上去。 密闭地空间内,喘息声暧昧地点燃车内的温度。 狭窄的空间,韩诺跪坐在谢晨身上,望着谢晨的眼里除了久违的渴望之外,还有难以言说地悲痛。 韩诺搂着谢晨,依偎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疼得眼角溢出泪水,却始终也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你快一点!” 谢晨一怔,望着韩诺因为疼痛而泪流满面的脸:“放屁,这能快吗?不疼死你!” 积压在内心的痛苦无以复加,此时谢晨的关爱与韩诺而言,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自虐一般推开谢晨,骤然而至的痛苦让韩诺五官拧作一团,额前也渗出些许冷汗,不受控痛呼出声。 这一坐,差点没把谢晨吓死:“你有病啊?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事!” 韩诺用力抱住谢晨的脖子,任由泪水滑落,内心的痛楚无以复加,唯有身体的痛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他颤抖着嘴唇:“我没事。” 寒风冷冽,车身微摇,雪越下越大。 痛苦与舒爽并驾齐驱,愧疚和无奈争先恐后。 “对不起……谢晨……我对不起你……” 热泪从眼角滑落,落入鬓角,隐藏进柔软的头发里。 本就摇摇欲坠的坚持彻底土崩瓦解,谢晨停下身体,低头吻去韩诺眼角的泪水。 一直以来,除了这种时候,他才能从韩诺眼中看到脆弱之外,平常的他永远都是淡漠的。 在医院等待之前,他特地去趟何问所在的住院部,亲眼看到何问和他妻子之间的亲密,他相信韩诺的话了,也相信何问是他哥了。 他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争分夺秒的喘息间,韩诺听到俯在自己颈边的谢晨说。 “韩诺,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只要你给我一个理由,无论什么都好。 我保证,真的,不管什么原因,顾媛的事,我不再计较了,我们和好吧,啊?我真的……我他妈真的放不下你!” 热泪喷涌而出,韩诺心脏一抽一抽得痛,他又何尝能放下谢晨? 可是,养父为自己含冤十八年,十八年的真相,十八年的渴望,他根本就没有选择。 没有机会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机会了。 算了吧,就让谢晨恨自己吧,至少这样,他能好过一些。 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激情过后,车内渐渐归于寂静,只有两个人混乱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等谢晨慢慢喘匀气息,韩诺才颤抖着身子从谢晨腿上下来。 眼里的火热渐渐褪去,韩诺穿好衣服,靠着座椅,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缓缓为自己点上。 谢晨微怔:“你怎么还抽起烟来了?跟谁学的这些坏习惯?” 韩诺没回答他的话:“我先走了。” 打开车门的手,被谢晨一把按住。 谢晨凝望着韩诺再次变得古井无波的眼睛,眼底满是疑惑。 “你什么意思?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 燃烧的烟雾升腾起灰色的烟雾,韩诺闭了闭眼,掏出手机给谢晨转了一千块钱:“多谢谢总。” “你他妈……” 谢晨面色一僵:“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韩诺,你就真的从来就没喜欢过我吗? 真的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讲吗?哪怕你他妈骗我一句呢! 如果你有什么为难又无法解决的事,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不行吗!” 韩诺惨淡一笑,他已经骗了谢晨很久,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谢总,如果有一样东西,是你穷尽一生也渴望要得到的,为了得到它,你长时间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和痛苦,现在这样东西,就放在你眼前,但你必须要拿别人最重要的东西去换,你换不换?” 谢晨不是傻子,他知道韩诺说的是他自己,但他不知道韩诺承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得到什么。 这么一个瞬间,他突然间觉得韩诺对自己隐瞒了好多事。 正欲开口问,韩诺便堵住谢晨的唇瓣,眼里湿濛濛的一片水意。 他不需要谢晨回答,因为无论他的答案是什么,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韩诺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那双明亮淡漠的眼里,充斥着让人心碎的无奈和两难。 “谢总,我喜欢你,但我也只是喜欢和你上床而已,所以,谢谢你帮我排解寂寞。” 如同逃命一般,韩诺迅速打开车门,离开谢晨的视线。 寒风裹挟着雪花吹进车里,将车厢里的暧昧吹散的无影无踪。 “韩诺!”想要追出去,才发现自己还光溜溜的,身无片缕。 谢晨烦闷的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一直以来,他都搞不懂韩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勾引自己做了一次,只是为了满足遇望?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个性。 到底为了什么? 鸦雀无声的巷道里,韩诺背靠着墙壁,任由泪水肆意滑落。 他呆滞着坐着,直到天色微明,才拖着被冻僵的身体缓缓离开。 —— 庄严的国徽,神圣的天平,审判庭一片肃穆。 听审席上,谢家的人都在其中,秦昊这次也一并跟过来。 第112章 韩正的焦虑、荣芬的紧张、谢家上下的期盼,每个人的目光都定格在韩诺身上。 法律秉承的是公共社会最低的道德底线,它是守护公平正义的剑与盾。 而当维护律法威严的律师放下忠诚,那么等待着他的,便是无底的深渊,他将再也无颜站在辩护席上。 韩诺无比清楚如何让整个案件定性,更清楚如何让孙文毅规避责任。 这个世界上,最难还得就是人情债,如果不是韩院长陪着养父去找顾清远,他也不必承担无妄之灾。 终究自己还是欠他一个公道,终究自己只能委屈谢晨,委屈谢家,委屈谢煜。 如果有机会,他愿意用余生来偿还。 韩诺垂下视线,缓缓开口。 “当时我看到被告作为一个成年人,却蹦蹦跳跳拉着谢煜进入巷子里,这样异于常人的怪异举动让我有了疑心,因为谢家不可能将孩子交给这样一个不正常的人看管。” 此话一出,秦昊顿时拧起眉头。 “我下车追进去,在垃圾堆里找到了他们,看到孙文毅在摸孩子的屁股。” 检查官问:“那以你所见,他当时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韩诺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无法确定。”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韩正和荣芬同时松了一口气。 谢晨面色骤然僵住,明明他先前确定孙文毅神智清晰,思维敏捷,怎么现在就无法确定了? 审判长翻开之前韩诺在警局里做的笔录。 “韩诺,你在警局的笔录和你此时的证言有出入,你能说明原因吗?” 韩诺竭力保持着镇定:“审判长,我事先并不知道孙文毅有精神疾病,我也不是医生,所以在我看来,他异于常人的愤怒,咆哮嘶吼的对我做出歇斯底里的攻击,是想要逃避责任的行为。 是每一个犯罪之人想要逃避罪责的正常反应,所以我认为他是思维清晰的。 精神病缓释期的病人情绪起伏落差到底有多大差异,我无法肯定。 且他带着孩子进入巷子,到我找到他之前的那段时间,他的精神状况到底如何,我也并未看到。 在警局里,我的笔录也是这样说的,并没有太大不同。” 唯一的不同是,他把自己认定的,孙文毅前后完全不同的态度改变模糊了边界,说成了,他不是医生,无法肯定。 “韩诺!”谢晨瞠目欲裂:“为什么?!” 法官敲响法锤:“安静!” 韩诺狠狠攥紧了拳头,他不敢回头去看谢晨的眼神,因为不用去看,他就知道会是怎样的愤怒。 这一刻,程默也露出深深的疑惑,韩诺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 谢煜还是个孩子,孙文毅的家人只是一个保姆,他又能有什么苦衷? 案件进入僵局,韩诺这次陈述也与之前并无太大冲突,但意思却变得模棱两可,且他确实并非医护人员,言辞也在情理之中。 孙文毅犯病之时,本就极富攻击性,是不争的事实。 事实不清,认定不明,没人能证明孙文毅猥亵之时的精神状态。 疑点利益归于被告,是刑事诉讼中的一项基本原则,也是保障被告人权利的重要保障措施。 法院只能根据鉴定结果当庭宣判,孙文毅因精神疾病,是限制行为能力人,理应轻判,只负担部分刑事责任。 且因为其还在精神病缓释期间,随时有复发的可能,准其先治病后执行拘役三月的刑责。 相当于当庭释放。 走出审判庭的那一刻,韩诺回头看了看代表正义的天平,露出自嘲悲绝地笑。 “韩诺!” 谢铭死死拽住谢晨的胳膊:“老大,你冷静点,这里是法院!” 谢晨漆黑双瞳冷冷的盯着对面的人,语气竟然超乎寻常的平稳。 “放手,我不会打他。” 第59章 谢铭犹豫一下,松开了手。 谢晨紧咬牙关,一步步逼近,喉头涌上来的失望和愤怒带着腥甜的血气。 顾媛罪有应得,他所谓的公平和正义还能说的过去,可这次呢? 这次他却亲手放过原本应该判罪的人。 谢晨眼中仍有痴迷之色,但心却绝望了。 他一把捏住韩诺的下巴,铁钳般的力道加注在韩诺下巴上,似乎像是要捏碎他。 韩诺痛的眼泪溢出,谢晨却再也没了怜惜。 怒火焚烧过的心,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荒芜,巨大的失望像狂风呼啸般涌来。 四目交接,谢晨的眼神像是降临的末日,眼里弥漫着被触及底线的愤怒。 舍不得是真的,放手也是真的。 他自问对的起韩诺,快两年了,他始终也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心。 谢晨相信韩诺如此做必然有原因,可他不想去问了,因为无论什么原因,他都没有开口说过。 而自己,终究也只是他衡量利弊之后,被绝然放弃的那一个。 两个孩子对于谢家而言意味着什么,韩诺一直都很清楚。 但凡他韩诺有一点点喜欢自己,一点点在乎自己,天大的原因,他都会与自己商量,更不会让自己这样伤心难过。 终究还是不在乎罢了。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贱兮兮的把一颗真心送给他去践踏? 自己的心也是肉长的,自己也有极限的,一次次的失望,谢晨也够了。 第113章 为了韩诺,他用尽所有的坚持和热情。 可越是费劲心思的去取悦一个人,他就越有可能让你难过。 谢晨心里塞满难以言说的痛苦,他心里也积压了太多太多的委屈。 要不是喜欢这个人,今天也不会这么难过。 他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让自己亲手把家人送进监狱。 父亲情绪稳定后,谢俊再也没有给自己打过一次电话。 为数不多的回家,也只是看看儿子,与父亲面前和自己保持和谐。 兄弟离心,谢家上上下下,因为他,没一个活得安生,可就这样,自己还是不忍心伤害他。 爱一个人真的很累,在遇到韩诺之前,谢晨对那些影视剧的那些要死要活的爱情肥皂剧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 为了一棵树,浪费一整片森林,在他看来这就是傻逼的行为。 他谢晨有权有势,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么可能会把心放在一个人身上。 然而事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爱一个人,真的是双标的、是盲目的。 那些原本不可能去做、不可能容忍的事,因为他是韩诺,就变得再也不那么重要。 除了韩诺,除了这个男人,他对谁没兴趣,对谁都提不起好感,不是这个人,什么都不对了。 韩诺是第一个让自己动了结婚念头的人,却也是第一个让他一辈子都不想结婚的人。 谢晨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要怪就怪自己,有本事喜欢上别人,却没本事让人家喜欢自己。 在放弃与坚持之间,他一遍遍拉扯,一遍遍撞南墙,直到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这段日子,谢晨觉得自己脑海里分裂出两个自己。 一个爱韩诺爱的疯狂,另一个又清醒理智,一会儿想通决定放下,一会儿就又想不通了。 他根本没办法去接受别人,更不可能开始新的感情。 他只能坐在那里不停的抽烟、不停的喝酒。 反反复复的品味和韩诺在一起的美好瞬间,又反反复复的想到他离开时,冷漠绝情的背影。 他只能跟自己死磕,然而现在似乎死磕到头了。 没有可以前进的路,除了放弃,谢晨已经无路可走,心头像压着什么重物一般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小孩子都知道,只要被对方弄伤了,就再也不和那人玩了,可这样简单的道理,谢晨却直到现在才明白。 人不耗尽所有的期待,是不肯说再见的。 到底是我感动不了他,还是我真的不如别人? 为什么!他放弃的始终都是我?! 算了,别折腾了,一个人再使劲,也维持不了两个人的感情。 谢晨盯着对面这张脸,眼里再也没了半分感情。 “韩诺,就算我脾气暴躁,可我从未伤害过你半分,我讨好你、纵容你,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你。 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连我自己都羡慕,可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却让我自己都心疼!” 一字一顿的腔调如同铁锤一般,砸在韩诺心里,韩诺颤抖着嘴唇:“谢晨,我……” “你不要再说了。” 仿佛历尽千帆一般,谢晨的语气都有些脱力。 “韩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已经没资格再做律师。 你最好自己辞职,并且永远不准涉足法政这一行,否则,你别怪我对你出手不留情面!” 韩诺面色苍白如纸,唇瓣也淡得近乎无色,唯有一双眼睛漆黑幽深,透着空洞与绝望。 没有人知道,此刻弥漫在他心里的悲怆,透着浓重的绝望,像是有把尖刀一寸寸的刺进心脏。 程默焦躁难安,和谢晨接触这么久,他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狠了心。 “韩诺,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啊!” 韩诺安静地站立着。 人最痛苦的不是歇斯底里,不是声嘶力竭,而是有口难言。 事情已经做了,解释又有何用? 说与不说,真相谢晨很快就会知道。 此时他在气头上,说的再多,在他眼里也是借口,也不过是平添他的愤怒罢了。 “对不起谢晨,我真的有苦衷,我也没得选择。” 谢晨笑着松开了手:“不,有没有苦衷你都已经做出选择。 只是这个选择,永远都不是我,韩诺,两年来,你一直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么今天,我成全你,我们分手。” 说完这句话,谢晨转身就走,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极致的萧瑟。 韩诺望着谢晨离去的背影,牙齿用力咬住下嘴唇,拼命吞下喉咙里的哽咽。 喃喃道:“对不起。” 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除了眼泪不受控的往下流,韩诺对一切都失去感知,对什么都没了反应。 天阴沉沉的,压的人喘不动气,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一个人都还没有来。 酒店老板刚掏出电话准备打过去,就见谢晨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整张脸阴翳而危险的走了进来。 老板见他一个人出现,就知道事情已经不对劲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谢总,包房我们已经按你的要求装扮好了,是现在上菜吗?” “不用了。” “那蛋糕……” “我他妈说不用了!”谢晨怒不可竭:“你听不懂话吗?给我滚!!” 第114章 老板被吓一跳:“是是是,马上滚,马上滚。” 精心布置的包房装扮的温馨而甜蜜,头顶的暖光撒在彩色气球和彩带装饰的玻璃窗上,烘托出暧昧热切的气氛。 知道韩诺不爱热闹,谢晨只想单独和他在一起,陪他过个生日。 一来为之前因为何问的事欺负他赔礼道歉,二来顺便复合。 他想好每句话说什么、怎么说,也想到被拒绝后该怎么哄人。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花了三天时间,挖空心思为韩诺准备的生日宴此刻落在眼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极度讽刺的笑话。 这么一个瞬间,谢晨突然想起谢俊的话来。 他说的没错,自己从来都不了解那个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这样一意孤行的陷进去,被他当充气娃娃、当猴耍,还他妈跟个傻逼一样乐得屁颠屁颠的。 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自找的,是自己犯贱。 关闭的房间里,传来愤怒的低吼和打砸的巨大响动。 被安排等在外面的服务员听到这个动静,也不太敢开门去看,只好把老板叫来。 老板轻轻打开门,看到里面的景象时,人都傻眼了。 整个房间如同狂风过境一般一片狼藉,能砸的东西,全部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谢晨双手扶在桌子边沿,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 明明是愤怒狠绝的表情,可眼里却充斥着让人忍不住跟着他一起难受的痛苦。 老板不动声色地关上门,冲服务员说了句:“让他砸吧,随他怎么砸都行,他这会儿在气头上,别去触他霉头,回头算算损失费,报给他助理就行。” 一行泪从谢晨眼角滑落。 谢晨颓然把自己甩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他都忘了,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应该是老妈去世的时候吧。 谢晨苦笑出来:“韩诺,你他妈真狠,你厉害,能把老子逼到这一步的,也就只有你了。” —— 从法庭接回孙文毅,荣芬依照约定,将完整的视频交出来。 韩正热泪盈眶,他做梦都没想到,荣芬竟然会将视频藏在顾欣然的墓前。 韩正也并未多想,转身欲走之时,荣芬叫住了他。 “韩正,帮我对韩诺说声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我愿意为他赎罪。” 韩正诧异地盯着她:“你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是我害了他一辈子。”仿佛油尽灯枯一般,说完这句话,她轰然晕倒在地。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里,不知道小伙伴们有没有看出来,谢晨一直以来,其实都是个感性的人。 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他都在乎。 而韩诺不是,他是理性大于感性。 既然是虐文,就肯定要虐的哈,小伙伴们,请保护好心脏。 这个过程要到韩诺被逼入绝境,亲手收拾完顾宸宇,以及谢晨得知所有真相,出手相助时才会彻底结束。 second blood——顾宸宇。 另:本文因中途增加和改动剧情,之前定稿的26万字,现在已经接近30万。 再打个广告:旁边这本书的系列文针锋相对已经开更,谢晨何问会出现打酱油,同样全文存稿,暂定23万字,会有喜欢的宝宝吗? 第60章 “喂!你醒醒!!” 人突然晕倒,韩正也不能不管,他掏出电话,拨打出120。 等着救护车来后,韩正也没在多管,当即就拿着视频去警局。 要求公安机关重新彻查十八年前的案子,为他父亲韩再生翻案。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十八年前的案子另有隐情,韩再生含冤入狱的新闻一夜之间冲上热搜。 视频被放到网上,舆论一片哗然,顷刻之间,朝着顾宸宇排山倒海而来。 顾家丑闻也大白于天下。 谢老爷子在听闻这件事后,也只感叹一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果然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谢晨听闻此事,并未有任何反应,语气格外不屑。 “爸,你认为顾叔死前的认罪是悔过,但我不这么认为。 真的悔过,他就该将事实大白于天下,就该在那个时候还韩院长和何德深一个公道。 之所以不这么做,无非还是在乎自己的名声,在乎顾家的名声,不想死了还被人骂。” 谢老爷子叹口气:“你也别这么说,他其实不是在乎自己的名声,他是怕顾家一旦失去声望,会有人欺负顾欣然。” 谢晨顿时哑然。 他不得不承认,顾清远再怎么心狠手辣,对这个最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小儿子却是宝贝一样,用命疼惜的。 视频山呼海啸,顾宸宇也看到视频,震怒过后也止于一片平静。 当年的他只有十一岁,即便何德深是死在他们手中,他都无需为此负任何法律责任。 两个孩子是谢家的宝贝苗苗,也是整个谢家的未来和底线。 谢铭知道谢晨这次是真的伤透了心,也是真的被韩诺逼出狠劲。 那个曾经被他放在心间上的人,走到现在,连名字都不能再被提及。 程默拧起眉头:“小宝,我始终不相信韩诺真的会做伪证,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第115章 谢铭不置可否,其实一直以来,他都不讨厌韩诺,甚至可以说的上喜欢。 但无论有没有其他原因,韩诺自己都不肯说,谢大又怎么可能释怀? 更何况,现在,韩诺就是说了,也已经于事无补。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也劝过老大,老大说他已经死心了,我想,他是不会对韩诺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的。” “可是……” “好了好了媳妇儿,你别可是了,以后你也别在老大面前总提韩诺的名字惹他不高兴。 老大不是没给过韩诺机会,也不是没问过原因,可韩诺他不说,我们着急有用?” 一边是媳妇儿,一边是谢晨,谢铭这两天也有些为难。 他搂过程默的肩膀:“说实话,老大对韩诺好不好,你也是看到的,别说老大,换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接受。 再说韩诺现在根本就不接你的电话,你又能怎么办?快睡吧啊,别多想了,听话。” 程默缓缓吐出一口气,点头“嗯”了一声。 韩诺已经没脸再做律师,主动提出辞职。 事情闹的太大,远在英国的关维彬都得知了消息。 关维彬打来电话询问之时,韩诺也只是惨淡一笑。 从决定做伪证开始,他就已经不配再做律师,不用谢晨威胁,辞职就已经成为必然。 韩诺沙哑着声音说:“关叔,我没事,我只是累了,不想再做律师了。” 关维彬语气惋惜:“那你打算以后做什么?” 韩诺眼神空茫的望着天外清灰的苍穹:“我还没打算,想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事已至此,关维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挂断电话前说了句:“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依旧可以来随时来找我。” “……好,多谢关叔。” 真相即将大白,韩诺也以无牵无挂。 韩正说的没错,如果不把握这个机会,他恐怕一辈子也得不到他所渴望的真相。 没什么后悔的,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成年人终究要为他的选择付出代价。 不想做的事不得不做,不想对不起的人也无法挽回。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与自己而言,无论如何选择,都是痛。 从爱上谢晨的那天起,就注定自己定然会进退两难。 这个结果,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 一道巨大的闪电在窗外炸开,将房间照得惨白瘆人,紧跟着天边响起轰轰的雷声。 寒风吹起韩诺额前的碎发,他沉默地站在窗边,有种苍白易碎的羸弱感。 像是一片存放很久的报纸,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烟雾从嘴里进入,绕着肺熏一圈,又从鼻腔里喷洒出来。 顾宸宇当时并未满十二岁,不用承担任何刑事责任,于他而言,即便是指责,终究也只是无关痛痒。 不甘心,但这就是法律。 似乎是解脱了,却感觉不到半点轻松。 从亲眼看到养父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韩诺的人生就再也没为自己活过。 现在,他只想着等这个案子结束,也为自己活一次。 许久不曾去清吧,韩诺现以无所事事,正好找个地方坐坐。 “韩哥,你又来了?” 调酒师热情的与他打着招呼:“今天喝什么酒啊?” 韩诺沉默片刻:“lover。” “好咧!” 一瓶酒,一只酒杯,韩诺依旧习惯性坐在角落里位置,萨克斯演奏的回家在空间里缓缓流淌。 柔和而温馨。 韩诺一直认为这首回家适合情侣两个人听,一个人多少会有些寂寥。 墨菲定律就是这么奇怪而不可思议,越是害怕见到的人,却偏偏会出现在眼前。 茉莉花的清香从鼻尖掠过,谢晨带着一个小孩儿从旁边走过。 未见正面,韩诺并不知小孩儿容貌,只是戴在他手上的那块表,他却是认得的。 这已经是韩诺第二次见到这个小孩儿。 谢晨很少来清吧,之所以来,怕也是这个小孩儿喜欢。 向来他也是个口碑不错的完美金主,对人有兴趣,不吝啬金钱,也不吝啬陪伴。 只要在他兴趣范围内,都会给予他们最大的保护。 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 这份陪伴无形之中会让人产生依赖,产生被在乎、被重视的错觉,会让人不知不觉的陷入其中。 即便是自己,也难以忘怀。 所以,只要是跟过谢晨超过一个月的人,都会认为自己是他的例外,是他的偏爱,是他的唯一。 韩诺安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大厅光线昏暗,谢晨英俊的面容隐匿在黑暗里,模糊的轮廓看不清表情。 但从他放松的举止,韩诺依旧能判断出,此时的他心情是平和的。 发生这样多的事,谢晨还能带他出来,想来,跟这个孩子在一起,是能够抚平他心中的难受的。 小孩儿凑在谢晨耳边说话,也不知是谢晨说了什么,小孩儿笑了,露出来的两颗洁白的小虎牙衬托的他越发的可爱和天真。 “真的吗?晨哥爱喝啊?那我明天再给你煲别的汤喝。” 韩诺缓缓垂下眼睫,面色依旧淡漠,只是那双明亮的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灰。 第116章 经年的伪装已经成为固有的常态,隐忍淡漠的假面具戴的太久,早就和血肉粘在一起,成为他性格的一部分。 就连他自己都卸不下来。 即便内心早已血肉模糊,面上却依旧什么都看不出来。 落在别人眼里,只有冷漠和无情。 韩诺端起桌上的酒杯,将剩下的一口lover喝进肚子里。 明明是甜的,但这会儿喝进嘴里,却无端觉得有种难以忍受的苦涩。 想想谢晨曾经说的话,这酒得和自己喜欢的人喝才会觉得甜,似乎也并未说错。 夜色迷醉,直到谢晨和小孩儿离开,韩诺才缓缓站起来,转身走出去。 繁华的都市喧闹而迷人,却再也没了他可以安心的港湾。 韩诺一步步走着,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祥和喜悦,欢声笑语撞进耳膜。 韩诺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终于坍塌在旁人的欢乐里,彻底碎裂。 不知是不是遗落什么东西,谢晨再次返回,正好遇到走出不久的韩诺。 韩诺顿时站定,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汇。 “晨哥……” 骤然改变的称呼,或多或少带着讨好的意味。 谢晨视若无睹般移开视线。 没有愤怒、没有情绪,如同从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专属于谢晨身上淡淡的香味从鼻尖似有若无地掠过, 韩诺落下泪来,脚步如同灌铅,沉重的拖动着身躯朝前走去。 终究忍不住回头望,却只看到一个绝然、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的高大身影。 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轰——”的一声。 剧烈的头痛袭来,天地旋转之间,韩诺骤然晕死过去。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这人怎么晕了?” “快打120啊。” 谢晨从酒吧里找到手机,出门便看到一群人围着。 许言好奇心重,凑过去,喊了一声:“晨哥,这里有人晕倒了。” 谢晨低头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人,肌肉记忆之下,他下意识伸手就要扒开人群。 手都已经抬起来,却又突然收回去。 120救护车的声音传来,车上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下车。 人群散开,谢晨才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冷淡的语调,比此时刮起的寒风还冷。 “和我们无关,走吧。” 骤然醒来,已是凌晨,空荡荡的病房只有自己一人。 前来查体温的护士见韩诺清醒,告诉他是几天没吃饭,血糖太低,又没有休息好,才导致的晕厥。 恍恍惚惚的几天,仿佛魂魄与肉体分离,若非护士提起,韩诺都想不起来自己并未吃过东西。 “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护士说:“是路人打的120。” “哪个路人,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是个小朋友。” 韩诺眼底希冀的光黯淡下去,失力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的眼里荒凉的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灰蒙蒙的天色沉闷压抑,雨滴连绵不断地往下坠落,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沉闷地笼罩着大地。 视频中何德深死因明确,并非死于韩院长手中。 当年涉案的人员还活着的很快被抓获,作为当事人之一,韩诺申请作为证人出庭作证。 在事实面前,这些人也无从狡辩,很快就认罪。 检察院也对涉案人员提起公诉,开庭日期定下来后,韩诺也收到法院送达的通知书,通知他三天后到庭。 何问身体恢复,也能带着沈柔一起逛街,为新生儿准备些小衣服。 怕韩诺孤单,每一次出门,都把韩诺给拉着一起。 明晃晃的电灯泡照着,为顾忌他的感受,两口子都不能大方的秀恩爱。 韩诺自己都觉得碍眼,偏偏何问还不准他走。 韩诺强颜欢笑,将手上的两个袋子提在半空晃了晃。 “哥,你想让我给你当苦力,你就直说行不行?” 何问柔和地笑:“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韩诺瞥了一眼沈柔已经出怀的肚子:“我还想跟你儿子抢点儿肉汤喝。” “那你说这么多废话?”何问攀住他的肩膀:“走了,吃饭去。” 滚烫的火锅吃的人全身暖和。 关于孙文毅的案子,何问也早就听说,然而无论他如何询问,韩诺总是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肯多谈。 曾经担忧的事还是发生,即便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但何问依旧很担心谢晨不会就此放过他。 “诺诺,我今年打算去小柔家里过年,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是啊,韩诺。”小柔笑着说:“反正你一个人也没事,不如跟我们一起。” 韩诺闻言微愣,继而笑了:“大嫂,过年带老公回去挺正常,哪儿有也带小叔子一起回去的道理?” 【作者有话说】 本周任务完成。 第61章 “可是……” “哥,你别担心我。”韩诺勉强保持着笑容。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了解谢晨,只要我现在不主动招惹他,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你放心吧,我已经打算好了,你就别管我了。” 何问张张嘴,想说的话终究还是咽进肚子里。 既然他不肯跟着一起走,自己也不能就这么离开。 第117章 他看一眼沈柔,沈柔握住何问的手背,回以一个理解地笑。 案子很快开庭。 开庭当天,韩诺和何问一同去了法院。 两人皆是一袭黑衣,胸口处别着白色的菊花。 韩正见到韩诺过来,面色微微不自然一瞬:“诺哥。” 韩诺浅淡地笑一下,语气依旧温柔,眼里却没了情谊。 “嗯,没事了,结束了。” 一语双关,指案子,也指他们之间的情分。 “我们进去吧。” 顾清远已经死亡,涉事的顾宸宇和顾媛依照当时的年龄还未满十二岁,并不追究刑事责任。 韩院长八年冤狱,在当时涉及到的不仅仅是法官,还有检察院早已退休的高官,以及办案的民警。 为了怕有一天会东窗事发,民警直接清除了韩诺和何问的所有资料,抹杀掉他们过去的一切。 让他们与何德深之间查不到任何关联。 涉事的检察官和法官承认当时收了顾清远的钱。 在明知韩再生无罪的情况下,判定他有罪的事实。 也在明知顾清远有罪的情况下,销毁重要的视频证据,隐瞒住何德深死亡的真相。 听闻陈述,韩诺像是被人用铁锤在心口狠狠砸下一锤。 不偏不倚的天平,挤上钱色和利益,忠诚法律的判官背叛信念,就不可能再有任何公平可言! 韩诺几度哽咽,艰难的控制着情绪,如同遭受凌迟一般,将当年所看到的场景,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最后,韩诺说:“我之所以选择做律师,为的就是等待今天,等待真相大白的一天。” 泣血的言语让合议庭所有人的情绪都变得格外沉重。 涉案人员被依法宣判,韩院长的冤屈在十八年后终于得到平反。 代表正义的法锤落下,法院宣判院长韩再生无罪,并做出国家赔偿的判决。 韩院长泪如雨下,韩正也激动不已,父子俩抱头痛哭。 韩诺看着他俩,心里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 还清了,除了谢晨,他再也不欠任何人的了。 何问难过的叹了一口气。 他没办法责怪韩正逼迫韩诺作伪证。 也没办法告诉韩正从他十四岁开始,他从他舅舅那里拿到的每一分钱,都是韩诺辛辛苦苦挣来给他的。 更没办法告诉他,其实韩诺一直都在报答韩院长的恩情。 何问眼眶通红,拍拍韩诺的手:“我们走吧。” 韩诺笑笑:“嗯。”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太阳终于冲出团团迷雾,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暖阳在韩诺清俊的面容洒下一层红润,却始终也冲不开他眼中无尽的愁苦。 “诺诺。” “嗯?” “韩正刚才跟我说,要和他爸回老家,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嗯,我知道,也挺好,老人讲究落叶归根。” 何问看过来:“你不觉得委屈吗?” 韩诺吐出一口气。 “没什么可委屈的,我一直都知道韩正是在利用我,但是哥,不是韩院长,我早就死了。 那份视频是唯一的证据,现在想想,如果放弃,我恐怕会更加痛苦,其实谢晨说的对,是我自己做出了选择。” 何问顿时一急:“你当时就没想过,对谢晨如实相告吗?” 韩诺喉咙艰涩,笑出来:“如果我告诉他,你认为他会怎么做?” “他会……”何问梗住。 也对,如果他知道,必然会两头为难。 荣芬本就槁木死灰,也并不是威逼利诱可以起作用的。 放任韩诺拿到证据,对本就愧对谢家的谢晨的而言实在强人所难。 若是阻止,又会让他对韩诺心存愧疚,左右都是为难。 “我明白了。” “所以哥,何必让两个人都为难呢?” 何问叹口气:“那现在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不打算对谢晨解释吗?” 韩诺轻轻摇头。 这个案子已经放上网好几天,事关顾宸宇,视频谢晨应该早就看过。 顾宸宇和顾媛认不得自己,但他相信谢晨能认的出来。 然而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 很显然,无论什么原因,谢晨都伤透了心,也已经彻底放弃这段感情。 一片真心换来的只是欺骗和利用,换做任何事都会很难承受。 这世界上的任何感情,一旦有了隔阂,就真的再也难以靠近。 谢晨从来也不缺人,被如此辜负,他也根本没必要在自己身上浪费精力。 韩诺失神地盯着地面激荡起的涟漪出神。 不想让何问担心,韩诺忍着心里的难过,说。 “打算解释,但谢晨还在气头上,是不会听我任何解释的,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会动手打我,我打不过他,也不想挨打,过段时间吧,现在不是时候。”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韩诺仰望着蓝天,从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叼在嘴里,点着深吸了一口,烟草的味道悄无声息地弥漫开去。 何问微愣:“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半年了吧,感觉不错,我还挺喜欢的。” 吸烟之后的嗓音变得低沉起来,带着一点感性的沙哑,韩诺将脊背抵在在墙上沉默很久。 第118章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散散心。” 何问盯着韩诺看了一会儿,也只剩下一声叹息:“这样也好。” 韩诺为十八年前韩再生冤案作证,谢俊也是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只是等他了解到案件始末之后,整个人也处于极度的压抑中。 这是他也未曾预料到的意外。 一旁的谢铭见谢俊盯着米饭一动不动,问了句:“二哥,你想什么呢?吃饭能不能让你那工作歇歇?” 谢俊回过神,瞥一眼对面食如嚼蜡的谢晨。 在他看来,韩诺与顾家有血海深仇,恐怕从一开始接触谢晨,就是为了利用他。 事到如今,他好不容易才彻底放弃,谢俊没必要再说出来,让他更加难受。 谢俊终究还是将如实相告的想法咽下:“没什么,你吃你的,哪儿这么多话。” 丰盛的饭菜吃在嘴里,却没什么味道,谢晨放下碗筷:“爸,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谢铭也站起来:“你去哪儿啊?我陪你啊?” 谢晨瞪过来:“要你陪个屁!你陪你媳妇儿去。” 谢铭撇撇嘴:“我这不是怕你心情不好吗?” “老子好得很!用不着你操心!” 谢铭心说你好个屁,哪天不是喝的五迷三道的? 老大不用陪,谢铭自然是要陪媳妇儿的,洗完澡回房,程默正靠在床背上看手机。 一个星期没和媳妇儿睡,谢铭早就憋不住了。 他一下子扑过去,直接把人手机抢过来,上来就是一顿亲。 “等会儿……你急什么,我还有话问你。” 谢铭有些不满:“什么话非要这会儿问啊?一会儿再问不行吗?” 程默轻轻推开谢铭,他真没想到顾媛两姐弟会做出这样的事。 “网上的视频你看了吗?” “你说何德深死亡的那件案子?” “嗯。” “不看,顾清远死前把什么都说了,我们都知道,这么残忍的事,我们可没必要找膈应。” 程默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听谢铭这样一说,也不好再多问。 顾媛已经入狱,现在再说,似乎也没多大意义。 但程默还是觉得哪里有些怪,老爷子没有门第观念,但却是个特别看重人品的人。 顾媛两姐弟那么小就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即便当时顾媛已经嫁给谢俊,老爷子也不可能帮着隐瞒。 程默总觉得应该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铭色眯眯地看着对面的人,一边蹭,一边撒娇:“媳妇儿,别提这个了,来嘛,做一次嘛。” 程默实在拿他没办法,张嘴吻上去。 过去已逝,再难追回。 偌大的城市,已经没有韩诺立足之地,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未来如何。 韩诺只知道,他要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也给谢晨一个缓冲的时间。 如果自己还能活着回来,他再来找谢晨,再去跟他解释。 希望那个时候,他还能听的进去自己所说的话。 至于顾宸宇,韩诺不想再继续追究,父亲的死亡真相已经大白,再去针对顾宸宇,他没精力了。 韩诺带着何问两夫妻一同去东郊墓地,将这一消息告之何德深。 偌大的墓园空旷得吓人,冬日的寒风彻骨吹过,带起地面早已凋零的花瓣。 也不知是不是何德深泉下有知,风带起纸钱燃烧后的灰烬,落在韩诺的手心里。 “诺诺,你看,爸还是放心不下你。” 韩诺红了眼眶:“爸,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送何问离开,韩诺回家简单收拾好行李箱,不想去联系任何人,也不想接到任何电话。 没有目标,他随便买了一张票,车停到哪里,他就去往哪里。 有人进来,有人离开,动车站里的人行色匆忙。 韩诺随便找到一个地方坐下,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颓然安静的等待着未知的将来。 【作者有话说】 本周三章。 第62章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都是以前的同事,大抵也应该是问他为何辞职的事。 韩诺一个也不想接,掏出电话正准备关机,王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动车即将进站,韩诺犹豫一下,还是按下接通键。 刚刚接通,王妈那边便传来悲苦的哀嚎声:“诺诺!你王叔死了!” 惊天炸雷在耳边响起,韩诺脑子嗡的一声,瞳孔骤然放大,眼眶睁大到几乎要撑裂的地步。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过大的怒吼声顿时引起一片侧目。 顾不得行李,韩诺飞一般地冲出车站。 齐扬从外地回来,见韩诺一人扶着行李箱静坐在角落,似乎是要离开的模样。 刚把这件事对谢晨讲出,那边的“不用管他”落进耳朵,就见韩诺疯一般冲出去。 齐扬愣一瞬:“我操,这他妈是出什么事了?见鬼了?行李箱都不要就跑?” 谢晨平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你是不是没事做了?他就是不离开,我也不会让他好过,你别跟我提他了,快回来,这边儿都等着你呢!” 齐扬心说,你要真想让他不好过,他韩诺连走的机会都没有。 第119章 归根结底不还是顾念旧情,下不了手? “来了来了!你别催,我马上就过来。” 新年开始,矛盾升级,从口角相争,逐渐发展到动手流血。 事态越闹越大,劳务公司隐隐有些压制不住,这才通知顾宸宇。 加价是不可能的,不搬也得搬。 毁约要赔偿,继续下去要出大事,劳务公司没办法,相互推卸责任,请的三家劳务公司都不愿意再继续下去。 到最后,顾宸宇不得不提高4000的价格,以一万二为基础进行收购,并放话不答应就强拆。 但这样的价格很显然并不能让居民满意。 每家每户都派出一个人堵在顾宸宇的公司门口抗议。 过大的举动惹来一阵非议,网络上也烽烟四起。 顾宸宇不管不顾,报警无效之后,直接让保安轰他们离开。 拉扯之间,发生踩踏事件。 王明达路过此地,见保安为护着顾宸宇踩住一老人的腿,上前拉扶之时,被顾宸宇不慎撞倒。 被公司门口落下来的广告牌砸中脑袋,当场就给砸死。 狭窄封闭的空间里,王明达僵硬的躺在救护床上。 仿佛时间的重合,韩诺再一次看到浑身是血的冰冷尸体。 韩诺眼底一片血红,紧握着双拳,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整个人都笼罩在极度的愤怒和恐惧中。 仿佛浑身的血都凝住,窒闷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又是一条人命,他顾宸宇依然不用坐牢,依然逍遥法外! 江河终于决堤,困在心里十几年的愤怒与憎恨彻底爆发,在体内奔腾咆哮! 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这般恨,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想要杀人。 铺天盖地的仇恨席卷了他,将他彻底淹没。 韩诺有种濒临死亡的错觉。 公平也好,正义也好,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顾家父子三人,手上染着三条人命,他不要公理正义了,他不要法律制裁了。 他要父债子偿,他要顾宸宇用命付出代价! 身体和灵魂都难以承受这种巨大的冲击力,理智一寸寸的断裂。 韩诺眼里泛起嗜血的光芒,仿佛沉睡千年的邪神在黑夜里睁开眼睛,彻底苏醒,浑身都涌起暴风雪般铺天盖地的杀意来。 何问闻讯赶来之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韩诺。 明明还是之前那张脸,明明那样憔悴,却让他心里莫名一阵阵发寒。 这么一个瞬间,一种极致的不安顷刻之间袭满全身。 韩诺的眼里糅合着至深的绝望和刻骨的憎恨,瞳仁弥漫着血一般残忍的光芒。 在灯光的印衬下如地狱罗刹,让人毛骨悚然。 何问伸手拽住韩诺的胳膊:“诺诺!你怎么了?” 韩诺回过头,眼睛是盯着对面的人,然而里面却空无一物,压低的声线透着绝望的狠戾:“放开我。” 汹涌而来的压迫感让何问也一时怔住,下意识地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韩诺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视线。 等他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韩诺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适才的韩诺明显不太正常,难道? “遭了!他是不是忘了吃药?!” 何问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弥漫开去:“诺诺!” —— 夜晚的都市喧闹而繁华,韩诺眼底泛起通红的光。 他紧紧的握住方向盘,手上暴突的青筋看上去格外恐怖,脚下一踩到底的油门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过。 车子疾驰如箭,在黑夜中奔驰。 光线流逝,风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交织,车轮呼啸着划过路面,尾灯在黑暗中留下一道道闪烁的光线。 道路的积水被疾驰而过车辆碾压飞溅。 谢晨一行人刚吃完饭出来,来不及躲避,就被骤然而至的水花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操!这他妈谁啊!怎么开车的!”齐扬冲着车尾大骂一句。 吴杰眼神好,一下就认出来:“欸,这不是韩诺的车吗?这么急,这是要去哪儿啊?” 谢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在吴杰开口时便侧头看去。 明暗交织的灯光中,车子如脱缰的野马,飞速向前冲出去,顺间就消失在视线里。 适才一闪而逝,他依旧还是看清驾驶室的人。 那副要杀人的表情是他从未从韩诺脸上看到过的。 谢晨心头刹那间掠过一丝惊疑,潜意识中嗅到某种不安的气息,正想深究时却被吴杰给打断。 “晨哥,你想什么呢?” 在场的人无一例外的浑身湿透,个个狼狈不堪,谢晨额角抽了抽。 “还能想什么?搞成这幅样子,还玩个屁!回家换衣服去!” 吴杰甚是不解:“韩诺搞什么鬼呢?喝多了?开这么快?” “我怎么知道他抽什么风?” 谢晨有些恼火地扒了扒头发:“别在我面前提他,走了!” 夜色渐渐深沉,连一点淡薄月色都隐进乌云之中。 韩诺一路尾随着顾宸宇的车。 这些年,他把顾宸宇的生活习惯早就摸透,每周六,他都会独自一人来这座半山别墅,和他的情妇再一起。 眼看着顾宸宇拐过前面的弯道,进入竹林,韩诺一脚踩下油门,直接超车,方向盘猛然一转,将车横停在路中间。 第120章 突然而至的行为让本就喝过酒的顾宸宇来不及反应,直接就撞上去。 车速不算太快,撞击也并不猛烈。 韩诺有心理准备,所以还能保持镇定,然而顾宸宇却被撞了个七荤八素。 韩诺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下来,身处阴暗,顾宸宇视线里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 本就心烦意乱,又加上喝了酒,顾宸宇满腔的愤怒也控制不住,打开车门就冲过来。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会不会开车!啊?!” 月亮从云层钻出,银白的光芒洒落到韩诺残酷俊美的脸上。 顾宸宇微愣:“怎么是你?你有病?!” 猩红的眸子带着嗜血的憎恨,如修罗般摄人。 韩诺盯着顾宸宇,声音轻柔而阴冷:“我没病,但你必须死。” 迅猛有力的一闷棍狠狠砸在顾宸宇脑袋上,竹棍被打裂开,露出尖锐的竹片。 顾宸宇猝不及防,被一棍子打翻在地,温热的东西流进眼里。 也就在韩诺那张如同地狱恶鬼般的面容近在咫尺之时,顾宸宇彻底昏迷过去。 日出东方,天总算亮了。 等了一夜的情妇未见顾宸宇回来,也不愿意再等,开车回家的路上,经过竹林,发现顾宸宇被撞的车。 地面之上,还残留着鲜红的血迹。 顾宸宇从昏沉中醒来,只感觉头痛欲裂,血液在脸上干涸,让整个面部都觉得十分紧绷。 微微睁开眼睛,视线里只看到摇晃着的,接满蜘蛛网的白炽灯。 刺鼻的霉味、破败的窗户,泛黄的墙面。 顾宸宇缓缓转动脑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绳子绑着。 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就这么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被绑架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韩诺手拿竹棍,轻蔑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顾大少爷,你醒了?睡的好吗?” “韩诺!” 顾宸宇缓缓抬起眼皮,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汇,昨夜的记忆顷刻之间回闪进脑海里。 顾宸宇瞳孔骤然紧缩,韩诺血红的眼睛看的他毛骨悚然。 “你是不是疯了?!你抓我干什么?!” 韩诺半蹲下身,取下自己的眼镜,扔到一边。 一双如野兽般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眼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你不记得我了吗?你在仔细看看我是谁?” 顾宸宇吓个半死。 他所看到的韩诺是淡漠的、孤傲的,而现在这个,却像是来自地狱的催命鬼。 顾宸宇觉得韩诺精神有些不正常,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颤抖着嘴唇说:“你不是韩诺吗?还能是谁?” 韩诺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下的人,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声音和煦得一如既往,优雅中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危险和血腥。 他举起手上的竹棍:“顾少爷,那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第63章 “一!” 嗖的一声,竹棍快速破开空气,裹挟着凌厉的风声。 用尽全力,毫不留情的竹棍落在顾宸宇后背上。 顾宸宇浑身一抖,白皙的皮肉上抽出一道艳丽的红痕,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韩诺,你他妈有病啊!” 破音的惨叫落在韩诺耳朵里,他勾起唇角,脸上浮现着冰冷的笑意:“二!” 又是一棍,这一棍比刚才更加用力。 从小到大,不受父亲喜欢是一回事,但顾宸宇从来没真正挨过打。 “韩诺!”顾宸宇疼得发颤,连叫喊都失声:“你是不是疯了?!” 韩诺眼底一片赤红,充耳不闻,动作不带停顿,手里的竹棍一下抽得比一下狠。 朝着顾宸宇小腿、后背,大腿狠狠地抽打下去。 “三!” “……” “……” 皮肉抽打声混杂着凄厉的惨叫,在偌大的空间回荡着。 “……” “二十!” 疼痛像是燃着了火,焚烧着躯体,每一寸肌肤都疼得难以忍耐,嚎叫此起彼伏。 顾宸宇疼得在地上来回翻滚,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疼痛刺激下,顾宸宇的泪水不断从眼尾滑落。 他气息奄奄趴在地上,第一次对人发出求饶。 “你别打了,韩诺,我求你不要打了,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无冤无仇?!” 韩诺眼里席卷着黑暗的暴风雪。 “当年我被顾清远关在地下室挨打的时候,你不是一样也在旁边笑着报数吗?不是在一边喊着打死他吗?!” 顾宸宇骤然僵住:“是你,怎么会是你?!” 本就没把对方当人,自然也不会记得对方的名字。 顾宸宇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曾经被他们当做出气筒,任意欺辱大骂、弱小可怜的人竟然会是韩诺! “记起来了?”韩诺笑了,这个笑容绝美而凄凉。 他蹲下身,伸手的瞬间,顾宸宇下意识往后缩,喉头剧烈颤动着。 韩诺的笑容让他打心底发寒。 “我错了,我错了行吗?我也就是小时候欺负过你几个月,你至于记仇记到现在吗?” 第121章 韩诺握紧拳头,被打裂开的竹棍再次落下来。 顾宸宇哀嚎一声,痛到极致,身体也扭曲起来。 韩诺漆黑瞳孔里弥漫着浓烈的恨意,声音透着蚀骨的阴寒。 “顾宸宇,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顾宸宇觉得韩诺疯了,他用力瞪着地面,想要逃脱,却始终也无法移动半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韩诺,你是律师,你这么做是犯法的……” “可惜,我已经不想在做律师了。” 韩诺冷笑着扔下手中带血的竹棍,抓住顾宸宇身上的绳子,一把将人提起来,拖到窗边。 “你还记得这条楼梯吗?你还记得你和顾媛在这里做过什么吗?!” “这里是……”顾宸宇顷刻之间面如死灰。 当年把何德深撞下楼梯的一幕,顾宸宇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忘记。 每次午夜梦回,他总会梦到何德深。 梦到他鲜血淋漓的从楼梯底下爬上来,抓住他的咽喉,想要他的命! 顾宸宇吓得浑身颤抖,十几年了,幸福孤儿院他再也没有来过,也从不敢来。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韩诺松开手,一脚踹向他的胸膛,咆哮道。 “我是当年被你顾家虐待,生不如死的韩诺! 我是被你和顾媛亲手推下楼梯、又被你爹残忍压死的何德深的儿子!” 顾宸宇彻底僵住了! “顾宸宇!你害死我养父,害死王叔、害死一年前被你撞死的无辜之人,害的韩院长含冤坐牢八年,害的四个家庭家破人亡!你还敢跟我说无冤无仇!你说我会不会放过你这个王八蛋!” 直到这一刻,顾宸宇才明白,当初那件车祸案韩诺为什么一直咬着他不放的原因。 原来,他一直都在找自己报仇! “我姐姐……我姐姐,那些网上的视频,也是你,是不是?!” “是!是我!” 韩诺面如厉鬼,步步逼近,伸手抓住绳索,嘴角的笑意逐渐覆上一层冰寒。 “顾宸宇!当年你是怎么把我养父推下去的,今天我要你用同样的方法为他抵命!” “不要!不要!”年久失修的楼梯早就破败不堪,尖锐的钢筋从水泥里支棱出来。 顾宸宇惊恐交加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冷汗沿着他尖细的下巴滴落在地。 束缚的身体毫无半点反抗能力,韩诺硬生生的将顾宸宇拖到楼梯前。 四十多层的楼梯,若是被推下去,不死也重伤。 濒临死亡的恐惧掩盖过所有的骄傲与自尊。 在性命收到威胁之时,顾宸宇也顾不得其他。 他噗通一声跪下来,看向韩诺的眼神满是战栗和恐惧,泪眼婆娑地乞求着。 “韩诺,你听我解释,我当时不是故意要推你父亲下去的,是姐姐唆使我跟她一起的。 她说我们本就不受爸爸喜欢,你父亲又一直缠着我爸要钱,如果帮他解决掉你父亲,我爸就会喜欢我们了。 你放过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什么都给你!”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韩诺只感觉心在滴血。 他森冷一笑,眼里翻滚着吞噬般的森寒之气,暗影中的侧脸阴森恐怖。 “你怕死?你也会怕死?!你他妈害死人的时候,怎么不怕?!” 顾宸宇浑身上下都被畏惧填满,牙齿都在发颤。 “韩诺,你爸确实是我们推下去的,可他当时没死! 是我爸,是我爸不愿意留下这个麻烦,才开车压死他的! 我承认我和姐姐有罪,可我们也罪不至死啊! 真正杀死你父亲的是我爸,不是我们!韩诺,你放过我吧,我会补偿你的!我真的补偿你的! 我不会报警的,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什么都给你!行吗?” 韩诺,脸上的笑容扭曲而疯狂,那双明亮的眼睛慢慢模糊,却始终紧咬着牙没让泪水掉下来。 “真的我要什么你都给?” 顾宸宇忙不迭点头:“是,是!我给!我都给!” 韩诺将人拉起来,拍掉他脸上的泥土:“好,顾宸宇,我只想要你的命。” “诺诺——!不要这么做!” 惊恐的呼叫声和韩诺愤然一脚的沉闷声同时响起。 何问呆若木鸡,颤抖着僵在原地,脚底泛起的凉意瞬间席卷五脏六腑。 伸出去的手停留在半空。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整个人置身在冰寒深渊,连呼吸都停顿了。 何问眼睁睁地看着顾宸宇从陡峭的楼梯滚落下来。 尖锐突出的钢筋刺破皮肉。 鲜血蜿蜒,染红楼梯。 与当年的何德深一样,顾宸宇倒在血泊中,整个人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刺骨的寒风吹起韩诺额头的碎发,他笔直的站立着,目光久久盯着眼前这条曾经染满养父鲜血的楼梯。 笑了。 半伤半悦的神情,像是饱受痛苦后终于得到解脱一般释然。 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被驱逐出去。 这么一个瞬间,韩诺才真正明白,当初那个举起屠刀杀掉仇家全家的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因为绝望、因为不甘、因为无能为力、因为法律不能平息他的憎恨! 第122章 人都是有阴暗面的,只是平常被理智束缚着,一旦冲破理智,压抑的痛苦会在瞬间充斥整个大脑。 让人彻底崩溃。 只有痛恨、只有复仇、只有杀戮。 何问惊惧交加,声音已经抖的不成样子:“诺诺……” 韩诺缓缓走下楼梯,目光深冷地盯着地上还有呼吸的人。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板砖:“走吧哥,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大嫂和孩子,我要亲手杀了他。” “不要,不要这样。” 何问泪流满面,一把夺过砖头。 他一直都担心这一天,一直害怕韩诺会把自己也赔进去。 韩诺一直不肯对别人动手,就是怕自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可终究、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 养父死时,何问并未亲眼看到,直到视频被曝光,他才意识到,当时有多血腥、多残酷。 这让当时不过十多岁的韩诺怎么能承受的起?! “不要再错下去了,放手吧,算我求你,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你杀了他,你也活不了了! 他活该,他该死,可我不能让你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陪他下地狱!” 何问用力摇晃着满脸杀意的韩诺:“诺诺,听哥的话,我有证据,有证据让他坐牢,你自首吧,回头吧!” 韩诺凄然一笑:“证据?你哪儿来的证据?” 何问极力解释:“你记得江越吗?他的朋友犯了罪,是我为他做的司法精神鉴定。 他答应我,只要他朋友没事,就会给我顾宸宇偷税漏税的资料。 还有、还有萧航,萧家之前被顾清远吭的几乎破产,他也极其憎恶顾家的人。 他因为江越的事也找过我,也给我顾宸宇销售伪劣商品的罪证。 你信我,你信我啊,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失控的神智被拉回来,韩诺睁大眼睛,眼中蓄满泪水。 “哥,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这要是被查出来,你会……” “不会的。” 何问深深缓过一口气,颤抖着嘴唇,伸手抱住韩诺。 “江越是好人,他也是我的病人,我帮他做过六年的心理治疗。 他不会骗我,也不会害我,诺诺,你实在背负太多,让我来帮你。 爸爸回不来了,但这个案子已经真相大白,他会瞑目的,他那么疼你,不会希望你有事的。” 韩诺一动未动,身体依旧紧绷着。 “还有,还有你想想谢晨,我亲眼看到他现在身边有了别人,你那么爱他,难道你就舍得他从今以后都属于别人吗? 听哥的话,自首吧,别再继续错下去了,啊?!” “谢晨……” 熟悉的两个字,带着刻在骨髓里的不舍涌上来。 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嗜血的仇恨缓缓平复。 韩诺轻轻推开何问,缺席的理智姗姗来迟。 他望着地上生死一线的顾宸宇,陷入沉思。 瞬息之间,脑中千转百回,直到眼中锐利的光芒消失,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哥,帮我,告诉我,该怎么做?” 何问大瞪着眼睛,眼底涌起痛色:“难道你想……” 韩诺闭了闭眼:“是,事关顾宸宇,即便谢晨不刻意为难,也不会有人敢为我辩护。 我必须要自己想办法,哥,这是我唯一自救的方式,我不能被关起来。” 何问红了眼眶:“那你先告诉我,你有多久没吃药了?” 浑浑噩噩的日子,韩诺自己也记不清楚。 “翻案以后,好像就没吃过了。” 何问慢慢平息情绪,再次看向韩诺:“……好,我教你。” 110和120前后拨出,警笛长鸣,从远方呼啸而来。 韩诺安静地看着前来的警察。 民警一看到韩诺,立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报的警吗?” 韩诺主动伸出双手:“是,是我报的警,也是我推他下的楼梯。” 乌拉乌拉的急救车和尖锐的警笛同时响起。 冰凉的手铐铐住手腕,韩诺被押上警车。 审问室里,韩诺平静的诉说着一切,对自己的犯罪事情供认不讳,连带着做伪证的罪名也一并承认。 大红灯笼,满园喜色。 顾宸宇公司门口闹出人命案,谢晨无瑕顾及,也不需要他去顾及。 本就是意外,他自然会去找律师处理。 谢晨舒适的窝在沙发里,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个追赶嬉闹的孩子。 谢煜一天天好转,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让他那颗紧绷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陈管家焦急的从门外走进来:“不好了,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说】 下周cp要出七夕番外活动,是给完结或者未完结的书出番外,这本书和旁边的针锋相对都有参加活动。 故:下周五首先会更新番外,番外六千字,若榜单任务也是六千,下周将不更新正文。 若榜单任务超过六千,则后面继续更新正文,先在此说明。 因这本书该交待的都已经交代清楚,无需特别说明,因此,番外也是全文完结的番外,讲述的是他们两口子婚后甜蜜的互动,以及顾媛悔过道歉的内容。 宝宝们可自行斟酌阅读。 第64章 七夕番外 时间匆匆,转眼两人已经结婚半年有余。 第123章 自打跟着谢晨回家过年后,韩诺原本不安的心,也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到底是因为自己一己之私,害得整个谢家也不得安稳,韩诺多少还是心存愧疚。 每周末,韩诺都会和谢晨一起回家,陪着老爷子一起吃顿饭,谢铭和程默也会一同回来。 随着谢俊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俩孩子和亲爹之间的关系也没了那么陌生。 但到底聚少离多,谢晨和韩诺在时,俩孩子还是和他们亲一些。 或许是和韩诺接触的次数多,加上他性格好,从不跟孩子门发脾气,俩孩子越发的黏他。 在他们心里,韩诺排第一位,其后是谢晨,再然后才是程默。 一旦韩诺回来,俩孩子总屁颠屁颠跟他后面,要他陪玩。 原本谢晨还挺乐见于此,但他俩缠着媳妇儿,自己就没人陪,难免会被韩诺忽略。 马上都快十点,俩孩子还不睡,谢晨有些等不及。 “欸,你俩玩够没有,该睡觉了啊,都几点了,明天不上幼儿园是不是?” 谢煜头都没抬,专心搭自己的积木:“大伯,我再玩五分钟。” 大的要玩,小的自然也不肯走。 紧跟着说:“我也要多玩五分钟。” 谢晨“啧”一声,拎起谢煜的后领子就给人扔床上:“玩屁!给你们惯的,都没边儿了是吧?睡!” 之前还挺怕谢晨的小孩儿现在半点都不害怕。 因为他知道,韩诺才是家里的大王,只要有韩诺在,他大伯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谢煜爬到床边,给韩诺脖子一搂,软软亲一口他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那我要和你睡。” “你他妈……”谢晨气不行,你跟我媳妇儿睡,我跟谁睡去? “不行!给我下来,自己睡!都多大了,还要人陪?” 伸手准备去拽人,韩诺却偏了偏身体,给孩子护自己怀里,笑着说:“那我今晚就跟俩孩子睡,你回房去。” 这给谢晨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天给一小男孩儿拿瓶水的原因,让韩诺吃上醋。 都两天过去,韩诺都不带让自己碰的,想做点什么,他总说孩子在不方便。 “行,你个醋精,你就吃醋吧,酸死你。” 韩诺才不搭理他,等房门关上,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是真的有些害怕谢晨,原本之前,他那方面的需求就特别强烈。 现在结婚后,那股子劲儿就更不收敛。 按他话说,他们是盖过章,受法律保护的,跟他睡觉,那是自己的义务,是天经地义的事。 韩诺想着,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得被他整肾虚。 能多休息一天是一天吧。 俩孩子睡觉特别老实,睡着就不会乱动。 韩诺一夜好眠,谢晨却是没媳妇儿在旁边,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吃早餐时,眼圈黑的跟大熊猫似的。 谢铭一看他哥这表情,乐得合不拢嘴,凑过来低声说:“老大,又被媳妇儿赶出房门,欲求不满了吧?” 谢晨一瞪眼:“滚!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是不是?” 俩孩子黏韩诺,韩诺也喜欢孩子。 一家人在一起倒也没怎么生分,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氛围,让老爷子也格外欣慰。 桌上的饭菜都是韩诺和程默爱吃的。 等吃过饭后,老爷子说:“诺诺,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就多回来住,到底是一家人,一起吃饭也热闹。” 韩诺闻言,感动的鼻尖有些发酸。 从结婚以来,老爷子对自己算得上是视如己出。 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派人给自己也送一份。 从他嘴里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好好照顾身体。 这种久违的父爱,让韩诺心里暖烘烘的一片。 这么一个瞬间,他突然有些明白顾媛当初的心境。 从未得到过的父爱,从老爷子身上得到,她怎么能不感动?又怎么会对谢家不好。 “谢谢爸,我会经常回来的。” 老爷子笑笑:“行,回来打个电话,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好吃的。” 有保姆和保镖接送俩孩子上下学,安全方面完全没有问题,但孩子到底还是需要陪伴的。 老爷子年龄大了,精力有限,谢俊又忙于公务,韩诺无事可做,在给谢晨好好喂上一顿饱饭之后,再次提起之前的想法。 谢晨一听,立马反对:“俩孩子太麻烦,又闹人,你一个人照顾不来的。 万一给你累出什么毛病出来,怎么办?你不舒服,我也跟着难受,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就现在这样挺好。” 其实这话就是个借口,韩诺不仅会照顾孩子,而且特别有耐心,比起自己,他照顾的更加妥当。 但谢晨就是不太情愿。 毕竟二人世界,他俩想干嘛就干嘛,多俩孩子在家里,想亲热都没那么方便。 他不想韩诺把好不容易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分给俩孩子。 韩诺瞅一眼对面的人,这人心里想什么,他一猜一个准。 “怎么照顾不来,我看他们挺喜欢和我在一起的。” “不行不行,你身体不好,医生说过不能操心,得多休息,这事儿,过段时间我们再谈。” “但是……” 谢晨才不听他说,故意打哈欠,背过身给人留一后背:“睡觉睡觉,有事明天说,困了。” 第124章 韩诺都快被他气笑了。 就他这恨不得每天都来一回的架势,到底是满足私欲,还是想让自己多休息? 韩诺给人扳正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那你还想做吗?” 听到这话,谢晨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上来就给人一个熊抱。 “媳妇儿你还要啊?我可以啊,要不是怕你吃不消,我才不能停。” 这就是他所谓的困? “可以个屁!你干脆弄死我得了!” 谢晨撇撇嘴:“说的什么话,我不就是这方面要求多一些吗?搞的跟我像个强奸犯似的。” 韩诺微微眯起眼睛:“那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你没强迫我是吧?” “欸——” 谢晨这下不干了:“不带这样玩的啊,我们说好不翻旧账的,我以前是混账、是欺负过你,但现在,我不也是24孝好老公吗?” 韩诺差点没憋住笑:“你别跟我打哈哈,我跟你说真的,我哥说,让我多和孩子接触,对我的病有好处。” 谢晨纠结起来。 媳妇儿的病情已经好转很多,但现在也只能说,在有人陪伴的情况下,不再害怕车厢、电梯这样的密闭环境。 何问说过,要想彻底治愈,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和俩孩子在一起对他的病情有帮助…… 谢晨纠结好久,最终还是认为媳妇儿身体重要:“行,依你,但是……但是你不能因为那俩孩子忽略我,不顾我的感受。” 这模样。 只要天天让他抱着睡,他屁毛病没有。 韩诺笑不行:“知道了。” 自这以后,俩孩子就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 韩诺的生活一下子充实很多。 虽然有保镖保姆接送孩子上下学,但每回,韩诺都跟着他们一起去。 天真无邪的孩子,有种天然净化人心的作用,跟他们在一起疯闹玩耍,韩诺觉得自己也年轻许多。 谢晨每天下班回来,看到的都是一大两小笑闹玩耍、其乐融融的画面。 因为他们的快乐,整个家都变得格外温馨。 到底是没有天赋,韩诺做饭还是差强人意。 谢晨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 给媳妇儿孩子喂饱,看着他们满足地笑,谢晨就觉得这日子过的越来越有滋味儿。 唯一的不好就是,两人想做点啥事时,有所顾忌,生怕动作太大,把孩子给吵醒。 而且最主要的是,谢晨特喜欢韩诺的声音,这突然就从响铃变震动,干抖身子不吭声儿,谢晨总觉得不太尽兴。 毕竟这种事,他十分需要媳妇儿的回馈。 到底是韩诺性子好,哄俩孩子睡觉都很柔和,一下换成谢晨来哄,还不太习惯,非要让他讲故事。 谢晨一颗心跟猫爪似的,媳妇儿还在床上等着,这俩小屁孩始终都不睡,真是烦人。 “讲什么讲,我就会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你们不都听腻歪了吗?” “那你不能讲别的吗?” “别的?什么别的?我不会。” 谢晨伸手蒙住俩孩子眼睛,故意吓唬他们:“给我睡,不睡我揍人了啊!” 俩孩子都不敢说话,睡不着也闭着眼睛。 估计着他俩应该差不多,谢晨给他们灯一熄,门一关,急不可耐的就跑回房间,掀开被子爬上床,铺天盖地吻就密密麻麻落下来。 “媳妇儿,快开始吧。” 这猴急的模样,弄的韩诺也哭笑不得,正准备说话,谢晨就又吻了上来。 不断的吸吮啃咬,有种想要把人活活吞掉的气势。 韩诺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伸手推人,谢晨抓住他作乱的手,按在自己胸前。 舌尖轻而易举闯入,攻城掠地般扫荡。 韩诺口腔内每一寸黏膜都被重重舔过,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发出几声局促不安又难以忍受的呜咽。 直到韩诺有些难受的摇头挣扎,谢晨才心满意足放过他。 唇瓣分开,韩诺猛吸好几口气,窒息感逼的他整个脸颊都泛起红晕,眼底尽是氤氲的朦胧水汽。 “你要吃人啊?” 谢晨邪气一笑:“吃的就是你。” 旁边房间俩孩子本来就没睡着,像是打人巴掌的声音总也不断,其中还掺杂着隐隐的哭泣声。 谢煜越想越不放心,他捏捏同样没睡着的谢琦,轻声问:“弟弟,你听到了吗?” 谢琦张着耳朵:“听到了,韩叔叔好像在哭。” 谢煜一掀被子:“我去看看。” 轻手轻脚下床,谢煜把耳朵贴在房门上,拍巴掌的声音越来越重,韩诺的哭声也越来越压抑。 也就在谢晨即将到达巅峰之时,房门突然被打开,灯亮起来。 韩诺痛苦流泪的表情,落在孩子眼里,就是单纯的谢晨骑在人身上打人。 “大伯!你怎么可以打媳妇儿!小叔说,打媳妇儿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谢晨简直要疯,这得亏身上盖着被子,要不然这小子突然闯起来,说都说不清楚。 韩诺也尴尬得厉害:“小煜,你……你大伯没打我,你快回去睡吧。” 谢煜眨巴着大眼睛:“没打你怎么哭啊?我都听到啪啪响了。” 谢晨直冒绿火,伸手指人。 第126章 紧接着,韩诺整个人被拽进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你醒了?” 谢晨挑眉,声音透着刚醒时的沙哑,有种说不出的性感:“你想偷亲我是不是?” 隔三差五被撩拨,韩诺也已经习惯,他朝谢晨唇瓣啄上一口:“我要亲你还需要偷亲?” 谢晨原本还想继续撩拨人的,被这一亲,还愣一瞬。 之前一撩一个不吱声,现在都学会反客为主了。 太久都没看到韩诺脸红,谢晨就特欠,不给人逗大红脸,他就不舒服。 谢晨捏住韩诺的脸颊:“脸皮这么厚了?” 韩诺懒得搭理他。 跟他在一起过日子,动不动就来两句颜色厚重的惊天之词,不脸皮厚,都没法过。 “欸,媳妇儿。”谢晨笑眯眯地看着他。 韩诺一见他这样,就知道没好事:“又什么事?” 谢晨凑过来:“你还记得前两天我们看的小电影吧,我在想,咱俩结婚这么久了,都没住过情趣酒店,我打听过,那里的东西都是一次性的,不如我们……” “谢晨!”韩诺一下子推开他:“你简直是个流氓!” 微红的脸颊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明显,谢晨乐的哈哈大笑。 他就知道,这人在怎么放的开,在这方面,还是羞于启齿的。 “不是媳妇儿,我是你男人,你是我媳妇儿,对自己媳妇儿耍流氓不也挺正常的吗?都这么久了,你还脸红什么玩意儿?” 韩诺一枕头砸过去:“你到底起不起来,是不是不去福利院了?” 谢晨笑不行,从床上一跃而起:“去!去!媳妇儿你别打人,马上就去!” 雷厉风行,是谢晨的常态,联系好福利院,第二天一早,就拉着韩诺前去。 刚打开门,迎面就看到抬手正欲敲门的谢俊。 两人都愣一下。 谢晨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孩子们上幼儿园去了。” “我知道。” 谢俊看一眼韩诺,要说没有隔阂,那是假的。 但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儿子的关心和照顾,谢俊也是看在眼里的。 “大嫂,我是来找你的。” 骤然改变的称呼让韩诺一时怔住。 每周末他们都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半年来,他和谢俊真正说话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你……你找我有事?” 谢俊吐出一口气:“顾媛说,她想见你一面。” 听闻此言,谢晨缓缓露出一个舒心地笑。 “媳妇儿,既然顾媛要见你,你就去吧,听听她说些什么。” 韩诺看过来:“好。” 原本打算去福利院,现在也只能改期。 三人一同前往监狱,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 不锈钢的铁窗阻隔出两个世界,顾媛被狱警带进会见室。 韩诺看过去,身穿囚服的顾媛和之前的贵妇形象已然大相径庭。 齐耳短发下,本就瘦弱的身躯在宽大的囚服下显得格外空荡,但精神却看上去不错。 现在的她,眼中再也没有曾经的趾高气昂,也未有半点仇视,有的只是平和。 “坐下。”狱警再旁边喊一声。 顾媛拉开椅子,与韩诺隔窗而坐。 空气安静以至于凝固,顾媛几度欲言又止。 韩诺看着对面的人,首先打破僵局:“你要见我,有事吗?” “谢谢你。”这是顾媛说的第一句话。 “谢谢你照顾我儿子,谢谢你没有把我们之间的仇恨转嫁到我两个儿子身上。” 韩诺没想到顾媛会有这样的顾虑和担心,他沉默片刻。 “我们之间,是我们之间的事,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他们其实也是我……” 后面的话,韩诺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来。 “韩诺,我……” 顾媛骤然红了眼眶,掩面的同时,泪水从指缝溢出。 从谢俊口里,她也听说韩诺对自己儿子的事。 那一瞬间,顾媛是感动的,也是愧疚的。 面对仇人之子,韩诺依旧保护着孩子们心中母亲的形象。 顾媛不知道,韩诺当着孩子们的面夸赞自己是个好妈妈时,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但不论如何,这份坦荡的胸怀,足够让她感激,也让她更加愧疚。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是我害了弟弟,害了顾家,也害了你,害了你养父。” 对不起三个字,如同一道炸雷在韩诺耳边炸开。 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从顾媛嘴里听到道歉的话。 十九年了,漫长的岁月里,曾经的一切,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这句迟来的道歉,从根本上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却足够告慰亡灵,足够让韩诺对顾媛彻底释怀。 【法律的真正意义,在于通过公众的舆论和共识,来维护社会的秩序和正义,而不仅仅是作为一种惩罚工具。 因为法律从来都不能解决所有的社会问题。 世俗的法律无法改造人性,人性从来都是弯曲的,绝非虚无的白纸。 刑法的目的,首先是对罪行进行惩罚,而不是对犯罪人进行矫正。 法律所能做的,是对犯下罪行的人进行惩罚,让人知罪悔罪,从而彻底改变,涅槃重生。】 第127章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算了吧,都过了。 韩诺缓缓吐出一口气,柔和地笑一下,这份笑容包含释怀,包含理解。 一个生活在得不到任何关爱环境下的孩子,心理同样是扭曲的、同样是痛苦的、同样是没有安全感的。 顾媛做恶的根本,也不过是渴望来自于父亲的关爱、渴望缺失的亲情。 “过去的,就过去吧,你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回来,两个孩子,都很想你。” 韩诺站起来,打开门时,他又回头说了句:“顾媛,你其实,真的配的上贤妻良母四个字。” 顾媛愣住半晌,而后才说:“谢谢。” 天空湛蓝,云卷云舒。 过去的一切,彻底尘埃落定。 韩诺望着天空浮动的云朵,在心里说:“爸,她终于认错了。” 谢晨伸手搂住韩诺的肩膀,冲他露出一个温和地笑:“媳妇儿,现在能彻底放下了吧?” “嗯。”韩诺将脑袋依靠在谢晨肩膀上,眼里弥漫着温柔的笑意。 “谢谢你,谢晨。” “嗯?”谢晨没听清:“你说什么。” 韩诺笑看着他,用力吻住对方的唇瓣。 谢晨从来不说,但却并未瞒过自己的眼睛。 曾经有好几次,深夜起来时,他都见到谢晨独自一个人倚靠在凉台抽闷烟。 能被谢俊认可,被整个谢家认可,能听到顾媛口中的道歉。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谢晨在背后的调和脱不了关系。 他知道,顾媛欠自己一个公道。 他知道,自己需要这个道歉。 他一直都在背后,为自己默默承受着压力和委屈。 谢晨说,进他谢家的门,他就不会允许自己受谢家任何一个人的气,也不会让自己受到半点委屈。 仔细想想,谢晨对自己的承诺,从来都没有食言过。 “干嘛?亲我干什么?” 韩诺眼里弥漫着柔和地笑:“你是我男人,我还不能亲了?咱们可是民政局盖过章,法律认可的夫夫。” 谢晨就喜欢韩诺这股子把自己占为己有的劲儿。 他舔舔唇角,捏住韩诺的脸蛋:“就光亲啊?没点别的?” 这人…… 还真是泰迪。 韩诺打开谢晨的手:“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 谢晨笑得越发邪气,伸出手指抬起韩诺的下巴,仔细端详着。 “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儿,也不知是谁家的,不如晚上背着你男人跟我约一回啊?” 韩诺气笑了:“约!天天都约,约一辈子,走了,去福利院,看看谁这么幸运,能成为我们的儿子。” 谢晨吧唧一口亲人脸上:“行,先说好啊,咱俩一人一个,不能都归你,我当爸爸,你当妈。” 韩诺简直无语。 “还有还有,我得给他们重新改名字,而且我都想好了。” 韩诺一愣:“你想好了?” 谢晨吻一下韩诺的额头:“一个跟我姓,叫谢诺,一个跟你姓,叫韩晨。” 都说越强势的男人,内心越像个孩子,这话用在谢晨身上一点都没错。 但韩诺并未笑话他,只点头答应下来。 人生旅途,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都要尝试。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只要有你,只要是你。 够了。 足够了。 “那还不走?” 谢晨乐不行,给人打横一抱:“领儿子去咯……” 【作者有话说】 声明:方框内语录出自罗翔。 突然有点想写这俩孩子当中的一个,和谢煜之间的故事了。 第65章 谢晨倚卧在皮椅上,姿态慵懒又随意,漫不经心地说:“天大的事我都不想管。” “不是啊大少,是顾少爷,他被韩律师推下楼梯,现在在医院做手术,听说伤的很重啊。” 谢晨脸上的笑容霎时凝住:“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啊,我听说,韩律师已经被关起来了。” 谢晨倏然站起,抬腿就要出门,刚走到门口,却又退回来。 他闭了闭眼,狠声道:“他的事和我没关系!” 陈管家见他这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那顾少爷那边呢?你要去看看吗?” “也和我没关系!” 玩闹的两个孩子,见谢晨突然之间发脾气,顿时停止疯赶打闹,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半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来。 —— 私人物品被依法收缴,韩诺颤抖着身体蹲在一边,阴影笼罩而下,隔绝出一片静谧的独属于他的囚笼。 哀伤沉甸甸地压在心底,血腥充斥着神经,心脏每一次跳动,仿佛都会带来深入骨髓的疼痛和窒息感。 韩诺脸上见不到什么血色,紧绷的肌肉让他难以放松,嘴唇被咬的渗出血迹,空洞的眼里满是痛苦的隐忍。 头次进入看守所的嫌疑犯,反应各自都会不同。 害怕、焦虑、痛苦、后悔,这都是正常现象。 但紧张到如此地步,管教也是头一回见到。 管教走过去,用胶辊敲敲旁边的铁门,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如此大的响动,韩诺却充耳不闻,仿佛没听到似的。 对外界屏蔽一切感知,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以脱身。 第128章 —— “大伯!你喂我呀!” 谢晨从怔愣中缓过神,将手里的苹果削下一小块,喂到谢煜嘴巴里。 见哥哥吃到水果,谢琦也张开嘴巴:“大伯,我也要吃。” 谢晨又没了反应。 谢琦有些不满的拉拉他的胳膊:“还有我呢,大伯,你喂哥哥,不喂我吗?” “慌什么!” 谢晨心烦意乱,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发闷。 没心情再逗孩子,他索性将苹果切碎放到盘子里:“你们自己吃,我去抽根烟。” 夜色深沉,繁星点点,霓虹灯将黑暗的天空撕裂成五彩斑斓的光线。 谢晨靠在栏杆上,目色深沉,吐出来的烟雾瞬间被风吹散。 顾宸宇受伤,谢晨不想去医院,一整天下来,他总是心不在焉。 适才吴杰给来消息,说死的人是王明达。 谢晨知道王家夫妇是韩诺的养父母,但明明只是个意外,韩诺至于做的这么狠?非要将人置于死地? 无论从哪里看,谢晨都觉得这样的行为,完全不像是韩诺这样冷静的人能做出来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 “那顾宸宇呢?现在什么情况?” 吴杰一愣:“怎么你没去医院看啊?” “没有,他伤的很重?” 电话那边叹口气:“医生说他没生命危险,但全身多处骨折,肋骨戳穿肺部,右腿以后怕是瘸了。 我问过律师,这是故意重伤他人,韩诺这次逃不掉了,十有八九得进去。” 谢晨深深拧起眉头。 半天听不到动静,吴杰忍不住问:“晨哥,你打算怎么办啊?” 谢晨猛吸一口烟:“什么叫我怎么办?又不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和我有屁关系?” “你真的不管韩……” 未等吴杰说完,谢晨“啪”的挂断电话。 到洗澡时间,俩孩子跑过来,圆溜溜的眼睛满含期望。 谢晨敷衍着跟他们玩一会儿,就让他们上床睡觉。 谢晨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困得不行,却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明明对韩诺满腹怨怼,却没有办法不去在意,谢晨觉得,自己真他妈贱到家了! 他倏然从床上坐起,拿起电话:“马上给我过来,陪我睡觉!” 接电话的小孩儿顿时愣住,做贼一般轻声说:“晨哥,我回老家了,还没有回来。” “操!那算了!” 谢晨越发烦躁,一脚踢飞身边的椅子。 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宁愿自己把韩诺欺负死,也不愿意见他身陷囹圄。 监狱那种犯人管犯人的地方,一旦进去,即便在外多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到里面都得给你揍服。 有时候,一个不服的眼神说不定都会惹来麻烦。 顾媛因为谢俊的存在,相对而言活的没那么艰难。 可韩诺…… 他那动不动这里疼那里养的身体,能扛的住揍? 情绪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积越浓。 一夜未睡,谢晨情绪很不好。 小孩儿到底是闹腾的,疯赶打闹,拿着塑料剑挥舞。 谢琦不小心挥到谢煜的脸上,给谢煜眼皮划了一道浅淡的红印子。 “谢琦!” 谢晨眉心霎那间一跳,长腿一迈,提着谢琦就往自己身边一拽。 “老子说了多少次!不准往脸上戳!你差点伤到你哥的眼睛!” 谢晨发脾气的模样连韩诺都害怕,更别说是孩子。 尖锐的哭喊声顷刻之间就响彻整个空间。 谢晨满腔的火气也不知道往哪里发泄,平常教训两句的他今天直接上手,啪啪两巴掌就打到孩子屁股上。 “错了没有!” 孩子痛得呲牙咧嘴,趴在谢晨腿上的两条腿儿乱瞪。 “大伯!你不要打我,我错了,我不敢了!” 谢煜看弟弟挨打,也吓得不轻,跟着一块儿哭出来。 “不要打弟弟,大伯,你别打弟弟。” 从门外走进来的陈管家一见他这样,脚步也停顿一下。 “谢少,孩子还小,可别打坏了。” 谢晨将孩子拎下来,冷着脸说:“自己搬个小板凳,到房间里面对着墙坐一个小时!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儿了,回头我再问你。” 谢琦可怜兮兮的抹眼泪:“我知道了大伯。” —— 鼾声整耳欲聋,此起彼伏,韩诺毫无睡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铁窗。 三十多平方的监室,六米长的大通铺上睡了十八个人。 牢头和他的兄弟四五个人睡了3米,其他人前胸贴后背,连翻身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韩诺骤然从床上惊醒,浑身冷汗淋漓,那表情像是见了鬼,眼里透着极致的恐惧。 监舍里十几个人全部醒过来,本就睡不太好的待审犯怒火难平。 “我操!你他妈有病啊?!大半夜的鬼嚎什么?!你不睡,别人还要睡!” 【作者有话说】 本周任务完成。 监狱描写源自于快手上看到的视频,曾经服刑过的人,出来后的讲述。 到底是不是这样,咱没进去过,也不知道。 若有出入,权当私设。 第129章 猜一猜:韩诺的亲生父亲是谁? 答案下周五揭晓,嘿嘿。 第66章 惨白的面色几乎与身边的白墙融为一体。 韩诺牢牢抱紧自己,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却始终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从进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是这样,放风时就不正常,一进监舍就像是有病一般,一天比一天严重。 “你到底有什么病?害怕成这样?你天天都这样发抖,我们所有人都跟糖葫芦串一样,跟着你一起抖,你让我们怎么睡?” 韩诺依旧颤抖着,沉默不语。 负责值夜的犯人看一眼牢头,牢头使了个眼色。 得到同意,值夜的人才站起身,敲门上报管教。 毫无血色的脸,让管教也觉得韩诺似乎不太正常。 他将人带出去,问到:“你到底是什么回事?” 韩诺颤抖着嘴唇,好半天才给出回应:“我、我有幽闭恐惧症,我害怕封闭的空间,我真的怕,我受不了的,我真的受不了。” “你这……”管教倒也知道这个病:“那你不早说?等着,我去报告。” 看着管教渐行渐远的背影,韩诺剧烈颤抖着的睫毛下,那双眼里弥漫开一抹意味深长的情绪。 周而复始、反复折磨。 申请需要层层递进,韩诺在血腥与痛苦的撕裂中等待着精神鉴定通知书。 唇瓣被咬破,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神情愈发恍惚。 韩诺低喃的声音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苦楚在风中散去:“谢晨……” 谢晨骤然睁开眼睛,梦境中,韩诺绝望哭泣的呼喊带到现实,一颗心再也难以安宁。 持续的低气压维持一周,孩子们见谢晨始终阴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还动不动就发火,连话都不敢跟他说。 吃过午饭,俩孩子照常在客厅玩,只是谁也没敢弄出大的响动。 朝阳明明升起不久,却不知为何转瞬之间就变成夕阳。 纠结和痛恨相互交织,焦躁与不安愈演愈烈,如同蔓藤一般缠绕着心脏,让谢晨坐立难安。 谢晨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顾宸宇也好,韩诺也好,他什么都不想再管,也什么都不想再问,此时的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你们两个,跟我去爷爷家!” 两个孩子一听说出去,顿时开心的跳起来。 给孩子送回家,谢老爷子却不在家里,程默上班还没回来,家里只有谢铭无所事事地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别墅里有专门给两小孩准备的玩具间,谢晨安排好孩子,下楼坐到沙发上,他看一眼谢铭手机上的游戏,问道:“爸呢?” 谢铭忙着绝杀,头都没抬:“去医院了。” 谢晨一愣:“医院?去医院干什么,他不舒服啊?” “没有,好像是去看一个朋友。” 漠不关心的态度让谢晨有些恼火:“你他妈的,还真是不操心,你就不怕爸在外面出点事?” “你不让白青24小时跟着的吗?我也想陪爸去,爸不让我跟着。” 像是想起什么,谢铭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游戏也不玩了,挤眉弄眼地凑过来。 “老大,打电话的是个女的,声音听起来年纪好像不太大,我看爸接到电话的表情,好像还挺紧张的,你说我们老爹……啊?会不会老了老了还来个又一春?有没有可能?” “女的?”谢晨一下也来了兴趣:“一直没听说啊。” “估计没到时候呗!” “那我得看看到底是谁,能不能配的上咱爸,你别玩儿了,看着孩子,我去瞅瞅。” 谢铭撇撇嘴:“你还真是个操心的命。” “老子不操心,你们一个个能过这么安稳吗?” “唉唉唉老大,你先别走。” 谢铭拽住他,韩诺的事到现在,谢晨也没什么反应,估计着他也不能去管。 但谢铭也架不住程默天天问:“老大,我还有话问你。” 谢晨知道他要问什么,眉头皱了一下,之前程默就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这会儿谢铭开口,无非也就是为这件事。 “程默和他关系好,我管不着,他的事也和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去过问!” 谢铭砸吧砸吧嘴:“……你就嘴硬吧。” 谢晨也懒得搭理他,转身给白青打去电话,随后开车去医院。 白青见他前来,简单的说了一下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后就朝前带路。 普通医院病房人满为患,医院的过道上都靠墙放满床。 呼叫铃声此起彼伏,痛苦哀嚎声从病房里传出来,护士们脚步匆忙的为患者换药拔针。 嘈杂而混乱。 “小刘啊,快!48床的老人去世了,找几个人处理一下!” “知道了,马上!” 回话的小护士一转身,没注意直接撞到谢晨身上,被反弹力道撞的身体一歪。 若不是谢晨拉她一把,她差点一屁股坐患者脑袋上。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谢晨松开手。 他爹认识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有人住在这里? 肿瘤科,这是要死了啊?那还搞个屁?白耽误功夫来一趟。 “谢少,就这儿了。”白青在门口停下来。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见见。 第130章 谢晨朝里面看去,就见他爸站在病床边,床上的病人被身体挡着,也没看到脸。 “爸。”谢晨走进去,视线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时,面色一下子就变了。 “荣芬?怎么会是她?!爸,你来看她干什么啊?你认识她啊?” 匆匆而来的小护士带着两个男人走进来,将手中的白布给荣芬从脚盖到头,随后抬到移动病床上,推了出去。 “她死了?” 谢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走吧,出去说。” 谢晨心里的疑惑猛然剧增,他爹在荣芬死前出现,这表情看上去又这么难过,这怎么说都不对。 孙文毅案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他爹看荣芬的表情不一样。 这他的儿子欺负了谢煜,他爹为这个女人的死伤心,谢晨实在是接受不了。 谢晨终究还是忍不住:“爸,这怎么回事啊,你该不会和那个荣芬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吧?” 老爷子闻言气得一抽:“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谢晨被吼的一震:“我就问问,您生这么大气干什么,您竟然和她不熟,那她临死前,为什么你要来见她啊?” 谢老爷子叹了口气:“她是顾清远的朋友,我们之前也认识,曾经为我辩护过。 只是后来一直也没有联系,今天突然打电话给我,一来是为孙文毅的事给我道歉,二来也是求我一件事。” “她求你?”谢晨诧异地问:“求你什么事?” “她希望她死以后,能把她的骨灰和顾清远埋在一起。” 谢晨霎时眉心一跳:“难道她和顾叔之间…… 这怎么可能呢,顾叔的双人墓里埋的是冯雪,他连原配都不要,又怎么可能会和她埋一起?他们之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谢老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谢晨的目光也有些复杂。 “谢晨啊,顾欣然不是冯雪的儿子,他是荣芬和顾清远的儿子。” 谢晨愣住,从一开始在火葬场时,他就觉得荣芬对顾欣然的感情,深厚的实在太不正常,没想到她竟然是亲妈。 “可是爸,这不对啊,如果顾欣然是荣芬的儿子,为什么一直以保姆的身份陪伴? 还有,冯雪的儿子呢?死了?再说,冯雪又怎么可能帮别的女人养孩子?” 谢老爷子找个位置坐下:“别说冯雪,就是顾清远都不知道顾欣然是他和荣芬的儿子。” 谢晨:“……” “其实当年顾清远三个人之间的感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一听这话,谢晨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他爹说:“顾清远不喜欢逼迫联姻的原配,在她去世后认识荣芬,被她吸引。 原本他当时也是喜欢荣芬的,两人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阴差阳错,后来又看上她姐姐冯雪。 到最后,顾清远与荣芬分手,和冯雪结了婚。” 谢晨在心里“操”一声。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当时两人都怀孕,顾清远不愿意承认荣芬肚子里的孩子,要把打掉孩子让她走。 荣芬后来也确实走了。 我以为事情也就这样,哪知道荣芬根本没打掉孩子,而是和冯雪同一天在同一医院都生下儿子。 为了报复冯雪,荣芬在此之前就买通医院里的人,刻意剖腹产让他的儿子出生早一些。 等冯雪生完孩子,她们就把两个孩子给调换了。” “我操!”谢晨额角直突突:“那也就是说,孙文毅才是冯雪的儿子?” 老爷子摇摇头:“不是,孙文毅是荣芬和后来的丈夫生的,冯雪的儿子被荣芬带在身边,折磨泄愤四年。 顾欣然发病严重后,她把那孩子扔到幸福孤儿院门口,后来被韩院长捡回去。 那孩子醒来也没有记忆,韩院长用自己的姓给他取了名。” 老爷子眼神复杂地看过来:“谢晨,他就是现在的韩诺。” “您说什么?韩诺?!” 这一消息如同惊天炸雷,炸的谢晨半晌都反应不过来,震惊之间却是一句话都说出来。 这实在太过于可笑,也实在太过于讽刺。 顾清远把全部的宠爱给了冯雪,全部的父爱都给了他们的儿子。 他的残忍、他的绝情、他的千夫所指、全都是为了他和冯雪的儿子。 在冯雪面前,他是温柔宠妻的好丈夫,在他们的儿子面前,他是和蔼亲切的好父亲。 他从未对他们红过一次脸,也从未骂过顾欣然一句。 可现在,这满腔的父爱竟然给错了人? 韩诺才是真正的顾欣然?! 第67章 “这是她临死前跟您说的?” 老爷子点点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把她之前做过的事全都说了。” 说不清楚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感觉,谢晨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对于冯雪,谢晨依稀还有印象,那个过分漂亮的女人柔弱而娇艳。 她永远都会对着你笑,可她的笑容却莫名让人不适。 明知自己妹妹会和顾清远结婚,却还和妹夫纠缠不清。 这样的女人,若说心无城府,打死他都不相信。 恐怕从一开始,她就打好嫁入豪门的如意算盘。 只是她比荣芬聪明,懂得如何俘获男人的心。 第131章 谢铭原本以为是老爷子又一春,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害他也跟着白高兴一场。 谢俊在得知这一消息之时,也很难接受。 顾媛在外面尖锐而嚣张,他作为丈夫没有不知道的,一直选择容忍,原因无他。 是因为他知道顾媛两姐弟从小不但不受顾清远待见,还被继母冯雪欺辱。 顾清远疼爱冯雪,从未对她欺负前妻之子有过半句埋怨,佯装视而不见。 直到顾清远死,他们都没有从顾清远身上分到一点点的父爱。 杀人视频曝光后,谢俊去监狱见过顾媛,顾媛却只是苦笑,说出来的话让谢俊又难受又可悲。 她说:”我也很害怕,这么多年过去,我的心里一直都没有真正安宁过,一念之间,毁了别人,也毁了我自己一辈子。” “可是谢俊,我们三岁就没了妈,只有父亲一个亲人,你知道吗?我们也想得到得到他的关爱,哪怕只有顾欣然的十分之一。 可是没有,我只想父亲能多看我们一眼,可是终究,无论我们怎么做,都得不到他半点关爱。 谢俊,我们离婚吧,我不想再拖累你,拖累谢家了。” 谢俊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该怪谁。 韩诺所做的一切,是为复仇,如此深仇,他处心积虑,也无可厚非。 他们似乎每一个人都有错,可每一个人又都是受害者,都有可以被原谅的理由。 谢俊站起身,拿起茶几上顾媛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将其撕的粉碎。 “爸,我不答应和顾媛离婚,不论如何,她对我,对您,对孩子都很好,既然她知道错了,我就等她出来。” 谢老爷子见状,嘴巴动了动,终究也只余下一声叹息。 谢家上下三代,从未有过离婚的先例,既然这是儿子的选择,他也无话可说。 —— 惊恐愈演愈烈,韩诺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 中国的执法理念与国外不同,取保候审不是优先措施,羁押是常态,取保是例外。 取保候审很难,但也并不是没有例外。 韩诺的幽闭恐惧症无法承受监舍的环境,但是否真是如此,却要通过司法鉴定。 只有拿到鉴定结果,韩诺才有可能被取保候审。 狱警将韩诺押上警车,韩诺夜夜难以安睡,整个人已经憔悴不堪,透着病态的苍白。 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弥漫着恐惧,身体也止不住颤抖,全身肌肉紧绷,像是在承受着什么痛苦的折磨似的。 车子停到司法鉴定中心门口,韩诺整个人骤然紧张起来。 他死死抓住车顶的扶手,力道大的连手指都发白。 “我不去!不要带我来这里!我不进去!” 在场的也不知道韩诺到底正不正常,但鉴定是肯定要做的。 “老实点儿!跟我们进去!” “诺诺!”早就等候在此的何问,见他被人拖出来,立刻跑过去。 仿佛像是看到救命稻草,韩诺惊恐挣扎,伸出手臂奋力的想要抓住何问,却被警察拉开,拖着朝前走。 韩诺悲苦回头:“哥!你救救我,我不去!我不去哥!我怕!我真的怕!” 来自灵魂深处的求救让何问听的心都碎了。 司法鉴定,他无力阻止,何问狠了狠心,转身离开韩诺的视线。 韩诺嘶声竭力的呼喊:“何问!你不要走!你救救我!哥——!” 尖锐的刺痛从心脏弥漫开去,闻声赶来的程默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何问只是外聘法医,且范畴不同,他们之间很少来往,总共也就见过两三次。 “原来你是韩诺的大哥。” 何问深深吸了一口气:“嗯,他其实一直都不太好。” 检测贴贴上胸膛,专业的法医将韩诺带到特定的房间门口。 这一瞬间,韩诺只觉得呼吸都被扼制住了。 “我怕!我真的怕!你们不要逼我!” 绝望和恐惧充斥着神经,韩诺满目哀求,奋力地挣扎着,两个警察都有些抓不住他。 几个法医面面相觑,拿着笔做着记录。 撕心裂肺的呼喊让何问红了眼眶。 程默微觉诧异,幽闭恐惧症因人而异,韩诺的心理障碍在之前他就有所发觉,但也并没有这样激烈。 看守所33个平方不能算特别小,他应该是可以承受,这突然之间,怎么会变得如此严重? 程默下意识地看向何问,他是这里的法医,会不会? 法医冲警察点点头。 昏暗的房间,在韩诺眼里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顷刻之间将韩诺拖进深渊。 监视器上的数值随即产生强烈反应。 何问的目光盯着这些不断起伏的数值,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 这两名法医都是江越帮忙找的,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无尽的黑暗,无尽的痛苦。 韩诺大口喘息着,浑身颤抖的厉害,大汗淋漓。 痛苦、绝望、血腥、暴力。 一幕一幕在脑海里周而复始的划过。 接近40个平方,比起在之前的空间,这里的空间大一些,然而即便如此,韩诺依旧感到恐惧。 溺水般的窒息纷勇而至,韩诺有种濒临死亡的错觉,表情狰狞可怖,眼球突出着。 他抄起身边的椅子,愤怒砸着墙面:“放我出去!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第132章 椅子被砸烂,视线里再也没了别的。 韩诺无法控制,血腥翻涌而上,痛苦成倍叠加。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手骨上渗出血来。 何问隔着玻璃盯着房间里的人,心理难受到极点。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韩诺的恐惧症完全爆发出来后的失控和绝望却依旧让他难以承受。 因为是他教韩诺亲手撕碎自己。 没有回答、没有声音,仿佛世界末日,他被整个世界遗弃。 剧烈的头痛伴随着着血腥的画面翻涌而至。 韩诺痛苦的捂着脑袋,将身体死死蜷缩在一起,压抑将近一个月的恐惧爆发出来。 彻底崩溃。 伴着血丝,韩诺剧烈呕吐出来。 窒息、绝望、恐惧、无助。 韩诺最终发出一声悲凉的哀嚎:“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救救我,谢晨……谢晨你救救我,我受不了了!” 无助的嘶吼在寂静中回响,监视器上心跳数值不断攀升,逼近临界值。 何问紧紧握住拳头,心里翻起阵阵绞痛。 再忍一忍!诺诺,再忍一忍!快成功了。 痛苦的碎片穿透灵魂,将韩诺拖入毁灭的空间,思绪陷入黑暗的混沌中。 承受不住了!他再也承受不住了! 也就在韩诺抓住地面上残缺的尖锐木刺想要扎进自己身体之时,何问一步冲进房间里,抬手打掉他手上的东西:“诺诺!” 伸出的手刚刚碰到他的肩,那蜷曲着的人便如电击般一颤,向后缩了缩,避开他的触碰。 “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是姐姐打碎的……不是我……不是我……” 清冷骄傲的韩诺断断续续说出这样哀求的话,每一个音都在发抖。 门已经打开,韩诺彻底陷进自己的世界里。 惧怕黑暗,却再也走不进光明,连逃跑的能力都失去了。 何问觉得心里仿佛戳进一根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尖锐刺疼。 这得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把自己逼上绝路? 此时的何问也顾不得韩诺的拒绝,强行将他抱出来。 如同小时候一样,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你别怕,别怕,哥在这呢。” 颤抖的身体难以控制,韩诺宛若筛糠,大口大口的不停呼吸,胸膛也随之剧烈起伏。 即便人已经出来,内心却还未脱离恐怖的环境。 僵硬的身体如同母体的胎儿一般始终保持着蜷缩状态。 “不要打我,别打我……” 痛苦席卷一切,脑子里全是各种杂乱可怖的回忆。 甩不掉,逃不了。 何问抚慰着他的后背,声音轻柔而缓慢。 “别怕,别怕,不会有人在关着你了,也没人敢关着你,没人打你的,哥会保护你,一辈子保护你的。” 儿时的承诺让怀里的人渐渐有了一丝反应,低沉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轰然直击心脏。 韩诺恐惧的眼睛看向头顶,视线与那双漆黑的眼眸交汇,便再也移不开了。 淡雅的气息通过皮肤直往心里钻,韩诺望着何问俊美的容颜:“哥!我怕——!” 骤然而至的拥抱紧紧勒住何问的脖子,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韩诺颤抖的身体直往何问怀里钻,像是要把自己的身体嵌进去似的,脆弱的不堪一击。 何问轻抚他的脊背,心里闷痛难忍。 曾经的自己,也遭受过虐待,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韩诺的恐惧和绝望。 “不怕,不怕,你最勇敢,你最乖了,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说】 心理疾病会引起生理明显的反应,简单举个例子,恐惧时,人的身体就会有明显的反应,瞳孔张大,心跳加速。 我曾经看过一部西片,几个人去溶洞探险,却再也出不来,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怪物。 进去的人也被迫分开,女主在极度紧张之下,被另外一个队友拍了肩膀,结果她回身一刀就给人杀了。 基于这个基础,我才写出,人在极度恐惧下,是具有很强攻击性的剧情。 网上资料不全,一直听说什么精神鉴定,但到底是如何鉴定,我也查不到,所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当然的臆测。 故,只当一看,请勿当真。 若有懂的宝宝,也请不吝赐教。 第68章 法医们连连摇头。 恐惧症的嫌疑犯,他们遇到太多,大多数都是企图逃避法律的制裁,假装表现的对监狱狭小空间的恐惧。 只是在怎么装,也瞒不过正常的生理反应,瞒不过监视系统,韩诺这样严重的恐惧症,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程默将怀疑深深的压进心底。 无论是不是刻意为之,韩诺承受不住是事实。 就算是,这个过程也绝不是那样容易就可以瞒过去的。 不厌其烦的安抚,韩诺将脑袋埋进何问的肩膀上,颤抖地哭出声。 那些压抑在心里的情绪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哭嚎之声凄凉而悲苦,听的人揪心的难过。 用了半个小时,韩诺才从绝望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身体已经虚脱,惨白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睫毛轻颤着。 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全身软的再也使不出半点力道。 第133章 “没事了,诺诺,没事了。” 哄孩子的语气耐心而温柔,何问眼底翻涌着无尽的温柔。 韩诺看着他,眼里泛起一些晦暗不明的光。 他嘴巴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最终还是眼皮无力地合上,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见他彻底平静,程默才走过来,为他细致包扎手上的伤口。 提醒道:“他病的很重,千万不能断了药。” 何问点点头:“我知道。” 恐惧滋生绝望,绝望滋生暴力。 患有严重恐惧症的人,在特定的环境、特定条件的刺激下,会有暴力倾向。 如同身体里关着的野兽被打开牢笼,冲了出来。 精神障碍和心理障碍最大的区别在于,精神障碍者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意识。 而心理障碍者,他的意识是清晰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这种倾向不受控。 这样的心理障碍无法适应看守所的封闭空间。 在韩诺被押回看守所后,何问已经等在看守所门口,看守所同意将其保释,取保候审。 颤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韩诺哆哆嗦嗦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出门见到何问,他再也控制不住,冲过去,用力抱住他:“哥!谢谢你!” 这一声哥包含信任和依赖。 何问眼眶泛红。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韩诺到底遭受过什么样的精神虐待。 他拍了拍韩诺的肩膀:“回家吧,哥给你做饭吃,有肉。” 整整一天,韩诺都没和何问说话,呆滞的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 头顶的灯光斜斜打在他身上,凹陷眼眶里的睫毛透出一片阴影。 没有表情的脸像是没有生命一样。 槁木死灰、生无可恋,这是何问此时唯一能对韩诺形容的词汇。 刻意自虐而加重病情,让韩诺获得取保候审的机会。 但同时,他的心理世界也彻底坍塌,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片死寂,已经没有半点生机。 他就像一颗外面鲜亮的苹果,内里却已经腐败成渣。 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发生自虐和自杀的倾向。 “诺诺。” 被呼喊的人过去很久才反应过来。 “哥……我没事的。” “吃药,我看着你吃。” 木然接过水杯,韩诺吞下一大把药。 何问焦心地看着他。 他必须要给他一个支柱,给他一个希望,给他面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勇气。 “诺诺,你别忘了你这么做的原因,也别忘了你这么做的目的,谢晨是你的,你这么喜欢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手?” 韩诺凄然一笑,沉郁的眸子仿佛梦魇里无边的黑暗,熄灭所有的光明。 “哥,你真的认为,他还会喜欢我吗?” “那取决于谁为你辩护,取决于你还能不能见到他,谢晨是你的目标,但现在却不是最重要的,你得有人帮你辩护,帮你面对法庭的最终裁决。” 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混沌的目光清明一些。 他要想想,好好想想。 何问说的没错,谢晨现在对自己只有怨恨,但目前最大的障碍却也是来自于他。 因为他的存在,没有人会为自己辩护。 “哥,你找过老师吗?” 何问说:“我打电话问过,他助理说,他在外地为别人打官司,恐怕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荣芬的临终所求,谢老爷子无法办到,孙文毅的精神病因为她的死亡,再次爆发,被强制收进精神病院治疗。 没有亲人,谢老爷子最终派人将她的骨灰和顾欣然放在一起。 本是至亲却对面不识、骨肉相残,谢老爷子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他叹口气:“算了,就这样吧,谢晨,无论如何,当初没有顾家,也没有如今的兴华。 韩诺原本是顾清远最疼爱的儿子,如果他泉下有知,不会希望韩诺受苦受罪,我也不想看到他和顾宸宇手足相残。 谢晨,让你秦昊去为他辩护吧,结果如何,全部交给法院审理。 归根结底,谢煜的事,如果不是韩诺出现,恐怕也未必能完好无损,这件事,你也不要太过怪他了。” 谢晨听的心里一颤,他一直责怪韩诺放走孙文毅,却全然忘记,如果不是他,谢煜早就被孙文毅给祸害了。 本就闷堵的情绪,在这会儿越发不舒服起来。 谢铭看谢晨一眼,适才程默打电话来,说起韩诺精神鉴定一事, 没亲眼见到,但程默的描述都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谢晨。 也不知是不是和韩诺待在一起太久的原因,谢晨现在也总是一副面无表情地模样,让人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谢铭想想还是别说了,反正韩诺已经取保候审,说出来也没什么大用。 “老大,出去喝酒吧,齐扬给我打电话,说一起出去玩玩。” 谢晨也想发泄一下:“那走吧。” 谢铭有媳妇儿,谢晨看不上齐扬给他找的小孩儿,吴杰又不好男色,齐扬自己也不能一个人玩儿。 到最后,依旧是四个大男人一起喝酒唱歌。 知道谢晨不太好过,谁也没提起韩诺来。 第134章 不存在谈生意,也不存在色情,能谈的无非也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新闻。 谈到最后,又说到顾宸宇身上。 原本对顾家也没什么好印象,齐扬今天喝的有点高,话也碎起来。 “顾宸宇还真是狠,对了,谢大,那个视频你们看过没有?” 谢晨摇摇头,这事儿他早就知道,光听就够渗人,既然东窗事发,他也没必要给自己找膈应。 “没看就算了,那个场面太血腥,现在也看不到了,我只是觉得吧,顾媛和顾宸宇那么小就把何德深推下楼梯,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谢晨和谢铭同时愣住:“怎么他们当时也在吗?” 吴杰在旁边接过话:“可不是吗?就是他俩给人推下去,顾老爷子才怕事情越闹越大,影响到顾欣然,开车给人碾死了。 那血流一楼梯,视频上看的清清楚楚,这事儿一出来,我大姐都不跟顾宸宇合作了,觉得他那么小就这么残忍,现在更不能好。” 谢晨眉心拧住,眼里有了一瞬间的茫然。 顾清远死前只承认杀死何德深,根本就没提顾宸宇和顾媛的名字。 谢俊是看过视频的,怎么他什么都没说呢? “你们还有视频吗?给我看看。” 齐扬摇头:“我这儿可没有,吴杰八卦,他说不定有。” 吴杰立刻道:“我这儿也没有啊,这杀人的视频又不是a片,我留着干什么,不过我一个朋友那里有,你要看的话,我让他传给我。” 说不清楚什么感觉,谢俊的故意隐瞒,总让谢晨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那你问他要,我看看。” “噢,那你等会儿。” 视频文件很快传过来,谢晨拿过吴杰的手机,点开播放键。 三人的身影慢慢靠近镜头,视线落在韩院长抱着的那个小孩儿身上,顿时愣住。 这个孩子,不是韩诺吗? 谢晨立刻按下暂停键,指着手机问:“这个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吴杰摇摇头:“他是何德深的儿子,是亲眼看到他父亲死亡的证人,案子不公开审理,我听说开庭的时候作证了,怎么你认识他啊?” 谢晨心脏一颤,韩诺是何德深的儿子?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王明达夫妻俩的养子吗?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蔓延开来,谢晨将视频截图保存,随后放大图片,仔细盯着这张模糊痛苦的轮廓。 “你们看看这个孩子像谁?” 谢铭当时没多大,根本就没见过韩诺小时候,也认不出来是谁,齐扬和吴杰看过也摇摇头。 “认不出来。” 谢晨语气焦躁:“怎么会认不出来呢,你俩仔细看看!” “不是,谢大,我们真看不出来,你怀疑这个孩子是谁啊?” “我怀疑……”谢晨顿住:“知道是哪个法官审理的吗?” 吴杰摇头:“那我没这个本事知道。” 不用谢晨开口,谢铭直接给刘厅长打去电话,询问这件案子的证人,没过多久,那边就给出回复。 谢铭惊愕地看着谢晨:“老大,是韩诺。” 谢晨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捏紧,他是何德深的儿子?! 几人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 “上回韩再生的案子里,不是说何德深有两个儿子?那另一个呢?又是谁?” 谢铭放轻声调:“是何问。” 谢晨闭了闭眼,失力的靠回沙发上。 ——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 “老大,你没事吧?” 谢晨摇摇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沉默不语。 这么一个瞬间,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是知道顾清远造的孽的,是知道这件人命案的。 但他根本没想过,何德深才是韩诺的养父,更没想到,这件事还与顾宸宇和顾媛有关。 如同当头一棒一般,谢晨豁然清晰。 韩诺说过:哑巴被权贵害死,他也说过,那两个孩子也想为养父讨回公道,可他们斗不过权贵。 他那样心心念念咬着顾宸宇交通肇事逃逸案不放,一定要将顾媛送上审判台,原来是为了报仇。 原来那首歌,是他的真实写照。 难怪他会对自己如此冷漠,原来他是在迁怒于自己帮顾宸宇,是自己毁了他隐忍十八年的仇恨。 谢晨突然笑出来,原来自己和韩诺在一起这么久,根本就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 睡在身边的人一年多,噩梦连连,他竟然不知他背负着这样大的血海深仇。 谢晨情商低,也不是同理心很强的人。 一个从小就在金字塔尖生活的孩子,也很难体会这种痛苦。 就如同没有被刀划伤过的孩子,无论如何描述其中的痛苦,他也不能真正意义感同身受。 但杀父之仇,不需要同理心,更不需要设身处地,只要是为人子女,都不会轻易放过。 韩诺错了吗? 没有,为父报仇,他又有什么错。 造成这一切都是顾家的残忍和冷血,谢晨不觉得韩诺有错,因为换做自己,同样会这么做。 这么一个瞬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韩诺不惜得罪那样多的人,也要寻求公平与正义的原因了。 【作者有话说】 本周任务完。 第69章 太可笑了,太讽刺了。 第135章 顾清远原本最爱的小儿子被人换掉,更亲手将自己最爱的儿子推进深渊,让他痛不欲生,毁了整个顾家。 兄弟相残,这才是顾家最大的报应! 韩诺是荣芬换掉的孩子,荣芬必然认识他,孙文毅的案子韩诺的证词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韩诺说,他没的选择。 他帮助荣芬的儿子逃脱罪责,却没得选择,难道这其中又发生过什么?? 明显不正常的情绪让几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谢大,你怎么了?” “没什么。”谢晨不想去解释,立刻站起来。 “老大,你要去找韩诺啊?” 谢晨一瞪眼:“放屁!谁他妈要去找他?老子说了他的事和我无关!” 几人相互对视,沉默不语。 来来回回都这样,谢晨还是放不下,他们也知道他面子上过不去。 齐扬和吴杰是不说话,但谢铭可不管这些。 他跟他媳妇儿也是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于他而言,面子不面子,值不了多少钱。 谢铭撇撇嘴:“不是就不是,你吼什么,我是想告诉你,他已经通过司法鉴定,现在已经取保候审,不在看守所里。” 谢晨面色骤然一变:“司法鉴定?” “是啊,程默打电话跟我说韩诺有十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没办法适应监舍的幽闭环境,所以被取保候审放出来了。” 谢晨简直难以置信:“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个病?” 谢铭额角抽了抽:“你跟人睡一年多你都没有发现,我和他又不太熟悉,上哪儿知道去?” “那你他妈知道这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谢铭也有些窝火:“你骂我干嘛,刚才你都还说不关你的事,我跟你说了,有用吗?” “你他妈……” 谢晨咬咬牙,“砰”的一声甩门走出去。 出门之后,他直接给程默打去电话,询问鉴定的经过。 程默再次描述出当时的场景。 谢晨听闻,深深拧起眉头。 他见过韩诺的冷漠、见过韩诺的骄傲、也见过韩诺在床上的魅惑人心,却从未见过程默口中的崩溃和绝望。 程默斟酌着用词:“谢大,韩诺在最痛苦绝望的时候喊的是你的名字。 我觉得他对你是有感情的,也是喜欢你的,你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谢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之间不是误会,而是韩诺从头到尾都对他不信任。 否则,这样多的事,他怎么会只字不提? 相处这么久,其实他或多或少也能感觉到一点韩诺对自己的感情。 只是这种感觉太轻微,如同昙花一现般一闪而逝,幻觉般让人想抓都抓不住。 韩诺就像一颗海胆,外表浑身是刺,动不动就扎人,这两年,他都不知道被他扎过多少次。 谢晨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少,此时的他心绪难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寒风刺骨,谢晨脑子里凌乱不堪,急切的想要理出头绪,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保持镇定。 他点燃一根烟,脱力的依靠在街边的护栏之上。 韩诺的所作所为都没有错,可自己又错在哪儿呢? 顾清远从未真正在意过顾宸宇姐弟。 人之将死,他临死前的哀求和赎罪,自己又怎么忍心拒绝? 谢晨满腹委屈地苦笑一下。 没和韩诺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也后悔过,后悔改变初衷。 他觉得他就应该跟对其他人一样,给他睡够就扔掉。 这样,什么屁事都没有。 韩诺老骂自己是畜生,谢晨觉得韩诺才是个畜生,还是个冷血畜生,他已经把自己逼疯了。 发生这么多事,韩诺从未想过要对他诉说,独自一人承受着。 或多或少,他现在也能理解,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了也没有用。 别说当时,即便现在知道一切,谢晨也做不到把自己的家人送进监狱。 终究也只会委屈韩诺。 可自己错了吗?异地而处,谁又会放任自己的家人遭罪,不闻不问呢? 谢晨没觉得自己错,也不觉得韩诺有错,但这一切又到底是他妈谁的错?! “老大。”肩膀被轻轻一拍,嘴里的烟也被谢铭抢过去。 “别他妈烦我,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谢铭吸了一口烟,随后将烟雾吐出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彻底绝望了?” 谢晨没说话。 谢铭说的没错,在韩诺眼里,自己是帮凶,可笑自己还心心念念的期望有一天他会真正喜欢自己。 这怎么可能呢? “不如这样,反正你也得不到,我教你忘了他,听说这个方法百试百灵。” 谢晨怔一瞬,侧过头:“怎么忘?” “闭上眼睛,跟着我的节奏,在心里默默念他的名字三遍。” 谢晨依言照做。 “一。” “二。” “三。” 谢晨睁开眼。 “忘了吗?” 谢晨沉声道:“你他妈耍我是不是?!” 谢铭却是无奈笑出来:“这么荒唐的方式你都信,可见你爱的有多深。” 烟已燃尽,谢铭曲起中指,将烟头弹出去,他望着谢晨。 第136章 “说真的老大,我也知道的你的委屈,爱一个人爱的整个家庭都跟着一起受罪。 不过从小到大,你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失手过,我想,韩诺应该也不可能成为例外。 一个男人都搞不定,那你也真的太没用了。 犹犹豫豫不是你的性格,付出这么多,还得不到这个男人,我觉得也太亏了。 我觉得吧,既然以前的方法行不通,不如换个方式。 发生这么多事,韩诺若真喜欢你,必然会对你愧疚,你不如好好利用这一点。 等他真离不开你的时候,咱一天凑八遍,什么气都解了,你说是吧?” 谢晨微微蹙眉,望着车水马龙的都市良久的沉默着。 寒风吹起他额头的碎发,霓虹灯光映照出他眼里无尽的空茫。 谢煜的事,确实触及谢晨的底线,但如果不是韩诺,从一开始,谢煜就被孙文毅给害了。 更何况事后,韩诺也已经认错自首,他也实在很难再怪罪于他。 纷乱的情绪海浪般此起彼伏,心头的酸楚腐蚀原本的坚持,心墙一点点崩塌,陷落成废墟。 身体冻得僵硬,街道慢慢安静,谢晨闭了闭眼,掏出电话。 他可以欺骗任何人,却欺骗不了自己,谢晨想最后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韩诺最后一个机会。 “秦叔,我想见你。” —— 秦昊连夜被谢晨喊回来,听闻韩诺之事,一时之间还有些难以置信。 谢晨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便带着秦昊前往警局,秦昊以韩诺代理律师的身份查看韩诺的笔录。 眼看着秦昊皱起眉头,谢晨忍了几个小时,终究还是憋不太住。 “秦叔,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秦昊拍了拍谢晨的肩膀:“你别着急,韩诺的动机是为复仇,具体取决于顾宸宇的受伤程度。” 法律上谢晨也不懂:“秦叔,你就直接说,我又不懂这些。” “意思就是韩诺的口供是他故意拦住顾宸宇的车,把他抓到幸福孤儿院门口,对他实施报复。 这是有预谋的故意犯罪,所以检察机关很有可能会以故意伤害罪提起公诉。” “然后呢?” 秦昊考虑一下:“我要去法院看一下之前韩再生案子里的他的供词,才能告诉你。”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驱车前往法院,与案件有关,法院也同意秦昊查阅庭上的记录。 血泪的过去,委屈的隐忍,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谢晨通过文字,第一次了解到韩诺完整的成长史,一颗心泛着难以言说的痛。 顾清远当真不是个东西!这活该是报应! 这么一个瞬间,他突然想到韩诺在谢煜案子开庭之前的那个晚上,对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有一样东西,是你穷尽一生也渴望要得到的,为了得到它,你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现在这样东西,就放在你眼前,但你必须要拿别人最重要的东西去换,你换不换? 原来,他所要交换的是荣芬手上的罪证。 韩诺再厉害,他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这件事,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他是知道谢煜对谢家的重要性的,他只是没得选择而已。 谢晨心中最后那丝怨怼,终究彻底释怀。 “秦叔,现在怎么办?” 秦昊心情也有些沉重:“你这样,我去见韩诺一面,有很多问题我要当面问他。” 谢晨犹豫地眯起眼睛:“你先别见他,我去找他,我也有很多话要和他说。” “你……”秦昊想想:“也好。” 韩诺的心理状态极其不稳定,不可控的焦虑和烦躁。 何问根本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去哪里都将他带着。 于现在的韩诺而言,不要说电梯,即便是车里,都会让他恐惧异常,难以忍受。 这么多年努力好转的结果,因为这件案子空亏一溃,何问也不得不重新再来。 一旦发现他又呆滞着不说话,何问总会打断他。 “诺诺!” “嗯?”韩诺侧过头。 “你的电话响了,好像有消息。” 韩诺从适才的思绪中脱离出来,视线落在来电显示上,他微微怔愣片刻:“老师?” 【作者有话说】 本周五章。 第70章 何问心下一喜:“秦律师回来了?” “嗯,老师说要见我。” 这样大的事,秦昊一旦回来就会知晓。 韩诺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老师要见他,他也不可能不去。 何问不太放心韩诺一个人,想要跟着一起,被韩诺笑着拒绝了。 “哥,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知道我自己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控制好情绪。 但是哥,我能把自己逼上绝路,也一定能原路返回。 这些天我考虑的不是别的,而是我自己的案子,你老把我当小孩儿一样牵在手里,我怎么去查我想要的证据?” “你……” 原本也说不过韩诺,何问也不想再争:“那好吧,反正你今天的药也吃了,你去吧。” 谢晨安静地坐在包房里,心绪沉重的把玩着手里的竹棍。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半个小时,韩诺才气喘吁吁的姗姗来迟。 第137章 忍受不了车内的狭窄,他只能骑单车,这才晚了这么久。 大门轰然打开,谢晨抬起眼皮。 “老师,对不起,我来晚……” 道歉的话随着推门的动作戛然而止。 韩诺脸色发白地盯着谢晨,眼中除了惧怕之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之色。 “怎么……怎么会是你?老、老师呢?” 汗湿的头发软趴趴贴在额头,粗重的喘息一看就是经过长时间奔跑,看上去格外狼狈,与之前庄重冷漠的模样大相径庭。 连帽的卫衣,修身的牛仔裤,没戴眼镜的韩诺看上去和顾欣然确实有些想象。 谢晨站起身走过来,扬着他那张桀骜不驯又十足挑衅的脸,用力关上韩诺身后的门。 “砰!”的一声。 巨大的声响让韩诺的心都为之震颤。 谢晨用竹棍将韩诺的下巴挑起来,微眯的眼里满含锐利,声音慵懒却带着逼近冰点的危险气泽。 “怎么?想跑?跑给老子看看。” 韩诺抬腿欲走,就见谢晨面色陡然一变:“敢走一步!老子今天抽不死你!” 熟悉的语句再次落进耳朵,韩诺脸色越发白了。 视线落在谢晨手中的竹棍,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勉强镇定的神色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慌张。 挺拔高大的人堵在门口,韩诺此刻进退都不合适。 “啪——!”的一声。 谢晨一棍子抽在韩诺屁股上。 “啊——!” 韩诺惊叫出声,身子一抖,疼痛顷刻之间火烧火燎地蔓延开来。 这一棍子用了力道,比哪一次都疼。 韩诺踉跄着后退一步,睫毛剧烈的颤抖着。 他下意识用手捂住屁股,内心拼了命的想要逃跑,却如同小时候那样,害怕被抓到后会被打的更重。 “疼不疼?”谢晨居高临下地问。 韩诺眸光颤抖得厉害,眼底满是碎裂的光:“疼,你别打我,行吗?” “怕打呀?我现在觉得,你就是打少了,才让你一次次对我蹬鼻子上脸!” 谢晨目光里满是危险的暗光:“顾媛的事,我放过你,没有找你麻烦,是看在你被我睡了一年多又帮过我的份上,这是我对你的纵容。 可你却不知死活的又来得罪我!你当真以为我舍不得打你?我可以纵容你,自然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毁了你!” 韩诺浑身冰凉:“你……你用老师的名义骗我出来,就是为了打我的吗?” 眼中明显的恐惧,让谢晨看了,心里很是难受。 他一直都知道韩诺怕挨打,更怕别人拿着竹棍打他。 以前他不明白,现在他什么都懂了。 因为每次别人拿着竹棍,他就会不受控的想起顾清远打他的场景。 “害怕了?” 韩诺喉结上下滑动几下,没有发出声音,沉默地站在原地,手心里全是汗。 谢晨不动声色的将竹棍背到身后,一手拽住韩诺的手腕。 “老子早就说过,得罪过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说吧,你是乖乖跟老子走,还是老子抽你走,自己选!” “你要带我去哪里?”尽管努力保持镇定,但声音仍然有细微的颤抖。 谢晨扬起一个恶劣地笑:“你不是说喜欢跟我上床吗?等老子睡够你,自然会放你走!” 他打开门,拽了一下韩诺:“还不走!” 距离谢晨那里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不用待在车里,韩诺也不必感到恐惧。 电梯在今天也出现问题,十几层的楼梯,也只能一步步的爬上去。 不过才爬五层,韩诺就已经气喘吁吁。 谢晨见他累不行,在背后吼一嗓子:“给老子歇会儿,老子爬不动了,过来扶着我!” 韩诺喘息着回头:“……好。” 谢晨点燃一根烟,斜靠在墙边,他用力吸一口,烟雾在肺里绕上一圈,缓缓吹在韩诺脸上。 韩诺低垂着眉眼,视线一直停留在谢晨胸口位置。 谢晨盯着他,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韩诺乌黑浓密的睫毛,投映在眼球上的影子。 之前他就觉得韩诺不戴眼镜的模样看上去又乖又漂亮,现在这样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他莫名觉得,逆来顺受这个词,在此刻用在韩诺身上也挺合适。 仿佛这会儿,你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也不敢反抗一样。 绝无仅有的新鲜感觉,让谢晨原本急躁的情绪明朗起来。 他微微凑过去,鼻尖再也不是之前淡淡的清香,相反有一种浓重的烟味。 他“啧”一声:“给我把烟戒了,以后不许再抽。” 熟悉的气息笼罩过来,韩诺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渗出灵动的柔光,清明而纯净。 “……好。” “还有,以后我没让你出去,你就不准出门。” 韩诺点点头:“……好。” 见韩诺喘匀气息,谢晨才说了句:“上去吧。” “知道了。” 又变成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谢晨有些上头,跟着韩诺,真心急不得,着急能给人气死。 “等会儿!” 韩诺不解看他。 谢晨:“跟刚才那样扶着我。” 韩诺抿了抿唇,再次将手穿过谢晨的手臂,挽住他的胳膊。 谢晨顺势搂住韩诺的腰,随后掐一把。 第138章 妈的,又瘦了。 十几层楼,停停歇歇三次,大冬天的,韩诺脸上都累出满头大汗。 不过才十几层楼梯,人都能累成这样,这身体,看的谢晨糟心。 重新回到这里,韩诺的心情也有些无法形容。 一眼扫过,屋子里一切都没有改变,依稀还能找到曾经的归属感。 谢晨把门重重一关,半米长的竹棍也带回家里,放在抬手可得的位置,像是某种威慑般的存在。 “给我倒杯水。” 韩诺从竹棍上颤颤巍巍地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水壶倒好一杯温开水递过来。 畏惧的表情,加上眼底泛红的血丝,让谢晨又心疼又难过。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身体靠后,呈现出一种完全放松的状态。 冲他道:“给你20分钟的时间洗澡,然后滚去床上等着。” 韩诺没什么表情地嗯一声。 房间里没有他的睡衣,他只能穿谢晨的。 原本以为谢晨会对他做什么,韩诺也做好心理准备,可直到自己躺上床,谢晨都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浓厚熟悉的气息将韩诺团团包围。 韩诺嗅着被子上独属于谢晨的味道,漂浮的心如落水的石头缓缓沉静下来。 感受到卷土重来的疲惫,韩诺微微勾起唇角,安稳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等他彻底熟睡,谢晨才轻手轻脚地走进门,坐在床边。 如同雕塑般,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脆弱又安静的睡颜,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还问吗? 也不必了。 警局的口供和法庭的记录已经说明所有的问题,韩诺说的没错,他根本就没得选择。 谢晨原本以为韩诺是不太信任自己,没曾想,是压根儿就没信过自己。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一道闪电把漆黑的卧室照亮。 韩诺在睡梦中拧起眉头,身体渐渐蜷缩成一团。 谢晨无奈伸出手,与之前一样,轻抚着他的额头。 隔着皮肤,他第一次察觉到韩诺心脏里压抑的痛苦和绝望。 慢慢脱下韩诺的裤子,屁股上那条被竹棍打到的地方有着明显的棱条印记,皮肤也肿起来。 打了心疼,不打生气。 去见韩诺之前,谢晨是真心很想给他用力抽一顿。 让他记得疼,记得害怕,可触碰到他那双惊惧的眼睛,却再也下不去手了。 到这会儿,他也不知到底该拿韩诺怎么办。 似乎一直以来,这个男人,都让他无所适从。 电话震动,是个陌生的号码,谢晨关上房门,走出凉台后才按下接通键:“哪位?” “是我,何问。” 谢晨微愣:“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为了我弟弟。” 何问顿了顿,他害怕谢晨伤害韩诺,但秦昊接下韩诺的官司,却一定和谢晨有关。 何问无法确定谢晨现在对韩诺是什么样的情感,但有些事,他必须要对谢晨完全说明。 “谢总,我知道诺诺现在和你在一起,但我是他的心理医生,也只有我了解他的病情,我必须要对你说清楚他现在的情况。” “你说,我听着。” 何问将韩诺的病情如实讲出来。 听闻韩诺此时的精神状态会有自虐自杀倾向,谢晨吓得汗毛直竖。 “你先等会儿!你把你刚才说的注意事项重新说一遍,我拿笔记着!” 第71章 噼里啪啦、翻箱倒柜的响动传进电话。 何问在那边无声松口气,原本还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咬着笔冒扯下笔,谢晨开口:“你接着说,除了避免接触刺激源之外还有什么,你说仔细点。” 何问说:“诺诺的性格太过于隐忍,他习惯于将委屈和不满憋在心里。 他也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这是他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一时之间很难完全改变。 他所有的面具和伪装,全都是不想让自己承受伤害。 但外人看到的冷漠和不在乎,未必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不去表达,也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但不代表他就真的完全不在乎。 所以谢总,如果可能,请你让他学会发泄情绪,发泄不满,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彻底痊愈。” 何问顿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谢晨,你相信我,诺诺他是真的在乎你,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谢晨心脏猛然一跳,声音都有些激动:“你说真的?!” “真的,除了你,他就没爱过别人,他只是……” 只是从前他认为他和谢晨之间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而现在,却又认为谢晨不会那么容易再接受他。 事到如今,何问也不想再隐瞒着。 将之前和现在,韩诺的种种顾忌和为难,还有他难以宣之于口的痛苦和依恋,毫无保留的告知谢晨。 最后,何问说:“他也知道对不起你,所以,请你给他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骤然而至的喜悦涌上心头,谢晨拿着电话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这么一个瞬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晨也不知道,到底是韩诺隐藏太深,还是自己太过于疏忽。 为什么何问嘴里说出来的那些,他一点都没感觉到? 第139章 从别人嘴里听到韩诺喜欢自己的感觉,多少还是有些怪异。 谢晨始终还是想这话从韩诺嘴巴里亲自说出来。 “我知道了,你继续说和他病情有关的事。” “好。” 钢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从电话那头响起,何问边说边等谢晨记录。 一通电话超过下来,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许久不曾用笔写字,一些字谢晨还记不起来。 整个备忘录,有十七八处都是他独创的谢式拼音。 挂断电话,谢晨眉头深锁,焦虑静坐许久。 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文字,一颗心越来越沉。 怎么会这么严重? —— 谢家有权有势,但不可能真正凌驾于法律之上。 故意伤害罪,定罪量刑并不是一层不变,它会考虑很多综合的因素。 比如犯罪动机、手段、后果、是否有悔罪表现等等。 其中,被害人的谅解书也是其中的一环。 秦昊语气有些沉重:“我只能尽最大努力轻判,但想要完全逃脱法律的制裁,不负任何刑事责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谢晨眉心狠狠皱起:“那我该怎么做?” 秦昊说:“你去医院找找顾宸宇,看看他肯不肯给出谅解书。 另外还有一点,你爸身份特殊,他的证词很有分量,你掂量一下,看他能不能出庭作证,讲出顾清远死前对他说的话。” “找我爸?有用吗?” 谢晨有些担忧:“不在其位,他手上现在也没权力,就是闲人一个,说的话还能好使吗?” “不是你认为的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爸要是能作证。 从侧面印证顾清远的残忍,也就能正面反应出韩诺行为的可理解性。” 秦昊说完又看过来,补充一句:“不过你说的也是事实,所以,如果有谢俊的证词,就更好。 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以及和顾家姻亲关系,说出来的话意味着什么,也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明白。 相对于你爸的证言,谢俊的证词更容易让韩诺得到法庭的宽容。” 谢晨深吸一口气。 他爹这边他不担心,但是谢俊恐怕…… 即便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但他们两兄弟之间,并没有任何缓和。 谢晨能理解谢俊的愤怒,毕竟他爱顾媛,爱他们的儿子。 能不落进下石,让法院对韩诺的案子公平裁决,对他而言,已经算的上是大度。 “好,这几件事我去办,不过秦叔,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你说。” 谢晨将韩诺是顾宸宇同父异母的事实说出来。 秦昊闻言,脸色微变:“怎么会这样?你确定不会错?” “不会的,秦叔,我听说兄弟之间打架伤人,会轻判很多,是不是有这个说法?” 秦昊摇摇头:“不全是,亲人之间发生刑事案件比比皆是,相对而言,只能说造成的社会影响会小很多。 法院也确实会考虑社会影响酌情轻判。 但是你不要忘了,韩诺和顾宸宇之间只有血缘,而没有亲情,甚至于现在他们相互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韩诺自己都已经承认,他是有预谋的实施犯罪,你这个说法是行不通的,也不可能得到法院采纳。 更何况,一旦这个事实被公之于众,韩诺又会有什么反应,你能估计吗? 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他接受的起吗?” 谢晨眼里的希冀顿时消弭下去。 送走秦昊没多久,韩诺就醒过来。 这一觉他睡的很安稳,眼里的血丝褪去不少,精神看上去也好很多。 谢晨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即便内心焦躁,面上却看不出来。 见韩诺出来,他先是盯着人看一会儿,随后才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用着一种特别容易挨揍的浪荡语气说。 “刚有小孩儿找我,我要出去和他玩儿,懒得管你。 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外卖,你吃完就在屋子里待着,别试图逃跑,要不然沙发上那根棍子,会让你知道代价。” 韩诺睫毛微颤,看一眼棍子,轻轻蜷起手指。 “啧,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听到?” “听到了,我不会出去的。” 见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谢晨恼火的厉害。 每次说这话,他都没什么反应,也不晓得是不在乎,还是有气又憋着。 左右从他脸上,也看不出吃醋来。 十几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谢晨也知道急不得。 他抬抬下巴:“把桌上的药给我吃了。” “噢。” 药品已经提前分装好,韩诺打开药盒,取出其中一份,就着旁边早就倒好的温水喝下去。 见他吃完药,谢晨才放下心,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顾宸宇依旧无法动弹,但精神看上去倒还将就。 “晨哥,你来了?” 谢晨点点头,等护工给他将床摇起来后才问:“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拉屎拉尿都得要人伺候,这种感觉,让从未承受过伤痛的顾宸宇实在难以忍受。 他咬牙切齿道:“晨哥,韩诺是个疯子,我和他无冤无仇,他想要杀了我!” 即便身处医院,顾宸宇的律师还是将发生的一切告诉过他。 第140章 直到现在,韩诺还未找到为他辩护的律师,顾宸宇估计着谢晨应该不会再管他。 “晨哥,你知道吗?姐姐定罪的视频就是他弄上去的,是他害的姐姐坐牢的。 他不但害了姐姐,还做伪证,害了谢煜,晨哥,你不能放过他!” 谢晨安静地盯着顾宸宇。 一直以来,也没查到视频是谁上传的,但现在,不用猜,他也明白是韩诺所为。 韩诺原本已经放过顾宸宇,已经决定离开。 这几天,谢晨一直都在想,如果自己没有插手顾宸宇两年前的官司,韩诺报过仇,是不是后面所有的事,就不会发生? 韩诺不无辜,但他情有可原。 谢晨没办法亲眼看着韩诺深陷牢狱。 无论他们之间最后结果如何,至少这一次,他要尽全力保住他。 谢晨反问:“他要杀你,你还能活着吗?” 意料之中的愤怒并未出现,谢晨淡定的面容让顾宸宇莫名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晨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很明白。” 谢晨不想拐弯抹角:“宇子,韩诺为什么伤你,你心知肚明。” 顾宸宇面色悚然一变:“你还帮着他说话?你是不是……” 谢晨冷冷打断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看得人心底发凉。 “我不帮任何人说话,自古以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若真要杀你,你不可能活下来。” 连日来在床上躺着的怨气因为谢晨这句话骤然爆发。 顾宸宇气得直咳嗽,好不容易平缓下来,他嘶吼道。 “晨哥,你是不是疯了?他害的谢家一家不得安宁,你竟然还帮他?你是不是有病啊?! 不过就是一个男人而已,他到底哪里迷了你的心窍了?你就非他不可了吗?” 谢晨安静地看着他,顾宸宇的话落进他耳朵里,也没激起多大情绪。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凡事也得讲个前因后果。 如果不是你们父子三人杀了何德深,韩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你今天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不是报应吗?” “我今天来是希望你能出具谅解书,但我不会让你白给,我给你兴华百分之十的股份,你考虑一下。” 顾宸宇气急败坏:“不必了!我放弃一切民事赔偿,我就要他重判!” 第72章 有史以来,这是顾宸宇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强硬。 谢晨双手微微握紧,终究还是忍住火气。 无论如何,他的腿也落下终身残疾,一时之间恐怕也很难接受,这一肚子怒火确实也需要一个突破口发泄。 谢晨没在继续说下去:“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改天再来看你。” 走出病房,谢晨眼里泛起掩饰不住的焦虑。 将顾宸宇不肯出具谅解书的事告知秦昊。 意料之中的结果,秦昊听闻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说如果对方不肯谅解就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什么办法?” 秦昊那边顿了顿:“请愿书。” “请愿书?” “嗯。”秦昊说:“我刚才考虑过,韩诺在法政声望一向很高,那些他无偿帮助过的人应该会记得他的好。 谢晨,你只要找到他们,让他们在请愿书上签字,请求轻判,法庭会采纳并尊重群众的意愿。” 这么多年,韩诺代理的案子实在太多。 哪些是无偿代理,谢晨也分不清,但只要是打过官司,都会留下记录。 挂断电话后,他前后又播出二三十个电话,除去郑老板的律师行,以及自己公司内的律师团外。 齐扬吴杰他们也接到他的求助。 人多自然力量大,六七十位律师一起,查起来难度也会小很多。 直到电话发烫关机,谢晨才不得不结束通话。 一屁股事需要处理,本想开车回家,又不太放心韩诺。 谢晨终究还是一脚踩下油门,将车开回去。 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客厅里留着灯,房门却是关闭的,韩诺应该是在床上。 谢晨四下看看,之前放在沙发上的竹棍不翼而飞,也不知道被韩诺藏到哪里。 谢晨又心疼又想笑。 原本是顾家最该受宠的小儿子,却因为两个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演变成这样的结局。 亲生父亲杀了养父,这样的身世,让韩诺知道肯定无法接受,谢晨也不想让他知道。 从内心深处来说,谢晨还有些庆幸,庆幸韩诺没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 毕竟,有冯雪这样贪慕虚荣、不折手段的妈,也不可能教出优秀的儿子。 不想让韩诺看出端倪,谢晨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推开房门,走进来。 韩诺依靠在床背上看书。 宽大的睡衣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露出修长脖颈下的精致锁骨,有种无声的诱惑。 “回来了?” 谢晨喉结滚动两下,扯出一个邪气又欠揍地笑。 “不错啊,学会在床上等人了?” 韩诺抿了抿唇。 “等着,我去洗澡,回头你在伺候我。” 不到十分钟,谢晨就洗完澡,依旧如之前一样,遛着鸟大摇大摆走进来。 暖黄的灯光镀在他身上,照出他宽阔的胸膛、流畅的腰身。 第141章 每一块肌肉紧实瘦健,整个人呈现的出一种成熟男人的雄壮健美,安全感十足。 韩诺偷偷瞟一眼他腰间胎记的颜色,随后又继续低头看着他的书。 谢晨钻进被子就给人扯到自己怀里。 火热的身体紧紧相贴,隔着布料就能感觉到谢晨身体传来的温度。 感受不到皮肤,谢晨总也不得劲儿,上手就扒人衣服。 韩诺也没反对,随着他把自己扒光。 贴着肉、抓在手里揉到,谢晨这才觉得爽。 终归还是只有抱着他,心里才能踏实。 太久没被抓,韩诺微微有些不适,谢晨的掌心太过于滚烫。 他尽量保持冷静,分开心思,不去感受这种难以忽略的触感。 见韩诺一动不动,谢晨翻身而上,撑着手肘给人压身子底下,盯着他的眼睛,痞笑的模样轻浮又浪荡。 “怎么个意思?你这一副欢迎来搞的姿态是不情愿吗? 本来我也对你没多大兴趣,只是刚才那小孩不禁用,我没玩儿好,才借你用用。” 韩诺睫毛半垂,嗯了一声。 谢晨被“嗯”的冒火。 也不知道他这是不情愿还是答应借自己用用。 谢晨不晓得怎么让韩诺发泄不满,自己都这样说了,他似乎真的也没不满。 “啧,你这怎么个意思,到底能做不能做?” 韩诺知道谢晨这又是上头了。 曾经谢晨也问过他,为什么不吃醋。 然而他自己却从未注意到,一旦他做过那种事,他腰上的那块胎记至少24个小时都会保持红润。 这样拙劣的谎言,玩过这么多次,韩诺只觉得谢晨傻的让人好笑。 为没有发生过的事吃醋,韩诺装都装不出来。 “能做。” 谢晨心里其实挺不爽的,他真的特别想知道,韩诺为自己吃醋是什么模样。 扶着韩诺的腰,谢晨翻身,直接将他俩位置调换过来,自己躺下面儿。 然后舔了舔唇角:“来吧,能做就主动点儿。” 韩诺瞳孔微张。 在床上,他从来都是被掌控的那个,也习惯于被动。 “我……我不会,还、还是你来。” 明显泛红的耳垂落到谢晨眼睛里,差点被让他憋住笑。 在这方面,这人就从来没真正放开过。 “妈的,就知道享受是吧?回回都让我伺候你?” 韩诺张张嘴,到底还是没多说什么,俯下身,低头贴住对方的唇瓣。 谢晨由着他贴,不张嘴,等着韩诺撬开自己的嘴。 结果等来等去,韩诺舌头抵半天都撬不开。 自己憋的难受,他连调情都笨的费劲。 这给谢晨急的,指着他来满足自己,到明天早上都未必能如愿。 等不及,谢晨一手按住韩诺的后脑勺,重重吻上去。 呼吸渐渐加重,欲望层层攀升,温柔的侵略恍若隔世般满含怜惜。 韩诺身体起伏,白皙的皮肤一寸寸落下深色的吻痕。 谢晨爽利谓叹:“松松嘴,别老咬人。” 薄红的脸色骤然加重,韩诺紧紧咬住唇瓣,不想去看谢晨调戏的目光,索性闭上眼睛。 “怎么?你还害羞啊?” 腺体被刻意挤压,韩诺颤抖着嘴唇,终究还是被逼出眼泪。 见到韩诺这般模样,谢晨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冷雨粘上玻璃,折射出一点黯淡的光,微弱的光线映在韩诺的脸上。 适才谢晨出去没几分钟,何问就来到这里。 何问说是谢晨是让他来为自己做心理疏导。 可韩诺明白,他实际是怕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出现什么意外。 到底是外聘法医,又事关韩诺,何问也能查到一些消息。 听闻谢晨和秦昊去过警局和法院,他便知谢晨应该是查清事实,也劝韩诺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谢晨解释一番。 那一瞬间的喜悦,让韩诺也恍惚很久。 自己的一生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唯一的甜蜜,只来自于谢晨。 所以哪怕谢晨故意说话气他,他也愿意去接受。 何问说的没错,为挽回谢晨,他才承受痛苦的心理煎熬。 可他当时忘了,自己还有脑瘤,一旦动手术,结果会怎么样? 做过一次,谢晨尝到肉味儿,心里也格外舒坦。 虽说没吃饱,但韩诺明显犯困,他也没想再多欺负人。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也没货了,再来一回,太伤身体。 “爽不爽?” “嗯。” 谢晨一“啧”:“不爽是吧,行,那再来一次。” “晨哥,我……”韩诺微微偏过头:“我受不住了。” 谢晨吧唧吧唧嘴,挑起眉毛:“真不禁用,行吧,看你伺候不错的份上,今天放过你,明儿继续。” 韩诺也不搭理他,只是在他调整小夜灯亮度时才说:“可以再亮一点吗?” 这样的亮度在之前已经足够,现在他却嫌暗,想来也是因为病情加重的原因。 “嗯。”谢晨盯着韩诺的脸色,转动按钮,直到从他眼里看到安定的神色,才停下来。 “一天天屁事多,我这么大一活人,还比不上一盏灯?” 韩诺回一句嘴:“你又不会发光。” “是吧?我能发点别的,你信不信?” 第142章 明显带着威胁语句的话抛过来,韩诺莫名有些想笑。 “睡吧晨哥,我真的累了。” 之前不是谢晨就是畜生,现在动不动就叫哥,听着还挺舒坦。 “妈的,快睡。” 爬上床,谢晨一把给人捞怀里,深深嗅一口韩诺身上熟悉的气息,内心升腾起有种难以言说的满足和安定。 感受到安稳,谢晨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沉沉睡过去。 韩诺看着旁边安睡的容颜,缓缓露出一个笑。 还好,他对自己还有兴趣。 一夜好梦,第二天一大早,谢晨满血复活,整个人神采奕奕。 韩诺还在熟睡,但显然睡的并不安稳,眉心微微蹙着,身体时不时还微微抽动一下。 谢晨叹口气,再次爬上床,给人轻轻抱在怀里,哄孩子一般,轻轻抚慰着他的后背。 直到他彻底安稳下来,才重新下床,打开门走出去。 中午十分,韩诺才睡醒来,睁眼的瞬间,何问柔和的笑容就撞进视线里。 “哥?怎么是你?”他扫视房间:“谢晨呢?他不在家吗?” 何问摇摇头:“他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说是要去上班,我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韩诺微微垂下睫毛,语气难掩失落。 到底还是伤了他的心,终究还是不太一样了。 换之前,他根本就不会走。 “我知道了哥,他确实也挺忙的。” 第73章 警局这种地方,谢晨很少来,特别是谢俊这里。 虽说不来,但领导兄弟,也没人不认识他。 谢晨随手拽住一个人,笑着问:“周队,我弟弟呢?他今天在这儿吗?” “在,在开会,要不你去他办公室等一会儿?” 周队转身打算送人,被谢晨拦下:“不用送,我自己去就好,你忙你的。” “行,那我先走了。” 保障整座城市的治安稳定,是谢俊身上的责任,偌大的城市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 谢晨推开办公室的门,入眼便是桌面上摆放的文件,几乎占满整张长桌。 隔行如隔山,工作的事,谢俊从来也不能对家里人说。 谢晨第一次感受到,谢俊也确实不容易。 耐着性子等了接近四个小时,谢俊才总算回到办公室。 俊朗的容颜疲惫不堪,开门的瞬间,谢俊撞上一双带着明显讨好意味的笑脸。 “稀客啊哥,你今天怎么亲自来了?” 一开口,就给谢晨噎够呛:“那什么,爸说好久没见你了,让我接你回家吃饭。” 拙劣的谎言,谢俊听着都尴尬,他也不想揭穿,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桌上的文件翻来查阅。 随后顺着他的话说:“好,我知道了哥,今天我还有这么多文件要处理,过两天就回去。” 无声赶人,谢晨也很是难堪,他拿起茶几上的糖炒栗子,走过来,放谢俊眼前。 “知道你爱吃,特地给你买的,你尝尝,从小到大,你和谢铭总为几颗栗子抢,现在他不在,这全都是你的。” 谢俊抬起眼皮:“哥,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我也不是小孩儿,我知道你找我肯定有事。 如果我没估计错,应该是和韩诺有关,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在你眼里,到底是家人重要,还是那个男人重要?” 谢晨闭了闭眼:“谢俊,我……” 谢俊抬手打断他:“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顾媛有罪,我无话可说,那我儿子呢?他有什么错?” “谢俊,事实因为什么,你也知道,韩诺也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你可真伟大!” 谢俊怒目而起:“他不得已,所以活该让一个孩子为他买单?你认为他是对的?是吗?” “不是!”谢晨软下语气:“他已经道过歉,若不是这样,我今天也不会来。 我不用你出庭作证,我只希望你出一份书面证词,说出顾清远临死前所说的事实真相就好,行吗?” 谢俊握紧拳头。 他能理解韩诺的所作所为,但理解不代表释怀、也不代表可以无所谓。 因为承受伤害的是自己的儿子。 更可况,韩诺能利用谢晨一次,又怎么保证这次不是他为逃避罪责的利用? “出去。” “谢俊。” 谢俊提高音量:“出去!” 谢晨胸膛起伏两下,转身离开,到门口时,他回过头。 “你先消消气,我过两天再来找你。” 焦躁如同烈火焚心,回到车里,谢晨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左右都不顺利,让他有种心力交瘁的无力感。 情绪平稳下来后,他掏出电话,打给谢铭。 “你没事去找老二吃顿饭,顺便帮我哄哄他,你说的话,他比较容易接受。” 谢铭愣住:“你俩因为韩诺的事又吵架了?” “嗯,他根本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兄弟俩闹成这样,谢铭也不知该说什么:“那行吧,我晚上去找他。” 烟雾弥漫整个车厢,烟灰缸里塞满烟头。 夜幕降临之时,谢晨才满脸疲惫的回到家里。 何问和韩诺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韩诺站起来,冲他笑一下。 “晨哥,你吃了吗?我点好外卖了。” 第143章 温和的笑容稍微驱散谢晨内心的烦躁,他侧过头看一眼桌子,饭菜都是自己爱吃的。 谢晨勉强扬起笑容,走过来,捏住韩诺的脸颊,也不管何问在不在,开口就调戏人。 “现在这么乖?再叫声听听。” 韩诺抿了抿唇瓣:“先吃饭。” “昂——你意思是说你哥不在在叫是吧?” 这话说的,太有歧义,让人难免浮想联翩,何问这个大直男可不太能受的住。 “诺诺,你们吃吧,我先回去了。” 逗人归逗人,谢晨一个人时不觉得,现在却是真心饿。 见谢晨吃的欢实,韩诺问他:“好吃吗,晨哥。” “好吃。” 自己两碗米饭下肚,韩诺却只吃不到半碗:“怎么个意思,你这还挑食了?” “没有。”韩诺挑起米饭喂进嘴里:“我只是觉得没你做的好吃而已。” 谢晨故意装不懂,也没接话。 吃完饭洗过澡,谢晨就开始欠,一会儿调戏人,一会儿又给人讲黄色笑话,要不就挠人痒痒。 非给人逗笑得上不来气才收手。 夜色深沉,韩诺沉稳睡去,谢晨依靠在凉台,大口抽烟。 极力压抑着的焦郁情绪,在韩诺看不见的地方,再也无需掩饰的浮现出来。 困顿至极,却难以入眠。 天色大亮,韩诺一夜好眠,醒来时谢晨已不在身边,空间里漂浮着熟悉的饭菜香味儿。 打开房门,谢晨俊朗的面容撞进视线里,只是眼底却布满血丝。 “醒了?” “嗯。”韩诺微微点头:“你昨晚没睡吗?怎么眼睛这么红?” “谁说我没睡?刚揉眼睛揉的,给我把药吃了,吃完再吃早点。” “噢。” 比起之前,韩诺现在剂量几乎加重两倍,一把药片,都得分好几次吃才能咽得下。 谢晨看着就闹心。 或许是谢晨亲手做出来的面条,韩诺比起昨天,吃的格外香,到最后连汤都没剩下。 长时间闷在屋子里,对韩诺的病情没有半点好处。 “走吧,出去走走。” 谢晨弯腰打开茶几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根儿童牵引绳。 这还是之前谢煜使用过的,后来不用之后,一直都放在家里。 一端卡住自己,一端套在韩诺手腕上。 韩诺哭笑不得:“我又不会乱跑,不用这个不行吗?” 谢晨轻飘飘看过来:“跟我俩讲条件是吧?” “……没有。” 谢晨一扯绳子:“没有就走。” 小区安静,空气清晰。 时间还早,只有起早锻炼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牵引绳用在小孩儿身上挺正常,但一个大人这样被牵着,就格外觉得好笑。 韩诺不愿意别人笑话,抬腿快走几步,伸手抓住谢晨的手。 谢晨唇角不自觉扬起,明明心里挺舒坦,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牵我手干什么?我又没想牵着你。” 韩诺加重抓他手的力度:“你走太快,我跟不上。” “毛病多!” 晨曦穿过树木洒落在地,两人的手不知不觉间变成十指紧握。 在外人眼里,如此的亲密行为,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谢晨时不时总会回头看向韩诺,从他脸上的情绪分辨他此时的心情。 何问说,要让韩诺放松身心,保持心态平稳。 谢晨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只要逗他笑出来,大抵应该是不能错的。 饮食方面,何问并未说过太多忌讳。 入眼见到一家牛肉面馆,未免韩诺想起王叔的死又伤心难过,谢晨立刻转身,挡住对方的视线。 “那边儿走走。” 悠哉悠哉晃三个多小时,韩诺脸上有了明显的笑意。 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因为谢晨的逗弄和陪伴远远被驱逐出去。 从来也未和谢晨这样悠闲的逛过,这种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谢晨的电话时不时都会响起。 人多自然查的快,那些之前韩诺免费帮助过的人很快就查出来。 一百多个人,谢晨一个人也见不完,却又放心不下别人插手。 身上背负着重担,谢晨现在也顾不得其他。 等回到家,他给秦昊打去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作为秦昊的学生,韩诺和老师有着相同的思维方式。 很多话并不用说的特别分明,老师就会明白。 秦昊在听过这些信息后,和韩诺谈起打这场官司的方案。 对于法律,谢晨也听不太懂,只坐在一边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文字不带情感都让人触目惊心,现在韩诺亲自说出来,谢晨心里越发的难受。 这么一个瞬间,他仿佛突然之间看到小时候那个惊恐无助的小孩儿。 当时的他,也如现在这样,对自己哭诉着痛苦的经历。 只是谢晨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自己答应要保护他的孩子,长大后又回到自己身边。 “韩诺,你慢慢说,别激动。” 韩诺紧紧握住谢晨的手:“没……没事的。” 两个人一直谈了几个小时,才确定最终方案。 秦昊走后,谢晨明显感觉到韩诺情绪的低落,看着韩诺把药吃了,他去厨房炒了两个菜端出来。 第144章 “吃吧。” 两人相对而坐,谁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灵魂撕碎又重组,韩诺的精神状态明显不是太稳定,心不在焉,反应也有些迟钝。 明明好好吃着饭,也不知是想到什么,突然之间就停顿下来,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半空中的一点。 何问嘱咐过谢晨,一旦发现韩诺又呆滞着不说话,一定要打断他,避免他深陷黑暗,难以自拔。 “韩诺。” 叫他好几次,这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谢晨急躁的厉害,猛地一拍桌子:“韩诺!” 【作者有话说】 心里创伤需要时间复原,韩诺内心隐藏多年的痛苦要一点一点被挖掘出来。 也只有谢晨了解这些痛苦,才能帮他走进阳光。 故,现在韩诺情绪反复,也是正常的哈。 本周任务完成。 第74章 过大的声响惊动韩诺拉回神智,他侧头看去,谢晨面色冷沉。 本就锋锐的轮廓配上严肃的脸,看上去格外吓人。 韩诺茫然道:“什么?” “你又在想什么?” “没、没有啊,吃饭呢。” 谢晨语气缓和下来:“没想你愣着干什么?跟我说话。” 一直以来韩诺话就不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韩诺真心不知道能说出什么来。 只要不发呆,谢晨也无所谓他说什么。 “随便,说点儿我爱听的。” 谢晨爱听的,总是那些暧昧勾引人的话,韩诺不太容易说出来。 他想了想:“那我们看电影吧,就看2012,这是一部很感人的灾难片,我哥说很好看,但我一直都没看过。” 对于电影,谢晨从来也不热衷。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想拉人跟普通情侣那样浪漫一回。 韩诺其实也答应过,就是左右都忙,根本就没时间。 一拖拖到现在,两人也没真正去电影院看过一回。 谢晨有些不放心地问:“那你能受的住电影院的空间吗?” “我们就在家里看。” 韩诺拿过电话递给谢晨:“我有资源,你投屏就好。” “……那行吧。” 电视在家里就是个摆设,他俩谁也没看过。 谢晨捣鼓半天也没给它弄亮:“怎么回事,怎么不亮,是不是放着不用放坏了?” 韩诺实在没憋住笑,插头就在眼前,谢晨却视若无睹,总去拍电视。 “你能先把电源插头插/上吗?” 谢晨看过来:“那你不早说。” 插好插头,谢晨将电影投屏到电视上。 浑厚的背景音乐响起。 影片全程英文无翻译,谢晨长着耳朵跟没长基本没什么区别。 电影里的对话,他只偶尔听的懂几句,绝大多数也只能看个画面。 韩诺安静地盯着电视,知道谢晨听不懂,一句句的翻译着。 有着韩诺的翻译,谢晨也大概理解剧情。 影片中,反派穷凶极恶,却在最后一刻留下人性的光辉。 诺亚方舟的舱门即将关闭,姗姗来迟的父子三人已然来不及。 为让自己两个儿子登上诺亚方舟,他倾尽全力,用身体支撑起儿子,最终落入深渊。 给了两个儿子活下去的希望。 韩诺平静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哀伤。 “虎毒尚且护子,我一直都在想,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如果没有被他们抛弃,现在的我,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难过。” 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这是打在韩诺灵魂里的烙印。 现在的他,不需要亲情。 但曾经因为痛苦,而对亲情产生渴望的深夜里,所伴随的无法释然的不甘,到现在依旧没有褪去。 谢晨心脏剧烈一颤,突然间觉得顾清远和影片中的恶人实在太像,即便在生命最后一刻,他依旧要保全顾欣然的以后。 只可惜,他临死都不知道,他原本最爱的儿子,早以被他亲手推进万丈深渊。 “你别乱想,或许他们也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韩诺自顾自地说:“其实养父对我真的很好,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他缓缓看过来,眼底满是愧疚之色。 “对不起晨哥,是我害了你,其实从一开始,我之所以帮你处理法律文件,也不过是想从文件中找到顾宸宇的犯罪证据。 至于顾媛,我也是刻意为之,你说的没错,我明知道你会为难,却还是借你的嘴,让你亲手送顾媛进监狱。 但谢煜的事,我是真的没得选择,晨哥,我会补偿你的。” 谢晨没说话。 他看的出来,韩诺对自己是愧疚的,然而自己对他,同样也是如此。 只是谢晨不想表达出来,他就要韩诺对自己有愧,只有这样,他才能把自己真正放在心上。 沙子握得太紧,到最后会什么都不剩。 谢晨现在也想得明白,越想得到重视,往往还什么都得不到。 “嗯,我知道了。” 韩诺心中的愧疚愈发浓重,再也没在多说什么,慢慢闭上眼睛,像是疲累到极致一般,靠着沙发沉睡过去。 谢晨关闭电视,将韩诺抱回床上,拉过被子为他轻轻盖上,随后再次去了警局。 不出意外,谢俊这次根本就不肯见他,甚至于电话都直接挂断。 第145章 无功而返,谢晨情绪格外低落。 但落在韩诺眼里,依旧是那个满嘴开火车,只知道开黄腔调戏人的欠揍样子。 两人的相处模式和之前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好像反过来。 可能是无事可做,之前是谢晨的目光一直跟着韩诺,而现在,是韩诺盯着谢晨的时间越来越多。 谢晨也不像之前那样,天天下厨做饭。 一个星期也就做一两天,其他时候,都叫外卖。 韩诺嘴巴不说什么,但谢晨明显的感觉到,只要是自己做饭,韩诺就吃的特别舒心,饭量也大增。 而韩诺也逐渐感觉到,只要对谢晨笑,谢晨就会亲自下厨给他做饭吃。 两人像是相互找到对方的开关,都闷着不做声。 到最后还是谢晨天天给人做饭,还做的挺开心。 何问每天都会来为韩诺做心理干预。 看着韩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这才对谢晨的戒心完全放下来。 “怎么样,你俩现在能和好吗?” 韩诺笑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他是真不想对谢晨用心眼,但谢晨现在每天都回来都很晚。 韩诺不想被他疏远。 其实,想要讨好谢晨,真的很简单。 “应该能吧。”韩诺说。 随着韩院长案子的平反,韩诺也被检察院以故意伤害罪提起公诉,安排在十天后开庭。 秦昊手上的所有资料都已经准备完毕,唯有顾宸宇的谅解书和谢俊的书面证词还未拿到。 陪着韩诺吃完晚饭,谢晨就找了个借口,说是有事要出去,让他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我跟你一起去。” 谢晨“啧”一声:“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去找小孩儿玩儿,你也要去?” 韩诺难得跟他开起玩笑:“嗯,我看看你怎么玩的,我也学学。” 或许是心存愧疚,谢晨明显感觉到韩诺改变很多,也不像之前那样呲自己。 他吧唧吧唧嘴,盯着韩诺,露出一个邪气又痞气地笑容,伸手捏住韩诺的臀瓣,故意将他往自己身前一贴。 “就像这样玩儿,你真的要看?” 韩诺的脸颊以肉眼看的到的速度微微泛起红晕。 即便在一起快两年,对于谢晨的刻意撩拨,韩诺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好久没见韩诺脸红,谢晨也有些憋不住。 这段时间韩诺一直身体也不太好,动不动就头疼得厉害,谢晨也一直都没敢碰他。 这会儿见他这样,他还真心想给人扒光好好压顿狠的。 想是这么想,但轻重缓急谢晨还分的清,等把事情办完,回来再睡他也是一样。 谢晨轻笑一声:“怎么?不看了?不看我就走了。” 重伤至残,顾宸宇恨不得韩诺去死,依旧是不接受任何民事赔偿,也要韩诺重判。 谢晨眼底划过一抹冰冷的厌恶,冷硬的面部线条里看不出什么感情起伏,但紧绷的面颊让下颌线看上去很是锐利。 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面上没有做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或举动。 顾宸宇不接受民事赔偿,不是不想要,而是太少,他是在等着自己加价。 顾宸宇平视着对面的人,他憎恨韩诺,现在一并连谢晨也恨上了。 在他眼里,任何感情都经不起推敲。 友情、爱情、亲情。 这些所谓的感情不过是特定环境下的各取所需。 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骨肉至亲对自己都是那样不堪,顾宸宇怎么可能还会相信这些虚无缥缈、可有可无的兄弟情? 他从不相信任何人。 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 除了钱,其他都不重要,谢晨既然护着韩诺,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宇子,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顾宸宇覆着冰霜的眼梢跳动一下,他多少还是顾忌着谢家的权势。 但姐姐给他打电话,说谢俊没和她离婚,那激动的声音让他也有了底气。 顾媛在乎谢家给予的亲情,可他不在乎,但有这份情谊在,他谢晨就做不出绝情的事。 顾宸宇说:“晨哥,我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而你却站在韩诺那一边,连他把你亲弟弟害的没了老婆,你都可以容忍,我知道你喜欢他,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是我,你能接受吗?” 谢晨眼神淡漠,兄弟一场,他决定再给顾宸宇最后一个机会。 “前因后果,你心里清楚,我知道你和顾媛一样憎恨顾叔没有给你们应有的关爱,但不论如何,你们都不应该用伤害他人的方式去讨好顾叔。 若非如此,韩诺也不会憎恨与你们。 宇子,韩诺固然有罪,可他的恨也是你们的残忍造成的。 你的伤残,我来负责,我给你百分之二十的兴华股份,换取你的谅解书,你愿意吗?” “百分之二十?” 反正已经撕破脸,顾宸宇也不在顾忌。 “晨哥,既然你这么重视韩诺,那我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只要你答应,我就出具谅解书!” 谢晨眉心狠狠拧起来,用力握紧拳头:“好,我答应你!” 第75章 顾宸宇喜上眉梢,正欲开口,耳边突然出现一道冷冽的声音。 “我不答应!”韩诺推门而入。 第146章 见到韩诺,谢晨倏然站起:“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 骑车骑的太过于匆忙,此时韩诺全身都是汗。 大冬天出汗,又遇到冷空气,这会儿头顶都闹着热气。 他看了谢晨一眼,心里升腾起难以言说的感动。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是谢家接近五分之一的财产。 为一份破谅解书,值得吗? 他伸手指着对面的人:“谢晨我警告你,下面我要说的话,你不许再插一句嘴!” 戴着眼镜,韩诺的面容实在太过于严肃,怒火之下,隐隐还有种肃杀的味道。 这么一个瞬间,谢晨终于明白韩诺为什么要戴眼镜了,因为看起来凶,让人不敢轻易欺负他。 谢晨一时之间也被震慑住,他用力拽住韩诺的胳膊,有些紧张地说:“我知道你恨他,但你别乱来。” 韩诺蹙眉:“怎么你以为我是来杀人的?” 杀人两个字,让顾宸宇面色骤然一变,脑海里韩诺之前地狱罗刹般的脸再次浮现出来。 “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你以为,我想看到你?” 韩诺残酷冷笑,带着压倒性的气势,走到顾宸宇面前。 “顾宸宇,两年前的交通肇事逃逸案,你本该进监狱,谢晨帮了你,让你逃脱罪责,但是现在,你逃不掉了!” 谢晨听的一惊。 韩诺将手里的证据资料扔到顾宸宇的床上。 “偷税漏税、恶意收购、伪造合同、销售伪劣商品。 这些罪名加在一起,足够你吃一壶了。 你这个人贪得无厌,谢晨这些年给你那么多钱,你还不满足! 原本我打算,只要你肯给出谅解书,看在我重伤于你的份上,我就放过你、放过顾家。 没想到,你和你爹一样,做人完全不留余地! 顾宸宇,那么现在我告诉你,我不要你的谅解书,更不会让谢晨给你兴华的股份。 我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顾家的产业被瓜分蚕食,我要你一无所有,我要你下地狱!” 顾宸宇面色一片惨白:“你不用吓唬我!” 韩诺嘲讽勾起唇角:“是不是吓唬你,你很快就会知道,顾宸宇,好好享受你现在的自由吧!因为出了这个医院,下一站,就是监狱!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些罪名加在一起,十二年左右的牢饭你是吃定了。 顾宸宇,十二年后,我们再见!” “韩诺!” 韩诺拽住谢晨的手:“跟我走。” 谢晨整个人都懵住,就这么迷迷瞪瞪的被韩诺拉出去。 一直都搞不定韩诺,现在他才明白,这个男人真正凶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可怕。 之前他就说过,没有自己,他一样活的好,现在看来,似乎一点都不假。 等走出门,谢晨才反应过来。 “偷税漏税的罪名,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靠不靠谱?” “靠谱的,我哥说是江越给他的。” 韩诺吸了一口气,看向谢晨的眼底闪烁着感激的光。 “但我哥说,除了偷税漏税的罪名之外,顾宸宇其他的罪名,都是你交给江越的。” 谢晨没说话,只要花钱能解决,他愿意换取那份谅解书。 他倒是知道江越因为萧航,要整顾宸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韩诺眼里有了明显的柔软:“晨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帮我,但我是律师,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会是什么结果。 我肯定是少不了坐牢,一份谅解书改变不了太多。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不想看着顾宸宇还能安安稳稳的活着,我也要他坐牢,你明白吗?” 谢晨闭了闭眼。 原本他还想化解他们两兄弟之间的恩怨,现在看来,是绝对不可能了。 算了吧。 即便韩诺从小是生活在顾清远身边,顾宸宇也未必容得下他,只怕还会有更激烈的矛盾。 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明白。” 只是明白归明白,少了顾宸宇的谅解书,谢俊的书面证词就显得愈发重要。 夜色迷人,即便天气冷,出来散步的人也特别多。 韩诺没办法坐车,两人并肩步行回家。 霓虹灯光在谢晨俊朗的面容上明明暗暗的闪烁着。 韩诺盯着谢晨的眼睛,眼眶有些泛红,和谢晨相处的日子,韩诺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清楚。 从头到尾,无论是生活还是其他,谢晨一直都在将就自己、适应自己、宠着自己。 回到家里,谢晨打开暖气,刚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准备撕开,韩诺就换好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 “晨哥。” “嗯?困了?” “没有。” “昂,那你等会儿,喝完牛奶再睡。” “我不想喝牛奶。” 韩诺走过来,把谢晨手中的牛奶重新放进冰箱里,随后取出两瓶啤酒。 “我有点想喝酒,你陪我喝。” “喝酒?” 韩诺冲他笑:“嗯,我今天很开心。” 难得人兴致高,谢晨也不想扫他的兴:“那行吧。” 大冬天,冰啤酒谢晨是不可能让他喝的,谢晨从厨房里拿来几瓶常温啤酒。 这刚起开,韩诺就拿起酒瓶,灌上一大口。 谢晨原本还准备弄两个菜,这人就直接喝上,连杯子都不用。 第147章 溢出的酒液顺着唇角划进胸膛,甘甜和辛辣交织在一起,在韩诺的口腔中翻腾,面孔也舒展开来。 “你慢点喝,喝这么快干什么。” 谢晨很少和韩诺一起喝酒,曾经有好几回,谢晨都想趁他喝多占他便宜,结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因为韩诺酒量特别差,十度的啤酒基本上是一瓶晕,两瓶倒,三瓶直接就不省人事。 每次谢晨刚喝出点兴致,韩诺直接就醉的稀里糊涂。 东西都起不来,别说做什么,给他仍街上,他都不带会有反应的。 大概是韩诺真的心情很好,那双好看眼眸像是淬上一层光。 两瓶啤酒下肚,意外的还没晕。 谢晨心说这几个月没在一起,酒量还涨了点。 正准备夸他,韩诺就开始摇摇晃晃,坐不太稳了。 看他这又要醉,谢晨连忙把酒瓶夺过来。 这喝醉后,又占不上便宜:“别喝了,别喝了。” 被夺了酒,韩诺也不再拿,就这么微抿着唇,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晨看。 他用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连这张脸上的每一点细节都没有放过。 韩诺喝酒上脸,这会儿全身上下都泛起红润的色泽。 醉意从眼梢眉角里满溢出来,微微涣散的瞳孔在灯光下格外风情旖旎。 迷迷瞪瞪的模样,让谢晨看了忍不住想笑。 大抵是之前韩诺一直也不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现在被他这么盯着看,还有些不太习惯。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韩诺带着酒气凑近过来:“晨哥,我在想一个问题。” 还好,认得人。 “什么问题?”谢晨问。 “长大后,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把你认出来,你怎么就没认出来我呢?” 谢晨一噎,心说那会儿你高傲的跟个孔雀似的,还不给自己面子,自己气得脑子里就想着怎么把你弄上床,哪儿还能想其他别的? “那不也是因为你和小时候区别太……” 韩诺直接堵住他的唇瓣。 他不需要谢晨的回答,因为他知道谢晨把他忘了。 韩诺说不出动人的情话,他只想让谢晨知道,其实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忘记过他,从小到大都喜欢他。 软软的唇瓣,无边魅惑,像只撩人的猫。 谢晨被这种相濡以沫的亲密勾起最简单的欲望。 喘息声随着胸膛的起伏弥漫在无声的夜色里,渲染着暧昧的气息。 韩诺的吻其实根本算不上吻,仅仅也只是他单方面的舔舐自己的唇瓣。 韩诺亲的格外认真,他自己穿的整整齐齐,倒是把谢晨给从上到下扒精光。 这样活生生的勾引,谢晨没有半点抵抗能力,喉结不停的滚动着。 飞蛾扑火般的勇气,热烈到近乎放肆。 生涩细密的吻缠绵而又热情,韩诺学着谢晨的操作,一点点在他紧实的身体上留下印记。 醉眼迷蒙的眼睛,在这个无月的夜晚看起来像是瑰丽的黑珍珠。 亲吻一路下滑,韩诺停顿片刻,低头埋进去。 “韩……”谢晨瞳孔骤然一瞬,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 对于这个,韩诺一直都是很反感。 很久以前,谢晨就想着,要让韩诺心甘情愿的给自己来一次,没想到今天竟然梦想成真。 谢晨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 修长的脖颈高高扬起,宛若引颈就戮的天鹅,脆弱又凄美,泪水不断地从韩诺泅红的眼尾滑落。 谢晨舒服仰头喟叹。 他不知道今天韩诺为什么会主动臣服,但这无疑是一种讨好。 没有技巧、没有经验,但心里却是滚热而满足的。 谢晨爽得直喘粗气,但如果自己的舒爽是建立在韩诺的痛苦之上,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的。 “韩诺,韩诺,快别亲了,你一会儿又该不舒服了。” 谢晨坐起身,将自己退出来,伸手擦擦韩诺脸上的泪痕。 “你今天怎么了?” 韩诺泪水涟涟,盯着谢晨的眼睛,就是不说话。 谢晨被吓到了,觉得他这会儿的情绪有些不太正常。 “你是不是晚上的药还没吃?我去给你拿药去!” 【作者有话说】 本周三章,明天还有一章。 第76章 刚刚站起的身体又被韩诺给拽回来,韩诺不管不顾,再次扑过来。 这一次的吻,比上次更加恐怖,撬不开谢晨的嘴,韩诺直接上手扣,连撕带咬。 谢晨总觉得韩诺像是要把自己给咬死。 “韩诺,韩诺韩诺!” 谢晨舌头都被咬肿了,韩诺根本就不会亲吻,虽说热情,但他实在是疼得受不住。 谢晨省着力道推开韩诺的脸:“等会儿,别着急,咱们有话就说话,你别光咬人,行吗?” 酒精的发酵让韩诺说话有些大舌头,人已经要倒,含混不清地说。 “我不答应。”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谢晨也有些懵:“你不答应什么?” “你说分手。” 不太清晰的吐词撞进耳膜,谢晨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韩诺身体后倒,睡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什么意思?我不答应,你说分手? 谢晨愣了愣,等反应过来,眼里突然炸开绚烂的光。 第148章 他一把将韩诺瘫软的身体扶起来,脸上的笑容控都控制不住。 “欸——你先别睡,你醒醒!你的意思是不是不想跟我分手啊?啊?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他拍拍韩诺血红的脸,韩诺耷拉着脑袋,眼睛闭的死死的,没了半点反应。 谢晨简直哭笑不得,一巴掌拍他屁股上:“光点火,都不负责灭火的?” 被打了,韩诺也没反应。 醉成这样,谢晨想做什么也做不了,这种事没有回应,他还不如自己解决。 给人抱回床上,谢晨直接给人搂怀里不撒手,盯着韩诺醉酒的容颜,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拉越大。 他低下头,狠狠在他脸上亲上一口带响的。 “王八蛋畜生东西,你他妈总算把老子放心上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换个方式果然没错。 韩诺是只带刺的海胆,拼命握住不撒手,让他不舒服,也让自己遍体凌伤。 除了保持距离,安静等待,等他自己知道冷了,主动收起尖刺靠近,才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相处方式。 红润的身体光滑而柔软,谢晨摸的有些爱不释手,邪火不灭,他也不太能控制的住。 不管了!就算他没反应,今天他也必须把自己这火给灭下来。 喝了酒,韩诺的身体特别热,连带着体内都比平常要烫。 谢晨爽的直哆嗦,不多久就交代出去。 之前韩诺清醒着,谢晨能轻而易举从他的表情上辨别出他是否还能承受。 现在醉的跟滩烂泥,反应就特别迟钝,除了偶尔溢出的声音,也听不到其他。 在韩诺身上,谢晨一直顾忌着他的承受能力,从来也未真正放纵过。 这种极致的舒爽,让谢晨实在难以自控,彻底放纵下来。 粗重的喘息在天光微明之时,才平复下来。 谢晨大汗淋漓,无论身心,都得到巨大的满足。 有史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吃饱。 缓缓退出的身体带出淡淡的血丝,谢晨爽劲儿还未散去,一下就被紧张代替。 “操!韩诺!韩诺!” 韩诺一动未动,脸色比起昨天酒后更加鲜红,呼出的空气带着明显的灼热。 谢晨伸手摸上韩诺的额头,一片滚烫。 “这么烫?” 从第一次和男人上床,直到现在为止,无论和谁,谢晨从未弄伤过任何床伴。 头一次发生这样的事,谢晨慌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赶紧给韩诺穿好衣服,抱着他一车送到医院。 洁白的床单与韩诺通红的面容形成鲜明的对比,医生检查完毕,给韩诺打上消炎针。 见谢晨紧张地不行,医生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他伤的不重,烧退就没什么事,不过到底是摩擦过度,在他痊愈之前,你别再碰他。” 谢晨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不能再碰他了。” 医生“嗯”一声:“一会儿我会让护士给你拿外用的药,一天两次,你别忘了给他抹。” “好,我记住了,谢谢医生。” 关上病房门,谢晨紧绷的心才安定下来。 上床给人上到医院来,他还是头一次。 早知道把人弄这样,还不如自己动动手,解决解决就完事。 情绪平稳下来,谢晨想起韩诺的案子,一颗心难免又焦躁起来。 秦昊说韩诺熟知法律的漏洞,怀疑他的幽闭恐惧症,很有可能是他在何问的帮助下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逃脱监禁的惩罚。 听闻这个消息时,谢晨还有些震惊,但震惊过后,却涌出无限的欣喜。 无论是不是,他都不会去追问,因为,他也不想韩诺坐牢。 司法精神鉴定报告,证明韩诺的幽闭恐惧症无法适应40平米内的密闭空间。 但监狱里,最大的监房是足足有50平米的。 谢晨带韩诺去试过等同大小的密闭空间,他的反应并不特别强烈。 谢晨害怕法院会让韩诺再做一次精神鉴定,他不想让他再受一次折磨。 更不想韩诺在承受这么多后,还是难逃被关押的命运。 他给秦昊打去电话,询问请愿书的进度,秦昊那边也是累到极致,声音都是沙哑的。 “我这边没问题,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法官,周法官是出了明的铁面判官,想要让他手下留情并不容易,你要想办法。” 谢晨深深拧起眉头,脸上有挥之不去的焦虑,案件的判决最终取决于法官。 法官的手松一松,韩诺就过了,若是不肯放过,韩诺也很难逃离。 眼下现在这样的局面,除了求他爸,让他爸拿出老脸出面求人,谢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开车回家,家里一片宁静。 老爷子在书房看书,谢晨上楼找他时,正好看到谢俊从书房里走出来。 见到谢晨,谢俊抬腿便走。 “谢俊!” 谢晨拽住对方的胳膊:“你先别走。” 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上去格外吓人,到底是太过于辛苦,谢晨明显瘦了一些。 “你先放手。” 谢晨没动,眼底已有哀求之色:“兄弟一场,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谢俊看过来:“你威胁我?” “不是,我是在求你。” 谢晨吐出一口气:“谢俊,韩诺对不起你,可你是顾家的女婿,你觉得你又对的起他吗? 第149章 你纵容顾媛,你就没有责任吗?归根结底,这一切,他们几个孩子都是受害者,不是吗?” “所以在你眼里,无论是谁,都比不上韩诺重要?” 谢晨摇头:“这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在我看来,你也没错,所有人都没错,若真要追究,错的人只有一个。 是我,谢俊,错的是我。 是我不该阻止韩诺报仇,是我不该管顾宸宇的事,如果我不多事,所有的事可能都不会发生。” 谢晨松开手,噗通一声跪下来。 “所以,谢俊,你要怪要恨,都找我,求你放过韩诺,给他一条退路,行吗?” “你!”谢俊震惊不已,一把拽起谢晨,此时的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空气凝固,静谧无声。 老爷子叹口气,终究是还是没走出来多劝,轻轻退回房间。 谢俊满眼通红,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终究,他苦笑一声。 “好……我答应你出具书面证词,可是哥,如果韩诺这次还是利用你、还是欺骗你,你这一辈子,就再也走不出来,你会永远都活在痛苦之中。” —— 昏沉中醒来,已经是下午,韩诺睁开眼,只看到一片雪白,消毒水的气息传进鼻腔,韩诺眼中一片茫然。 “你总算醒了。” 温润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韩诺偏过头,就见何问脸上一言难尽地笑容。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怎么会在医……” 缓缓恢复的身体机能迫使疼痛骤然清晰。 韩诺睫毛微颤,脸上瞬间爬满红霞,顿时闭上了嘴。 畜生! 何问憋着笑,给他递过来一杯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情难自禁,也不是不能理解,快喝点水。” 韩诺接过水杯:“他人呢?” “我来的时候,他说他要回家,找他爸有很重要的事。” “他没说什么事吗?” 何问摇摇头:“他只说办完事就回来接你,让你别忘了吃药,不过诺诺,你有把握能执行监外执行吗?” 韩诺脸上的表情沉重下来:“没有,看遇到什么样的法官,如果能最好,如果不能……” 后面的话,韩诺没说,如果不能,至少,他还是有机会多和谢晨待几个月。 何问难受地厉害:“诺诺,其实当初你完全不用承认做伪证的。 你是律师,应该知道疑罪从无,警方根本没证据证明你是在做伪证。 为什么你非要拿出和荣芬的对话录音,反向证明自己有罪?自己给自己增加罪责?” 韩诺艰涩一笑,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可他了解谢晨。 从那日在酒吧门口,看到他绝然再也不肯回头的身影时,韩诺就知道,谢晨已经决定放弃。 深情如果不被辜负,哪个深情的人会绝情?对自己,谢晨已经仁至义尽。 可往往仁至义尽处,便是绝情心冷时。 得不到尊敬和回应的深情,只会让他变得更加卑微。 两个孩子是谢家的底线,谢晨更没有疑罪从无的观点。 他要的是孙文毅得到惩罚、是自己得到惩罚。 如果自己不承认、不认错,不把自己逼入绝境,又怎么能让谢晨心软? 让他顾念旧情,给自己一个挽回的机会? 韩诺愿意去赌这个机会。 好在,他赌对了。 “哥,谢晨明知我说了假话,如果不受到惩罚,他是不会原谅我的,他如果不肯原谅我,我又如何自救?” “你……” 何问沉默以对,他不得不承认,韩诺之前说的话太过于真实。 一个熟知法律,且懂得利用人心、利用人性、利用法律漏洞的律师,即便柔和,也会是个十分可怕的人。 何问想,如果韩诺把所有聪慧都用在违法犯罪上,将会是个不折不扣的法外狂徒,顾家也恐怕早就不会存在。 终究,在他眼里,还是律法大如天。 终究,他还是维护正义、相信正义。 夕阳西下,橘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韩诺惨白的脸上。 韩诺艰涩苦笑,从老师发来消息、亲眼看到谢晨时,他就知道,他还肯给自己一个机会。 没办法,为留住这个男人,他不得不再次利用他的心软。 谢晨,其实真的好笨。 总被自己利用。 傻男人。 尴尬隐秘的疼痛,让韩诺极为不自在。 在接受何问一个多小时的心理疏导后,韩诺也有些坐不太住。 到底是有谢晨陪着,效果也就格外明显。 通过适才的测试,何问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病情有所好转,情绪起伏也在正常范围之内。 等韩诺吃完药,何问站起来:“你嫂子还在家等我,我先回去了。” “好,哥我送你出去。” 何问调侃他:“不用了,你还有伤,不太方便。” 何问走后,韩诺直直的躺回床上,之前都有谢晨为他揉腰,酸胀的感觉会好受很多,现在没人揉,腰就格外的难受。 离开医院,何问给谢晨打去电话,听闻他正往这边赶来,也就没在担心。 推开房门,病床上空无一人。 谢晨正觉纳闷,就见厕所门被打开,韩诺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墙,呲牙咧嘴,艰难移动着步子。 第150章 这模样,让谢晨实在是没憋住,顿时大笑出来。 憋了一天的阴翳情绪顷刻之间烟消云散:“别动别动,我抱你上床。” 被取笑,韩诺又尴尬又羞愤,脸上再怎么淡定,也做不到毫无表情:“你个……畜生。” 熟悉的两个字落进谢晨耳朵里,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浓烈。 “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酒后乱性,对我又是亲又是咬,又是求着舍不得分手,都不带让人歇口气的。” 第77章 韩诺浓密的睫毛狠狠颤了颤,缓缓抬起头。 这段日子,谢晨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但说不清楚为什么,韩诺有种模棱两可的感觉。 他觉得,谢晨现在身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没什么表情的模样,让谢晨心里咯噔一下。 到底是自己把人欺负进医院,还落进下石笑话人,确实也说不过去。 “你还疼不疼啊?那什么,昨天是你勾引我的,然后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没忍住。” 韩诺抿了抿唇,伸手抱住对面的人,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晨哥,别离开我。”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谢晨耳边炸开,炸的他整个人都恍惚一瞬。 两年来,这是从韩诺嘴里说出来的,最让人暖心的话。 谢晨内心深处激动的恨不得把人吞下去,但面上却极力克制。 他相信韩诺现在把自己放心上了,可他还没说喜欢自己,没说离不开自己。 他不能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过于在乎,要不然,这狗东西指定又跟以前一样蹬鼻子上脸。 谢晨轻轻推开韩诺,故意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轻浮挑起韩诺的下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说:“我可没说走,我还没睡够你。” 韩诺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凝固。 他知道他把谢晨伤的太深,这并不是短时间能释怀的。 就算,就算他现在真的只是为床上那点事,只要他不离开,自己就还有机会补偿。 电话铃声在此时响起来,谢晨掏出电话,一看是许言打来的,按下接通键,走到窗边。 “晨哥,你的衣服我帮你洗了,是给你送到公司,还是你自己到我家里来拿啊?” 谢晨懵一瞬。 这才想起,前两天在街上遇到许言,那会儿他和一帮子同学喝的晕晕乎乎,碰巧遇到,就给他送回学校,结果吐自己一身。 一件衣服,谢晨早就忘记,事后许言说给他洗干净,他也只随口敷衍过一句。 这会儿许言说起,谢晨才想起来,那件衣服是韩诺之前送给他的,还真不能丢。 谢晨说:“那你给我送公司去吧。” 安静的环境下,韩诺虽然听的不太清晰,却也敏锐觉察到什么。 挂断电话,谢晨走过来探了探韩诺的额头,不太放心,给人把裤子扒了上完药后又仔细的询问医生。 确定能出院,才把人给弄回家里。 韩诺主动牵住谢晨的手,见他并未有要解释的打算,终究没憋住。 问道:“谁给你打的电话啊?” “昂,一个朋友。” 没说是谁,也没说干什么,韩诺心中的怀疑愈发浓烈,只盯着谢晨近乎完美的侧颜,隐忍着没再多问。 “怎么了?还疼啊?” 韩诺睫毛微垂,掩下内心的焦虑:“没有,不疼,你不用担心。” 案子马上就要开庭。 谢老爷子答应帮助韩诺,但他爹到底是六十多岁的人,谢晨也不能让他爹老陪着,终归还是要自己前去。 这段日子,谢晨基本上每天都回来的很晚,到家也总带着浓重的酒气。 背后所做的一切,他也从未对韩诺说过。 在他的想法里很简单,韩诺本就心里压力大,他也不想告诉他,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只是现在韩诺已经不是从前,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保持理性的思维。 谢晨日日晚归,如此巨大的改变,落在他眼里,唯一的想法只有一个。 自己的病给他太大的压力,他很有可能在外面陪别人。 养成习惯,谢晨酒后回来太晚,都不会跟韩诺睡。 因为呼噜声太大,会吵着韩诺休息,所以一直以来,一旦超过十二点,他都是睡的书房。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没有谢晨抱着,韩诺始终都睡不热乎。 被子再厚,暖气再足,似乎一夜下来,身体都还是冰冷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韩诺听到动静,也跟着爬起来。 谢晨已经起来,面色格外憔悴,人还有些恍惚,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 屋里屋外找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视线落在沙发上陌生的外套上时,他愣一下:“欸,这谁的衣服?我衣服呢?” “你昨天就是这么回来的,这件衣服你回来的时候拿在手上,我也不知道你的外套在哪里。” 韩诺盯着谢晨,眼里有些不易察觉的审视。 见谢晨迷迷瞪瞪,像是完全记不起来一样,他又从茶几上把不属于他的电话递给他。 “这也不知道是谁的电话,你的电话也不在口袋里。” 谢晨揉揉还有些发昏的脑袋,看到电话才想起这衣服是周法官的。 他把电话揣进兜里:“可能是拿错了。” 第151章 韩诺眉心微拧,依旧没有解释。 谢晨脑子里想着事,也没注意到韩诺脸色的变化。 更没意识到,韩诺实际是在隐晦的询问他,昨晚到底和谁在一起。 好不容易让周法官松了口,谢晨觉得还得巩固一下。 反正昨天也没谈完,今天还要去找他,正好给他送过去。 他侧过头:“韩诺,我给你哥打电话了,让他来陪你,我还有事,得先去忙完。” 没有解释,就是不想解释。 韩诺忍着心里的难受,咬住唇瓣,“嗯”了一声。 还有几天就要开庭,他也去了一趟医院。 这几天头痛的感觉明显加重不少,趁这个机会,他也想去复查一次。 张医生见到他来,立刻带他去拍片。 检查出来的结果,特别不好,肿瘤比起之前的几个月长大一整圈。 韩诺见他神情凝重,脸色越来越沉,像蒙了层化不开的雾,也知道自己不太好。 “到什么程度了?” “你这不做手术不行了!”张医生给出最后通牒。 韩诺点点头,之前他说自己的情况自己有数,这话不能算是敷衍。 毕竟,痛苦在自己身上,愈来愈严重的头痛又怎么可能没有感知? “我知道了,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做手术后如果出现失语或者结巴,治疗后能完全好吗?” 一直以来,他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这个不一定的,谁都无法保证。” 韩诺黯然:“那这样,等我的官司宣判以后再说。” 张医生听的一愣:“你的官司?还有问题?” 之前谢晨找过他,张医生也知道韩诺的案子,只是见他依旧愁眉不展,也难免有些担心。 韩诺笑笑:“没事的。” 案子的事,医生帮不了忙,但病情,他必须要跟他说清楚。 “真不能再拖了,你现在已经到了随时都可能破裂出血的地步,一旦出血,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好,还有五天,就有结果了。” 张医生犹豫一下:“那好吧,不过这几天你要格外注意,千万别情绪激动,也别碰到头。” “谢谢,我知道了。” 回到家里,韩诺习惯性换好鞋子坐在沙发上。 等许久,也未见谢晨回来。 发出去的消息也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半点回应。 这么一个瞬间,韩诺的心里一下子就空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来。 这样大的伤害,谢晨真的能完全不介意吗?他们之间真的能回到从前吗? 夜色浓深,酒气熏天。 谢晨依旧喝的晕晕乎乎的回来。 韩诺走过去扶他,谢晨这次喝醉了,以为贴近自己的又是谁送来的小孩儿,用力推开身边的人。 迷迷糊糊嘟囔一句:“你他妈离我远点!” 韩诺大瞪着眼睛,僵硬当场。 所有的事都处理完毕,能做的谢晨全部都已经做过。 剩下的几天他也没出去,在家里陪着韩诺等待开庭。 也不晓得是不是心里装上自己,韩诺确实不一样了,这几天格外热情。 虽说没明说,但这种事也根本不需要说出来。 除了吃饭之外,韩诺好像总也吃不饱似的,一天要好几回。 别说他没货,自己都快被他吸干。 喘息平稳,谢晨挑起韩诺的下巴:“你这几天怎么了?食髓知味?这么大瘾?” 头疼得快要裂开,即便谢晨近在咫尺,韩诺也看不太清晰。 只要跟他做,他就不会离开,这是事实告诉韩诺的答案。 韩诺眼底弥漫着一片水雾,强忍的身体和心理的双重难受,冲着模糊的轮廓勉强露出一个笑。 “你还想要吗?” 谢晨这才觉得韩诺有些不对劲了。 头痛没在外面,韩诺又极度隐忍,连表情都没有,谢晨自然看不出来。 但那地方都肿成那样,就算韩诺自己看不到,能感觉不到疼? 谢晨能理解韩诺的讨好和弥补心理,但他不需要韩诺这样。 “还来?又想躺医院去是吧?给我睡觉。” 韩诺凑过来,本想吻对方的唇瓣,却因看不清楚,亲到谢晨脸蛋上。 “没事的,我也想要。” 谢晨被气笑了,给人往怀里一按。 “要屁!还真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你躺着享受不费劲儿,我可是累够呛,做不动了。” —— 春暖花开,暖阳灼穿初春的寒意,韩诺迎来庭审。 冰凉的手铐在灯光下散发着冷冽的光芒,韩诺被法警押到被告席,两名法警笔直站立在他两边,韩诺回头看看听审席。 成败在此一举,周法官意思很明显,法理之外还有人情,他会根据实际情况判决。 但到底怎么判决,谢晨心里也没底,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指望秦昊。 按照程序规则,周法官宣布案件的来源、起诉的案由,以及合议庭组成人员。 随后他看向韩诺:“被告,你是否需要申请回避?” 第78章 韩诺摇摇头:“不需要回避。” “那现在开庭。”周法官看向一边:“公诉人,你可以宣读起诉书了。” “好。” 检察官拿起桌上的文件,站起来。 第152章 “被告人韩诺,男,汉族,职业,律师,出生于1996年1月8日,28岁。 被告人因涉嫌故意伤害罪,于2023年12月22日被北京市公安局刑事拘留。 本案侦查终结。 经依法审查查明,被告人与被害人顾宸宇有仇怨,并于2023年12月21日晚11点左右。 尾随被害人到半山别墅区,并刻意拦停被害人的车,趁其下车查看之时将被害人打晕捆绑。 随后带往原幸福孤儿院殴打报复,并随后将其从陡峭楼梯推下。 被告人事后主动投案自首并拨打120进行急救。 被害人经医院抢救,现以脱离生命危险,但右腿造成终身残疾,构成重伤。 本院认为,韩诺因私人恩怨,致使被害人重伤,其行为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 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故意伤害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被告人主动自首,将被害人送医救治,认罪认罚。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六十七条第三款的规定,可以从轻处罚。 另被告人以录音为证,自承做伪证,造成错案。 其行为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零五条。 但被告人主动交出与荣芬交谈愿为其做假证的录音证据,有悔罪情节,可从轻处罚。 公诉人宣读完毕。” 审判长点点头,侧过头问:“被告人,你对于起诉书上指控的犯罪事实和罪名有没有异议?” 韩诺有些头痛,下意识地揉揉太阳穴:“没有,我认罪,我接受任何惩罚。” 庭审进行到询问阶段。 无论是公诉人还是顾宸宇的律师,亦或者是秦昊,他们所有的问题,都是围绕着起诉书的犯罪事实询问。 韩诺对于犯罪事实没什么可狡辩的,只是在顾宸宇的律师给他往故意杀人罪上挖坑的时候,做出辩解。 “我确实说过我要杀了他,但我并没有这么做。” 律师说:“那是因为我的当事人还活着,那样陡峭的楼梯,年久失修都能看到里面的锐利的钢筋。 哪怕是十多岁的孩子都能预知危险,加上你当时的情绪如此暴戾,我很难认同你不是想要杀了他。” 韩诺淡然看着对方:“臆测是臆测,事实是事实,你信或不信,都无法改变顾宸宇还活着的事实,这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韩诺平静地说:“年久失修,并非现在就有,如果你看过视频,就应该知道,十几年前,幸福孤儿院的楼梯就一直是这样。 我养父那样大的年纪都没死,顾宸宇年轻气盛,所以我认为,并不会要他的命。 任何一个人,在情绪愤怒的时候,没有哪一个不是暴躁的。 现实生活中,因为愤怒而说狠话的人比比皆是,难道因为我说我要杀你,就一定会杀你吗? 我是受到刺激,是情绪不受控,但我不是疯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时四下无人,他没死,就足够证明,我从内心深处就根本就没想杀他,否则他根本就活不下来。” 颇有技巧的回答,让秦昊顿时明白韩诺的用意。 法庭上你来我往,各自陈述着自己的意见。 秦昊伶牙俐齿,清晰逻辑地思考,简略清楚地表达,驾驭语言的能力让人叹为观止。 韩诺安静地听着。 老师在法庭上游刃有余的掌控案件的进度,将对自己有力的证据和供词串联在一起,形成因果必然,与案件形成整体系统。 并以简明而有条理的方式,逻辑鲜明,不急不躁的阐述出来。 这一点就让韩诺自愧不如。 谢老爷子在谢晨的恳求下,也出现在法庭,当庭给出顾清远临终遗言。 他说:“顾宸宇临终前很后悔做出这种残忍的事,他愿意下辈子承受任何惩罚,只希望,不要报应到他小儿子身上。” 谢老爷子的证言和公安厅厅长谢俊的书面证词完全相同,审判团也陷入沉思。 韩诺感激地望着谢老爷子,无声地在心里说了句谢谢。 谢老爷子看着他,只余下一声无奈地叹息。 顾清远临死都放不下小儿子,委托自己一定要照顾好顾欣然。 可他哪里知道,报应从他虐待韩诺开始就已经注定。 他早就亲手毁掉他小儿子的一生。 庭审时间太久,谢晨有些撑不住。 不停揉着太阳穴的动作,让谢晨有些焦躁难安。 一旦头痛,韩诺就会有这个习惯。 背对着谢晨,他看不清韩诺的表情,然而秦昊却从他脸上看到隐忍的痛楚。 他走过来,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嗯,有一点头痛,但没事,我能坚持住。” 秦昊拍拍他的手:“坚持一下,我马上做最后陈述。” “好。” 突然而至的头痛让韩诺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次,来的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秦昊站起来,面色沉重,手上没有拿任何稿件,浑厚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伤,直击人心。 “合议庭的各位成员,律师一直以来都是正义的代名词,法院代表的也是公平和正义。 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都相信,在庄严的国徽之下,在代表公平正义的天平之下,我们的冤屈可以得到伸张,我们的权益可以受到保护。 第153章 然而,韩诺却没有!” 他看一眼众人:“这件案子和之前韩再生平冤一案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韩再生的供词清楚明白,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被顾家父子三人虐待。 是问,这样的暴行,对于一个五岁的幼童而言,内心会滋生多大的恐惧? 又会造成多大的阴影?这不能不说是人性的悲哀!” 秦昊如愿以偿看到周法官吐出一口气。 “韩诺高烧40度,韩再生救了他,被顾清远打的半死不活抛弃,是何德深不忍他受折磨将其收养。 王家夫妻在何德深死亡之后,对其照顾安抚,火化养父。 他们每一个人都对韩诺有恩,他们每一个人对韩诺都十分重要。 十八年前的一幕,韩诺不到十一岁。 十岁的孩子亲眼看到父亲被人打死,这种冲击力,这种绝望和仇恨又怎么可能会忘怀? 我问过韩诺,他说他一直活在痛苦黑暗的世界里,他说他害怕黑暗,害怕打雷下暴雨,害怕血腥。 因为每到这个时候,他会不受控的想起自己被虐打的情景,会想到父亲死亡的场面。 他会产生濒死感,会窒息,会恐惧,会崩溃,会不受控的产生反抗、产生暴力行为。” 谢晨听的鼻尖泛酸,前些天他重新看过何德深死亡的视频。 那惨绝人寰的一幕,连一个大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合议庭的各位成员,你们也应该经常见到他出现在这里。 作为律师,韩诺秉承正义的理念,他的口碑在律师界一直都很好。 他帮助过无数人,维护着法律的公平和正义,然而可悲的是,他却无法为自己的亲人找出事实真相!这份绝望又情何以堪?” “孙文毅猥亵幼童一案,他被迫做伪证,原因在韩再生平反一案中已经说明。 我想请各位想一想,期盼十几年的真相就在眼前,渴望十几年的正义即将伸张,是我们,我们如何选择?” 秦昊在此停顿几秒,他一眼扫过众人,利用时间的延时,给所有人一个思考的时间。 “我想,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弃!我们不能因为他是律师,知法犯法,就罪加一等。 他是律师,但也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普通人。 我再请各位想一想,如果韩诺不去承认,他是不是不用承担承担这份罪责,可他没有,他认罪了,他是傻吗? 不是,因为他依旧相信正义,因为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 秦昊再次停顿下来。 “十八年前,韩再生无罪含冤,至亲无法瞑目,十八年后的今天,顾宸宇又让对韩诺有恩的王明达成为无辜亡魂。 隐忍十八年的仇恨,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但这种不可控的行为,并非来自他的本意!” 秦昊从桌上拿起诊断书。 “我手上有两份被认定的病理资料,一份是他的精神报告。 上面明确做出说明,韩诺的幽闭恐惧症,伴随而来焦虑和愤怒,在巨大的悲痛和绝望下。 他的情绪不受控制,也有极强的攻击性。 王明达去世,韩诺前往医院,从医院的监控画面里,法医也一致认为韩诺当时的情绪处于失控状态。 而另一份,是他身体状况的鉴定,他患有脑瘤,他的大脑神经受到压迫,剧痛之下,也会导致情绪失控。” 谢晨面色陡然变得惨白:“……脑瘤?” 韩诺僵住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这件事,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秦昊看韩诺一眼,他知道他不说的原因。 目的很简单,那是因为,他担心法庭不会认定幽闭恐惧症。 但一旦脑瘤发作,即便身处监狱,他也可以取保就医,也可以和谢晨多待几个月。 第79章 秦昊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道。 “从顾家被抛弃后,韩诺就患上幽闭恐惧症,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一直被头痛侵袭。 每一次头痛,他都会控制不住想起养父鲜血淋漓的死亡场景,他一生的痛苦都是顾家带给他的。 顾家不仅仅只毁掉他的精神世界,更毁掉他的身体,因为造成韩诺脑瘤形成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被顾清远重击头部而导致的!” 猝不及防的消息让谢晨震惊当场:“怎么会这样?” 谢老爷子也是难以置信。 周法官顿时皱起眉头。 一旁的何问更是惊恐交加,这样大的事,韩诺竟然从未对他提起过! “我们用法律苛责他的残忍,却全然忘记他所承受的伤害,这是不公平的!因为,他才是最惨的受害人。” 法庭上一片唏嘘,周法官也有些情难自禁,他敲下法锤:“肃静。” 唏嘘之声消弭下去,秦昊继续说:“顾辰宇是什么样的人,庭前会议之时,我已充分说明,他身上的罪名比比皆是,为人狠绝而不留情面,绝非善类。 我这里还有动车站的记录,上面的时间是在王明达死亡前20分钟。 动车站的监控录像,也能证明一切。 韩诺原本打算离开,他原本已经放弃仇恨,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刻,传来王明达的死讯。 而他的死亡和顾宸宇脱不了干系,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将韩诺逼上复仇的绝路! 第154章 他确实伤害到顾宸宇,但绝非刻意为之,他只是情绪失控而已。” 秦昊深深地吸一口气,第一次拿起桌上的文件,走到审判长的席位,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周法官。 明晃晃的请愿书三个大字落进周法官眼里。 长达十多页的请愿书,签满上百人的姓名和指印。 这些人都是韩诺曾经帮助过的人,他们一致请求法庭轻判韩诺。 为收集这份请愿书为韩诺减轻罪行,秦昊和谢晨几乎耗费所有的精力,才将这些人一个个找出来。 虽然过程艰难,但好在他们都愿意帮助韩诺,这里面的大部分人也都出现在听审席。 仿佛用光所有的精力,秦昊也有些体力不支,放缓的语速也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合议庭的各位成员,中国司法实践对复仇案例大多给予从轻发落,韩诺有罪,他自己也认罪,他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现在,我只想用最诚恳的态度,期望法院能结合所有的证据证供,体谅韩诺十几年的绝望和痛苦,考虑他的精神原因,拿出慈悲心和同理心,对他从轻发落。” 审判长暂时休庭。 秦昊走过来,见韩诺浑身都是冷汗,顿时也有些慌。 “你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挺不住了?” 韩诺痛到头皮发麻,已经说不出话了。 撕心裂肺痛苦强烈到几乎不可忍受的程度,脑子里仿佛有无数利刃一般,锋利地穿过整个脑袋,把一切撕碎。 这一瞬间,他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世界唯有尖锐无尽的痛苦与黑暗。 鲜红的指印落入眼中,周法官惋惜的盯着韩诺。 这样一个秉承公义的律师,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站在辩护席,实在让人可惜。 韩诺有口皆碑,民意亦不可违背。 法庭尊重和呵护请愿书上这些人共同的道德情感。 法理不外乎人情,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枉法以询私情。 因为律法是尊严的,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任何一个人,只要违法犯罪就必须受到惩罚。 法律也必须被信仰,否则它将形同虚设。 周法官站起来:“被告人韩诺,故意伤害罪一案现在宣判如下,全体起立。” 韩诺被法警拉起来,视线模糊不清,声音断断续续,脑子里充斥着血流尖锐的嗡鸣声。 也就在韩诺听到监外执行这四个字的瞬间,他再也坚持不住,“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彻底失去意识。 两年!监外执行两年! 谢晨脸上的喜悦还未完全褪去,就见韩诺如同秋风扫落叶般飘然而下。 “韩诺——!” 额头碰到椅背,划破皮肤。 谢晨从听审席一跃而下,一把搂住地上的人,失声大叫:“媳妇儿!” 鲜血从额角滑落,染红谢晨的手,那温热的触感慢慢变得冰冷。 谢晨一辈子都没有这样慌乱过。 他总觉得韩诺流的不是血,是他的生命,他觉得这个人的体温在逐渐消失,觉得韩诺如果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韩诺!韩诺!你能听我的声音吗?快送他去医院啊!你们都他妈愣着干什么!” 意识逐渐抽离,世界颠倒反复。 光怪陆离,现实与梦境交叠,昏昏沉沉,起起伏伏。 仿佛是沉睡很久,又似乎从未睡着。 睁开眼的世界是昏暗的,梦里的世界依旧是昏暗的。 剧烈的头痛似乎一直也不肯停歇,胃中的翻涌也如惊涛骇浪。 吐不出、咽不下。 韩诺觉得死神已经扼住他的咽喉。 窒息,还是窒息。 “颅内肿瘤破裂出血,马上进行手术!” “晨哥……”手臂无力抬起,虚弱的声音仿佛随时都要断气。 “我在!我在!你不要怕,我一直都在!”谢晨用力抓住韩诺的手,跟随医护人员快速跑动。 身体好像不受控制,意识浮浮沉沉。 剧痛,摇晃,挣扎。 迷迷糊糊之间睁开眼,视网膜上似乎有人影在移动,好像有人触碰自己,又好像有人对自己说话。 四周人声鼎沸,身体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般那样遥远,传到耳朵里的只有微微的震动。 韩诺感觉自己被放在急救床上,头顶的灯光随着推动极速后退。 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也不知道还出不出的来,韩诺为数不多的意识让他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在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微微偏过脑袋,虚弱的握了握谢晨的手。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晨哥,我是……我是……” “快放手!不要耽误病人抢救时间!” 紧握的手被分开,喜欢你三个字终究还是被隔离在门外,没能落到谢晨耳朵里。 封闭的空间,冰冷的温度。 冷,史无前例的冷,似乎连血液都结了冰。 视线里是一片模糊的光亮。 “晨哥……谢晨……”韩诺轻声呢喃着:“我是……是……喜欢你的,我其实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张医生握住韩诺地手:“听话,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再也无法支撑。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灌入身体里,让窒息感缓解一些,然而紧接着便是意识的沦陷。 第155章 无尽的黑暗卷土重来,彻底将韩诺拖入黑暗的深渊。 手术室的灯亮起来,谢晨全身冰凉,手掌还保持着握着韩诺手心的模样,眼底充斥着难以驱散的恐惧。 颅内肿瘤出血六个字如同一记重锤,深深击穿谢晨的心脏! 脑瘤是良性还是恶性?以后又会怎么样? 何问也难掩焦躁,却还是安慰着谢晨:“你不要太担心了,诺诺不会有事的。” 谢晨颤抖着嘴唇,太过于紧张,他的唇瓣都褪去血色,腿软的站不住,连带着身体也抖动起来。 何问见他这样,伸手扶住他,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 从小到大,谢晨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也没什么人,没什么事能让他感到害怕,但今天他体会到了。 他害怕韩诺出不来,又害怕出来后的结果不是他预期。 韩诺进手术室最后分明是想要说什么的,谢晨茫然无错,他不知道他当时要说什么。 更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听到他所说的话。 仿佛是想找个依靠,何问刚要抽开的手被谢晨一把抓住,喉咙里发出干哑的声音。 “你是他哥,你都不知道他有这个病吗?” 汗湿的手心颤抖而冰凉,何问痛声道:“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跟我说过。” 陡然间知道韩诺为自己买下房子,何问也觉得惊讶,他没想到韩诺竟然和自己做出相同的事。 何问担心自己的病拖不到换肾,韩诺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得不为他打算。 都说律师挣钱,可他的钱全部都用在自己以及韩正父子和王叔两夫妻身上。 何问也担心,他怕自己不在后,韩诺以后怎么办?他连个家都没有,所以,必须要给韩诺准备一个家。 他们的性格并不相似,韩诺更多的是隐忍,可就是这个不会对自己说谎的人,却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 何问看一眼身边的谢晨,他觉得自己已经管不了韩诺了,他得把他交给一个能管住他的人,要不然,他一辈子都要为他担心。 无法确定结果的等待让人窒息,恐惧与无助拉扯着心脏,每一分每一秒对谢晨而言都是无尽的煎熬。 走廊一片寂静,除了他和何问,便再也没有别人。 谢晨颤抖着手打开手机,用百度搜索着颅内肿瘤出血的后果,心跟着文字跌宕起伏。 不同的答案,不同的说法,他不能克制的想着所有最坏的可能。 惨白的脸色,虚弱的声音,脆弱得仿佛随时能消失,韩诺本就身子弱,这样大的手术,他的身体能不能扛的起? 万一他真的出不来…… 人的崩溃都是悄无声息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内心却是一片狼藉,满地灰烬。 谢晨不敢去想,更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个事实,他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上没了韩诺,他会怎么办? 用尽全力都得不到回应的爱,让谢晨当时自己都觉得自己犯贱。 但感情的事又怎么说的清楚? 伤筋动骨尚且还要一百天才能恢复,更何况是自己深爱的男人? 动了情的人哪儿能说放就放?入了心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这世界上的感情,根本就没有什么代替之说。 真正爱过的人,即便形同陌路,内心深处,依旧会留下一块永远都褪不去的疤。 一旦把这道疤撕开,依旧会鲜血淋漓。 太阳已经落山,正是昼夜交接之际,天光呈现一种微蒙的蓝。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以至于凝固。 在生与死面前,什么怨怼,什么隔阂都无足轻重,谢晨只有一个念头,他要韩诺活下来。 窗外的世界从明亮渐渐暗淡,到最后变得一片漆黑,漫长而煎熬的8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才灭了。 谢晨快站成雕塑,双腿一动就酸疼不已。 手术室的门一开,他一步就冲过去,焦急的拽住张医生的胳膊:“怎么样?他怎么样?” 张医生摘下口罩,叹出一口气。 这一声叹气,把谢晨的魂都吓飞,只觉双腿发软,向后踉跄一步。 韩诺从手术里被推出来,谢晨猛扑过去,撕心裂肺的嚎叫。 “你不要死!你他妈不要死!你起来,你给老子起来!” 张医生吓一跳,额角直抽抽,一把拽过谢晨。 “你这是干什么啊,他没死啊,他的手术很成功,没有生命危险的。” 谢晨愣住,眼泪刷一下落下来,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表情很怪异。 8个小时的焦躁和不安,还有仿佛劫后余生的喜悦全部化成一句吼叫。 “那你他妈叹什么气啊,啊?!你他妈在这个时候叹气,你要吓死人啊?!” 张医生面色一阵白一阵青,这缓口气还有罪了? 这急性子都不让人把话说完的,难怪之前韩诺始终都不肯让谢晨知道他的病情。 【作者有话说】 本周任务完。 第80章 何问拉拉谢晨的手臂,连忙道:“医生,对不起,我朋友太激动了,你别介意。” 张医生后知后觉咂摸点儿味儿出来,那声叹气似乎真的不是时候。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们放心吧,韩诺脑子的脑瘤是良性的,我们已经全部切除了。” 这句话一出,谢晨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又活跃起来,缓缓流动。 第156章 “那就好,那就好,那他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张医生说:“他的脑瘤长在语言神经功能附近,压迫住神经,可能会有口齿不清或者失语结巴的情况。 韩诺体质弱,免疫力如果也太好的话,也可能会增加感染的概率。 但只要他两周内没出现出血、感染和脑水肿,那就问题不大。” 一边的何问问道:“那饮食方面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饮食方面一定要吃清淡、易消化的食物,通常配骨汤,但不要喝鱼汤。” 好不容易落进胸腔的心又悬起来,谢晨拿出手机,把医生说的话记录下来。 “我知道了,我去病房看看他。” “好,你们去吧,我也要回办公室写手术报告,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来问我。” 私立医院有专门的护工,但谢晨不要,直接将他们打发走。 除了自己,他谁都不放心,坚持自己照看。 韩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平稳呼吸下的热气在氧气罩上喷出一层水汽。 即便如此脆弱,也掩盖不住他俊美惊心的面容。 何问在一边陪着,紧绷8个小时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谢晨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明明之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却变成这样。 此时的谢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只想独自陪着他。 “何问,你回去陪你老婆吧,我照顾他就好。” 何问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点头答应下来,刚走到门口,他又折转回来。 “谢晨,我想提醒你一句,诺诺每次生病后,他的情绪波动都很大,如果他对你发脾气,也请你不要怪他。” 谢晨抓住韩诺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吐出一口气:“我不会怪他的。” 罪犯突发重病,且司法鉴定出来的幽闭恐惧症结果,都不适宜在监狱或其他执行场所执行刑罚,只能监外执行。 监外执行计算刑期,两日折抵刑期一日,但必须要佩戴电子定位手环 24小时监控。 且不能超出所设定的区域,否则手环就会自动报警,直到韩诺彻底康复后,再返回监狱继续服刑。 十几年的幽闭恐惧症都无法痊愈,韩诺基本算是不用进监狱。 昏迷一天,都没有半点苏醒的痕迹。 谢晨将韩诺的手放在唇边,布满血丝的眼睛专注看着床上的人,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一颗心焦躁难安。 这样大的事,那样早就已经查出来,韩诺竟然一直忍受。 谢晨想着,等他好了,他必须得把他好好揍一顿,揍到他求饶、揍到他再也不敢对自己隐瞒任何事为止。 时间一分分过去,窗外的夜也彻底安静下来,耳朵里再也没了任何嘈杂。 谢晨站起身,在韩诺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跟着他沉沉睡去。 温热的体温、炽热的呼吸,韩诺缓缓苏醒过来,脑袋无法移动,凭借着手掌上的压迫感,他也能感知到谢晨是趴在他手心上睡觉。 脆弱又惊心的脸上,那双原本暗沉的眼睛在这个深夜闪烁出奇异明亮的光。 韩诺唇角始终带着一点轻淡的笑意,疲惫而安定,有种尘埃落定之后的解脱感。 法律是有漏洞的,只要合理利用,完美计划,他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谢晨之前绝情的话,让他对未来没了希望,不想失去的已经失去,他已经没了面对的勇气。 生无可恋到哪里都是流浪,原本想就此离开,然而顾宸宇将他逼上了绝路。 从他对顾宸宇起了杀心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回不去了。 当时的他,只想杀了顾宸宇,只想陪他下地狱,一了百了,结束这痛苦的一生。 他万幸何问出现,万幸何问教他如何刺激自己,教他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加焦虑,更加暴力,更加恐惧。 精神司法鉴定有着一套完整的体系,而这体系,因为何问是外聘法医的原因,韩诺也熟知里面的内容。 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没有承受痛苦的人,演技再好,也瞒不过恐惧本该有的生理反应,瞒不过检测器。 周而复始的回忆,直面痛苦的根源,刻意强化痛苦、刻意制造焦虑、刻意幻想血腥! 绝望、恐惧、愤怒、他把自己推向深渊,他把自己逼上绝路,他让自己彻底崩溃。 让一个人一直面对他最害怕的东西,这个过程很痛苦、很艰难。 就好比,一个人和一只老虎关在一起,他会控不住的怕死,害怕被它吃掉,害怕被他咬住撕碎的痛苦。 这种紧张、焦虑和恐惧,日复一日的情况下,人自然而然就崩溃了。 韩诺痛苦忍受着,他不想坐牢,他还想要挽回谢晨。 恶魔睁开眼睛,需要蓄满力量,他憋着这股长久的恐惧隐忍不发,长久的自我虐待,他要蓄满力量,在鉴定中心彻底爆发! 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想想谢晨,又硬生生的忍下来。 那段日子,他的世界是支离破碎的,他的脑海里充斥着暴力和绝望,他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韩诺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口渴难当,他张开嘴:“谢、谢、谢……” 韩诺瞪大眼睛,脑子里“嗡”的一声,僵住了。 隐约听到声音,谢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见韩诺醒了,顿时激动起来,茫然的眼里全是满溢出来的喜悦。 第157章 “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想不想吃东西?我给你准备汤了,你喝点儿吗?” 镇痛棒的麻醉效果依旧存在,韩诺暂时感觉不到疼痛,但他却死死的抿着唇瓣,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说话。 “你怎么了?”谢晨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不能说话了是吗?” 韩诺眼眶骤然红了。 谢晨哑然,脸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一下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好好的人,突然间无法开口,谁也接受不了。 谢晨微微张开的嘴最终还是闭起来。 韩诺的性格,此时说什么,他恐怕都不会愿意听,还是得让他自己慢慢去接受。 “没事,你不要担心,医生说了会好的。” 未免他难堪,谢晨站起来:“我去问问医生。” 韩诺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这样的谢晨反差实在太大,之前的任何一次,他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医生很快开到病房,本就是意料之中的后遗症,张医生安慰道。 “你别担心,也别多想,只要按时吃药,好好休息,慢慢地会有好转的。” 韩诺点点头,将视线移到窗外。 生病的人,感性大于理性,即便是一向理性惯的韩诺也不例外。 此时的他,对谢晨的情绪感知格外明显,稍微一点什么不同,都会让他胡思乱想。 一连好几天,韩诺的情绪都很低落,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又如何能正常表达自己的渴望? 或许是人生病了,韩诺的情绪起伏明显有些大。 陪着韩诺,谢晨也没时间给他熬汤,外面卖的他始终都不太放心,好在许言会做饭,正好这几天有空。 要说这孩子还真挺细致入微,谢晨也省下不少心。 “韩诺,喝汤,我看你不爱喝昨天的排骨汤,今天给你炖的大骨海带,肉很多,还有骨髓,我刚尝一下,特别香,你尝尝看。” 听惯媳妇儿媳妇儿的喊,这一声声全名,喊的韩诺心里难受到极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也不喊自己媳妇儿了。 韩诺张开嘴,尝了一口就偏过脑袋拒绝在吃。 一股难言的焦虑感在他内心晕开,种种猜忌和忧思,都在他不安的心绪里翻腾。 吃过太多次谢晨做的饭菜,他做出来的饭菜是什么味道,韩诺再清楚不过。 这汤很好喝,但韩诺知道这汤不是他做的。 多思多想是他的职业习惯,敏锐的洞察力让他轻而易举能发现谢晨的不同。 谢晨从不是一个粗心的人,就算他粗心,他身边还有助理,自己的衣物和电话又怎么会拿错? 更何况,衣柜里,自己曾经送给他的那件衣服,很久之前就没看见,却在前两天,他又穿回来。 那件衣服上的味道根本不是谢晨一直喜欢的薰衣草,而是茉莉花香。 这种花香,让韩诺难以抑制的想起那个他见过的小孩儿。 小孩儿说他会熬汤,韩诺几乎可以肯定,这汤是小孩儿熬出来的,这让他怎么喝的下? 韩诺不想让自己像个女人般纠结,可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本想开口说话的韩诺,更加不敢开口了。 “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韩诺比划着,明知对方看不懂,明知得不到结果,却又控制不住的想问,想要发泄出来。 除了特定的我和你,其他的动作,谢晨一个也没看懂,更不明白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韩诺的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动作的时候格外好看。 之前最开始和他在一起时,谢晨摸最多的就是这双手,所以即便看不懂,谢晨也乐意看他比划完。 “啥意思,我不懂啊,你打字吧。” 电话放在手边,韩诺却不愿意用,又比划一遍。 谢晨“啧”一声:“你看我也不懂手语,你这比划半天的功夫,打字不就说明白了吗?老让我猜,这不是为难我吗?” 明明很平常的一句话,换平时韩诺根本就不会在意,然而此刻却在他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韩诺用力扣动一下床单,转身躺回床上,再也不说话了。 “欸——你这是……” 一看他这样,谢晨就知道这人又开始生气了。 “好了好了,你说什么都对,我都认,快别生气了,吃点东西。” 韩诺瞳孔一缩。 连日来憋在心里的焦虑和火气因为谢晨的这句话骤然飙升。 韩诺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像被火燎了一下,再也控制不住,扬起手打翻汤碗! 第81章 “哐当”一声。 滚烫的汤水泼到谢晨手上,顷刻之间烫红皮肤。 衣不解带的照顾,谢晨困顿交加,这么一个瞬间,他说话的声音也大一些。 “你这是怎么了?” 韩诺鼻尖顿时酸涩难忍,心头此起彼伏都是苦涩的泡沫,竭尽全力都压不下去。 他抓起手机,手指在键盘上跃动:“你要觉得为难,就不用管我了。” “欸你怎么……” 不讲道理四个字谢晨硬是给憋回去,看着他头上的纱布,也不跟他计较。 “好好好,你现在不吃,那就一会儿再吃,你先睡会儿,这总能行吧。” 病房门从外面推开,何问前来探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第158章 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视了一遍,他问:“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谢晨此时也有些委屈:“我看不懂他比划的什么,跟我发脾气呢。” 烫红的皮肤泛起水泡,何问看一眼韩诺,也只余一声空叹。 逃脱过法律的制裁,却终究还是逃不过疾病的束缚。 与脑瘤药品相互排斥,没有完全吃药的韩诺,情绪恐怕也不能那么容易自控。 “谢晨,你也累了,先去上药,把伤处理一下,然后回去好好睡一觉,这几天我来陪陪他。” 谢晨不得不承认,这脑子动过手术,韩诺的性格也确实变化很多。 这脾气,比自己还大。 “那好吧,我先回公司一趟,手上还有很多事没处理。” 韩诺偷偷看一下谢晨的手,心里更加不好受,嘴巴动了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咽下去。 待谢晨离开,何问走过来,坐在床边:“脾气顺点儿没有?” 韩诺颓然吐出一口气:“哥,谢、谢晨变了,他、他心里有别人了,他不喜欢我了。” 何问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 韩诺难过抬起手臂,挡住眼睛:“感觉。” 处理完工作的事,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谢晨也累的不想动,电话铃声响起,是许言打来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但在谢晨看来,那些做mb的小孩儿,绝大多数都是好逸恶劳,但许言却是个例外。 到底是和韩诺性格相近,对于许言,谢晨也挺喜欢,特别是了解他的遭遇之后,对他也就格外心疼一些。 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龄,却承受着生活的重担,谢晨也觉得他挺苦。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和许言相处起来,他觉得格外放松,时不时通过他,总能看到韩诺的影子。 “晨哥,汤已经做好了,我给你送过来吗?” 一片好心,谢晨也不好苛责,他感觉的到许言对他的感情不仅仅只是感恩,还有纯粹不带任何物质遇望的喜欢。 被人爱慕,谢晨已经习惯,但这种纯粹的喜欢,却十分稀少。 说实话,许言确实也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只是经过和韩诺之间的拉扯纠葛,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韩诺似乎不爱喝他做的汤,谢晨也不想再麻烦他。 “不用,你这几天不要忙了,马上就要考试,别到时候考试不及格,回头补考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有了一丝低落,明知对方对自己根本没有别的心思,但情窦初开的人,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打退堂鼓? “晨哥,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我只是想帮你多做一点事。” 谢晨稍微斟酌一下措辞。 “别跟我说这些屁话,我先跟你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儿可不养闲人,过段时间你进我公司上班,可是要考核的,考不过,我也不能要你,明白没?” “我知道的晨哥,我会努力的,你借我的钱,我工作后会还你的。” “行了行了,读书去。” 几天没睡好,谢晨也觉得格外疲累。 有何问在,他也没那么担心,懒得回家,谢晨索性在办公室里躺下。 疲乏的身体一接触到身下的床,深深的困倦立即侵蚀大脑,很快意识便模糊起来。 前段时间忙,现在更忙。 韩诺病着,公司里若非非他不可,谢晨全部都推给谢铭。 早上炖着的鸡汤这会儿也差不多好了,谢晨装到保温杯里开车去了医院。 一进门,视线就撞到一个温和地笑容。 谢晨看着舒坦,逗他:“嚯,不发脾气舍得笑了?爬过来喝汤。” 韩诺看他一眼,转过身,移动到床尾,张开了嘴。 谢晨乐不行,总觉得韩诺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嗷嗷待哺的小孩儿。 “好吃吗?” 熟悉的味道再次落进嘴里,韩诺心里一下舒服很多。 “很好喝,我就爱喝这个汤。”他打字说。 谢晨挑起韩诺额前的碎发,笑了下:“不都是鸡汤吗,有什么区别。” “我就爱喝这一种,上次那个不好喝。” 对于韩诺的专制口味,谢晨也挺无奈,其实他觉得许言熬的汤比自己做的好喝多了。 “行,那以后就喝这种。” 韩诺点点头,冲他笑一下。 一大罐汤,韩诺连汤带肉吃的干干净净。 现在谢晨就没别的要求,韩诺肯吃、吃得多,他就高兴。 吃完饭,韩诺转过身,从枕头下取出一管烫伤膏,随后给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谢晨一乐:“我自己来就好,你休息就行。” 韩诺看他一眼,执意自己动手。 见他这样,谢晨也不跟他争,眼底的笑意格外浓重。 轻柔的动作感觉不到疼痛,韩诺微垂着浓密的睫毛,从谢晨的角度,能清晰看到睫毛倒映在他眼里的影子。 “疼吗?”韩诺问。 “屁大点事,疼什么?”谢晨凑过来:“欸,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韩诺回他:“我以前真的很凶?” 谢晨逗他:“你说呢?我都被你揍多少回了?得亏我抗揍,要不然早就被你打跑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韩诺眼里的焦虑更甚。 “我以后……” 第159章 以后后面的字还未打完,谢晨的电话铃声就响起来。 “你等会儿,我接个电话。” 漫长的半个小时,谢晨笔直站在窗边,等他电话打完,韩诺已经没了承诺的勇气。 因为他从谢晨哄人的语气里,就能轻而易举分辨出,打这个电话的人并不是为了公事。 挂断电话,谢晨转过头,就见韩诺已经闭上眼睛。 谢煜谢琦始终排斥谢俊,哭着闹着要谢晨,那哭声听的谢晨心里也挺不得劲儿。 韩诺已经睡着,谢晨也不想把他吵醒。 给人盖好被子,就转身出了门。 房门轻轻关闭,韩诺睁开眼睛,那双明亮的眼里,顿时蒙上一层水气。 韩诺需要人照顾,谢晨也没办法回家,只好给程默打去电话,让他回去照顾两天。 —— 或许是何问每天都来,疏解了韩诺心中躁郁的情绪。 半个月来,韩诺变得格外安静,汤汤水水的补下来,脸色也好看很多。 虽然偶尔还是会控制不住发脾气,不过到底哄哄也就过。 私立医院,床足够大。 原本是哄韩诺睡觉,结果谢晨反到把自己先哄睡着。 韩诺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他慢慢凑过去,靠在谢晨怀里,静静地看着谢晨俊美的脸。 睡着的谢晨敛去平日的傲然和犀利,透出几分安详和纯粹,看上去安静又温软。 原本锋锐的脸部线条在氤氲的光线下也显得格外柔软。 这个男人,是他在这冰冷残酷的世界里,最后想要拥有的一丝温暖,也是他对自己残破人生的最深执念。 韩诺悄悄抬起手,用一根手指按着谢晨脸部的轮廓细细描摹起来。 下巴、颧骨、鼻梁,眉骨,眼睛,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长长的阴影。 他在心里说:即便是我对不起你,你也只能是我的。 沉睡一夜,谢晨也恢复些精力。 早上医生来查房,他问起韩诺现在的情况。 到底是精心的照顾,韩诺恢复情况也很好,倒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陪着韩诺吃完午饭,谢晨收拾好桌子。 今天的酒局,他没办法推迟,有何问在,谢晨并不担心他没人照顾。 “韩诺,我今天晚上有个酒局,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在来看你。” 韩诺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字:“好,那你少喝一点酒,别又到时候不舒服。” 谢晨笑一下:“嗯,不能喝醉,你不用担心我。” 说是不喝醉,终究还是顶不住劝,到最后喝的不省人事,还是谢铭把他送回去。 一夜没来医院,韩诺也没怎么睡好。 韩诺的结巴,并不是那样严重,谢晨不在时,他一刻不停的练习,只是在谢晨面前,他依旧保持着沉默。 不是不想说,而是他要保证自己开口时,是顺畅的,他不想被谢晨取笑,更不想被他嫌弃。 谢晨将切块儿的苹果端给韩诺,见他吃过一块儿就不吃,问了句:“不甜吗?” 韩诺摇摇头:“甜的,但我没什么胃口。” “啧,医生说你要多吃水果,我不管你胃口不胃口,没胃口也得吃。” 谢晨拿起牙签,又叉起一块儿,喂到韩诺嘴边:“再吃点儿,张嘴。” 韩诺看一眼谢晨,还是张开嘴,叼走果肉。 原本不怎么想吃,却因为谢晨是投喂,不知不觉之间,一个苹果就这么吃完了。 坐不到两个小时,谢晨的电话又响起,从他的表情来看,就是要非离开不可。 “晨哥!我通过公司的考核了!”许言的声音无以伦比的兴奋。 谢晨唇角微扬:“那行吧,既然通过考核,你就留在公司上班吧。” “谢谢晨哥。” 挂断电话,谢晨又给人事部打去电话,让他们给许言安排入职手续。 在被问及给安排什么职位时,谢晨犹豫一下,说:“先放我身边儿跟着我吧,见习助理。” 日子一天天过去,韩诺的并发症并未出现,谢晨也安心不少。 或许是谢晨做的饭菜太和韩诺的胃口,韩诺每顿饭都会吃上满满一大碗。 三餐两点一顿不落,汤汤水水的补下来,脸色见天变得红润。 一称体重,还重8斤,也不知道韩诺8斤肉长在哪里,身上不太能看的出来。 但屁股上的肉,明显圆润很多,病号服宽松的裤子,都能衬得起来。 【作者有话说】 脑瘤压迫神经,造成的后遗症是无法逆转的(百度说的),但我不想韩诺变成结巴,所以,他的病情,我做了私设。 第82章 谢晨心里那个舒服的,就没法提了,抱人睡觉现在也不抓前面,尽揉人屁股蛋子。 韩诺被他捏的挺别扭,身体不自觉的动了动。 “干嘛?不让捏啊?”谢晨痞笑着又捏好几把:“我就喜欢屁股有肉的。” 左右谢晨也说不出来什么别的,韩诺只看着他。 谢晨又嘴欠地问:“知道为什么不?” 他凑过来,舔舔唇角,故意顶人,调戏的表情像是色狼一样,又欠揍又让人浮想联翩。 “因为撞起来舒服。” 韩诺没说话,他一直都知道谢晨这方面的需求很大,但他不希望谢晨和自己在一起,就只剩下这方面的需求。 第160章 谢晨一边揉人屁股蛋子,一边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何问说你现在的情况还没怎么改善,我明天骑车来接你。” 韩诺点点头。 为着韩诺出院,谢晨第二天特地提前过来。 监控手环有区域限制,韩诺四年内不能离开监控范围之外,24小时接受监视。 “上车,我带你回去。” 谢晨笑望着对面的人,一手扶着单车龙头,一脚踩在地上。 阳光在他背后形成一个浅淡的光晕,笑意浅浅流转在眼角眉梢,让本就俊美的脸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韩诺点点头,坐在车后座上。 谢晨骑车很稳,一点儿都不摇晃,韩诺犹豫一下,伸手搂住他的腰。 “你放心吧,不能摔了你。” 韩诺笑笑,“嗯”一声。 可惜这声嗯太过于轻微,环境嘈杂,谢晨根本就没听到。 或许是生病的原因,谢晨觉得韩诺比之前改变不少,也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依赖。 从小到大,谢晨也不是喜欢读书的人,现在却是真正体会到,近观不如远欣赏的道理。 感情的事,真不是用力抓紧,就一定不会失去。 阔别一个多月的家干净而整齐,监外执行,韩诺没有工作的权利,谢晨上班时,他便待在家里。 从来也没做过饭,现在有的是时间,也特地研究起来。 人聪明,学什么都不会太难,依葫芦画瓢也能大概像个样。 偷偷测试好几天,觉得味道差不多,才正式做出来。 谢晨回到家,看到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时,整个人还有点不可置信。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韩诺就从没下过厨房,连门都没进去过,锅碗瓢盆,在他眼里就是个摆设。 “这你做的?” “嗯。”韩诺把筷子递给他:“你尝尝。” “卖相不错,我看应该……”谢晨大瞪着眼睛:“你能说话了?!” 韩诺无声弯起唇角,能这样顺畅说出话来,他不知道在背后付出多大的努力。 只要谢晨不在的时间里,他一直都没停过练习。 “嗯,但不能说的太快,要不会结巴。” “没事没事,就这样挺好。” 郁闷一天,总算有让他开心的事,谢晨从冰箱里拿出啤酒。 “来来来,陪我喝一瓶,这几天真快把我憋屈死了。” “怎么了?公司出了事?” 谢晨用筷子别开酒瓶,给韩诺倒上一杯。 “也不是大事,顾宸宇被提起公诉后,顾家生意也没人管,前几天大会上,他们提议让兴华去收购,但我没这个想法,给我劝好几天。” 韩诺微微蹙眉:“你为什么不愿意收购?” “顾家这些年早就败差不多,我也不想落人口实背这个名誉。” 韩诺听闻,也不在多说。 顾宸宇一旦收监,顾家的公司必然会被人吞并,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到底是头一回吃上韩诺做的饭,味道很是一般,但谢晨就是觉得特别好吃。 回家有热饭热菜,这是他之前从不敢奢望的,陡然间来这么一下,不是一般的受用。 “不错不错,好吃。” 谢晨一高兴,嘴巴就秃噜了:“你都不知道,一直以来也没谁给我做顿家常饭菜,除了许言,也就只有你给我……” “许言是谁?”韩诺一下抓住重点。 “昂!那个……” 虽说对许言没什么,但到底是别人送来的孩子,谢晨也不想引起误会。 毕竟韩诺一直都骂自己人渣,反正他也不认识,谢晨下意识就说慌。 “一朋友家小孩儿,我去朋友家吃饭的时候,他做的饭。” 和谢晨在一起这么久,这人是不是撒谎,韩诺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隐忍着说:“那应该做的很好吃。” “……也就那么回事,还是你做的更好吃。” 谢晨岔开话题:“来吧,这么好吃的饭菜不喝酒可惜了,陪我喝点儿。” 韩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嗯”一声。 说是陪谢晨喝,韩诺也没吃多少东西, 谢晨见他又上脸,赶紧夺过酒瓶:“行了行了,你少喝点儿吧,一会儿又喝醉。” 酒精的发酵愈演愈烈,不用去装疯卖醉,韩诺腿儿软的跟面条似的,晃晃悠悠站都站不起来,谢晨不得不给人扶进房间里。 泛红的身体看的谢晨心里跟猫爪的似的,但人刚出院,他再想也得憋着。 好坏也得一个月以后再说,要不整出点事,不够自己后悔。 给韩诺掖好被子,他把床头的灯调暗一些:“睡吧。” 有着酒精的加持,韩诺迷迷糊糊就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谢晨已经去上班,估计是走的急,沙发上的文件都没带去。 韩诺抽出公文袋,上头有红色的标签,是一份加急文件,他掏出电话给谢晨打过去,铃声响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韩诺想了想,左右无事可做,还不如直接给他送去。 单车出行,微风拂面,倒也让人感到一些惬意。 刚把车停到公司门口,韩诺迎面就看到谢晨着急忙慌地从里面出来,后面还小跑着跟着一个男孩儿。 韩诺眉心刹那间一跳,心底泛起某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的恼怒。 第161章 怎么又是他! “韩诺,你怎么来了?” 视线落在韩诺手中的文件上,谢晨顿时松一口气。 也不用韩诺递过来,自己就走过去抽走他手上的文件。 “我正准备回去拿的,没想到你给我送过来了。” 着急着签合同,谢晨半点儿也没注意到韩诺此时的脸色不太对劲,他回过头,冲许言说。 “许言啊,你带韩诺去我办公室坐会儿,我签完合同就回来,韩诺你也别走了,中午一起吃个饭。” 原来他就是许言!这哪里是什么朋友家的小孩儿,分明就是他之前的小情儿! 许言点点头:“好的,韩先生,请跟我来。” 视线触碰到韩诺冰凉的眼睛,许言莫名的觉得有些害怕。 说不清那是个什么感觉,仿佛像是铺天盖地的寒冷冻住了。 韩诺清冷一笑,视线落在许言手腕上的表时,眼中的冰冷更甚。 淡淡的茉莉花香传入鼻尖,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着内心翻涌而上的怒火,尽量平静地问。 “你为谢总工作?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许言并未见过韩诺,也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从对方出类拔萃的气质上来看,单方面只当是谢晨众多客户的一个。 “是啊,我刚来公司上班,是谢总的见习助理。” “助理?那之前的黄助理呢?” “黄助理跟着谢铭了。” 韩诺眉心一拧,语气是柔和的,脸上也是笑着的,但眼神却是暴风雪般的冰冷。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的对面的小孩儿。 这小孩儿有种浑然天成的率真,那双圆圆的杏眼里弥漫着单纯诚挚的生机。 好似生来就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纯真娇意,即便是韩诺看着,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惹人怜爱。 “那也就是说,以后你就是谢晨的助理了?” 许言单纯地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是如此柔软,像是要把人深深的陷进里边,再也拔不出来。 “如果通过考核,就应该是了。” 韩诺咬咬牙,没说话。 带韩诺进办公室,许言转身走了出去。 谢晨的办公室,韩诺也是第一次来。 巨大的落地窗设计让视觉效果更加开阔,整体黑白调为主,装修得极为豪华。 从地面到天花板都是精心挑选的材料,倒是和家里的装修十分相像。 日光透过白色纱质窗帘斜照进来,将整个屋子里黑白分明的色调弱化一些。 落地窗外车水马龙,从高处俯瞰下去,只觉众生渺小如微尘。 “韩先生,喝茶。” 韩诺快速环顾四周,在沙发上坐下来,头顶冷调的光,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清冽的银芒,更显出沉静冷锐的气场。 深色正装,举手投足都反映出良好的个人修养,即便在面对情敌,韩诺也保持着该有的风度。 “谢谢,你也坐。” 陪客户聊天,也是助理的责任之一,许言坐在他对面的位置。 初入社会,他明显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交谈,也不知该如何切入主题。 无论是气势还是其他各方面,他与韩诺有着天壤之别。 “你看上去不大啊。”韩诺开口问。 “二十了。” “大二?” “嗯。” “那你跟着谢总多久了?” “大概有大半年了吧。” 大半年,那应该就是在肯德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间。 “你这么小,是怎么认识谢总的?” 平和的语气却莫名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许言面露尴尬,到底是初入社会,都不知道该如何避而不谈。 他很老实地说:“是……是朋友介绍的。” 韩诺顿一下,所谓介绍,恐怕也是谁送给谢晨的人,大半年都还留着他,他们之间…… 视线落在许言手腕上,韩诺漫不经心的语气听着很是不以为然。 “你这块表,我记得应该是谢总的吧,他送给你的?” 许言顿时有些不太自然,点头说是。 韩诺浅淡一笑:“这到奇怪,谢总这块表是他男朋友送给他的,听说他们之间还没分手,怎么会把这块表送给你?” “男朋友?” 许言面色一僵。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就没见过谢晨身边有除自己之外的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男朋友? “不对啊,晨哥说,这是无关紧要的人送给他的呀,他说不值钱,也不喜欢。” 一句晨哥彻底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许言慌乱改口:“不是,我和谢总没有别的关系。” 第83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辞,让许言更加慌乱,眼睛盯在地板上,涨红着脸不敢抬头。 韩诺用力扣了一下手心,极力压抑着胸中的戾气,他淡定一笑,尽量平静地说。 “没关系,谢总身边的人,我也见过好几个,能把你留在身边,看样子对你还不错。 不过他毕竟是有男朋友的人,你也不要奢望太多。” 这句提醒已经很不客气,许言也分不出真假,这么一个瞬间,只觉得羞愧难耐。 “我什么都没想。” “那就最好,我也只是提醒,你听不听,也是你的事。” 针锋相对欺负一个孩子,韩诺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第162章 于他而言,许言根本就不堪一击,甚至连对手配不上。 但谢晨吃过他做的饭,还将他留在身边,这就让韩诺格外难以忍受。 如鲠在喉般,非要让对方知难而退。 许言正觉坐立难安,后知后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鼓起勇气问:“韩先生,你认识谢总的男朋友啊?” 韩诺轻笑一声,那双看不清喜怒的眼睛淡淡地盯着对面的人。 用着一种极其微妙而危险的语气吐出声音:“他男朋友是我亲弟弟。” 许言的面色以肉眼看的到的速度白下去,更加坐不住了。 这不明摆着骂自己是小三儿吗? 带在手上的表像是在此刻烧着了火,取也不是,戴也不是。 韩诺没再搭理他,只肆无忌惮地盯着对面低着头不知所措的人看。 天真、单纯、脆弱又美丽,宛若一张白纸。 这样的人对于谢晨而言,确实可以轻而易举激起他的保护欲。 许言坐立不安,韩诺也焦躁烦闷,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签完合同,谢晨就回到办公室。 推门而入,就见两人相对而坐,韩诺面无表情,许言谨小慎微。 气氛有些微妙的怪异。 见到谢晨,许言仿佛像是一下找到依靠,立刻站起来:“谢总,你忙完了?” 谢晨揉揉他的脑袋:“嗯,忙完了。” “那我给你冲杯咖啡过来。” “行,去吧,给韩诺也冲一杯过来。” “……好。” 作为助理,为老总端茶倒水本也就是份内的事。 然而在韩诺看来,就特别不舒服。 特别是谢晨带着那种宠溺的目光,揉他脑袋时,火气都有些快控制不住。 他不得不承认,至少在样貌上,他们真得很般配、很养眼。 这么一个瞬间,韩诺觉得自己的存在太多余,似乎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里。 到底是个手脚麻利,许言很快把咖啡泡来。 谢晨端过其中一杯,递给韩诺:“尝尝看,许言泡的咖啡很香。” 韩诺没说话,象征意义端起杯子,却没喝。 不过是速溶咖啡,他实在不知道这能香到哪里去? 谢晨尝一口,笑着夸了句:“不错啊,越来越懂我的口味了。” 许言微微勾唇,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这个笑容真挚而浅淡,虽然短暂,可眼里流露出来的欣喜,却是那样的明亮。 韩诺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这么明显的爱慕,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你也跟我跑一早上,应该也累了,回自己办公室休息会儿,我和韩诺还有话说。” “好。”许言看一眼韩诺,很乖巧地就出去了。 谢晨也没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对峙,长腿一迈,坐在韩诺身边。 “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给我送来,估计这合同又签不成了。” 韩诺没说话。 见他端着咖啡,却不动,谢晨说了句:“你喝啊,许言冲的咖啡真得挺不错的。” 韩诺吸了一口气,将咖啡放在茶几上:“我不爱喝苦的。” “不苦,很甜的。” “那我也不喝!” 突然之间提高的音量,把谢晨吓一跳。 “怎么了这是?是不是等饿了,这都快吃午饭了,走,我们出去吃。” 韩诺睫毛微颤,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原来真正吃醋的时候,真的很酸,很不好过。 韩诺的表情有点冷,更有一种深深压抑着的情绪。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什么。”韩诺闭了闭眼:“你这个助理很漂亮。” 韩诺很少夸人,特别是夸人外貌。 不过自打许言过来上班,夸他最多的也就是这张脸了。 人都是喜欢漂亮事物的,作为助理,势必要跟着谢晨出入各种场所。 带着个漂亮的助理,总比五大三粗的来的强,不说其他,别人看着也舒服。 “还行吧,就是社会经验不足,禁不起逗,一逗就大红脸。” 韩诺眼神微冷:“怎么你的助理不是用来工作,而是像宠物一样逗着玩儿的?” “啧,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当宠物? 黄助理原本也就是谢铭的助理,这他回来了,我也不太好老用着他的人。 欸,你别看这孩子小,工作方面还是挺厉害,要不他也不能突出重围,通过公司考核。” 韩诺似笑非笑:“左右不也是你谢总一句话吗?” 说一句,呛一句,跟吃呛药似的。 谢晨疑惑地看向韩诺,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今儿怎么了,这么大火气?许言惹你生气了?” 见韩诺不说话,谢晨估计也是这么回事。 那孩子能力有,但经验不足,确实也不太会说话。 “你别跟他计较,他就一孩子,刚入社会,不太会说话。” 这样明显的护着,让韩诺火气难以控制地飙升。 “既然不会说话,你就不应该让他这么快面对客户,连话都不会说,这不是白白得罪人吗? 作为助理,能力固然重要,但如果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有问题,留着他,又有什么用?” 莫名其妙的火气,直接把谢晨炸懵。 第163章 “不是韩诺,你今天怎么这么大脾气?他只是见习助理,我也不是傻子,重要的客人,我也不能让他接见。” 韩诺神情紧绷,脸色更是难看。 他深深呼吸一下,压下心中闷窒的痛感,双眼仿佛蒙上一层灰雾,瞬间黯淡下来。 “我明白了。” 这表情,让谢晨更加看不懂,伸手把人脸转过来。 “不是,你明白什么了这就?” 韩诺甩开他的手,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我懂你的意思!” 谢晨眼前一片迷茫,等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什么的时候,顿时明白过来。 “不是韩诺,你误会了,我没说你不重要,我指的是和我做生意的客户!” 此刻的韩诺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躁动不安,到处是涌动着炽热的岩浆。 内里已经岌岌可危,可表面却偏偏没有半点情绪,撑起一个风平浪静的假象。 谢晨如此维护另外一个男人,让韩诺心里仓皇惊怒。 千斤难买他愿意,照这个势头下去,谢晨难保不会动心。 如果他真的看上许言,那他们之间也就彻底结束了。 韩诺沉声道:“有你这样低情商的老板,也带不出高情商的助理!” 一句话给谢晨怼的,都不知道回什么好。 从前的韩诺沉稳冷静,从来也不是一个乱发脾气的人,自打做完手术后,他人就变了,气性特别大。 谢晨一直也没明说,或许是手术伤了脑子,他觉得韩诺有那么点儿无理取闹的感觉。 也不知道那孩子说了什么,给人气这样。 到底大病初愈,谢晨也不跟他计较,赔着笑哄道。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他要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给你赔罪,你就别和他计较了,都是我的错,行不行?” 韩诺本来就冷漠的眼神此刻更像淬上冰渣,薄唇抿得紧紧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谢晨,倏然站起来,一个字都没有说,抬腿走出门外。 砰!一声重重甩上门。 用力关门的声音,震的谢晨脑子里嗡嗡直叫。 这到底是怎么了? 谢晨拿起电话,打算把许言叫来问问,想想还是算了。 真要是说错话,那孩子也不可能对自己说。 谢晨以为韩诺得气一会儿,没曾想不到半个小时就给他发来微信,问他晚上吃什么,他在菜场。 韩诺肯给他做饭,谢晨打心眼儿里是开心的,回了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这边儿消息刚发出去,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敲响。 项目部的经理跑来说是适才签合同的老板约着晚上去吃顿饭。 谢晨也没推迟,脑子里想着给韩诺回个消息,结果几个电话一接,岔一打,直接就忘了。 这庄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男人应酬,无非也就这几样。 许言在身边儿跟着,又是递茶又是夹菜。 谢晨又不反对,明眼人一看,他这身边儿有人,自然也没办法再给他塞其他人进去。 都是千年的狐狸,打什么主意谁心里都明白。 谢晨之所以带着许言,一来是有意培养他接触更多人。 二来也确实有这方面的用意,要不一天天的,拒绝起来实在太麻烦。 毕竟这塞人也是有讲究的,好坏也不能比他旁边这个差不是? 滴滴答答的时钟在安静的环境下让等待的人格外心焦。 一连打去好几个电话,谢晨都没有接。 桌上的饭菜早就已经凉透,却始终不见谢晨回来。 韩诺点燃一根烟,青烟白雾下,那双盯着时钟的眼里,弥漫着一层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焦躁和不安。 第84章 人闲下来,就会乱想,控都控制不住。 不想去对比,可事实却是那样大相径庭。 之前的谢晨热情似火,而现在的谢晨多少带着疏离而浅淡。 他依旧会对自己好,可那种好,再也没了之前的炽热。 他的眼里看不见让人又爱又恨的独占欲。 仿佛落进冰水中的滚烫火球,渐渐流逝了温度,剩下的只有古井无波的平静。 时钟一圈又一圈,接近12点,大门才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韩诺从床上跳下来,一句“你怎么才回来”说到一半,就被眼前两个人突兀的掐断。 许言扶着谢晨的手臂,目光落在来开门的韩诺身上,表情也有了瞬间的茫然。 “韩……韩先生?你和晨哥住在一起?” 滔天的酒气扑面而来,此时的谢晨已经醉的一沓糊涂。 领带歪歪斜斜的挂在一边,上面的三颗扣子敞开,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膛。 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全挂在许言瘦弱的肩膀上。 估摸着一路扶着谢晨让他也消耗太大的体力。 许言脸色通红,额头上也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笑起来的模样平白染上诱人魅惑的味道。 韩诺本来就冷漠的眼神此刻已然弥漫开明显的怒气,周身仿佛有无数风暴聚集而来。 妒火和怒意猝不及防烧进心腔,他气急败坏拽过谢晨,让他依靠着自己。 “送到家就行了,你回去吧!” 骤然而至的怒火即便刻意压制,还是让许言有些无措,茫然的眼睛如同小鹿一般无辜。 第164章 此时的韩诺已经没了见到之时的冷静,带着一种似乎要撕碎自己的攻击力。 许言实在不知韩诺的怒火到底来自于何处。 “还不走?!” 这份眼神,看着韩诺愈发难安。 别说是谢晨这个原本就大男人主义的男人,就是自己看了,也忍不住想要好好保护一番。 许言咬住嘴唇,有些委屈地“噢”一声。 韩诺焦躁难安,拍了拍谢晨的脸:“你怎么喝这么多!” 距离太近,韩诺的声音像是在耳边炸了雷。 谢晨迷糊的睁开眼,迷蒙的打量着对面的人。 像是在努力辨认着对方是谁,伸手就揉上对方的头发。 谢晨喝醉酒也不是一次两次,韩诺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谢晨喝醉酒不吵也不闹,就喜欢摸人头发。 韩诺原本好好的头发,被他左一下右一下,直接薅成鸡窝。 心头再大的火气,跟一个醉鬼也没办法计较。 “你不要闹了。” 拉下他作乱的爪子,韩诺将谢晨扶在沙发上坐好,随后倒了一杯热牛奶过来。 “快喝点牛奶,要不胃该不舒服了。” 谢晨端起杯子,头一扬,一口喝下去,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估计也是渴的厉害,一杯不太够,他把杯子一伸,迷迷瞪瞪地说。 “有点热了,许言啊,再给我来杯凉的。” 准备接杯子的手僵硬停在半空,韩诺面色发白,这一刻,他无法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 从前满心满眼是自己的人,如今酒后却喊着别人的名字,韩诺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悲伤快将他吞噬。 “我不是许言!” 醉酒的人似乎是听到,又似乎是没听到。 醉眼迷蒙地望着他,见对方不动,很是不悦地皱眉,语气也沉下来。 “愣着干什么?再给我倒一杯。” 韩诺咬着腮帮子,拿过水杯,朝着谢晨身体砸去,砰的一声关闭房门。 “欸——!” 谢晨觉得哪里不对,但脑子转不过来弯。 迷茫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能抵住酒精上头,往沙发上一趟,昏昏沉沉睡过去。 酸楚的东西从胸腔炸开,韩诺眼前渐渐弥漫气水雾。 万赖寂静的夜里,悲伤的情绪汹涌澎湃、此起彼伏。 之前谢晨再怎么醉,他也能认得出自己,就像是认得味儿似的。 哪怕是眼睛睁不开,他也会抱着自己,媳妇儿媳妇儿的喊。 可是现在…… 以前他总觉得谢晨强势霸道,别人和自己说几句话他都不悦。 可是韩诺没想到,当换做自己去面对之时,原来也是如此。 韩诺第一次意识到,或许谢晨真的开始不在属于他了。 屋外鼾声阵阵,醉酒过后的谢晨每一次都会打呼噜,每一次都闹的韩诺睡不好。 这样冷的天,让他睡沙发? 韩诺忍着心里的难受,终究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开门走出去。 “谢晨,你快起来,去房间里睡。” 醉酒的人翻了个身,脸上露出被吵着的不悦,含混不清地嘟囔一句什么,又睡过去。 韩诺知道是喊不醒他了,伸手将人扶起来,把他的手攀在自己肩膀上,费劲的将谢晨移到床上。 一米九几的身高全部压在自己身上,不过十多米,就让韩诺出了一身薄汗。 他稍微缓了缓,给谢晨从上到下扒了个精光。 到底是喝多了,谢晨一动不动,视线落在他依旧黯淡的腰部胎记上时,韩诺一颗心才稍微舒服一些。 昏暗的灯光下,韩诺摩挲着这张俊美凌厉的脸,俯下身,用力咬了一口谢晨的唇瓣。 “我原谅你这一次,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谢晨疼得身体颤一下,鼾声也停顿片刻。 似乎是想睁眼,却又力有未逮,睫毛动了动,又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谢晨还迷迷糊糊的,眼睛还未睁开,就感觉怀里热烘烘的。 像是被什么人抱住,紧接着就摸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头顶是熟悉的天花板,旁边是熟悉的人,身体是光溜溜的,褪去的衣服散乱一地。 他确实是喝断了片,压根儿就没想到怎么会摸到韩诺房间里来,而且好像自己还抓着他那处。 谢晨微微抬起头,盯着韩诺熟睡的容颜,见他还睡着,也不想将他喊醒。 谢晨慢慢的、轻轻地,将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到床上,随后离开房间。 韩诺死死扣住手心,感受着温热的体温渐渐远离,直到最后,彻底失去。 谢晨看了看时间,今天有个特别重要的会,现在已经来不及。 早知如此,昨天真不该喝那么多,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就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大门关闭的瞬间,韩诺从床上坐起来。 昨夜醉酒后的那一幕,让他心里涌出无限的焦躁和委屈。 韩诺再也坐不住了,谢晨对许言的态度和对其他一个小情儿都不同,这份不同让韩诺实在难以心安。 他给谢晨打去电话,想借口说自己的东西上次掉在谢晨的办公室,想要过去拿,却不料接电话的却是许言! “是什么东西啊?谢总在开会,我可以帮你找找。” 第165章 韩诺握着电话的手一紧,冷声道:“不用了!” 嘟嘟挂断电话的声音,让许言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明晃晃的媳妇儿三个字,即便谢晨不说,他也知道这个人是韩诺的声音。 更知道他就是谢晨的男朋友。 开完会回来,许言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把这件事和谢晨说了。 谢晨一边喝咖啡一边问:“什么东西掉在这里?” “他没说。” “其他的呢?” “没有了。” “昂,那算了,你回去吧。” 办公室每天都有人来打扫,谢晨找一圈儿,也没找到有什么东西。 也不知韩诺丢了什么,这么着急想要找回来? 谢晨直接打开电脑,调出他们之前的监控,想通过视频,看看到底是少了什么。 清晰的画质,高品质的拾音效果。 谢晨盯着电脑,一遍一遍的往前看,直到画面出现韩诺和许言的身影,才停止快进。 谢晨点燃一根烟,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进耳朵里。 前面还挺正常的,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 “这到奇怪,谢总这块表是他男朋友送给他的,听说他们之间还没分手,怎么会把这块表送给你?” 那块表? 谢晨恍然大悟,当时随手送给许言,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就没想起这个事来! 原本平静的心湖仿佛被扔进一颗巨石,顷刻之间被搅动的天翻地覆。 谢晨的心脏狠跳两下,这块表是韩诺送给他的,他说的男朋友,指的不就是他? 这什么意思? 胸口仿佛被人猝不及防的打上一拳,一股隐晦的甜蜜迅猛有力的撞击心脏。 谢晨整个人都恍惚一下,隐隐有种不真实感。 这他妈该不是吃醋了吧? 从来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这突然之间的来这么一下,这哪里顶的住? 谢晨大笑出声,差点没高兴的吼两嗓子出来。 他总算看到韩诺吃醋的一面。 对许言,至始至终,自己都只把他当小孩儿看,从来也没有半点其他想法。 且那孩子确实工作能力强,给他带出来,将来也能为公司效力,独当一面。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晨才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没曾想这不经意之间,韩诺竟然生了大气。 谢晨不知道韩诺怎么想,但却知道他是一个极其重视边界感的人。 万一误会闹大了…… 谢晨连忙拿起手机,第一时间想跟人解释清楚,然而刚把电话拿起来,脑子里骤然想起何问的话。 学会发泄情绪……学会不在隐忍…… 只有这样,韩诺的病才有真正痊愈的一天。 谢晨立马放下电话。 既然他这么在意许言,那不如…… 第85章 事关韩诺病情,谢晨半点不敢大意,直接给何问打去电话,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何问那边沉默片刻,谢晨对于韩诺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如果这样做,不得不说对他是有好处的。 恐惧源于焦虑,从心理学上来说,韩诺的病其实是一种常见的心理疾病。 只是由于时间太长,而变得难以治愈。 而刺激,可以发挥重要的治疗作用。 如同当初韩诺对顾宸宇那样,因为复仇成功,所以他才能彻底放下仇恨。 很多心理疾病在治疗过程当中,都需要适当的刺激,而韩诺尤其如此。 这世界上,他唯一在乎的只有谢晨,也只有谢晨才能真正做到不破不立。 “谢晨,我同意你用这种方法,对诺诺而言,确实有好处,但你要把握一个度,你这样……” 电话直到发烫,两人才结束通话。 只要韩诺病情能好,谢晨也不介意天天给何问汇报。 还未到下班时间,谢晨便提前回家,刚打开大门,厨房里就飘来一阵香味儿。 “韩诺,你在做饭啊?” 没人搭理,谢晨也不在意,换好鞋子走进去,就见韩诺正心事重重的翻炒着锅里的牛肉。 “有牛肉吃啊?看起来挺不错的。” 韩诺像是从某种混沌中反应过来,微垂的睫毛极力掩饰着内心焦躁的情绪。 却在看向谢晨时,努力克制住了,冲他扬起一个类似于讨好地笑,点头嗯一声。 有了底气,谢晨自然什么都不怕。 韩诺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累不累?” “累倒不累,就是有点饿。”谢晨不动声色地揣摩着对方的心意:“我尝尝。” “干什么。”伸进锅里的手被锅铲打了出来。 谢晨“啧”一声:“你看你这个人,小气吧啦的,吃一块儿不行啊?” 韩诺微微扬起脸,就见谢晨那张溢满明媚笑容的俊颜,心里隐忍的不快稍稍缓解一些。 “还没熟你怎么吃,不怕坏肚子?” “噢,这样啊,那我先去喝口水。” “晨哥……” “嗯?”谢晨回过头,见韩诺低垂着眉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 “我……我以前……” 韩诺想问,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很不好,话到嘴边,却终究还是咽下去。 他咬着唇笑一下:“没什么,你出去坐,很快就能吃饭了。” 第166章 明显就是有话要说,却死个人不开腔,谢晨也跟着急不行,但到底还是没表现出来。 “……噢,那行吧。” 饭菜很快就端上桌,色香是全了,就是味道差点儿意思。 不过左右他也不挑食,且这饭菜是韩诺花心思做出来的,再差意思,落在谢晨嘴里也是美味。 谢晨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一口下去,舒服的喟叹一声:“好吃。” “我陪你喝点儿。” “不用,回头又喝醉了。” 谢晨盯着韩诺,状似无意地说:“你这酒量真得练练,还不如一个孩子。” 这孩子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韩诺瞳孔一颤,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抖了抖,幅度不大,但足够谢晨看清。 谢晨心里那点儿激动迅速扩散开去。 ——果然他妈有反应啊! 老子这回,非得让你把憋在心里的委屈发泄出来。 从回来到吃完饭,谢晨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或许是心情好,炒的三个菜,他连汤带饭的吃的干干净净。 韩诺满腹疑惑:“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开心?” 谢晨等的就是他问。 他点燃一根烟,往沙发上一歪,冲韩诺招招手:“你过来,帮我选一下。” 韩诺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选什么?” 谢晨的视线若有似无盯着韩诺的表情,漫不经心地说。 “这不还一个月要过年了吗?公司要搞个表彰大会,我得给获奖的人挑礼物。 这其他人都好说,就是许言不太好办,我在想是送他辆车呢,还是送套房子?” 所谓的送车送房,也不过是给许言安排一辆公用车,方便他去见客户,以及为每个外地员工准备的职工公寓。 这是公司给予员工的福利,与别人并不不同,只是谢晨故意模糊其中的意思。 韩诺原本淡定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谢晨的过去,他不是不知道。 之前那些小情儿,只要能让他开心,出手从来都不含糊。 不是送车,就是送房,对他而言,这实在太正常不过。 到底是不如从前能克制,韩诺清冷的面容染上显而易见的怒气,压低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沙哑。 “他才来几天?你就送房子送车?他对你们公司有贡献吗?” 谢晨眼底的笑意骤然浓烈起来,这人要是在乎,要是吃醋,那全身上下都是弱点。 曾经的自己就是这样,被韩诺的冷漠一而再再而三的往痛处戳,疼得头皮发麻都得忍着。 谢晨原本也想对韩诺冷漠,但后来还是没舍得。 毕竟自己承受的痛苦,他也不忍心让韩诺再承受一次。 在办公室里,他就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用这种方法。 谢晨脸上的表情渐渐凝聚成一股自豪的模样。 “那小孩儿很厉害的,你别看他小,不太会说话,但是工作能力绝对数一数二。 我这两天也想来着,你说的也在理,让他应酬确实也太难为他,他这个工作能力,比起之前的黄助理不知道强多少倍。” 韩诺看着谢晨的脸,这种似曾相识,曾经只属于自己,引以为傲的表情,让他看了心里仿佛扎进一根刺! 谢晨本是很少夸人,但不代表他不会夸人。 在他嘴里,许言被夸成此物只应天上有,不该遗落在人间的感觉。 “还有啊,我那些朋友对许言的评价都挺高,他们都觉得……” 韩诺听的血气翻涌,脸上的表情一寸一寸,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变得冰冷。 “你不要说了!”骤然而至的厉喝打断谢晨的话。 意识到自己失态,韩诺别过头去,艰难的收拾情绪。 谢晨“啧”一声,像是不满一样。 “你怎么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你不乐意听我就不说了,你先休息,我出去买点东西再回来。” 这会儿说这话,傻子都不能相信他是出门买东西。 “晨哥!”韩诺倏然站起来。 “嗯?”谢晨回头:“怎么了?” 韩诺眼角微微抽搐,忍着心里滔天的酸楚,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但最终还是隐忍下来。 他垂眸道:“没什么,我是想提醒你,你喝了酒,不要开车。” “我又不是傻子,你早点睡吧,啰哩巴嗦的。” 韩诺放在背后的手攥紧起来,用力把心底那股暴躁的情绪压下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难道现在,关心在他眼里,也变成啰嗦了吗? 说是要走,但谢晨换鞋子换的磨磨唧唧的,半天也没从韩诺嘴里听到其他的话。 “砰。” 关闭的大门隔绝两人的视线,韩诺红了眼眶,眼里泛起水泽。 谢晨靠在门上,点燃一根烟,缓缓吐出来,薄雾给他英俊的脸庞陇上一层氤氲的纱。 回来前的激动在韩诺明显的隐忍之下彻底归于平静,谢晨只剩下烦躁。 死鸭子嘴硬,明明气成那样,你他妈挽留一下我会死啊? 发个脾气质问我一下就不行吗?哪怕是直接上手揍人呢? 小区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小道上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光与影交错着落在谢晨身上,让他看起来竟然显得有些孤独。 谢晨也不知道此时该去哪里,开车在街上晃悠半天,看到的都是十指紧握的情侣,一颗心越发的沉闷。 第167章 韩诺这样隐忍的性格,病又怎么会好? 不跟老人一起住到底是自由的,谢铭这段时间憋得不轻。 这刚跟程默预热好,衣服都给脱了,突然之间,就有人敲门。 “操!这谁啊,这个时候来?” 谢铭从床上爬起来,冲程默说:“媳妇儿你等我会儿,不许先睡啊。” 暧昧的气氛骤然被打断,谢铭一脸欲求不满,气冲冲打开大门。 正准备骂人,就见谢晨毫不客气的挤进来。 “喂!老大,你来干什么?” 谢晨懒洋洋地抬起眼皮,一见谢铭这衣衫不整的模样,就知道他准没干好事。 “程默呢?” “你找我媳妇儿干嘛?” 谢晨“啧”一声:“问问,他知道我到你这里来就行,给我收拾个房间,我要在你这儿睡几天。” 谢铭愣住:“你在我这儿睡什么?就算被赶出来,外面不有酒店吗?” “你他妈的!” 谢晨有些挂不住,不论是因为韩诺的病情,还是满足自己的私欲,这次他绝对要保持硬气,不逼出韩诺内心深处的委屈,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但为防止以后韩诺翻旧账,他得找个证人,证明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谢铭的话他未必信,但程默的话,韩诺肯定是信的。 “我就要在这里睡,你给我憋着!” 这种事哪里是想憋就憋的住?大不了不让程默叫出声就行。 犯不着喊自己媳妇儿起来,谢铭直接动手给谢晨铺床。 到底也不经常做事,床单铺的歪歪扭扭,也没个看像。 谢晨不满皱眉:“这就是你铺的床?” 谢铭直接回一句:“爱睡不睡。” “欸你——” 不等谢晨说完,谢铭就直接下了楼。 躺在床上,谢晨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眼里心里满满都是担忧。 也不晓得,自己不回家,韩诺一个人在屋里睡会不会害怕啊? 谢晨越想越不放心,坐起身还是决定回去看一眼。 鞋刚穿上,又想起何问的话。 这才开始就不忍心,以后怎么办? 谢晨直直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在不安中,一夜都没合眼。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城市的喧嚣寂静下来。 韩诺的心越来越沉,焦躁承受着煎熬。 天空泛起鱼肚白,韩诺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状态。 他无法抑制的会去想,昨夜谢晨在哪里,是不是和许言在一起。 隐忍成了习惯,被动也成了习惯。 明明痛苦的快要窒息,明明急切的想要质问,却始终也不肯给谢晨打一个电话。 谢晨并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他害怕谢晨承认喜欢上许言,害怕彻底失去。 不去问,他还可以欺骗自己,一旦问了,他害怕连这点最后的温情都会失去。 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墙上的时钟指到五点,韩诺才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厨房。 看了那样多的视频,学会那样多的菜,他还没做多久,谢晨身边就已经有了别人。 他原本想着,自己慢慢改变,谢晨总有一天会发现,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走进他心里。 他是了解谢晨的,玩玩儿和上了心,在他身上表现的很明显。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让皮肉交易的人给他洗衣服。 做好的饭菜从冒着热气到变得冰凉,接近9点,谢晨还没有回来,韩诺眼眶顿时就红了。 他怎么就忘了,谢晨有了许言,怎么可能还会陪着自己? 他都想着给人买房买车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一整天坐卧不宁,谢铭看着他家老大满脸担忧的神情,不解地问。 “老大,你有家不回,待在我这里,又是玩哪出啊?不管韩诺了?” 谢晨本就放心不下,也懒得多说:“别屁话。”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我说说啊。” 谢晨看过来,终究还是没忍住,把事情跟谢铭说出来。 谢铭听着沉默半天才说:“那你既然担心,干脆这样,给家里装上监控不就行了,那样,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谢晨觉得这个方法行:“那你来装。” 【作者有话说】 刺激对于心理健康的影响是双重的。在适度的情况下,刺激可以提供正向的心理疏导和情绪释放。 (百度说的) 故:作者单方面认为,刺激对韩诺的心理疾病有利。 韩诺的人设从头到尾都是隐忍而淡漠的,是个看似无悲无喜,坚不可摧的存在。 但实际却是,韩诺外表强大,内心却千疮百孔。 且一个隐忍多年的人,对痛苦与伤害最本能的反应就是隐藏和无视。 所以韩诺的性格也是存在缺陷的、是有些别扭的。 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只是不知该如何回复,但请相信谢晨,他也是为韩诺好。 我不会长篇大论去描写治愈病情,毕竟,心理疏导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我所想表达的至始至终都是谢晨对他的爱。 本周任务完,还有两万多字完结。 第86章 第二天一早,谢晨回来,见韩诺没事,焦躁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为着方便谢铭派人来安监控,谢晨等韩诺吃完药后,哄着他说:“跟我出去走走。” 第168章 韩诺看他一眼,即便笑不出来,唇角依旧还是扬了扬:“……好。” 一天一夜没回来,韩诺一句话都没问,好像谢晨去哪里、干什么,他都完全不在意一般。 一整天下来,两人连说话都少的可怜,谢晨不主动开口,韩诺就不做声。 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韩诺也依旧和从前一样,嘴里恒古不变的永远就只是那两个字:没事。 谢晨急得简直要吐血! 自己彻夜不归,他却不闻不问,甚至于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有。 这别说自己,换任何一个男人,都体会不到韩诺的在乎,更察觉不到他的感情。 谢晨觉得真不能让韩诺再这样下去。 他向来是个习惯于解决问题的人,想到的也不仅仅是现在,还有他们的以后。 日子还长,他是要和韩诺过一辈子的。 韩诺什么事都不说,什么都憋着不吭气,一直活在隐忍焦虑中,所有的心思都得靠人去猜。 猜对还好,猜不对呢? 矛盾日积月累,他又不主动沟通,那这日子又怎么过? 又怎么可能过的好? 监控安装完毕,谢铭打来电话后,谢晨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给韩诺送回家里。 临走前,他给韩诺点好外卖,随后说了句:“我还有事忙,就不陪你吃饭了,先走了。” 又是一夜未归。 变化一天天加大,从这之后,谢晨动不动就侧夜不归。 隔三差五回来一趟,也特别晚,之前还会陪韩诺聊会儿天,关心关心他的身体问题。 现在越来越敷衍,问都懒得问,深更半夜还不知道在和谁偷摸打电话。 像是跟谁汇报行踪一样。 许言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次数越来越多。 每一次提起他,谢晨眼里总会忍不住带着笑意,仿佛像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但凡韩诺稍微说出一点儿对许言不太好的用词,谢晨会立刻冷脸。 但似乎又像是隐忍一般,不与他计较,转身回书房。 没了容忍、没了耐心、没了呵护和关爱。 曾经自己受点小伤就心疼不己的人,现在即便额头贴着创口贴,他也视而不见。 爱,在细节,不爱,也是。 谢晨本就是感情直白的人,不喜欢,就表现的特别明显。 他护短,但也只护他喜欢的人,至于其他的,他谁都不在乎。 韩诺的世界彻底昏暗无光,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还是失去了。 “老大,你是不是太过份了?” 谢铭看着谢晨手机上的监控录像,有些后悔前段时间给他出的这个馊主意。 自打趁着他们出去,给家里安上监控,谢晨的手机就没离开过手,吃饭都盯着韩诺看。 看着韩诺默默流泪、坐在客厅里等待自己回去的样子,谢晨心里是又难过又心疼。 好几种情绪纠缠再一起,谢晨真心不太能承受地住。 韩诺的痛苦、哭泣、无助,他都看在眼里。 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回来,却又硬生生的忍下。 他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明明这样难过、这样舍不得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肯说一句挽留的话?就这么任由自己离开? 韩诺痛苦,自己也受折磨,这样的拉锯真的很痛苦。 谢晨大概能明白韩诺心里的想法,应该是担心自己喜欢上别人,不会再给他机会。 可他宁愿这么忍受着,都不愿意开口问问吗? 他上辈子属驴的吗?怎么这么犟? 谢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韩诺这样的性格确实很磨人。 何问说,每个人对痛苦的反应都不相同,有人会选择发泄,比如歇斯底里嘶吼、比如挥汗如雨的运动。 但有的人,却选择隐忍,选择承受。 一旦隐忍成习惯,他就会永远独自咽下委屈和痛苦。 韩诺隐忍十几年,一时之间很难改变。 这种人看上去冷漠,但内心世界却脆弱不堪,毫无安全感,也是最容易患上心理疾病的人群。 也正是因为隐忍,他的病才难以完全康复。 谢铭觉得,喜欢韩诺的人要不是打不死的小强,谁都够呛受。 谢晨沉默地盯着手机,人生十有八九都不会如意。 委屈,痛苦,难过,压抑,负面的情绪,一切的一切,实在太多。 他不可能永远二十四个小时陪伴在韩诺身边,不可能永远第一时间感知他的痛苦。 谢晨不想韩诺永远隐忍着活在痛苦之中,这一次,他要把他彻底打碎重铸! 谢晨站起身,打开谢煜的房门。 谢煜睡的迷迷糊糊,被谢晨给喊起来,有些迷蒙地问:“大伯,你干什么呀。” 谢晨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脖子:“用力亲我一口,亲出痕迹出来。” 嘈杂渐渐安宁,空间死一样的沉寂。 门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韩诺眼底一片死灰的情绪,没听到谢晨开门,整个人处在一种极度压抑、游离在不知所措的状态。 谢晨把钥匙扔在鞋柜上,换好鞋走过来,视若无睹般,半点也不在乎韩诺此时明显的不正常。 谢晨难得没有冷冰冰的样子,一进门就跟他打起招呼,语气甚至夹杂着明显的愉悦。 第169章 “怎么了这是?” 像是才发觉桌上的饭菜似的:“你还没吃饭啊?” 明明已经支离破碎,还要强装镇定。 韩诺深吸一口气,声音在房间里有些轻飘不稳定,带着哭过后呢哝般的沙哑。 “你吃过了?” 情绪可以隐忍,但脸颊和眼尾都的红,以及肿起的眼皮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我和许……” 刻意的停顿,谢晨恰当好处带着点儿尴尬。 “我吃过了,你快吃饭吧,以后饿了就自己吃,不用等我,我回来会给你说,我有些困,先睡了。” “晨哥。” 韩诺已经忍不住,三天没回来,他不想就这样让他睡:“我有话想和你说。” 谢晨扯开领带,或许是太困,他不停打着呵欠,语气很是敷衍,余光却落在韩诺的脸上。 “什么话啊,我真的困了,明天再说吧。” 扯开的领带露出脖子上鲜红的唇印,韩诺瞳孔骤然放大,脸色惨白下来,淡漠的表情瞬间裂开。 “你……” 话还未说完,谢晨就直接走进房间,关上大门。 韩诺大瞪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再也无法维持不了表面的从容。 心在这一刻被撕成碎片,仿佛一下失去所有的力气,跌坐在沙发上。 巨大的刺激,对未来的惶恐,让韩诺整个人濒临崩溃。 耳朵一片轰鸣,身体如枯树般僵硬着,像是被掏空灵魂的美貌人偶。 脑子里,心里,全都空了。 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真正看到的时候,却是这样难以忍受! 谢晨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确定这个吻痕,韩诺是看到的。 如果这样他都没有反应,那他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 安静的空间下,一点细微的响动都能听的分明。 过去很久,门外才传来韩诺走动的声音。 似乎是犹豫,又似乎是不经意,脚步声从主卧传出,越过门口去浴室,随后又去厨房,最后才经过自己的房门口。 也就在谢晨以为韩诺要去睡觉之时,书房的门被一把推开。 韩诺一身酒气从门外走进来,直接站到他的床边。 谢晨一愣,厨房没监控,合着他刚才去厨房是喝酒去了? 客厅外的灯光照射进来,韩诺的轮廓隐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情绪。 然而身体却是明显颤抖着的。 谢晨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喝起酒来了?” 韩诺盯着对面的男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想要留下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述说。 谢晨是他唯一喜欢的人,但从一开始,韩诺就是被动的。 他已经学着他之前对自己的模样讨好他。 为他做饭,为他洗衣服,可似乎并没有任何作用。 一直都是谢晨追着自己跑,韩诺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讨他欢心。 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他回心转意。 除了身体,他不知道该怎么挽留。 干颤抖不说话,把谢晨也吓一跳,起身想要开灯,韩诺却突然一把将他推到床上。 随后整个人骑在他身上,粗暴扯开他的衣服。 “不是,韩诺,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我们……呜呜……” 含糊不清的声音被吞进口腹。 如果韩诺不那么悲伤,其实轻而易举就能把谢晨看透。 只可惜现在的他,除了痛苦,已经剩不下别的。 谢晨也知道,韩诺能做到主动求欢,已经是他的极限。 爱韩诺真的太累,换任何一个男人早就跑了。 那样多的憋屈、那样多的忍受,那样多的伤心和难过。 谢晨一时之间也品不出什么味儿。 但如果就一个吻就打发,那也太便宜他。 他得让韩诺也彻底伤一伤,痛一痛,才能咽下这口怄了这么长时间的气。 韩诺竭尽全力学着谢晨的动作,被别人亲吻过的脖颈处被他狠狠照顾,吸吮的格外用力。 仿佛像是宣誓主权一般,势必要将敌人的气息覆盖驱除。 亲吻一路下滑,在身体上留下一串湿冷。 谢晨喉结滚动,也不知是暖气开的太足,还是韩诺给予的刺激太大。 谢晨此刻浑身燥热难忍。 也就在韩诺即将看到谢晨后腰那块胎记的色泽时,谢晨突然起身,伸手把他推开。 这活生生的勾引谁受的了?再让他亲下去,保不齐就缴枪投降了! 像是被登徒子强行糟蹋过的良家妇女,谢晨语气透着一丝强装的怒意。 “韩诺,你干什么呢?上来就咬人,你这什么毛病?我又哪儿得罪你了?” 截然不同的态度让韩诺断定谢晨彻底变了心,眼里顿时覆上浓重的哀伤。 “我要干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不是,好端端的你这又是怎么了,啊?” 韩诺破罐子破摔般,哀哀切切地看着他:“我想跟你做。” 【作者有话说】 本周六章,下周完结。 第87章 谢晨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倏然站起来。 将被韩诺扯开的衣服扣回去,随后啪的一声按开房间的灯。 亮起的灯光照亮韩诺的面容,韩诺眼眶里滚动着明显的泪光。 第170章 这副脆弱难过的样子,让谢晨看的心里一揪一揪得疼,差点没忍住将他抱进怀里。 甚至于脚尖都迈出去,到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停下。 韩诺用那双水雾弥漫的眼睛看着他,彻底自我放弃。 “你对我没兴趣了吗?你连碰都不愿意碰我了吗?你不是说过,最喜欢和我做的吗?” 谢晨压低视线,不去看这张让人心碎的脸。 他狠了狠心,这是唯一一次撕开韩诺这张死鸭子嘴的机会。 也是唯一让他学会宣泄痛苦的机会。 滑过脸颊的水痕在下巴积聚,接着凝成一颗颗豆大的珠串,徐徐坠落。 这样真实的表露自己的想法,却被谢晨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韩诺的视线凝固在谢晨漆黑的瞳孔上,眼里有了几分哀求的意味,茫然张开嘴。 “你早就变心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像是不愿意跟他纠结这个问题,谢晨蹙眉的表情看上去有了一丝被他缠着不放的烦躁。 这个表情韩诺并不陌生。 最开始与他在一起时,总会有人舍不得放弃,声泪俱下的找来与他复合,当时的谢晨就是这样的表情。 烦躁、恼火、决然,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被宠成习惯、被在乎成习惯,韩诺从未想过谢晨有一天也会对自己说这句相同的话。 曾经的他满眼都是自己,曾经以为谢晨会永远在那里,如同形影紧密不离。 而现在,他却属于别人,连一个挽回的余地都不给自己,就消失在无法企及的远方。 韩诺只觉得这一瞬间,连呼吸都牵扯着痛。 谢晨拍了拍韩诺的肩膀,如兄长般关切地说。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也知道我这人不太会转弯抹角地说话,也不太喜欢拖泥带水。 不管你之前对我怎么样,我承认我变了心,但我之前毕竟也真的喜欢过你。 所以,我们好聚好散,也不要搞的太难看,行吧。” 谢晨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韩诺。 “这里面的钱,够你用一辈子,我还是当你是朋友,以后有什么事,你找我,我都会帮你。 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家里无聊,难免乱想,我也不跟你计较。 你要实在有这方面的需要,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按你标准找,能行吗?” “你什么意思?你要和我分手?!” 嘶吼声镇痛耳膜,谢晨被吼的一怔。 反应过来后,他脸上露出一个微微带着点儿厌烦的表情。 “你这话说的,我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后面找到你,我也说的很清楚,只是想跟你睡,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是吧?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也别太过份了,过去的就过去,我也不想再提。” 像是已经烦躁到极点,他扒了扒头发。 “这样吧,程默这几天闲得很,我跟他说,让他搬过来,陪你住几天。” 韩诺瞳仁一缩:“那你呢?你要走吗?” 谢晨欲言又止,盯着韩诺的眼睛纠结又为难,像是下定决定一般。 “那好吧,韩诺,我打算搬出去住,言言还小,他也离不开我,你现在也好的差不多,所以那什么,我就……” 谢晨看着韩诺的表情一寸寸碎裂,像是怕他不同意一般,他又补充道。 “但是你放心,我说把你当朋友,绝不会不管你的。” “言言?!”韩诺彻底绷不住了:“你他妈可叫的真亲热!” 谢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面色有点微妙的纠结。 似乎在很迟疑到底要不要开口,过了一会儿,才说。 “别闹了,韩诺,我就跟你直说了吧,谢家就我一个没结婚,我也挺喜欢许言。 我爸对许言感觉也不错,所以,我打算跟他结婚,我……” 韩诺僵硬当场。 这一瞬间,他犹如五雷轰顶,像一头濒死的海豹,坠入无边的冰冷与黑暗,眼底顷刻之间附上一层死寂。 谢晨的话破绽百出,然而这个消息却是韩诺的死穴,足够让他崩溃。 此时的韩诺,大脑像一台生了锈的放映机,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失去了。 “你要结婚?你竟然要和他结婚了?!” 泪水刷的一下涌出来,韩诺的精神世界彻底坍塌,整个人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他悲苦大笑,踉跄着后退几步,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你结婚了,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你曾经说过,这辈子就赖上我,赶都赶不走的,你前段时间还在说,我屁股有肉,撞起来舒服。 可是现在,你却喜欢上别人,要跟别人结婚?” 泣血的质问,绝望的神情。 韩诺情绪极度不稳定,急促的呼吸、赤红的眼瞳,颤抖的身体。 何问说过,这是恐惧症病人要自残的前奏。 看韩诺这样,谢晨吓得牙齿打颤。 他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在视频里,根本就没看到韩诺吃药。 谢晨不敢再刺激韩诺,再刺激下去保管要出大事。 算了!算了吧!摊上这样的男人,自己认命! “不是啊,不是媳妇儿……” “你放开我!” 手还未碰到,就被韩诺用力甩开,如同窒息一般,他大口的喘息着,冲出门外。 第171章 谢晨这下真慌了,赶紧跟出去:“媳妇儿,你听我说,我跟你开玩……” “你他妈放开我!” 韩诺拿起桌上的酒瓶,啪的一声敲碎在墙上。 鲜红的酒水四溅开来,锋锐的瓶口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冷芒。 韩诺将酒瓶抵在谢晨的喉咙上,血红的眼睛满是绝望的哀伤。 “你确定你要和他结婚?!” 冰凉的触感近在咫尺,谢晨头皮一炸,太阳穴直突突,人生第二回体会到害怕的情绪。 他半点儿都没发现,贴着他脖子上的只是瓶口。 而尖锐的那一头,却死死握在韩诺的手中。 谢晨简直不敢相信,韩诺竟然会有这样的行为。 他紧紧贴着墙壁,一动也不敢动。 “媳、媳、媳妇儿,你冷静点儿,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你别吓着我。” 韩诺只觉得全身冰冷,根本就没发现谢晨对他的称呼早已经改变,耳朵一阵嗡鸣。 全身上下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 尖锐的玻璃划破手心,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痛。 对谢晨,韩诺一直有愧,他可以慢慢弥补。 可现在,谢晨却要和别人结婚,再也不给他任何机会。 韩诺大叫着嘶吼着,巨大的悲痛席卷着他,哭红的眼底一片死寂,那悲苦和绝望的眼神仿佛失去全世界。 “我就问你结不结婚!” 谢晨恨不得撞墙,肠子都毁青了。 何问怎么没说,刺激过头了,会成这样啊? “不、不、不、不结,我不结婚,真不结!我刚才是逗你玩儿的!我他妈真是逗你玩儿的!” 韩诺悲痛欲绝,焚烧殆尽的精神世界只余最后的嘶吼。 谢晨说了这么多,其实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你看不出来我的改变吗?我都肯用嘴来伺候你了,你就看不出来我在讨好你吗? 你就看不出来,我是真的喜欢你吗?!” 堵塞的心在韩诺悲痛的嘶吼下,冲破束缚,再次活过来。 崩溃的哭喊,好似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剜着谢晨的心肺。 谢晨眼眶也红了,期盼两年多的话,直到今天才从这个男人嘴里明确的表达出来。 然而他的表达却让人如此难过。 日复一日的不停追逐,让谢晨疲惫不堪,只想停下来休息休息。 他不得不承认,韩诺的性格实在太折磨人,折磨的他体无完肤。 可这个折磨人的男人,敞开心扉后说出来的话,又让人那样热血沸腾。 “媳妇儿,你听我跟你解释,我……” 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在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直到这时,谢晨才发现,韩诺的手早就鲜血淋漓。 “你他妈的!” 谢晨抓住韩诺的手腕,以蛮劲迫使他双手张开。 随后夺过他手中锐利的玻璃瓶,反身一拧,给人按在墙上。 视线落在韩诺还在流血的手上,谢晨声音由低到高,气得连声音都在跳。 “你现在知道难过了?现在心里有我了?老子喜欢你的时候呢?你把老子当什么?! 你有苦衷,你他妈为什么不跟老子说?啊! 就算老子不能把顾媛送进监狱,可至少老子绝不能让你这么苦下去,拼了命也要帮你查到你养父的死亡真相! 老子会让顾媛、会让顾宸宇、会让我爸、会让我自己彻底公开顾清远临死前所说的话。 就算我的话别人不信,可我爸是什么人?谢俊是什么人?他们说的话,怎么会不引起重视?! 你的资料被人完全清除,这本身就是疑点。 深查下去,一定会查到当年的案子,老子拼尽全力也会还你公道,为韩再生、为你爹翻案! 这样多的事,你从不开口,归根结底就是从来都不相信我。 你根本不相信我对你的一片真心!是不是?!” 韩诺僵住了。 他的人生向来都是独行一人,那样多的痛苦也是自己一个人承受的,他早就忘记去求助于别人。 谢晨说的没错,他不信。 不信谢晨会这样爱自己,他不敢去赌,连想都不曾想过。 “老子说过,爱上你就不会后悔!从决定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要分开。 也从来没有给自己留过后路,我只是贪心的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可你呢!你让老子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跟个傻逼一样等着你回心转意。 一而再再而三的伤我,老子都不曾真正报复过你,你他妈就感觉不到?! 你跟老子藏着掖着,你当老子不知道你这断时间偷偷哭吗? 韩诺我告诉你,我他妈什么都看到了,你根本就是喜欢我的! 老子就不明白了,你这张嘴怎么就这么硬,说一句喜欢我就那么难吗! 什么事都要忍着吗?老子不配你喜欢吗?!” 第88章 韩诺哭着大喊:“我喜欢你又有什么用,你都要跟别人结婚了!你个混蛋!你给我放手!你给我放……放开我,呜呜……” 凶狠霸道的舌头刺进口腔,谢晨一把捏住韩诺的下颌。 柔软湿润的感觉那么清晰,这是他渴望已久的味道。 谢晨目光灼灼,眼里翻滚着炽热的火焰。 第172章 他肆意搅拌着韩诺的口腔,吞噬着他的唇瓣,搜索探寻着每一个角落,仿佛渴了很久一般贪婪而猛烈。 韩诺大瞪着水润的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谢晨在做什么,他一把推开他,抬手就要打。 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就被谢晨直直挡住。 “反了你了,你他妈还敢打我是不是?!给你惯没边儿了,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你都碰过别人了,不要再碰我!我嫌你脏!” 挣扎的身体被有力的大手紧紧摁住,谢晨这下真气坏了,给人裤子一拽,一巴掌扇到屁股上。 这一巴掌没留力道,韩诺挺翘的屁股上顿时显现出一个又大又红的巴掌印。 “老子哪儿脏了?!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碰别人了?啊?!这两年,你气老子的还少吗?” 谢晨气得指人:“我告诉你韩诺,我谢晨长这么大,除了我爸,没人敢打我。 也就是遇到你,我他妈什么都经历了! 动不动不是不搭理我,就是拐着弯骂人,时不时还跟我动手。 我说不过你,还打不过你吗? 知道你心情不好,没地方撒气,被你打几下骂几句,只要你舒坦,我也无所谓。 外面那么多人上赶着讨好我,我都不要,非要和你在一起,我他妈不是喜欢你,是犯贱吗?啊?! 老子对你好不好,你他妈心里没数?老子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了!” 压在心里的委屈不说出来还好,一旦开口,谢晨索性也就吐个痛快。 “就算,就算帮顾宸宇逃脱罪责是老子的错,是老子对不起你,可你他妈从头到尾,给过老子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老子为了你该做的都做了,你还要老子怎么样? 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心?这世界上除了老子,谁还对你这么好过?! 老子为了你,连尊严都不要,老子都他妈给谢俊下跪了!” 因为疼痛,韩诺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骤然停止挣扎。 他回过头:“你说什么?谢俊的书面证词是你……” 谢晨闭了闭眼,没说话,只长长吐出一口气。 大概是大男人主义作祟,谢晨最看不上欺负自家媳妇儿的男人。 他认为,男人有本事,就在外面拼、在外面闯、在外面厉害,再大的委屈,也不该带到家里来。 为自己媳妇儿受委屈,那也是应该的,也算不得什么委屈。 毕竟,家,从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赢了媳妇儿,输了感情,太得不偿失。 可韩诺今天的话太气人。 要不是他嫌弃自己,这些委屈,谢晨烂肚子里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肩膀微微发颤,韩诺满目水气盯着对面的人,心里难受到极点。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何时这样卑微过? “我……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谢晨松开手,将人翻转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眼里都涌动着难言的情愫。 泪眼蒙眬的韩诺,看的谢晨心脏一抽一抽地痛。 他伸手轻轻擦掉韩诺脸上的泪痕。 “我不结婚,我说过,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我没喜欢过别人,也不可能喜欢别人,媳妇儿,你相信我,啊?” 谢晨再次吻上去,柔和的吻步步加深。 韩诺悲凉的眼神渐渐有了光亮,勾勾舌头,给予一丝回应。 身边的氧气似乎被抽干,头越来越晕,窒息感越来越强。 也就在即将断气之时,谢晨终于从深吻中放过他。 空气灌进肺里,韩诺竭力呼吸着,好不容易缓口气,谢晨又扑过来。 这一次的吻,比上次更加恐怖,韩诺有种下一秒会被吻死在他怀里的错觉。 “媳妇儿,就算要结婚,那个人也只可能是你,你听清楚没有?” 温柔的声音缱绻而深情,韩诺被泪水打湿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谢晨。 是啊,如果他们都要结婚,那自己对许言说起男朋友时,他怎么会是那种茫然无知的反应? 谢晨又怎么会容忍自己一直留在他身边? “你骗我?你怎么可以用这种事来骗我?” 谢晨目光暗沉下来,里头仿佛涌起千万生生灭灭的欲念。 “那你骗我的时候呢?今天要一起算一算吗?” 韩诺此时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只是搂着谢晨的脖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晨哥,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这么做,我……” 事情已经过去,知不知道与谢晨而言都已经无所谓。 韩诺的手还在流血,谢晨也顾不得许多。 他将人拦腰一抱,走进房间,扔到床上:“我去拿药,给我安生躺着。” 空间静谧无声,唯有淡淡的药味弥漫开来。 剧烈的情绪波动缓缓蛰伏,两人心中都有些五味杂陈,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韩诺盯着谢晨的视线再也没有离开。 仿若珍宝一般,谢晨用医用棉球轻柔仔细为韩诺清理着伤口。 动作轻柔的,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伤口看着吓人,却并不太深,等给人清理好,他才用绷带缠绕起来。 大喜大悲之下,韩诺的情绪彻底平复下来。 第173章 只是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的往下落。 谢晨叹一口气:“是不是又打疼你了?” 韩诺摇了摇头。 “那你饿不饿?饿了我去给你做吃的。” “……不饿。” “那我去给你热牛奶,喝了好好睡一觉。” “晨哥……” 手腕被韩诺用力拽住,他慢慢从床上站起来。 望着谢晨的眼睛,用自己并未受伤的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身上的纽扣,若隐若现地露出白皙的胸膛。 “我想要你,你现在愿意给吗?” 谢晨心脏猛颤。 什么都能顶住,但韩诺勾引他,他就没有半点顶得住的可能性。 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谢晨的唇瓣上,顷刻之间迸裂出燎原大火。 自打上次给韩诺做到医院去之后,谢晨这段时间都没见到荤腥。 隐忍太久的遇望再也憋不住,他一把将人推上床,眼里闪动着饿狼一般灼热的光。 “这可是你主动勾引我的,不能怪我欺负你。”低压的嗓音带着浓烈的情遇。 韩诺轻轻“嗯”一声。 世界颠倒反复,谢晨温暖的大手在韩诺身上肆意横行,所过之处,惊起片片颤栗。 炽热的吻封住嘴唇,韩诺被情遇点燃的身体在微暖的光线下镀上一层莹黄,干净而漂亮,有着让人难以言说的脆弱。 灵与肉的结合将韩诺十几年的怨恨、孤独、绝望通通驱逐出去。 相互撕咬、相互索取、相互沉沦。 痛苦与愉悦相伴,韩诺喉咙里发出幼兽一样的悲鸣,眼泪断续如珠,整个瞳孔都是涣散的。 地狱与天堂交织,心脏阵阵猛缩,涌出无数的满足与渴望。 谢晨用幽潭般的眸子凝视着身下的人,避开伤口,钳制住他两只手,放在头上。 “韩诺,别再企图离开我,从现在开始,你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离开我的理由!” 气息交缠,难分彼此。 霸道炽热的吻,带着飞蛾扑火般的深情,疯狂席卷着口腔。 韩诺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被动承受着这个仿佛能将他心都融化的吻。 蠢蠢欲动的旖念一旦被点燃,只会越烧越旺。 烈焰般的气息刺激着韩诺敏感的耳膜,在脑中剧烈的回荡着。 视线一片摇曳,谢晨这张熟悉的脸此刻也模糊起来。 身体像是狂风暴雨的大海上的小舟,被上下推动着。 浮浮沉沉。 没有终止,没有尽头。 谢晨染上情欲的嗓音听起来如罂粟般让人沉迷。 “你永远不许离开我,也只能爱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要你,你听见了没有!” “听到了,我听到了!” 浓重的哭腔嘶吼出来,韩诺几乎快要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痛苦的闭着眼睛,世界一片漆黑。 似乎像是睡着了,又似乎只是一刹那。 一次又一次,颠来覆去。 韩诺实在承受不住,睫毛剧烈颤抖着,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翅膀。 水光潋滟的眼睛里满是哀求,说话都带着颤音:“我受不住了,晨哥你让我休息会儿……” 谢晨心脏突突直跳,内心深处急切的想要更多,但他也知道韩诺承受不起。 算了吧,终究还是不禁用的。 谢晨揉了揉韩诺的脑袋,笑了:“算了,不欺负你了。” 温柔怜惜的眼神看的韩诺眼泪顷刻之间决堤。 这世上,除了谢晨,又有谁能对自己偏爱包容到如此地步? 这么一个瞬间,韩诺终于彻底撕去伪装和顾虑,用力抱住对面的人,带着哭腔哀求着。 “晨哥,别离开我,我喜欢你的,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我不能没有你,你更不能离开我!” 带着尖刺的海胆终于收起锋芒,这样柔软,这样温顺。 谢晨就知道,头发软的人,一定是脆弱柔软的人。 他低下头,一边抚摸韩诺汗湿的头发,一边轻吻着他的眼睛,鼻翼,唇角,虔诚温和。 “我不走,赶走都不走,你是我媳妇儿,我又能走哪里去?” 心脏被注入强心针,谢晨笃定的承诺,让韩诺无以伦比地安心。 他紧咬着唇瓣,想要求欢的姿态让韩诺羞赧的抬不起头来。 索性就义一般扬起脖子,主动缠上谢晨的腰。 细白修长的脖颈高高扬起,韩诺坦然对视着谢晨。 宛如献祭的贡品,虔诚地、臣服的,将自己毫无保留的交付出来。 “你……” 韩诺说不出让谢晨继续的话,搂住谢晨的脖子,一口吻住他的唇瓣。 谢晨心脏狂跳,原本柔和下来的眼神里,再次升腾起苏醒的危险。 任君采撷的邀请,他要是憋得住,那他觉得自己真就是畜生。 不对,应该说是畜生都不如。 【作者有话说】 开车真的难、真的难、真的难! 第89章 似睡非醒,浮浮沉沉。 所有的床上经历都来自于谢晨,在床上,谢晨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 除去开头的徐徐图之,其他时候他并不特别温柔。 绝大多数时候都像头野兽,每一次都弄得韩诺死死活活好几遍。 床单被揉成一团,呼吸热得仿佛是要烧起来。 第174章 两年前的初始,韩诺背着被迫的名义留在谢晨身边。 或许从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结束,所有的经历就像一场巨大的梦魇。 韩诺觉得自己空缺的心在这一刻被填的满满当当。 因为里面装了一个谢晨,整个世界便都被他装在心里。 谢晨是他的全世界,只要谢晨还在身边,他什么都不在乎。 缠绵深情,韩诺主动索求着亲吻、索求着渴望。 太过于热情,谢晨的嘴唇都被韩诺给咬肿了。 拍击的声音持续不断,也就在韩诺即将昏死过去之前,耳边传来谢晨深情的呢喃。 “媳妇儿,我爱你。” 所有的隔阂烟消云散,只剩下彼此的一片真情。 谢晨痴迷凝视着身下的人,脸上露出幸福地笑。 色不迷人人自迷,从一开始他想要的,是他的身体,得到后,却不满足,想要更多。 人心是欲壑难填的,肉体的遇望很容易满足,但韩诺的心,却太难得到。 他永远都是那副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去的状态,迫使谢晨不得不用力将他抓紧。 寻求的路上跌跌撞撞,痛苦、挣扎、直到最后无奈后退。 谢晨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其实只是徒劳。 失去一个人最痛苦的,不是失去时那种汹涌的难受。 而是在以为时间可以治愈一切时,却隔三差五猝不及防地因为这样那样而想到这个人。 挥之不去,去了又来。 付出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心甘情愿,好不隐藏,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奉献出来。 但若付出全部,却真的没有得到回报,还是会忍不住计较、忍不住怨恨、忍不住强求。 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可他南墙都撞好几次,头破血流却始终也忘不了、放不下。 直到现在为止,谢晨都不知道自己坚持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不甘?因为征服?还是因为从未有过什么得不到的东西而产生的胜负欲? 谢晨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中了一种名叫韩诺的毒。 即便明知喝下去肠穿肚烂,他也依旧不肯放过。 韩诺就像夺人心魄的妖—精,勾走他的魂,吃掉他的心。 让他再也没了喜欢别人的能力。 好在这妖—精总算脱胎换骨、涅磐重生,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早知道自己结婚就能逼出他的真心话,何必费这个牛劲? 谢晨手指抚过韩诺早已汗湿的头发,用力亲了一口对方润红的脸蛋儿。 “妈的,畜生东西,屁颠屁颠讨好你两年,以后该我当大爷,换你讨好我了。” 醒过来的时候,韩诺还有一点恍惚。 身上的每一根骨头似乎都要裂开,想要微微伸展一下都不能够。 睁开眼睛,谢晨放大的俊颜映入眼帘。 窗外绿意盎然,阳光温软,身体被温暖环绕住,受伤的手也被完美的包扎妥当。 只是谢晨竟然还趴在自己身上。 “晨哥,你醒醒。”韩诺被压的有些喘不动气。 谢晨其实早就醒了,就是不愿意出来,他想让韩诺也感受一下。 无意识的动了动。 韩诺脸色都白了,昨夜丢盔弃甲,被谢晨逼着说了很多羞耻的话。 这大清早的,要是再来一次…… 那还不如直接弄死他得了。 “晨哥,你快醒醒,我难受了。” 谢晨终究还是憋不住了,睁眼噗嗤笑出来。 “是不是怕了?怕我再睡你一次?嗯?” 韩诺脸颊腾起两朵火烧云,难堪地别过脸。 论流氓,他甘拜下风。 谢晨又故意动了动腿:“不说话是吧,我们继续。” 韩诺顿时绷紧身体,抵住他的胸膛,望着谢晨的眼里,瞳仁都在发颤。 “晨哥,你不要闹了,我,我真的不行了。” 谢晨挑眉调戏他:“换个称呼,我就出来。” 作案工具还明晃晃的亮着,韩诺即便觉得别扭,还是轻轻叫出来。 “……大宝。” “不是这个,你小时候怎么叫我的?” 韩诺憋红了脸:“小哥哥。” 谢晨这才满意笑出来,宠溺的刮了一下韩诺的鼻子。 “算你听话,饶了你。” 欺负人一晚上,谢晨也没忘把人伺候干净。 做点吃的后,谢晨又躺进被子里,将韩诺抱进怀里。 清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贴近的身体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这种感觉让谢晨无比安心。 见谢晨喜欢,韩诺动了动身体,让自己更加贴近他一些。 “嚯,学会投怀送抱了?”谢晨逗他。 韩诺抿了抿唇,将脑袋靠在谢晨肩膀上,鼻息间是与自己身上同一种香气,眼睛里是温柔而熟悉的面容。 其实,他一直都喜欢在谢晨身边的感觉。 本就脆弱,何必强撑,这些年,他真的累了。 仇恨已经远离,心态也自然大为不同。 那样难以启齿的话都已经说出来,现在不过是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韩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我以前也喜欢你抱我。” “嗯?我怎么没觉得?” 第175章 谢晨凑过来:“跟我说实话,你是什么时候真正把我放心上的?” 韩诺搂着他的腰,完全放松地伏在他怀里。 “在你对我说,你喜欢我就不会后悔、要赖着我一辈子的时候。” 谢晨像是想不起来似的,眼底满含笑意地问:“我说过这句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韩诺身子明显僵一下,眼里的难过一闪而过:“那我帮你记着。” 谢晨轻笑一声,温柔地轻抚他光滑的脊背。 他喜欢韩诺一点一点给予他信任和依赖的感觉:“逗你玩儿的,我记着呢。” 好久没有这样抱在一起,谢晨连头发丝都是舒适的。 隐忍成了韩诺的习惯,不给他逼上绝路,打死他都不会说出来。 这样的习惯,他一时之间也很难改变。 不过谢晨相信,只要不让他受委屈,时间长了,他习惯被宠着,稍微有点儿动静,他就会像现在这样,受不了要发泄出来。 “让我看看,手还疼不疼?” “还好。” 谢晨将纱布拆开,手心的伤口颜色格外的深。 他从旁边拿出云南白药,又重新洒了一些才包扎起来。 明知道他是不舍得伤自己,谢晨还是忍不住骂道。 “妈的,威胁别人,自己握着碎片,你怕不是个傻子!” 如同之前一样,无关痛痒的挨骂,韩诺都不会答话。 仔细想想,他绝大部分时候骂人,都是为自己好。 “屁股呢?还疼吗?” 韩诺微垂着视线:“你打我的时候怎么不问我疼不疼?打过才问,有意义吗?” 谢晨憋着笑,疼应该是真疼,毕竟那一巴掌他可是半点儿也没留情面。 打了他,自己的手都是麻的,不过最重要的因该是自尊心受不了。 他捏住韩诺的脸,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说出的话却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这是怎么个意思?又跟我俩闹情绪是吧,你不该打吗?没给你打肿就已经是我大度了。” 韩诺扯下他的爪子:“你以后不要打我。” “你要是听话,我能打你吗?” 好不容易咸鱼翻身,谢晨势必得拿出点儿气势,振振夫纲。 “我先给你把丑话说前面,下次再惹我生气,我可不会用手打了,最少三根竹棍起步,打断的那种,听到没有?” 韩诺:“……” 他仰起脸,视线落在谢晨脖子依旧红润的唇印上,隐忍着不说话。 谢晨就不希望他这样:“有话就说,正好今天我给你立个规矩。 以后,你心里有事就一定要说出来,天大的事我给你担着,但如果你憋着不说,给我在这里忍来忍去的。 一旦我发现,三天之内你也不用下床了,只要你屁股受得住,就可以试试。” 韩诺睫毛颤了颤,严肃下来说话的谢晨,是没有半点玩笑可言的:“我知道了。” “说吧,要问什么?” 韩诺憋半天,才指了指谢晨的脖子:“你这里,谁亲的?” 谢晨差点没绷住笑,他不过是看到程默脖子上的印记,临时起意的想法。 “我让谢煜啃的,就是故意留给你看的。” “你……” 韩诺本就是个聪明人,这会儿一想就什么都明白过来。 谢晨不是没心没肺没心眼,他只是从来没对自己用过心眼。 所以陡然来这么一下,韩诺很容易就掉进他所设置好的圈套里。 “无聊!” 他下意识地想要翻身不理他,腰际却被人用力一揽,身体直接贴上去。 谢晨“啧”一声:“那我要让别人啃,你这会儿不得杀了我?” 问都问了,韩诺也就多问几句:“那你这段日子住在哪儿?” “谢铭那儿。” 像是显摆自己特有先见之明一样,谢晨说:“我有证人的,你不信就去问程默。” 韩诺抿了抿唇,眼睛在灯光下发着黑曜石一样的光。 “不问,我信你,但以后也不准再骗我。” 谢晨垂眸笑了,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一下。 屁股肉多,撞起来真的很爽。 他跟着翻身做主的二大爷似的,语气很欠揍。 “看你表现吧,你男人我很抢手的,你得看紧点儿,要不然,肯定跟别人跑。” 韩诺盯着谢晨的眼睛,凑过去,吻上他的唇瓣,吻中有说不出的缱倦。 “我不准,你是我的,谁也不准抢。” 从来也没说过什么好听话,头一回听到,谢晨心里那个美的,就没边儿了,脸上的笑容想藏都藏不住。 “我看了,除了打官司,你最大的优点也就是眼光好,看上我这么好的男人,你的眼光也是绝了。” 韩诺笑出来,在谢晨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着。 他把左手放在谢晨肚皮上,抚摸着他的腹肌:“难得谢总还能说出一句情商高的话来。” 谢晨一乐:“那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我媳妇儿这么厉害,我又能差到哪里去?你说是不是?” 第90章 两人重归于好,谢晨整个人都神采奕奕,满面春风。 只要没超过手环的监视范围,去哪儿都把韩诺带着。 齐扬见他这死灰复燃的劲儿,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第176章 许久不见韩诺,这次他也挺认真的打量起这个人来。 比起最开始和谢大的针锋相对,现在的他从外表上较之以前似乎并未有多大区别。 依旧淡漠而疏离,安静的话也不多,只是眼神却再也不是从前那般冷漠。 看着谢晨的眼里,有着浓的划不开的深情。 齐扬觉得,现在的韩诺才是真正被征服了。 “欸谢大。” 齐扬伸手攀过谢晨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问:“你这是搞定了?人心甘情愿跟你了?” 谢晨眉毛翘老高,那股子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开玩笑!还有我谢晨搞不定的人?我不要就说过,是虎是龙,在我跟前,都得给我老实盘着。” 齐扬直翻白眼。 见人不信,谢晨咳嗽一声,冲韩诺挤眉弄眼使眼色。 来前儿,他就跟韩诺商量过,说是齐扬他们一直取笑自己。 所以这回,他得找点面子回来,让韩诺配合他,在齐扬面前装一回。 韩诺见他这样,有些想笑:“干什么?” 谢晨“啧”一声,下巴一抬,神情倨傲,装大爷装挺像那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教不会了是吧?在家怎么跟你说的?能不能看懂脸色,不知道给我倒杯酒?” 韩诺浅浅笑一下,微垂的眼睫有种说不出的听话和乖巧。 “好。” 红酒醇香,醉人心神。 谢晨揽过韩诺的腰,韩诺主动送上一个亲吻。 他颇为得意的瞅一眼齐扬。 “看看,教育的怎么样?不听话,腿儿打折了,多打几次,不服也得服!” 齐扬都懒得打击他。 谢晨可不管,自顾自教学。 “所以你吧,别老宠,越宠越混蛋,就得多打,你看我不就是这么做的,他敢跟我俩翻天不?” 后腰突然一痛。 齐扬瞥他一眼:“跟你学?我年都得过错。” “过什么错,这人不打就不会老实。” 谢晨看一眼韩诺的脸色,突然转了弯儿:“不过,也不能真下死手打,疼还是要疼的,是吧,媳妇儿?” 嘴瓢是要付出代价的,出了门儿,谢晨就变了样。 又是揉肩又是捏腿,顺带来点儿色诱,把媳妇儿哄笑了,才安了心。 不出门的日子,两人窝在家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合体运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谢晨都物尽其用。 要不说他霸道呢,他习惯在家里不穿衣服,现在也不让韩诺穿。 每次韩诺做饭,他就不要脸的贴着人家背后。 手又不老实,净做些撩拨人的事。 贴着贴着就贴出火,给人就地正法。 韩诺实在不习惯这样的方式,索性就待床上不下来,至少在床上,还能有被子遮着身体。 心情愉悦,韩诺脸上的笑容也日益增多。 蜜里调油的日子,谢晨24个小时都黏着他,跟狗皮膏药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除了上厕所,都不带让人离开视线的。 韩诺被他黏的又窝心又无奈,不过他心里始终还是梗着一件事,到底没能彻底放开。 所以哪怕是人躺在谢晨怀里,还是想着心事。 性格使然,无论发生任何事,他想到的第一个都不是求助依靠谢晨,而是自己动手解决。 谢晨就特别恼火他这一点,看着像是被自己驯服,实际上人根本就是个独立自主惯的人。 有没有他谢晨都一样,到头来还是他追人屁股后面跑。 自打从归于好之后,两人约法三章,以后不论什么事都不能瞒着对方。 有矛盾、有不满、有问题都要说出来,韩诺也答应过,但很显然,他这是又忘记了。 之前谢晨就说过,一旦让他发现韩诺有什么事瞒着他,就让他三天下不来床。 所以谢晨也不问,直接做了三天狠的。 期间韩诺哭着喊着求饶认错,谢晨也不听,说不准下床就是不准下床。 到第四天,他才冷着脸问:“我再给你个机会,你要是受得住,就继续嘴硬。” 韩诺哭的次数太多,现在眼睛都是肿的。 怕他再来一回,直接凑过去用嘴巴堵住他的唇瓣。 谢晨吧唧吧唧嘴,心说韩诺现在怎么动不动就亲他呢? 弄的自己想硬气一点都硬气不起来。 其实韩诺肯主动讨好自己,谢晨还是蛮开心的。 就是有些费腰,之前一直觉得韩诺禁不起自己撩拨,现在才发现,其实自己也一样。 往往韩诺不过就是亲亲自己,自己就跟充气气球似的,控都控制不住。 谢晨将韩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我问你,我前几天看你在查二十多年前人口失踪的记录,你是不是想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韩诺点头“嗯”一声,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自己的这一生,所有的悲苦都是从孤儿院开始。 如果当初,亲生父母肯留下自己,或许这接近三十年的人生,也不至于如此欺惨。 “我一直都想找到他们,我就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这么狠心,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要。” 谢晨听的心惊肉跳:“其实我觉得,找不找都无所谓,他们都不要你,也没什么好问的。” 第177章 韩诺狐疑地看过来:“你是不是在帮我查这件事?” 谢晨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嗯,但没查出来,我就觉得,这样的父母也没什么好查的,再说,都过这么多年,万一他们都不在了呢?” 韩诺缓缓道:“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就算不在,至少也得让我知道他们是谁吧?” 谢晨不说话了,十岁之前的信息已经找不回来,韩诺大抵也是查不出来的。 没有工作,谢晨也知道韩诺无聊,判决下来后,韩诺的律师资格证也被自动吊销。 在谢晨心里,不论如何,他都算的上是个良心律师。 “媳妇儿,我知道你很喜欢做律师,律师资格证被吊销不要紧,等你刑期过了,我会帮你弄回来的。” 韩诺淡然一笑:“没有用的,我以后不可能再做律师了。” “嗯?为什么?” “因为律师是法律的执行者和维护者,他的职责和使命就是维护社会的公正和法律的尊严。 受到刑事处罚的律师已经背叛他的使命,践踏了法律的尊严,一辈子都不可能再从事这个职业了。” 谢晨心里涌起阵阵愧疚,倘若当初他没有插手顾宸宇的事,或许韩诺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那你以后只做我一个人的律师。” 韩诺扬起脸,笑着问:“你付给我什么酬劳?” 谢晨眼里弥漫着深情的光:“一辈子给你暖床,不带跑的那种。” “这个条件很诱人,我可以考虑考虑。” 韩诺似乎真的考虑了一会儿:“不过你的宝贝言言怎么办?” 谢晨脸色顿时一变:“欸——不带这样翻旧账的啊。” 韩诺浅笑不语。 谢晨“啧”一声,这笑容笑的他心里发毛,觉得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 “我几时拿他当宝贝了?媳妇儿,你要相信我,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我没碰过他,我之所以留着他,一来看他可怜,二来,他的工作能力确实强对公司有用。 你也知道,公司里,我也不可能养闲人,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着把他带出来。 然后让他去分公司跟唐经理实践几年,你可千万不能乱想啊。” 韩诺声音很轻,气势却没有半点减弱。 “我会不会乱想先不说,但你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他对你是什么心思吧?” 谢晨蹙眉:“那这样,我现在就让他去找唐经理,能行吧?” 韩诺心里舒坦了,但看着谢晨的目光还是带着犹疑。 “你和许言没什么,和别人呢?” “也没有啊。” “真没有?” 谢晨额头直突突,在韩诺逼视的目光下,也有点儿发慌。 这种情况下,他打死也不敢承认,他梗着脖子:“真没有啊,媳妇儿!” 清明的眼神睿智而淡然,仿若掌控生死的判官,韩诺轻而易举看出他的谎言。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让我查到,可就不是光问问了。” 谢晨一下无所遁形,韩诺说查那就不是随便说说,是一定会去查的。 他摸摸鼻子:“那个,媳妇儿,我要说实话,能坦白从宽吗?” “说说看。” 明显冷下来的声音,让谢晨有些害怕。 韩诺其实不是没脾气,只是一直隐忍不发。 现在他慢慢不隐忍,一旦发起火来,谢晨未必能接的住。 “我那什么,我就是有一次,要了一个男孩儿。” 见韩诺脸色变了,他急忙说:“你别乱想啊!我没跟他做,就是摸了下,跟他在酒店床上睡了一觉,啥也没干!” 韩诺笑着问:“那摸着舒服吗?” “也就那么回事……不是!不是媳妇儿,我也没怎么摸他,我就是……” 韩诺咬咬牙,一掀被子,站起来。 “欸欸!媳妇儿,我都说实话了,你怎么还生气啊,我们说好的啊,什么事相互都不隐瞒的嘛。 只要说真话,认错了,对方都不准生气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欸欸,别推呀,不带——” 不等谢晨说完,韩诺就连人带被子的把他给赶出去,随后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门并没有锁,谢晨却也没进来,因为他知道气头上,韩诺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还不如给媳妇儿做午饭来的强。 太阳还没落山,正是光线温和的时候,阳光落了韩诺一身,在他身上氤氲出一圈一圈的光晕。 他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 视线盯着阳台上的鱼缸,里面有几条金龙鱼自由自在的游动,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树叶落在水上打着转,引的鱼群一阵追逐。 韩诺缓缓露出来一个甜蜜的苦笑来。 爱上就会患得患失,就会难以容忍,很多事自己不体会,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对于爱情,韩诺没有奢望。 但他一直信仰爱情的自由,觉得勉强是没意义的。 可真正落到自己身上,却根本做不到体面地放手和祝福。 第91章 人这一辈子,遇见对自己好的人不难,但遇见始终待你如初的人,却很难。 在听闻谢晨要结婚的那一瞬间,韩诺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森林的迷宫,四下皆是荒芜。 找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 第178章 不媚流俗的初衷已经失去,内心充斥着无数不堪的粗鄙遇望。 那一刻,他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真的无法挽回,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拆散他们。 即便是被谢晨恨着,也永远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 人,终究还是自私的。 自以为是的以为了解谢晨,却连他对自己用了多少真心都无法肯定。 谢晨道歉的模样,看上去像个罪人,可是他又有什么错呢? 其实自己才是那个罪人,才是最该赎罪的那一个。 韩诺打开窗户,吹散房间里的烟味,在微凉的春风里深吸一口几乎可以冻住喉咙的冷气。 感情中最好的幸福,就是有人愿意为你做出让步,主动说对不起。 韩诺知道,谢晨未必真的是对不起自己,他不过是舍不得自己。 不论谢晨在外多傲娇、多霸道,可唯独愿意为自己低头。 一个愿意为对方放下骄傲的人、愿意为对方改变一切的人,也一定值得去爱。 因为,这就是爱情里,最大的诚意。 幸好,还有机会。 幸好,还有余生。 做好饭菜,谢晨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喊韩诺去吃,到底是他亲手做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谢晨看着韩诺面无表情的模样,也不太敢开口说话。 一顿饭吃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谢大少爷。” “欸你……” 谢晨觉得自己就不该说实话,坦白从宽都骗人的。 但说都说了,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先说好啊,气归气,要打要骂我都受着,但你不能不让我碰你。” 韩诺偏着脑袋,眼里蕴藏着笑意,似是不解的样子。 “过去的事我不追究,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啊?” 韩诺尝了一口汤:“怎么今天的汤和之前在医院的不一样了?感觉像是两个人做的。” “……”谢晨不自然地抽了抽唇角,没敢搭话。 自己的媳妇儿有多聪明,他是知道的。 之前无数次的整幺蛾子想让韩诺吃醋,这真吃上了,他却根本承受不起。 许言对自己什么感情,自己清楚,韩诺更清楚。 这不把这件事彻底处理好,估计着韩诺也不能完全放心。 好不容易两人重归于好,谢晨可不愿意因为一个许言而发生什么变故。 谢晨实话实说,也没瞒着韩诺,细枝末节都交待清楚。 哪怕是给许言一件衣服包扎伤口的事儿,都说出来。 “你没跟许言住在一起过?” 谢晨一急:“他还是学生,我跟他住一块儿干什么?我这跟你交待清楚,回头就去找他说明白。” 韩诺听过之后只是笑笑,还特别大方的,淡淡地送他一句玩的开心。 谢晨撇撇嘴,心说我要真敢跟他玩儿,那别说以后碰你,那是他妈直接被打入冷宫,自生自灭了。 吃醋就吃醋,还死不承认! 谢晨约许言去了一家高级餐厅,服务生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个顶个的漂亮。 他和许言第一次也是在这里吃的饭,只是当时还有别人,而他是被送的那一个。 比起平时的随意和放松,今天的谢晨肃然而冷清,笑起来的时候不觉得他多凶,但没表情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凌厉。 许言看到他时,不自觉的有些害怕。 “谢总。” “叫我晨哥就好。”谢晨说。 许言开心的笑出来,眼睛弯曲成好看的月牙:“晨哥。” 谢晨原本也不是个说话绕弯的人,但今天还是做了一些铺垫。 “许言啊,你知道上次到公司来找我的韩诺是谁吗?” 许言沉默不语。 “他就是我男朋友。” 许言紧张地说:“谢总,我没跟他说我们的关系。” “我们原本也没关系。” 谢晨平静地看他,见许言一副受伤的表情,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他刚从国外回来,我也不想因为惹气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许言,我会把你调到分部,做唐经理的助手。” 许言怔住,果然还是奢望了,他将眼圈憋得通红,低着头平复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知道了谢总,我回去就收拾东西去分部。” 一顿饭吃的许言很是难受,谢晨基本没怎么吃,一直不停的在拨弄手机。 如同他们在肯德基吃东西的那一次一样,其实至始至终,他想要陪伴的都不是自己。 许言取下手表,还给谢晨。 谢晨原本也想开口要回,见他主动给出来,还是说了句谢谢,随后再次将手表戴到手腕上。 “我走了。” “好。” 离开的时候,许言依依不舍地站在原地。 看着谢晨的背影越来越远,单纯而真挚的初恋在人影消失的同时画上句号。 谢晨回到家,就见韩诺安静看书,见他回来,视线挑起,目光落在手表上,心里顿觉舒服多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玩儿的开心吗?” 谢晨现在也学聪明了,自己媳妇儿是律师,最爱挖坑。 这就是个陷阱题,说开心,那必然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说不开心,他保管会问,那你怎么不多玩会儿。 第179章 左右都是送命,还不如认错。 谢晨讪笑凑过来,亲亲韩诺的脸蛋儿。 “媳妇儿我错了行不行,我都跟他解释清楚了,你别计较了,别生我气了。” 韩诺牵了牵唇角:“下不为例。” “绝对不例!” 谢晨贴在他耳边暧昧低语:“不过媳妇儿,我没助理了,要不你勉为其难,帮帮我吧,啊?” 韩诺好笑地扫他一眼:“你是想让我伺候你吧?” “话不能这么说啊,你白天伺候我,我晚上伺候你呗。” “滚你的!” 软磨硬泡,韩诺被缠的受不住,才终于答应下来。 谢晨说的伺候那就真不带含糊的,带人去上班,却不叫人做事。 处不处理文件,都让韩诺坐他怀里,亲亲抱抱的总也不撒手。 一向不睡午觉的人,一到中午就拉着人进办公室的房间里睡觉。 嘴里说着让韩诺好好休息,实际上就是想做坏事。 在办公室里给人伺候一回,回家在床上又伺候一回。 连续三天,把韩诺直接榨干,腰都直不起来。 等第四天,他又想扒人衣服的时候,韩诺连挣扎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这样高频率的负距离接触,他真心承受不起。 “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谢晨吧唧吧唧嘴:“不禁用。” 韩诺看他一眼:“来,你趴着,让我看看你有多禁用。” 谢晨一下来了兴趣,韩诺的东西很漂亮,看上去清纯又诱人。 他凑过来:“媳妇儿,我问你啊,你这儿是不是还没用过啊?” “你……”韩诺耳根飘红:“那你是不是想给我用用?” 谢晨闻言一愣,他从未想过要屈居人下,但如果这个人是韩诺,他也没什么不可以。 就是他这个技术? 没有半点经验,谢晨有点怕死他床上。 心里是这么想,但话不能这么说,说出来,韩诺保管要炸毛。 “今天可不行,你都没货了,光进不出,你想弄死我?” 韩诺都被他气笑了:“那你还不让我休息几天?” 谢晨想想,还是放弃撩拨韩诺的想法。 媳妇儿太不禁撩,一撩一个准儿,每回自己就一次,他都三四次。 这还一辈子呢,真给人身子掏虚了,以后怎么办? 欲求不满的谢流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顿时兴奋起来。 “媳妇儿,我知道有个东西可以解决问题,给你锁住就不能那么快了,那个叫锁……” 话没说完,谢晨突然眼前一白,帅气的脸和枕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操!我不是为了你的身体考虑吗?” 韩诺连搭理他都省了,转身就睡了过去。 没有谢晨的骚扰,这一觉睡的特别安稳。 韩诺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全黑,看看时间,已经晚上8点。 习惯静音,何问下午打来的电话他也没接到。 穿好衣服,他回拨过去。 忙一下午,谢晨全身都有些僵硬。 睡这么久,估计着韩诺也该醒了。 推开门就见韩诺在听电话,也不知对方说过什么,他的面色陡然一变。 “孙文毅?!他知道?!我马上去问他!” 答应不再对谢晨隐瞒任何事,韩诺挂断电话后,穿好鞋拽着谢晨就走。 “跟我去趟孙文毅家,他可能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 谢晨面色一僵,拽住韩诺的胳膊:“你别去!” “为什么?” 谢晨吸一口气:“媳妇儿,算了吧,不重要了,你的父母都不在了,你就是知道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韩诺诧异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瞒不住,谢晨也不打算在瞒。 “是,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你现在好不容易活的自在一些,我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 因为这个结果,绝不是你想要的,媳妇儿,我们不问好吗?” 韩诺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确定,我一定会伤心难过吗?” “会的,一定会的,你只要记住,你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何德深,也只有一个哥哥,那就是何问,其他的别人都和你没关系。” 韩诺盯着谢晨焦虑的眼睛,笑了。 谢晨紧张的表情也足以证明,自己的亲生父母应该是自己知道的人。 而在这些人当中,唯一能让自己伤心难过的,也就只有顾家的人了。 “是顾清远?” 询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 谢晨僵住:“你……你怎么会知道?” “那我生母是谁?” “是,是,冯雪。” 谢晨握住韩诺的手:“媳妇儿,你别多想,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她插足荣芬和顾清远的婚姻,荣芬也不会这样对你。” 说出这句话,谢晨又有些后悔,到底是韩诺生母,这样直白说出来,也实在不应该。 韩诺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你放心,我不会难过,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作者有话说】 本周任务结束,还有一章,周五完结。 第92章 (大结局) 到底还是难以违拗韩诺的意思,谢晨终究还是将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第180章 韩诺听完怔愣片刻,艰涩笑出来。 这么一个瞬间,他终于明白韩正转达给自己,荣芬说的那句“我害了他一辈子”是什么意思了。 多么畸形的开始,多么讽刺的结局。 为了一个朝秦暮楚的男人,冯雪害了荣芬一辈子,而她又害了自己一辈子。 母债子偿。 公平…… 公平…… 心,豁开一条口子,却感觉不到痛。 本就无心,何来有情? 从头到尾,他都不后悔对顾家所做的一切。 正如谢晨所说,他的人生里,只有何德深一个父亲,只有何问一个兄弟。 谢晨担忧地看着韩诺:“媳妇儿,你没事吧?” 韩诺笑笑:“没事,我很好。” 他拉住谢晨的手:“好饿,出去吃饭,我想吃火锅。” 寒冬腊月,雪花纷飞。 韩诺的心理治疗不能间断,何问提出的方案是谢晨和韩诺一起,陪着他接受治疗。 诊所的环境暂时来说并不太适合韩诺,谢晨将他带上楼顶的阁楼。 阁楼面积不大,也就8个平方。 这段时间,被谢晨装点的十分温馨,其实采光很好,但逼仄的空间就是让韩诺承受不了。 还未进门,韩诺就害怕的直哆嗦,即便还未天黑,他也拽住谢晨不肯撒手。 “谢晨……我有点儿怕,你不要走好不好。” “谁说我要走?”谢晨将人带进去,关上房门。 韩诺浑身一颤,顷刻之间,就觉得喘不动气了。 “媳妇儿,你别怕,你的注意力就盯着我看。” 低沉的嗓音带着让人安定的魔力闯入韩诺的耳朵里。 韩诺颤抖着点头,努力控制着情绪,直勾勾地看着谢晨深邃而柔和的眼睛。 窗外海天一色,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谢晨俊美锋锐的脸庞上,给了韩诺十足的安全感。 周围的一切渐渐变成虚化的背景,从韩诺的世界里抽离出去,只剩下眼里的人,安稳地留在心上。 谢晨微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随后将人拥入怀里,轻轻吻上他的唇瓣。 这个吻温柔而美好,不带任何遇望,没有半点索取,有的只是无尽的深情和眷念。 谢晨从口袋里掏出两枚戒指。 当时在谢铭的婚礼上,他就对韩诺说过,他已经准备好戒指。 这话并不是开玩笑,这两枚戒指也谢铭和程默结婚时,他一并定做的。 当时的他,心里燃起对婚姻的渴望,但这个人,也只可能是韩诺。 韩诺心脏狂跳:“谢晨,你……” 戒指在夕阳的照射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谢晨笑看着他,屈膝缓缓跪下来。 用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仰头凝视着韩诺。 “媳妇儿,嫁给我吧,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热泪顺着两腮滑落下来,韩诺眼含热泪,伸手将谢晨拉起,语句依旧剪短:“好。” 腊月二十,顾宸宇数罪并罚,当庭判出有期徒刑十四年。 腊月二十三正午,产房传来喜讯,沈柔剖腹产下七斤重的大胖儿子,母子平安。 医生将孩子抱出来,何问喜极而泣。 韩诺也高兴的红了眼眶:“哥,恭喜你。” 何问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摸着儿子脸蛋儿的手都是颤抖的。 缓过来后,他才说:“诺诺,你跟着医生去给我儿子洗澡,我要在这里等我媳妇儿出来。” “……好,晨哥,我们走吧。” 脚印踏上白纸,新的生命诞生。 韩诺也有些感慨,何问的骨血得以延续,他的人生终于完美。 羡慕的表情让谢晨看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可以给韩诺一切,就是给不了他一个至亲。 “媳妇儿,你是不是也想要个孩子啊?” 韩诺微怔,旋即笑道:“你给我生啊?” “我倒是想给你生,你要我生的出来的。” 韩诺见他如此认真地模样,心里涌起阵阵暖流。 他确实也想有自己的骨血,但那样势必会伤害谢晨。 经历这么多,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什么比谢晨更重要。 谢晨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媳妇儿,我听说,那个什么……” “别胡说!这是犯法的!” 谢晨额角直抽抽,不说话了。 韩诺看过来,眼底闪动着戏谑的光:“不过有个方法不犯法。” “什么?” “我找个女朋友和我结婚,然后生个儿子,不就不犯法了吗?” 谢晨顿时就炸了天雷:“你他妈敢!你都是老子的人了,还敢娶别人?老子抽不死你!” 韩诺笑望着他。 难怪谢晨总希望自己吃醋,其实,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很满足。 他真的很喜欢谢晨吃醋的样子。 “你凶什么,不是你说有什么想法都告诉你吗?我也就是跟你商量商量,你不同意就算了。” “妈的!” 韩诺摸了摸谢晨的肚皮,佯装失望地说:“那就只能靠你的肚子多争气了。” 谢晨有些纠结地盯着看了韩诺一会儿:“你真想要个宝宝?” “嗯?”这样的表情,让韩诺也有了一丝疑惑。 谢晨跟做贼似的,视线仔细扫视下四周,确定没人,他一下抓住韩诺的手,凑过来,缩着身体靠进他怀里。 第181章 类似于小孩儿窝在母亲怀里的姿势,冲韩诺夹着嗓子喊了一声:“爸爸。” 韩诺怔住。 这样的谢晨是他从未见过的,他实在没绷住,彻底破防,大笑出来。 这一笑,就有些止不住。 谢晨本是一时兴起哄媳妇儿开心,但貌似开心过了头。 见韩诺一直捂着肚子笑话他,多少还是有点不太能顶的住。 他吧唧吧唧嘴,心说你这会儿就可劲儿笑吧,晚上咱们一起算总账。 回家之后,谢晨拿了份快递,遮遮掩掩的模样让韩诺有些好奇。 问谢晨是什么,他也不说,只阴恻恻地笑,说是晚上就知道了。 韩诺也不知道他到底卖什么关子,谢晨不肯说,他也没去问。 这段日子,谢晨老爱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逗弄自己。 韩诺心想着,估摸着又是什么送给自己的礼物。 下午,谢晨去了一趟公司,去开最后一个会。 韩诺一个人没什么事,在谢晨下班之前,特地跑去公司门口等他。 熟悉的身影落进视线里,谢晨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韩诺身上的衣服时,顿时沉下来。 “你是怎么回事?穿这么点儿就跑出来了?给我找病害是不是?” 嘴里训着人,谢晨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脱下来,给人披在背后。 “快进去,杵这里,想被冻成冰棍儿?” 带着体温的大衣将韩诺紧紧包裹,等人坐进去后,谢晨才打开另外的一边车门,把空调打到最高。 “多大个人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点!” 韩诺柔和一笑:“家里有些热,出来就忘了拿,也不是很冷的。” 谢晨瞪他:“屁!前两天是谁感冒了?” 不想为这点儿事受谢晨嘀咕,韩诺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脸颊。 “现在可以了?” 谢晨舔舔嘴唇:“你打发要饭的呢?再亲一口。” “蹬鼻子上脸,不亲了。” 谢晨这下不乐意了:“我蹬鼻子上脸?你这鼻子,架个高架梯我都未必上的去,快点儿滴,再亲一口,要听到声儿的。” 韩诺没憋住笑,再次凑过去,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带响的。 谢晨这才咧开嘴:“算你识相,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到底是身体本就不太好,谢晨也不想累着韩诺,回家做好饭,见韩诺吃的满足,就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体力活不让韩诺插手,不过床上,谢晨可没少变着花样折腾,每次都要把韩诺整的死去活来。 吃过晚饭,他就迫不及待地拉韩诺上床,那眼中的欲望都能烧出火来。 一个星期没做,韩诺也知道谢晨憋不住。 火热的吻燃烧着周围的温度,两人都是大汗淋漓。 也就在韩诺即将抵达巅峰之时,渴望骤然被吞噬回去。 韩诺睫毛骤然猛颤,这才知道谢晨白日里收到的快递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谢晨!” 谢晨邪气一笑:“媳妇儿,好好享受吧。” —— 火树银花,万家灯火。 繁华喧闹的都市随着人们的各自归巢而变得格外清冷,街头的店铺关门大吉。 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喜庆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如同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将人们的心情染成了喜悦和期待。 谢晨直勾勾地盯着镜子中的韩诺,从背后抱住他,通过镜子看着他的眼睛。 他邪气的舔了舔唇角,明明昨天晚上已经吃的饱饱的,现在又忍不住想要。 “媳妇儿。” “嗯?” 谢晨吻了吻韩诺的脸颊:“你说,我为什么总想扒你衣服呢?” 韩诺看他一眼,清淡地说:“这个问题还得从根本上解决。” “怎么解决?” “这样吧,回头我带你去兽医站走一趟,给你做个绝育,也就没事了。” 谢晨一口含住韩诺的耳垂,流氓话顺着每一根毛细血管钻进他的耳朵里。 “真的?我记得昨天晚上,是谁说舍不得来着?” 韩诺面色一僵,昨晚的画面翻覆而上:“你混蛋!” 谢晨挑眉,撩拨更甚。 “别穿了裤子不认人啊,再说我也为你好,你这一次都出四五回,碰一碰就憋不住,不帮你控制控制,身体不也受不了吗?” “你就是个变……” 谢晨一巴掌拍韩诺屁股上。 “再骂我,今儿晚上求饶我都不带放过你的,走了,回家过年了。” 韩诺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自打谢晨说要回家过年,韩诺的这颗心就始终无法真正安宁下来。 韩诺不知道谢家会如何看待他,但想来也会不太舒服。 即便是谢晨已经提前回去说过,韩诺还是有些担心。 他拽住谢晨的胳膊:“谢晨,如果你家人……他们还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谢晨“啧”一声:“我跟你说多少遍了?谢家我说了算,跟着我你担心什么? 我家人要是有一个敢不给你好脸色,我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就是我爹也不行! 一个男人,连自己媳妇儿都保不住,那也不用当男人了,走了,磨磨唧唧的!” 韩诺目光颤了颤,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无声的感激,他将身体前倾,脑袋靠在对方肩上。